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麽的,藍田覺得回城外別院的路麵好像不似來時那麽平坦了,車輛顛簸得有些厲害。若是此時能有個軟墊墊在身下,確實是會讓人舒服很多。
然而,他瞥了一眼坐在車廂內另一側正在閉目養神的葉叢峰,始終還是沒敢開口。若是自己真的問他要了那軟墊,怕是自己的清白跳進黃河也找不回了。
如坐針氈了一路,終於馬車停在了溫泉別院門口。
守門的小廝聽見動靜打開了門。
藍田和葉叢峰一同下車,葉叢峰對門口的人喊道:“你們來個人,送玉先生回住處。”
一個看起來十四五歲的小丫頭小跑過來自告奮勇道:“是住在雲白少爺院子裏的藍公子吧?小桃送您回去。”
藍田覺著這叫小桃小丫頭看著挺眼熟,可就是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
葉叢峰對小桃微微點頭,轉身對藍田說:“昨夜多謝你照顧王爺了。”
藍田尷尬地回道:“應該的。”
他確實是當了王爺一夜的湯婆子的。
葉叢峰同他道了別,回身剛想上車,又忽然想到了什麽,轉頭問藍田:“玉先生要不要金瘡藥?”
藍田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向葉叢峰投去一個疑惑地目光:“什麽金瘡藥?我不曾受傷啊。”
可那機靈的小桃似乎聽懂了,笑眯眯地湊過來對藍田說:“金瘡藥小桃那邊也有些,玉先生不用不好意思。若是自己上藥不方便,小桃也能幫忙。”
藍田還是不明白,茫然地看著二人。
葉叢峰見他這樣,也不多說什麽了。
他隻是按照過去的經驗給此人建議而已。看此人現在如此淡定,大概是天賦異稟,經了昨天一夜也還毫發未傷吧。
“罷了,有什麽需要你再同劉管事說吧。”他說。
藍田一邊腦子裏思索著葉叢峰這一係列的話,一邊站在那裏目送馬車掉頭遠去。
待馬車幾乎消失在視野中,他才恍惚之間明白了到底發生了什麽。
“啊!不是!”他又羞又惱。
怪自己太純潔,竟然一下子沒明白葉叢峰說的是什麽,又錯過了一個解釋自己清白的機會。
他現在隻能對等在身邊的那個叫小桃的丫頭解釋:“我真的不需要金瘡藥,也不需要看大夫。”
小桃奇怪地看著他,臉上還是笑嘻嘻的:“玉先生不用不好意思,小桃都懂。”
“不!你不懂。”藍田聲音都有些嘶啞地解釋道:“王爺並未對我做……那種事情……”
“哪種事情?”小丫頭忽閃著眼睛看著藍田。
藍田一下子語塞,即便是這個小姑娘說她都懂,但他也實在是無法開口同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解釋那檔子事情到底是什麽。
“沒什麽,總之我與王爺什麽都沒發生。”藍田說。
小桃邊給藍田引路,邊回頭搭話:“可是葉大哥說您昨夜照顧了王爺一夜啊。”
藍田:“就隻是睡了一覺,什麽都沒做。”
小桃一臉狐疑地哦了一聲就也不再說什麽了。
小桃在前麵帶路,二人一路也沒什麽話便回到了藍田住的院子。
今天日頭挺好,雲白正閑來無事抓了一把小米坐在院中央喂那些常來串門的鳥兒,聽到藍田回來了便順手將一整把都匆匆撒了下去,砸了正站在他手底下的幾隻鳥一頭小米,把那幾隻嚇得撲棱了幾下翅膀差點飛走。
“我還當你昨夜回來了呢,結果今天早晨去你屋喊你一道吃早飯才發現屋裏沒人。”雲白拍了拍手中的碎屑笑眯眯朝他走來。
“嗯,昨天王爺喝醉了沒回王府,葉大哥守著就沒送我回來。”
藍田刻意回避了昨夜容易引人誤會的部分,他確實可以花大把的時間跟雲白解釋這事情,但他轉念一想,對於雲白這麽個正經人家的小少爺來說,兩個男人摟著睡了一夜大概也算不上是什麽清白事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幹脆不提起便罷了。
雲白也沒多想,哦了一聲剛想開口在說什麽,卻一眼瞥見跟在藍田身後的小桃,臉色刷地一沉仿佛瞬間蓋上了一層冰。
“你怎麽在這裏。”他冷冰冰地開口問。
小桃還是剛才那副機靈模樣,眯著彎彎的眼睛笑嘻嘻回道:“在門口遇見葉大哥,讓我送玉先生回來。”
雲白揚起下顎,輕視地看向小桃,語氣中夾雜著一絲嫌棄:“人已經送到,你回你院子去吧。”
藍田不知他是怎麽了,平日雲白少有如此傲慢無禮過,即便是對萍萍那樣的小丫頭也是客客氣氣,為何對著這個小桃卻要這般,弄得他站在那裏反而覺得有些尷尬。
好在小桃似乎是完全不在意雲白這態度,依舊帶著笑意朝著院內二人行了個禮。
“那小桃就告辭了。”
藍田目送小桃離開,耳邊聽到雲白輕輕哼了一聲,回頭看時,雲白也正巧收回視線與他對視。
隻見他收了收剛才厭煩的表情,對藍田開口解釋道:“那丫頭是莫非然院子裏的。”
“那她怎麽會在別院門口?”
雲白抬了抬眉道:“還能做什麽?跟她伺候的那位一樣,愛四處興風作浪。”
藍田哦了一聲。
說來也奇怪,這溫泉別院裏梁王從相公館買來的男寵不止莫非然一人。可是藍田住在這裏那麽久,除了在水榭無意間撞見的那位就也沒再瞧見過其他人,而水榭的那位,藍田也是至今連個姓名也不知道。
“和我爹那個小妾一副德行……遲早是個禍害。”雲白繼續說道。
藍田突然間想到褚安銘,那算得上禍水的臉加之肆意妄為的性格,心道:“梁王這樣的自己本身就是個大禍害……根本不用替他操心什麽。”
而此時,大禍害正在自己的王府裏經受著宿醉帶來的頭痛。
不過褚安銘覺得比起過去借酒消愁後次日延續的惆悵與哀傷,這次的宿醉至少隻是生理上的不悅,昨夜確實過的快活,睡的也舒服,現如今他心情也並沒有因為頭疼而有半分的不悅。
屋內點著讓人安神的香,褚安銘倚在靠窗的榻上閉目養神,半夢半醒地做了一些有昨夜倚花樓場景的夢。
恍惚間,他覺得自己的一隻手特別暖,感覺就像是昨夜一般。
他微睜看眼,看到那隻手掌心一片金黃,微微握了握,才看清那是一道午後從窗外斜射進來的陽光,正巧散在了自己垂在一邊的手上。
褚安銘微勾起唇角不自覺地笑了起來。
平日裏他也會留在別院的那些男子房裏過夜。可是每回一番雲雨過後,他不是覺得困伐了倒頭便睡,就是瞧著身邊人興味索然懶得再多看一眼,從未跟誰那麽摟著睡過一夜。
他也不知昨夜自己為何會那樣。
自己確實曾經想過,那話本先生能將那檔子事情寫的如此精彩,應當也是個“久經沙場”的高人。
但他又不是個禽獸,也不缺人服侍,真的是從未打算將自己對著話本先生的隻有一絲絲的邪念付諸行動。
大概是真的因為酒勁上頭,一時衝動了。
但既然酒後衝動了,怎麽還貪戀話本先生身上暖和,就這麽睡過去了……
可惜了……沒能嚐嚐那“高人”的滋味。
想到這裏,褚安銘抬起手,修長的手指靠在鼻尖蹭了蹭,一股子意猶未盡感覺湧上心頭。
作者有話說:
褚安銘:流氓耍了一半真是有點可惜。
作者:為慶收藏破500,今日更一章~讓你們感受一下我有多麽的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