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官把皇帝最後的口諭仔細的記載在史冊上,皇帝這才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皇帝殯天了……”內侍尖細的聲音在各個宮殿連響不斷,各處宮殿都開始掛上了白鰻。四處也是一片哀聲。
最傷心的就是宇文尉遲,在先皇的靈位前跪了許久,謝靈韻怕他的身子堅持不住,也是在一旁一直的陪著。
“尉遲,節哀順變,國家還需要你打理,先皇也是這個意思,你不要辜負了他的心願。”謝靈韻不知道怎麽安慰宇文尉遲。
“我知道。”宇文尉遲把手輕輕的覆在她的手背,“很快就要入皇陵了,我也就是最後陪陪他。”生前沒有做到的事情,也做不到的事情,現在卻是無意義了起來。
謝靈韻微微的搖頭,這些儀式上的東西,她不喜歡,隻是宇文尉遲現在的心情,她能理解。
“你也要注意身體!”宇文尉遲抬眼卻是看見了謝靈韻眼下的烏青,知道她一直陪著自己,也很是辛苦。
“我沒事!停靈七日就入陵了。你叫其他的皇子守幾日吧,都是他的孩子,他本人也是願意的。”謝靈韻看著宇文尉遲的眼,很認真的說道,宇文玥和宇文拓來了幾次了,見識宇文尉遲在靈前,便沒有進來。
此刻他們就在門外披麻戴孝的跪著。
宇文尉遲看見他們的身影,往他們身後看去,空空如也,隻有他們兩個跪著,心裏也是明白其他的兄弟是怨恨先皇,連一點機會都沒有給他們。
他們殘害手足,皇帝早就心知肚明,那個時候重病不起,又是在夏如煙的皇宮,與外界的聯係都被切斷了,所以才任著他們大肆胡為。
“五弟,七弟,你們進來吧。”宇文尉遲手扶著靈柩,一臉的哀傷。“是,皇上!”二人齊齊的應聲。
恭恭敬敬的的走到了靈柩前的另一側跪下。
“現在這裏我就是你們的三哥,別見外,父皇就希望我們手足親近,可惜叫他失望了。”宇文尉遲的聲音含著無盡的失落。他也不知道說什麽好。
“大哥,他……”宇文拓還想給其他的幾個哥哥說情,宇文尉遲微微的搖頭。
“不用說了,我都知道,五弟,以前我多有誤會你,請多多原諒。”宇文尉遲突然出口的話,叫宇文玥猝不及防。
“都是自家人,那麽見外,再說,先前,我也的確沒安好心!”宇文玥看了一眼謝靈韻,他現在是真的放開了,那個位置,還有,她。
“以後我會盡心的幫助三皇兄的。”宇文玥認真的說道,他說話從來沒有這麽認真過,謝靈韻也是鬆下一口氣。要是這個時間,她還是橫亙在他們兄弟間的矛盾。
現在看來,她的擔心完全成為了多餘,謝靈韻給了宇文玥一個感激的笑容,笑容裏包含了一切。
四個人靜靜的守著靈柩。半晌,宇文尉遲說道:“五弟和七弟輪換著,一人守兩日。第七日的時候,我們一起來送父皇最後一程。”他的眼睛裏隻有觸目驚心的孝白,沒有別的顏色。
他能做的就是最後送他一程,把宇文國打理好。看著他有起來的意思,謝靈韻趕緊上前去攙扶,跪了兩天兩夜,他的腿早就酸麻。
沒有了內力,就是跪了這麽一會,他的身子都是經受不住。
謝靈韻扶著他站起的時候,他的身子都不由自己的晃了一下,宇文玥的眼裏閃過了古怪,但是很快就被別的神色掩過。
沒有人看見他方才的眼神。
“歸陵……”浩浩蕩蕩的送葬的隊伍,鋪天蓋地的白,宇文尉遲的眼裏一陣的眩暈。
靈柩之後,是被堵了嘴哭哭啼啼的後妃們,他們無出,按照祖製就必須殉葬,那個進了暗牢的女子,誰也不知道皇帝給黑一下的最後一個命令是什麽。
總之再也沒有人見過那個女人。
封上皇陵的蓋棺石,那些女子的哭啼之聲就再也聽不見了。按道理這個事情不允許謝靈韻參加的,她是別國之人,又是一個女子,謝靈韻怕宇文尉遲的身子堅持不了,便扮成了小太監,低頭緊緊的跟在了宇文尉遲的身後。
漫天紙錢飄舞,白幡獵獵。
宇文尉遲不想去看旁人的神色,接下來,他要做的事情還很多。
如今皇位之事塵埃落定,宇文尉遲並沒有因為自己繼位而開心起來,他和謝靈韻兩個人曆盡千辛萬苦尋來了冷雲芝,皇帝還是駕崩了,謝靈韻不知道怎麽安慰他。
“皇上,應該及早的舉行即位大典,昭告天下。”幾位老臣在朝堂之上當即就提出要舉行大典。
宇文尉遲的嘴角露出一抹冷笑,他是先皇指定的繼位人選,就算是沒有大典,他也是皇帝。
那些老家夥是在指責他名不正言不順吧,宇文尉遲才不會在乎,四十九日之內,是不會舉行任何的慶賀大典,就算朝臣有頗多微詞,宇文尉遲現在也不會去理會,死者為大。
宇文尉遲的身上的毒傷,沒有進一步的蔓延,可是最著急的卻是謝靈韻,冷雲芝是能應付一陣,可是也是解除不了根本,雖然她的嘴裏不說那個話題。
卻是沒有放棄任何的希望。
謝靈韻記得前世的時候,有些解毒的法子,這是可惜工藝要求太高,她現在所處的時代根本就不能想,謝靈韻為了宇文尉遲,可謂是絞盡了腦汁,想盡了自己可能想到的解救宇文尉遲的法子,卻是沒有收到一點的半點成效。
“稍微歇歇吧!”謝靈韻看著宇文尉遲額頭的汗珠,就是心疼的說道,一邊用手帕給他輕輕的擦拭,另一隻手不停的打著扇子。
“沒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宇文尉遲嘴裏這麽說著,其實自己很不適應普通人的生活。一身內力完全消散。
從武功高手到廢人,這樣巨大的落差,他根本就不能適應,看著為他忙碌找解毒方法的謝靈韻,他說不出不好的話,謝靈韻每天早早的起來陪著他一起上早朝。下朝之後,又是陪著他把奏折看完。
每天都如此,窗外納蘭紅衣羨慕的看著他們兩個。
他們兩個人的相濡以沫,就是他一直想要的,隻可惜,他要的那個女子,不在他的身邊。
原本宇文尉遲有內力的時候,還能發現別人偷窺。現在他已經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普通人,對周圍的感知差了很多。
根本就沒有發現別人的偷窺,隻有謝靈韻,她能敏感的感覺到身邊還有別人,隻是知道那人沒有敵意。
加上那人又是刻意隱藏了氣息,謝靈韻也找不出那人的所在。
怕宇文尉遲擔心,她沒有告訴他,她的發現。每天都是依舊,到就寢的時間,那個注視他們的目光就不見了。
這個行為叫謝靈韻更加的以後,心裏有一種感覺會是納蘭紅衣。那個直覺就是那麽的奇怪。
宇文尉遲的身子因為原本就是傷勢未愈,又加內力全失,宇文尉遲特別的容易疲憊。每天都要小憩一會,才能繼續的伏案。
謝靈韻看著他疲憊的臉龐,一臉的擔憂,“休息一會,再來看吧?”她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另一隻手從盤子裏拿出早就切好的冷雲芝的薄片,放進他的嘴裏,叫他含著。
“我今天還能再堅持一會,不用擔心,你看今天的折子不多,我想看完……”宇文尉遲看著謝靈韻,知道她是怕自己累著,兩個人的眸子靜靜的對視,“你要是為了我也要愛惜你自己,沒有內力就沒有內力了。”謝靈韻的手緩緩的從宇文尉遲的手上抽出了他手裏正拿著的折子。
“起來再看。”謝靈韻固執的說道,那個家夥一點也不愛惜他自己。
看著謝靈韻擔憂的眼神,納蘭紅衣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納蘭紅衣閃身出現在了他們的麵前。
“紅衣?”原來一直感覺到有人的窺視,原來是他。謝靈韻心裏放下心來,納蘭紅衣是不給宇文尉遲醫治,可是卻沒有害他的心思,就是他那個脾氣叫人捉摸不透。
“你怎麽來了?”宇文尉遲臉色微微不愉,這個地方是他的寢宮,他現在沒有內力,身邊有人窺視,就是半點也不知道。
就是納蘭紅衣不給他醫治,他也不會怨怪,現在卻是不滿那個人連招呼都不打,就擅闖他的寢宮,萬一正是和謝靈韻親密之時,那還不是被他全看了去?
納蘭紅衣定定的看著謝靈韻,根本就不理會宇文尉遲,“可以保證性命無虞。內力我沒有辦法!”
“紅衣,太好了。”聽見納蘭紅衣的意思竟是會出手,她就知道紅衣不會不管她,謝靈韻喜出望外。
宇文尉遲以為他又要說那個把謝靈韻帶走的條件,本意是想拒絕,可是看見謝靈韻那麽熱切和興奮的眼神,那個話到了口邊也是沒有說出來。
“沒有內力沒有關係,我會想辦法。”大不了就把她的防身之術教他,現在學是晚了些,總比手無縛雞之力的強出無數倍。
“多謝!”宇文尉遲還是出聲感謝,即使不知道那個人是什麽樣的目的。
“謝我做什麽,要謝就謝你找了這麽好的女子。”納蘭紅衣轉臉看向謝靈韻:“給我三片冷雲芝,配藥我要用。”
“藥方子寫好了,你去抓,每一副藥裏放一片。”總共就三副藥。
因為宇文尉遲的內力全失,現在施針術也已經無用,那三服藥就足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