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端華就擒時,怡親王載恒並沒有被拿下,小安子闖進鄭親王府大叫“怡親王已經被拿下”,是為了從心裏上擊垮端華。剛才,小安子跨進王府大門時,他看的分明;恭親王帶來的十幾個侍衛遠遠抵不過鄭親王府的幾十個侍衛,若端華下令反抗,奕定敗無疑。血戰的結果隻能是西太後、恭親王這邊以徹底失敗而告終。小安子豁出去了,關鍵時刻,他假傳消息,大吼一聲,鎮住了端華。

奕一行人押著端華到了宗人府,奕將端華扣押在宗人府的一間小房子裏,他正想問載恒押在什麽地方,隻見小安子“撲通”一聲跪在奕的麵前,小安子左右開弓,打自己幾個耳光。

“王爺恕罪,王爺恕罪”

奕被小安子弄糊塗了,他忙問:“起來說話,小安子,你何罪之有啊?”

安德海依然長跪不起,他想通過重責自己以求得恭親王的寬恕。

“王爺,奴才不敢起來,剛才奴才對王爺撒了個彌天大謊。小安子該死。”

“狗奴才,你竟敢欺騙本王爺!”

奕麵帶溫色,小安子連忙解釋:“剛才,怡親王並未被扣押,奴才在鄭親王府見情勢危急,奴才鬥膽大叫了一聲,為了是讓鄭親王就範,不曾想奴才也欺騙了王爺,奴才罪該萬死。”

一聽小安子這話,恭親王很不高興。他恭親王是大行皇帝的皇弟弟,當今皇上的親叔叔,他乃九千歲爺。以前,還沒有哪個奴才如此的膽大妄為。

小安子一見恭親王陰沉著臉,便知道大事不妙了,他跪在地下,低著頭等待王爺的發落,恭親王一見小安子如此可憐兮兮的樣子,心裏不禁軟了下來。他一轉念,又覺得小安子欺騙他是為了擒拿端華,將功補過,且繞小安子這一回。

恭親王變得和顏悅色了,他手一揮,讓小安子站起來說話,小安子連忙磕頭謝恩:“謝王爺不殺之恩,日後小安子定當報答王爺。”

正在這時,宗人府門前一陣吵鬧聲,眾人聽得分明,是怡親王載恒的聲音:“膽大妄為的狂徒,竟敢扣押讚襄王,還有王法嗎?”

剛才,載恒正在怡親王的書房裏看書,隻見鄭親王的書童氣喘籲籲的闖了進來,書童見到載恒連聲嚎叫:“不好了,我家王爺被人擒拿了。”

載恒一聽,頭皮直發麻,熱血直往腦門上衝,他立刻意識到一定出事兒了。他二話沒說,帶了二十多個侍衛直奔鄭親王府。他到時,端華已經被押走,鄭親王福晉及一群小妾正在哭哭啼啼亂作一團。載恒喊來福晉,簡單的問了幾句,他便直闖宗人府,興師問罪來了。

恭親王一看載恒自己送上門來了,他一抖王爺的威風,大吼一聲:“載恒罪臣,下跪接旨。”

載恒那裏肯接什麽旨意,他大喝一聲,手下的侍衛馬上擺好了陣勢來圍攻奕,奕手下立刻反擊,雙方侍衛一時抱打在一起,勝負難分。就在雙方勢均力敵之時,小安子一看形勢,他趁人不注意溜跑了。他一口氣跑到榮祿的住處,約莫半個時辰,榮祿帶了百名侍衛前來。載恒一看自己勢單力薄,一定拚打不過恭親王,便欲拔劍自刎,奕一個飛腳踢飛了寶劍。

載恒束手就擒,他被五花大綁,也押進了宗人府,他與端華隻有一牆之隔。載恒在裏麵狂呼亂叫:“兩宮太後無權解任我等,皇帝衝齡,怎能親征,我等乃先帝托孤讚襄王大臣,使命尚未完成,我等不能解任。”

他整整叫了一天,也沒有人回答一句話,載恒不禁嚎嚎大哭:“先帝啊,你死的能瞑目嗎?你屍骨未寒,所托讚襄大臣便毀在葉赫那拉氏手中。先帝,您忘了麽?祖訓:滅建州者葉赫”。

沒有人發出任何聲音,載恒知道自己已經徹底失敗了,他豁出去了,大罵:“妖婆,那拉氏,不管是死是活,本王爺都不會繞過你的,到了陰間,變作厲鬼,本王爺也要扼死你。”

端華在隔壁也跟著又哭又罵,兩位王爺痛恨不已。他們咒罵西太後的話全傳到西太後的耳朵裏,她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她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我殺了你們,到陰間找先帝去奏明冤屈吧!哼!”

擒拿了怡親王載恒與鄭親王端華,下一個“釘子”便是肅順了。

肅順目前還在回京的路上,他與皇上、兩宮太後走的不是同一條路。肅順率先帝的梓宮走大路,他們應該比兩宮太後遲到五六天。西太後與奕等人仔細推算了肅順等人的行程,估計他們應該到密雲境內了。奕說:“太後,臣擔心擒拿載恒與端華會走漏消息。萬一肅順聽到什麽風吹草動

,他一定會采取行動的,以他的狡猾,不會硬拚的,他可能會逃跑的。過去,他與俄使打過交道,他隻怕會經蒙古逃到俄國。後患無窮。

西太後聽得恭親王分析的十分的精辟,她不由得暗自欽佩奕,她也說:“老六,你說的對。千萬不能讓肅順跑到俄國,大清的內政不能讓“老毛子”插一腿,我最討厭那些夷人了。”

東太後著急了,她急切的問:“這可怎麽辦呢?”

奕答道:“殺肅順。”

西太後讚同:“對,立刻殺肅順。”

奕沉著的說:“太後應該立刻擬旨,讓老七奕環就地殺肅順。”

東太後驚愕,西太後麵露笑色。奕壓低了聲音,與兩宮太後密謀了半個小時,決定派睿親王仁壽立刻趕往密雲,將密旨送到醇郡王的手裏,立斬肅順。睿親王仁壽臨行前,西太後又叮囑了一番,仁壽句句牢記在心,他與榮祿帶了三百侍衛、十幾個高手匆匆上路,快馬加鞭直奔密雲縣。

這天下午,天色昏暗,風沙彌漫,睿親王一行人在通往密雲縣的大路上迎上了肅順、醇郡王等一行人。肅順老奸巨猾,他一路奉梓宮回京,心裏不斷的盤算著載恒、端華他們那邊的情況如何,他每天都派心腹去打聽虛實。

昨晚探子來報,兩宮太後與皇上平安抵京,他心中不禁到抽了一口涼氣,心想:“載恒與端華一定碰到了什麽麻煩,一路上未能殺了那拉氏。”

原計劃未實施,不過,探子說怡親王與鄭親王已經各自回府,安然無恙。看來,他們的密謀未被西太後察覺。

今天,睿親王仁壽突然迎了上來,肅順不由得提高了警惕。隻見:仁壽勒緊馬頭,拱手相拜:“肅中堂,一路辛苦了。兩宮太後特諭本王前來相迎,奉梓宮回京。”

肅順仔細觀察著仁壽,他發現仁壽態度和藹,並無洶洶之勢,他的心裏踏實了一些。肅順不好說什麽了,天色已經不早了,他向隊伍喊道:“找塊空地休息,支起帳篷,明日再趕路。”

肅順令廚子多燒幾道菜,他要與仁壽喝幾杯,肅順心想:“不管你仁壽前來何幹,我肅順都要想辦法套出來。”

肅順的酒量很大,喝上八九兩不成問題,他知道仁壽的酒量遠遠不比自己,幾杯下肚,仁壽便醉了,酒後吐真言。肅順時刻不離仁壽的左右,以防仁壽與醇郡王以後串通身。肅順急的想去廁所,但又怕他們密謀,隻好作罷。三個人飲了幾大杯,仁壽有些支持不住了,他伏在飯桌上打盹兒,肅順一看,連忙捂著肚子往廁所跑。

肅順失策了,睿親王仁壽根本沒喝幾口酒,當仁壽端起酒杯一飲而幹時,他巧妙的將酒全吐回到了茶杯裏。肅順剛走,仁壽便急切的告訴了醇郡王奕環京城發生的驚天動地的大事兒。奕環一聽,心裏呼呼直跳,雖然他與奕是同父異母的兄弟,但奕環生性怯弱,不如奕果斷、沉著。

仁壽見奕環猶豫不決,不禁十分的生氣:“醇王爺,事已至此,容不得郡王多思量,西太後已經坐穩了江山,難道王爺你還有什麽顧慮不成?”

仁壽關鍵時刻抬出了西太後果然是高招。葉赫那拉氏既是奕環的皇嫂,又是嫡福晉的姐姐,西太後的話對奕環來說就是聖旨,他不敢不從。

平日裏,奕環滴酒不沾,今日他竟然一仰脖子,一飲而盡,辣的他直咳嗽。

幹,逼到這個份上,不幹也得幹。

肅順出了茅房,正欲進帳篷,一個密探拉住了他:“肅中堂且慢。”

肅順定神一看,是他前兩天派出去的密探,這會兒剛剛回來。他見密探神色慌張,便拉著密探走到偏僻處。密探貼在他耳邊嘀咕了一會兒,隻見肅順氣的直咬牙:“仁壽啊,仁壽,你捧著腦袋來找死。”

肅順帶著幾個侍衛,直闖帳篷,他們剛一踏進帳篷,雙手就被兩個漢子死死的按著,他動彈不得。原來,仁壽與奕環商議好後,他們聽得清清楚楚肅順的腳步由遠而近,他們慌了神,連忙躲開。咳嗽,腳步聲由近及遠,不用問,北京傳來了消息,肅順有所警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