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有好報這樣的事情往往隻停留在口口相傳教人向善的故事裏,而人善被人欺這樣的事情卻似乎時常發生。你以為不計較的忍讓,在對手的眼裏不過是因為心虛亦或是膽怯而不得不做出的退讓。

褚安銘不知道自己的對手是誰,但是那些人顯然是不打算要就此放過他的。

已經沒有了華麗的馬車和郊外的溫泉別院,吃穿用度也完全遵照了“老祖宗的規矩”來,可是卻還有人在朝上參他。

那些人說,梁王封王以來那麽許多年,光是沉迷於享樂,白白享著百姓的供養,卻未曾為百姓或是朝廷做過什麽事情。

恰逢西南地區傳來消息,當地今年入冬以後不知為何氣溫驟降。當地縣鎮的地誌百年以來的記錄中,都未曾有過如此寒冷的冬天。百姓應對不及,圈中的牲畜禽類凍死無數,田間往年本是可以熬過冬天的秧苗也被這史無前例的寒風掃過,全軍覆沒。更甚者,某些地方已經出現因為無錢燒炭而被凍死的人。

朝廷自然是要撥款撥物去賑災的,那些人便提出讓梁王帶隊,押送那些物資去往西南,也算是為百姓做了件事。

皇帝問褚安銘覺得如何,褚安銘當下就應了下來。

他知道此去路途凶險,也不清楚這事情背後是否有什麽針對自己的陰謀,但皇帝既然開了口,他也沒有別的選擇。

他同藍田輕描淡寫地提了一句自己要去賑災的事情,並且說頂多一個月便回來,能趕上陪藍田一道過年。

但藍田也不傻,他早知道王爺這些日子被針對所受的委屈,如今讓王爺去賑災必定也不會是普通的遊山玩水那麽簡單。

藍田提出要一起去,被王爺當即駁回提議。

王爺理由是:“哪有公務帶著家眷的。”

實則是他心裏清楚,此去路途凶險,他可以將自己的生死看得很淡,但他不能讓藍田出事。

藍田哪有這麽好糊弄,堅持要去,並且說如果王爺不帶他去,他就自己騎個小馬跟在後麵,到時候凍著了餓著了讓王爺心疼死。

王爺還是沒有答應他。

為此兩人算是鬧上了別扭,倒也不是別扭,是藍田單方麵的耍脾氣。

無論王爺如何低聲下氣地哄,帶了各種新鮮糕點給他,答應他過年前一定回來,藍田還是不搭理他。

摸臉就轉頭,拉手就甩開。

褚安銘萬般無奈。

朝廷的安排是他五日內便要動身,時間緊迫,許多事情還需要準備。

他白天裏沒有許多的空閑時間和精力能哄這鬧脾氣的小王妃,又況且,他是絕不可能答應讓藍田同自己一道去冒險的。

結果,過了兩天,府中老管家向褚安銘稟報,說藍公子近日裏忙於“東市買駿馬,西市買鞍韉”,儼然一副要為一道跟去西南做準備的模樣。

褚安銘哭笑不得。

藍田這日獨自在自己房裏盤點自己采買的東西——自從開始鬧脾氣他就從王爺房裏搬出來了,還故意為了氣王爺跑去了破爛的拆房住。後來王爺因為每夜來找他在這四麵透風的柴房裏差點著了涼,藍田才勉強同意搬去稍好好一些的西廂房住。

此刻,藍田點著燈看著自己的采買清單,正在計劃著明日還得再去買雙長靴禦寒,突然房門被人不輕不重地扣響了。

這動靜他再熟悉不過了,是王爺又來了。

藍田不沒給回應,還是自顧自地坐在那裏看自己的東西。

吱呀一聲,門開了。

褚安銘帶著屋外的寒氣進了房間。

藍田故意轉了轉身子,背對過去,像是沒看到一般。

他聽見背後的門被關上的聲音,然後腳步聲由遠及近到了身後。

藍田感覺到王爺已經在自己身後的椅子上落了座,依舊別著身對他不理不睬。

“哎喲,阿田怎麽買了那麽些東西,這是要出遠門?嫁妝都快花完了吧?”褚安銘隨手拿起桌上藍田的采辦清單看了一眼,發出一聲感慨。

藍田轉身從褚安銘手裏一把奪過那頁清單,賭氣回道:“我自己的錢,我愛怎麽花怎麽花。我自己的腿,愛往哪裏去就去哪裏。”

褚安銘明白他的意思:就是無論如何要跟著自己一道去西南。

“外頭這幾日化雪呢,冷得很,本王帶了壺酒來給阿田暖暖身子。”他說著,將一壺酒放在了桌上:“剛讓人燙過,還熱著呢。”

褚安銘拉過藍田一隻手示意他摸摸這酒壺,卻被藍田一把甩開。

“阿田心冷,熱不起來了。”藍田說。

“怎麽就心冷了呢,本王哪一天晚上不曾來陪你?倒是小王妃,別說親近了,連摸也不讓摸一下了,真是鐵石心腸。”褚安銘邊說,邊在桌上倒了兩杯酒。一杯推到藍田麵前,一杯則自己拿了起來。

他一手提著酒杯,起身走到藍田身後,拿著酒杯的手從背後勾上了藍田的脖子。

褚安銘看著藍田剛搶回去的采買清單說:“看來小王妃采買的東西還不全,本王還得未王妃準備一雙長靴,亦或者一路都讓王妃在車裏,下車就親自抱著……”

藍田愣了一下,有些驚訝地側頭看向褚安銘:“王爺這是同意帶阿田一起去了?”

褚安銘眯眼笑著,把酒杯遞到藍田口邊:“若是不帶,小王妃跟在後麵跟丟了或是被人擄走了可怎麽辦?”

藍田心花怒放,他仰頭將遞到自己口邊的那杯酒一口喝下,回身抬手勾住了王爺的脖子,然後在他的唇上輕輕啄了一口。

多日未曾親近,甚至連個笑臉都未得到過的褚安銘怎會放過這機會。

他一把將人攬入懷裏,把那唇間原本的輕輕一啄延續成了一場漫長纏綿的吻。

懷裏的小王妃被吻得滿臉緋紅,氣息被掌控得幾乎要缺氧暈厥過去。

藍田好不容易抓到機會喘上口氣,有些埋怨地低聲說道:“王爺若是早些同意,我也不至於花費那麽些冤枉錢買這些東西了……”

“本王賠你還不成麽?”褚安銘把懷裏的藍田摟得緊了些:“拿身子賠。”

“賠……呸!”藍田被吻得有些暈,但腦子還沒完全亂。

這個憋了那麽多日的王爺……到時候還不知是誰賠誰呢。

藍田想到一會兒可能要經曆的血雨腥風,掙紮扭動了幾下,褚安銘以為他還在鬧脾氣,於是便鬆開了藍田。

隻見褚安銘又走到桌邊,拿起桌上剩下的一杯酒,對著藍田舉了舉。

“那本王喝下這杯酒給阿田賠罪。”

他說罷舉手抬起酒杯,仰頭將那酒灌入自己口中。

然而,說時遲那時快,剛才還別別扭扭的藍田上前一步湊到王爺跟前,抬起頭,伸手扶上王爺頭後,竟是將自己的嘴再一次貼上了王爺的唇。

“給我喝。”

褚安銘在藍田吻上來的前一刻,隱約聽見他呢喃了一句,接著就感覺到藍田的舌尖主動探入了自己的口內。

溫熱的酒水順著相交的雙唇流了出來,一部分流入藍田口中,一部分溢在了外頭。

……

藍田突襲完之後,抬起袖子擦了擦自己嘴角,意味深長地看著褚安銘。

這王爺酒量不好,誰知會不會喝了一杯就醉……

若是王爺醉了,他怕自己更招架不住。

褚安銘倒是沒有想到這一點,隻是心中暗自感歎:

“多日未曾與小王妃親近,小王妃竟然又學了新的勾引我的招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