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夫人嘟囔:“我又沒說哪件事,你自己說的。”
許總:“……”
霍奕修噙著淡笑,對淩昭道:“你陪許夫人去吃東西,我跟許總聊聊股票。”
淩昭垂眸看著眼皮底下慘淡的自助餐,霍奕修的笑寵溺,手掌貼在她的後背輕推:“不用怕,許夫人不吃人。”
聞言,許夫人瞪他:“你才吃人呢。”
她自來熟,拉著淩昭往安靜地方去。
“我比你大十幾歲,你怕我什麽,我又不搶你男人。你一個啞巴,長得漂亮有什麽用,我男人也瞧不上你。他啊,就喜歡妖妖嬈嬈、能說會道的狐狸精。”
淩昭說不上話,瞅著許夫人尷尬笑。
許夫人的旗袍限製了她的食欲,隻能端著香檳小口品嚐,從奢侈品談到誰家子女國外讀名牌大學是捐了大樓的,等等。
“……說起來,杜老師真給人保送名額了?”
淩昭低頭吃草,手指一頓,舔了舔唇角的沙拉醬,搖頭。
許夫人歎了口氣,歪著頭看正跟許總說話的女明星,嘁了一聲收回目光,接著說:“我也覺得賀家沒必要這麽做。”
“賀家有錢,賀太太侄子想要上名校,捐座圖書館,捐實驗室器材,那名額不就到手了。何必走這種見不得光的路子。”
“杜老師有霍奕修這麽個兒子,要什麽沒有,還少她那幾個錢?”
淩昭的勺子輕輕刮香蕉,含在嘴裏抿著。
她想,霍母還真是貪錢的人。
霍家在低穀時,太缺錢了,卻處處都在用錢。幾年下來,霍母早就磨沒了早年富太太的習慣,窮已經刻到了骨子裏。
使得霍家在起勢後,霍母的有些做法上不了台麵。
淩昭發呆時,許太太已經說到霍奕修今天拍下的拍品上麵了。
一件就是三百萬拍下的巨型熊貓擺件。
另一件是高達三千萬的全套翡翠首飾。
“霍奕修是真疼你啊,什麽都舍得送你。”許夫人忽然靠近淩昭,仔細盯著她的臉瞧,“漂亮是真漂亮,洋娃娃一樣。”
她抬手捏捏淩昭的耳朵:“這麽大耳垂,福氣。”
“霍奕修能把霍家撐起來,你是旺夫的,他送你那麽多好東西,應該的。”
淩昭害羞得笑,清淩淩的眼睛毫無攻擊力,也沒有一點狐媚氣,純粹、幹淨。
她雖然沒有給出任何回應,許夫人很喜歡她。
“難怪霍奕修喜歡你。就是什麽都不說,隻聽別人說話,你也不會說出去,這點就很討人喜歡了。”
許夫人從手腕子摘下一枚白玉鐲子,非要送給淩昭:“比起霍奕修那三千萬的翡翠是差了點,但十來萬是有的。你戴著玩兒,我認你做幹妹妹,以後找你喝茶,你不能說不來。”
淩昭裝著為難收下了,反正回禮霍奕修會送的。
許夫人被別的太太叫走了,霍奕修也不見人影,淩昭回到自助餐區,挖了兩顆冰激淩球。
“你是淩昭吧?”曲伊娜個子高挑,化著禦姐妝,腳踩十公分恨天高,居高臨下的盯著淩昭,“我還記得你。”
淩昭的身體微微僵硬,抬頭看她。
那不是對“霍太太”的認得,是對當年的童星“淩昭”的記憶。
娛樂圈每天都有人進圈,一夜爆火,幾個月後就無人問津的太多了。更新迭代的速度常人難以想象,更何況十幾年前的童星。
淩昭就像一個花骨朵,還沒來得及綻放,就連根鏟平,消失在圈子裏。
她不知道竟然還有人以童星的身份認識她,而不是霍太太淩昭。
看著麵前光彩照人的大明星,淩昭想起十幾年前的自己。
年紀雖然小,卻自信大方,喜歡在人前表演,聽別人的掌聲。
曲伊娜抱著手臂,掃了一圈四周,一派傲然之姿:“果然,女星的歸路都是嫁豪門。不過你也嫁得太早了吧?”
淩昭捏著盤子,說不出話。
曲伊娜的眼神算不上羨慕:“也就是個小童星,沒幾個作品就嫁出去了,一輩子都在照顧老男人,唯唯諾諾的,有什麽意思。”
說完,大概是覺得沒意思,傲慢地走了。
淩昭垂著頭,手指緊緊捏著餐盤,心裏滋味難忍。
四周都是灼灼生輝的人物,要麽是商界大佬,要麽是精英高層,要麽是背景出眾的某夫人。
她也是某夫人之一,可隻有她自己清楚,她這個某夫人,跟那熊貓擺件一樣,都是別人貼金貼上來的身價而已。
“一個人在這裏發什麽呆呢。”秦湛從她手裏拿了餐盤,手指撈一塊融化的冰激淋,“唔,奶味挺足的。”
淩昭回神,伸手要把餐盤搶回來,秦湛高高舉起手,不讓她夠到。
“我拍了你的田黃石,那麽貴吃你一點兒冰激淩怎麽了。”
淩昭鼓著腮幫子瞪他,秦湛笑嘻嘻的遞給她一個空盤子:“瞧你小家子氣的。”
他非要淩昭給他取餐。
淩昭磨不過他,盡挑肉之類卡牙齒的,或者巧克力之類黑牙齒的食物給他。
秦湛隨便她,跟在她身後:“你拿這些給我吃,還是你自己吃?”
淩昭看他。
男人撈著冰激淩吃:“想讓我出糗?我沒關係,我又不是霍奕修。”
淩昭的手指微頓,秦湛繼續說著:“你挑那不值錢的擺件,又沒什麽形象的大吃特吃,是不是想拉他後腿,讓他沒麵子?”
淩昭回眸看他。
秦湛亦盯著她,眼神篤定。
人精堆裏長大的,這點兒小心思怎麽可能看不出來。
“看來你們夫妻感情是真不好,要不然你不會一個人走路離開民宿,也不會這麽拆他的台……”男人慢悠悠地說。
他吃了冰激淩,吐出來的呼吸都是涼的,若有似無的吹過淩昭的麵頰。
淩昭抿著唇,把餐盤塞給他。
她回到屬於自己的角落,秦湛不要臉的跟過來。
“你跟我好,好不好?”
淩昭一口氣憋在胸口,他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她倉皇的看一圈,好在四周沒別人。要不然被人聽到,還得了!
秦湛當著她的麵,吃她挑選的食物。
巧克力把牙染黑了,他喝一口水,漱口,吞下,舌尖在牙齒上一舔,咧開唇:“還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