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昭眼睛熱得難受,呼吸都堵了。

一隻大手忽然握住她,用力的、緊緊的握著。

像是將一個快要沉溺的人用力往上拉,將她拽出陰鬱的海底。

淩昭回頭。

台上的攝影機朝霍奕修投過來,他的臉出現在屏幕上。

男人閑適地坐著,長腿交疊,清冷的側臉矜貴,掛著淡淡笑意。

在這種貴人紮堆的場合,沒有被人比下去半點兒,舉手投足都流露著貴公子的風雅氣度。

屏幕上的夫妻雙手交握在一起,搭在他的腿上。

霍奕修朝著鏡頭含笑點頭,淩昭反應快,跟著微笑。

鏡頭一晃而過,淩昭的笑容落下來,試著離開他的掌心。

但他緊握著不放,還是搭在他的腿上,仿佛他們就是那麽恩愛的夫妻。

歌舞結束,司儀上台進入拍賣流程。

霍奕修握著她的手都沒鬆開過。

“喜歡那一件?”他突然問,對著台上的九號拍品抬了抬下巴。

那是舉辦方捐的熊貓擺件,由黑白兩色珍珠製作,跟實體熊貓一樣大,卻憨態可掬,油光亮澤。

底價不貴,十萬起拍。

做工跟材料都一般,藝術價值不高,做收藏,價值不是很大。

純屬為了這種慈善宴拍賣圈錢準備的,沒幾個人搶拍。

想拍這種擺件的,大多是摳搜不想多出錢,舉辦方給摳搜大佬兜麵子的。

淩昭卻點了頭。

霍奕修抬了抬眉梢,舉牌了。

眾人皆知霍奕修大方,別說古董拍賣會,這種慈善宴會也從不拍少於一百萬的。

今次拍一件十萬的拍品,讓人詫異了。

光柱落在他的臉上,霍奕修麵不改色,還握著妻子的手。

這時候,忽然有人舉牌,將熊貓擺件抬到了三十萬。

燈柱晃過去,屏幕上的男人悠然自在的歪著腦袋,隔著屏幕都能感覺到那人不羈的氣質。

淩昭一愣,想扭頭,手被身邊人扯了下,淩昭看向霍奕修,看見他再度舉起了牌。

不知怎麽的,覺得他的笑有點陰冷。

底價十萬的擺件,經過幾輪角逐,竟然達到了一百萬。

在座眾大佬來回看著兩個男人一次次舉牌,不知道的還以為這熊貓內部藏了什麽好東西。

看熱鬧的,隻當堂堂霍總為討嬌妻喜歡,不惜哄抬拍賣品價格,誓要拿下。

淩昭抿著唇。

最後,熊貓擺件以三百萬高價被霍奕修拿下。

男人放下舉號牌,倨傲、矜貴,帶著一絲絲不屑。

淩昭看了眼自己被他握在掌心的手。

她的手心出汗了。

霍奕修拿水瓶時才鬆開。骨節分明的手指擰開瓶蓋,把瓶子遞給她:“喝點水,你出汗了。”

淩昭從他手裏接過瓶子,小口喝幾口,他再接過去,仰頭就喝。

自然的好像本就該如此。

也是,在所有人眼裏,他們是夫妻。

都口水交融了,喝一瓶水又怎樣?

隔開幾排的位置,一雙眸子要笑不笑的瞧著那倆,然後輕漫收回。

又過了幾件拍品,輪到霍奕修捐贈的拍品上台。

淩昭也不知道他送什麽東西了,此刻才看到真麵目。

是一枚田黃石印章。

頂級田黃原石,加上頂級雕刻師的手藝,百萬起拍價。

就是這麽一塊小小的石頭,最後由萬柳集團拍出了五千萬高價。

淩昭看著屏幕上的男人,目瞪口呆。

是她見識少了。

拍賣結束,賓客轉去宴會廳就餐。

淩昭起身時,前方男人朝她抬手揮了揮,笑得漫不經心,不羈浪**。

他整了整衣服,吊兒郎當晃出去。

淩昭撇了撇嘴,旁邊傳來霍奕修淡漠的聲音:“心情好了?”

淩昭看他一眼,挽著他的手臂去用餐大廳。

這種場合沒幾個人真正用餐,幾百萬幾千萬花出去換來跟結交人脈、交流信息的機會,誰會真在意那幾口吃的。

但淩昭是真心實意地在吃。

盤子裏堆了點心、沙拉、肉、海鮮、水果,整個人一個大雜燴。

如果不是剛才在大屏幕上看到她跟霍奕修手握著手,很難想象她竟然是新晉富商霍奕修的妻子。

不過在啞巴這個身份麵前,她這樣大吃大喝,似乎也沒什麽大不了了。

淩昭挑了個安靜地方坐下。

霍奕修沒出去跟那些大佬攀談,陪在她身邊,順手從她的盤子裏捏了一塊櫻桃肉吃。

“你的食譜偏甜,當心牙齒。”說是這樣說,卻又從她盤子裏捏了一塊肉。

淩昭側了側身體,避開他的取食,朝自助餐那抬下巴,讓他自己去拿。

霍奕修渾不在意的擦拭手指,捏著酒杯輕啜:“你吃不完,何必浪費。”

淩昭瞪他一眼,把魚子醬抹在小蛋糕上,嚐試新吃法。

不是很甜,但是有點腥。

她趕緊吃一塊肉壓壓驚。

霍奕修斜睨她,這旁若無人的姿態,比在霍家還放鬆。

男人把她的餐盤拿過來,服務員經過,他把整個餐盤都遞了過去。

淩昭睜大眼睛:【為什麽?那是我選的。】

霍奕修:“都是發物,你的腿還想不想好了?”

他牽著淩昭去餐區,自己拿著餐盤選品。

蔬菜、水果,雞胸肉,白水煮的鵪鶉蛋,一口一個,吃起來不失儀態。

他把餐盤遞給她:“吃這些。”

淩昭偏頭看了看其他女人吃的。

那些女人吃得比她還少,就一盤沙拉,連醬汁都沒有。

霍奕修笑著看她:“你比她們好多了。”

“總是看到霍總疼老婆。”許總帶著夫人走過來,看到淩昭,對身邊的夫人主動介紹,“她就是我跟你說的,霍總的妻子。”

許夫人四十來歲,長得富態,看起來慈眉善目的,但是她看女人的眼神格外挑剔,將淩昭從頭到尾打量一遍,說道:“我見過她,不用你介紹。”

那麽多次宴會,哪有沒見過麵的道理,隻是範文欣更出彩,一看就是說得上話的。那麽多人圍著範秘書,誰會跟一個啞巴結交。

許夫人瞧了瞧淩昭,再看向霍奕修:“這麽大宴會,範秘書怎麽不來了?在處理你母親的事情?”

這屬實是貼臉開大了。

淩昭忽然想起許總說的,他太太話多那段話。

這哪裏是話多,這是情商低,不會說話。

也就是許總地位高,別人巴結著他,有氣也隻能忍著。許總要是哪天降職了,得多少人踩他。

許總頭疼地揉了揉額角:“你哪隻眼睛看到了。沒有通報,就是沒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