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用新的話本從太子那邊換了兩盞新式樣的宮燈,讓葉叢峰帶回溫泉別院。

葉叢峰提著兩盞燈先來到了雲白和藍田住的院子。

此刻雲白正在屋裏練琴,藍田則正閑來無事拿小米投喂院子裏過來聽曲子的小鳥。

葉叢峰風風火火的走進院子,把原本在地上啄食的那群鳥嚇得嘰嘰喳喳四散而飛,也把藍田嚇了一跳。

他眯起眼看向門口,一下子就認出了門口站著的這人——這人就是把自己塞進麻袋捆來的人!

藍田嚇得腳下不由地往後退了一步。

“玉先生。”那人也一眼就看到了院子裏的藍田,麵無表情冷冷地說道:“王爺讓我把這宮燈帶到你們院子來掛上。”

說著,他舉起雙手到麵前,藍田遠遠瞧見他兩隻手上各提了一盞精致的宮燈。

“啊?”

還沒等藍田反應過來,葉叢峰已經提著宮燈走到了正房東邊的一處廊下,抬頭看了看上麵的梁。

藍田看到他將一盞燈輕放在了腳邊,然後提著另一盞燈一躍而起,在廊柱上借了把力就跳到了那根梁上。

藍田被這矯健的伸手驚得一愣一愣的,隻能站在邊上抬頭看著葉叢峰把手裏的那盞宮燈仔仔細細地固定在梁上。

屋裏的雲白聽到了外麵的動靜,停下了手裏的彈奏出了門,看到藍田站在廊下抬著頭不知在看什麽,於是便也好奇地走了過來。

“阿田,你在做什麽?”

藍田還在驚訝中,微張著嘴看了一眼雲白,手朝上指了指。

雲白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梁上蹲著個人也嚇了一跳。

葉叢峰掛好了宮燈,又從梁上一躍而下,輕盈地落在了受驚的二人身邊。

“葉大哥,這是……?”雲白看了看掛在上麵的宮燈問。

“王爺昨天進宮從太子那邊要來的,說是新樣式的雙層宮燈。燈點起來的時候,裏麵那層會轉。王爺讓我掛一盞到你這兒來,說你見了一定開心。”葉叢峰說著,彎腰將剛才放在地上的另一盞宮燈拾起。

雲白聽罷臉上露出了愉悅的笑,禮貌地說道:“那就勞煩葉大哥替我謝過王爺了。也辛苦葉大哥特地送來還幫忙掛上。”

“不用那麽客氣。那我就先走了。我還要到莫公子那兒去送另一盞。”葉叢峰說罷,朝著雲白和藍田拱了拱手,轉身又風風火火地出了院子,消失在二人視野裏。

藍田目送著葉叢峰離開,轉身回頭又看了一眼梁上掛著的宮燈,感歎道:“真好看,今天晚上就點起來吧。”

可是說完這話,他卻沒等來雲白的回應。

藍田奇怪地轉頭看了一眼雲白,發現方才還一臉愉悅的雲白臉上的表情此刻不知為什麽變得十分惱怒。

隻見雲白皺眉,厭惡地看了一眼上麵掛著的燈說道:“別點了,點著和莫非然一樣的燈,我們這裏不也成了那種齷齪地方。”

藍田看到他轉身走到一邊,招呼來了院子裏的小丫頭,吩咐道:“一會兒找個梯子來,把那東西取下來放到空屋去。”

“誒,別啊,多好看的燈啊。”藍田說。

他大概能理解雲白為什麽生氣。

雲白雖然平日裏脾氣好,但骨子裏還是有一些小少爺的傲氣的。之前便知道他有些看不上那個恃寵而驕的莫非然,自然是不願意跟那個人用一樣的東西的。

隻是他瞧不上莫非然的事情王爺大概是不知道,不然也不會送兩盞一樣的宮燈故意來膈應他了。

王爺大概隻是正好得了兩盞覺得有趣,想著一盞送給收留在自家的晚輩,一盞送給自己最喜歡的相好,僅此而已吧。

“這燈架子雕得很好啊,一會兒拿下來,我給你把裏麵那層改一改,改得跟那人不一樣。”藍田少有見到雲白那麽生氣,心裏有些犯怵,極力安撫道。

“你要就掛你屋去吧,反正我是不要了。”雲白說罷拂袖而去,回屋重重地關上房門。

藍田站在那裏歎了口氣,心道:

送禮不做考量的是那個梁王褚安銘,口無遮攔說漏嘴的是這個愣頭愣腦的葉叢峰,為什麽最後接下這氣的是無辜的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雲白不同別院裏的其他人往來,藍田和他的院子裏即便是到了過年還是冷冷清清,除了之前也葉叢峰送來的宮燈和後來劉管事送來一些過年的點心和新衣外就再也沒有人來拜訪過。

不過藍田這幾年獨自一人漂泊在外,也早就習慣了這樣冷清的年,至少今年的年夜飯他吃的很飽,還和雲白喝了許多的酒。

雲白酒量不算好,經常喝上幾兩之後臉就通紅,然後整個人就活潑了起來,拿著筷子敲著桌子打拍子硬要藍田跟他一起唱歌。

藍田也就借著酒勁和他一同唱,反正高興。

“藍田,你寫完這本話本真的要走麽?”兩人胡鬧的間隙,雲白突然眯起眼睛直勾勾看著藍田問道。

藍田點點頭說:“當然了,不然我留在這裏算什麽呢?”

“是啊,就在這裏算什麽呢……”雲白醉醺醺地嘟囔了一句。

不過這話本寫完倒還還早著呢。

過年的這幾日藍田每晚喝酒,早晨起來昏昏沉沉的頭也有些痛,便都沒有去書房寫話本。

大過年的……休息幾天不算過分吧。他這麽想。

……

……

褚安銘每日進宮陪宜太後聊天,到了年初三的時候宜太後請了戲班子請宮內嬪妃一道聽戲,他也就得了空。

那日,他心血**又去了郊外的溫泉別院,莫非然院子裏的人不知從哪裏提前得了消息,早早就等在別院大門口了。

褚安銘也不在意,他今天本來就是來尋個開心的。

他雖好男色,但也並不像百姓口中傳說的那麽荒**無度,隻是平日裏會偶爾在相公館買幾個合眼緣的回來伺候自己。

再說這些人本來也幹這一行的,原本是什麽亂七八糟的客人都要接的。如今能有幸夠被像梁王這般相貌脾氣財力俱佳的金主買回去,隻伺候一人,他們也是非常樂意的。

隻是自從莫非然被買進來之後,好像一下子就成了最得王爺恩寵的那個。大家都覺得大概這莫非然真的在某方麵確實有什麽過人之處吧,一個個也都甘拜下風。

褚安銘在莫非然那裏呆了半晌,確實也是尋到了自己想要的開心。隻是開心過後,身上的汗漬都未幹,他便又覺得心裏空落落的了。

他從床榻上坐起,**的莫非然還未從剛才的**中緩過勁來,氣若遊絲的問了句:“王爺這是要去哪兒?”

褚安銘低頭看了看他,用手輕輕拂過他的臉頰,溫柔道:“本王去書房看會兒書。”

莫非然掙紮著想要起來:“我陪王爺一道去吧。”

褚安銘冷冰冰丟下兩個字“不用。”,起身獨自一人走出了寢屋。

他帶著浩浩****的隊伍去了書房,走到門口看到隻有萍萍站在屋外候著覺得有些奇怪。

“藍田呢?”褚安銘問。

萍萍回道:“這幾天藍田哥哥都沒來,說是大過年的要休息幾日。”

褚安銘無奈地笑著搖了搖頭。

他一個人進了書房,又在書架前站定下來,目光在一排一排的書冊上遊移了好久,表情愈發無聊起來。

“都是些看過的……”他心想,繼而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了一邊原本安排給藍田用的書桌上。

褚安銘緩步走過去,拿起放在桌子正中央的那打文稿。

他一頁一頁的翻看。

上回自己來看的時候,藍田剛寫到將軍和王爺在湖中心的畫舫上纏綿。

在這之後,藍田似乎又寫了十幾頁。

後麵的劇情寫道:

畫舫終於靠岸,二人乘上車馬打算去往更南邊的地方拜訪一位友人。

然而馬車行駛到山間的時候,突然偶遇山賊埋伏,將軍為了救下王爺身負重傷,被山賊給擄走了。

然後……

故事就在這裏戛然而止了。

褚安銘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他又在那書桌上翻找了幾下,試圖尋找一下故事的下文。

然而,確實沒有了。

褚安銘眉頭緊鎖,閉了閉眼,然後長長歎出一口氣來。

“劉管事。”他朝著屋外喊道。

劉管事推開房門走了進來問:“王爺有何吩咐。”

“把藍田叫過來。”褚安銘說。

“是。”劉管事轉身就要走,突然又被褚安銘叫住了。

“等一下。”

劉管事停下腳步,回頭看向褚安銘,見他正大步朝著門口走了過來,口中說道:

“本王還是親自去一趟吧。”

作者有話說:

梁王:本王還是親自去催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