“哦,初冬了,不再是桃紅柳綠的豔陽天了,不過,冬天已經來臨,春天就不會遠了。”
一個時辰後,宮女們紛紛起身,忙忙碌碌,時候主子洗漱完畢,西太後勉強用了一點早膳,她便急切的問,:“小安子回來了沒有。”
“主子,奴才一直在外麵候著呢。”
這幾年來,不管春夏秋冬,不管刮風下雨,小安子總是一大早便守在門外,隨時聽從主子的吩咐。小安子在西太後麵前,就像一隻溫順的小狗。
“小安子,進了吧。”
“主子吉祥”
小安子給主子來了個單腿安,這是他每天早上必修的“功課”,他不厭其煩的重複著,西太後不厭其煩的接受著,西太後是一個十分迷信的人,她希望一大早上有人向她請安,這表明這一天她將平安吉祥。尤其是今天,她要幹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兒,雖然成功與否並不係在一句“吉祥”話上,但她希望今日特別的吉祥。
西太後看了看忠實的奴才安德海,悄悄地貼在他的耳邊說了幾句話,隻見小安子的臉色一變,急切地想說什麽,西太後的手一擺,示意他什麽都不不要說。
“去吧,小心點”
“嗻”
小安子退了下去,西太後在心裏嘀咕了一句:“阿彌陀佛!觀音菩薩保佑恭親王能馬到成功!”
卻說那日怡親王載恒與鄭親王端華分別回到了家中,與家人團聚。離京快一年多了,妻兒們一見到王爺回來了,十分的高興。尤其是眾妻妾們,都十分的思念王爺,他們一個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希望王爺能在意自己。她們一個勁兒的在王爺麵前晃來晃去,總想找個機會和他說幾句話,,敘敘別後的思念情。
但兩位王爺的表現都讓他的女人們失望極了。怡親王載恒回到王府,一個人在書房裏獨自沉思,一言不發。所有的妻妾一律不準前來奉茶;而鄭親王端華沒有徑直回府,而是繞道去了一個遠房親戚家,打探虛實。後來回來後,幹脆一個人在自己的臥房裏悶頭大睡,誰也不理會。他讓家丁把女人轟的遠遠的,甚至連他們說話聲也不願意聽到。
載恒與端華一覺醒來,發現天色已經不早了,他們匆匆穿上朝服,早早的到了軍機處。他們倆好像商量好的似的,最早來到了軍機處。其他大臣還沒有到載恒見四處無人,便湊近端華,小聲兒細語:“鄭親王,好像今天的氣候有些不對勁兒,天色已經不早了,怎麽還不見太陽出來。”
載恒的話中有話,端華當然也聽得出來。四處空蕩蕩的,他的心裏也是空落落的。端華故作鎮定,其實,他的內心深處並不比載恒號多少,他答道:“沒有什麽不對勁兒的,是你多疑了吧,我看的分明,昨天皇上、兩宮太後入宮後,鬼子六直接會王府了。
“那‘鬼子六’詭計多端,他回到了王府不假,我也看到了。誰敢說他夜裏不偷偷的入宮。”
端華見載恒疑心那麽重,便安慰他似的,其實也是在安慰自己:“料他‘鬼子六’不敢夜入皇宮,兩宮太後是新寡,萬一被人發現,他‘鬼子六’不敢夜入皇宮,兩宮太後是新寡,萬一被人發現,他‘鬼子六’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兩個人正在議著,大學士桂良、睿親王仁壽、醇郡王奕環等陸續的到了。怡親王、鄭親王便起身給眾位打了個千,仁壽、奕環也都還了禮。載恒與端華仔細研究了諸位的表情,並未看出什麽異常。又過了一會兒,恭親王奕也來了,奕陰沉著臉,並沒有理睬載恒與端華,端華心想:“鬼子六哦,鬼子六,你也夠窩囊的,堂堂一個輔政王,竟然連個顧命大臣都沒有弄上,有氣找你先帝皇兄發去吧。哼,你不理我,我一個顧命大臣更懶得理你。”
恭親王奕也沒有正眼看一眼載恒與端華,三個人都是啞巴吃餃子——心中有數。但他們此時誰也不願意先捅破那層紙。幾位軍機大臣議了一會兒當天的大事兒便散去。並沒有提皇上回鑾的事情。臨走時,恭親王奕狠狠地瞪了載恒一眼,端華想和奕寒暄兩句,奕仰頭而去。
三天很快過去了,大清皇宮平靜如一湖清水,無風無浪,載恒與端華終於舒了一口氣,算起來,肅順等人也應該回京了。載恒放寬了新,可端華並沒有放鬆警惕,這三天來,每天早上聚集軍機處議事兒,總有一個人讓他感到不對勁兒,他便是桂良。端華與桂良是舊交,原來兩個人能談的來,可這次回京以後,每次見到桂良,端華總覺得心裏有些怪怪的。好像桂良對鄭親王的意見很深,別說老朋友敘敘別後情了,就是寒暄幾句也沒有,這極不正常。還有其他的大臣們,他們也隻是表麵上的應付而已。,缺乏以前的融洽之氣。
難道說一年多不見,人都生疏了?這似乎有悖常理。
第四天早上起來,端華心裏一個勁兒的亂跳,他坐立不安,預感到要發生什麽事情了,因為昨天夜裏,他輾轉反側,怎麽也睡不著。
難道說?
端華不敢多想,他好害怕。
“閃開,延誤公務,格殺勿論!”
正想起身往外看時,隻見恭親王奕、大學士桂良以及軍機大臣周祖培帶著一大群侍衛,從外麵衝進了鄭王府。
端華一見這般情景便知道大事不妙了,他飛快的遞了一個眼色給身邊的書童,書童轉身便走,宗人的目光全落到鄭親王端華的身上,無人注意溜掉了一個書童。
端華強做整定,起身相迎:“恭親王,請坐,請坐。”
他的聲音有些發抖。恭親王奕一個箭步上前,攔住了端華的去路,他高聲宣旨:“奉兩宮太後懿旨,著鄭親王端華解任,押至宗人府聽候議罪。”
端華大吼一聲:“我是先帝所托的顧命大臣,上諭必須由我來擬定,此招何處而來。”
“罪臣,還敢口出狂言,此乃大行皇帝彌留之際,賜予我兩宮太後的玉璽,你還不快來接旨。”
端華極不可待,他一把搶過諭旨一看,不由得叫苦連天。他後悔已經晚矣。
這都是他自己的失誤,釀成今日的大錯。早在熱河行宮之時,鹹豐皇帝駕崩,托孤於八位顧命大臣,諭令由八位大臣共同呢諭旨。誰知不出幾天西太後提出諭旨必須讓她們過目,當時,肅順就堅決反對。端華說服了肅順,讓八大臣做一些讓步,後來西太後又提出諭旨必須有兩宮太後的欽印,才能發布全國。
肅順覺得西太後得寸進尺,難以接受這個要求,還是端華出門調解的,結果八大臣同意讓兩宮太後欽印。當時,端華想,諭旨由八大臣擬定,兩宮太後無非是欽印過目而已,又不準她們更改一字,無妨大礙,誰知一向狡猾的端華失策了。回到京城後,西太後先下手為強,今日居然解任端華。
端華不由得怒火衝天,他拚命的叫喊:“皇上衝齡,我乃讚蘘之重臣,兩宮太後無權解任我。”
恭親王奕冷笑了一聲:“鄭親王,識時務者為俊傑,還是接旨吧,免得我不客氣。”
端華見奕不聽他的辯解,他孤注一擲的大叫道:“侍衛,保護本王,必有重賞。”
鄭王爺一聲令下,鄭親王王府的侍衛一下子將奕等人圍得水泄不通。奕隻帶了幾名侍衛來,他原想既然有聖旨在,料他端華也不敢公然抗旨,隻有乖乖的就擒。端華如此之強硬的態度乃意料之外,奕有些心裏發怵。恭親王帶來的侍衛雖然武藝高強,但鄭親王的侍衛也不是吃白飯的,而且端華的侍衛熟悉鄭親王府的環境,易隱蔽,躲藏,他們可以躲在暗處放冷箭。奕帶來的侍衛暴露在明處,處處受製於人,容易發動攻勢。
所以,為了避免一場殊死的血戰,奕並不急於開戰,他想通過說服鄭親王端華,達到擒拿他的目的。恭親王奕手一擺,讓自己的侍衛向後退。
端華看的分明,奕並無迎戰之意,便也暫時按住了王府侍衛,不然他們輕舉妄動。從兵力上講,端華占有絕對的優勢,不怕敵不過奕,但是端華也不願意發生流血事件。他希望巧言以辯,以自己讚襄八大臣之一的身份保全自己。正在雙方對持之際,隻見安德海從外麵的側門衝了進了。
自從熱河行宮小安子施演“苦肉計”以來,小安子還是第一次在端華的麵前出現,端華早就把西太後責打安德海的事兒給忘記了。今日小安子一出現,端華恍然大悟,原來西太後與恭親王早有反叛的預謀。端華大聲罵了一句:“狗奴才!”
小安子並沒有頂嘴,他一臉的興奮,對恭親王高聲報:“奴才啟稟王爺,怡親王已被拿下,這會兒正押往宗人府呢。”
一聽這話,端華隻覺得眼前一黑,他向前一暈,差一點兒栽倒。載恒已經束手就擒,自己還是乖乖的被擒吧,或許還能得到寬大的處理,可以保住一家老小不被牽連,自己保個全屍。
端華一言不發,他雙腿一跪,接過聖旨,淚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