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你是個傻瓜,傻瓜!”謝靈韻抱著宇文尉遲就是嚎啕大哭。兩世為人,這一世最難割舍,麵前的這個男人脆弱的就像隨時都會隨風逝去。
她怎麽能舍得……?
“好了,不哭了。”他還有冷雲芝吊命,說不定還能有機會遇到奇人能為我解除身上的劇毒也說不定。“我一看就不像是短命鬼!”宇文尉遲還要說什麽,謝靈韻一下就捂住了他的嘴。
那種不吉利的話,謝靈韻不許宇文尉遲再說下去。
那種悲慘的結局,謝靈韻更是連想都不敢想。
宇文尉遲的眼睛卻是看向了遠處,現在朝堂裏一片的烏煙瘴氣,要是等著他那幾個兄弟去收拾,就隻能叫宇文國分奔離析。他是三皇子,又怎麽會看著承載這幾百年的祖宗基業毀在那些混蛋的手裏?
為了祖宗的基業,他都不能有事!
皇上用了含有冷雲芝的藥物果然氣色好了許多。居然能上朝了,但是皇帝知道自己雖然看起來無礙,可是內裏已經掏空了,不過是虛有其表罷了,他知道自己其實真的還是時日無多。
“皇上萬歲萬萬歲!”皇帝高坐龍椅,看著自己麵前跪著的大臣,心裏就是一陣的悲哀,低下諸色人等,各懷私心,他卻是有心無力。
“平身吧。”皇帝的聲音缺少些底氣,畢竟久病的身子,不似從前。
“恭喜皇上大病得愈!”丞相見皇帝臉上好似勝過從前許多,便領著各級官員一一祝賀。
“嗯,最近丞相主持早朝,也是辛苦。”皇帝的話語裏聽不出褒貶,丞相的額頭卻是微微見汗,之前他結黨營私,現在他正是心虛。
“丞相不必緊張,朕心裏清楚的很,你也是為了國之大計。皇儲之事朕已有定論,各級官員不得妄議。”皇帝的眼中威嚴如舊。
隻有他自己知道,以後這個位置將與他再無幹戈,他的手輕輕的拂過他坐了幾十年的龍椅,臉上便是別人看不懂的悵然。
“無事便退朝吧,朕有些乏了。”皇帝無力的揮手,揮退了群臣。
獨自一人在龍椅上坐了許久,像是想定了什麽,他站起身的時候,臉上帶著笑意。趁著身子尚好,皇帝接連舉辦幾場宮宴,把自己的兒子們召集在了一起,見個個是貌合神離,最後也是自己放下了努力,不再去實驗。
謝靈韻不知道皇帝的所為,她還是沒有放棄找納蘭紅衣的希望,隻要那人鬆口,宇文尉遲的性命便是無憂。謝靈韻根據納蘭紅衣留下的記號找到了他,“為什麽不給尉遲醫治?”一見納蘭紅衣,她便是開門見山的問道,沒有半分的委婉。
“怎麽?你是來問罪的?”納蘭紅衣手裏把玩著酒壺,謝靈韻一走近他就聞見了刺鼻的酒味,“你和她是不是鬧矛盾了?”謝靈韻盡量委婉的問道。
“她?那個她?”納蘭紅衣仰頭灌下一大口酒,明知道謝靈韻說的那個人就是周思恩。“你跟不跟我走?”納蘭紅衣瞪著謝靈韻,眼珠赤紅,見謝靈韻搖頭。
納蘭紅衣哈哈大笑:“果然,果然如此,難道榮華富貴就是那麽難舍棄嗎?”後麵的話幾乎是喃喃自語的說道。
謝靈韻立刻就明白了他們的症結在那裏,事情如此……
“紅衣,你忘記了,思恩還要考慮她的父母親以及她的兄弟姐妹,還有他們的國民。”謝靈韻盡量溫柔的勸道,原本她是來質問這個家夥為什麽不給宇文尉遲治療的,卻是在一邊當起來救火的隊員。
“她還有兄長姐妹……你胡說!”納蘭紅衣的眼前一片的模糊。他知道自己醉了,可是這樣醉著就很好,不用去想那麽多叫他為難的事情,酒醉的人不能勸,謝靈韻微微的搖頭,站起身便離去,現在什麽話,紅衣也是聽不進去。
納蘭紅衣看著謝靈韻離去的背景,微微的睜開的眼睛,眼底是一抹複雜,謝靈韻要說什麽,他何嚐不知曉。
隻是那周思恩,為什麽他喜歡的女子一個個都是那麽的麻煩?以前以為自己喜歡謝靈韻,可是走近了卻不是那回事。到他在兩軍陣前見到了周思恩。
算了,還是不去想了,他提起酒壺,眼裏就再也沒有了其他的物事,可是那個人的影子偏偏在他的眼前亂晃,怎麽也揮之不去。
“靈兒!”
謝靈韻剛一踏進宇文尉遲的寢宮,就聽見了宇文尉遲喚她,“怎麽沒有歇息?”謝靈韻知道宇文尉遲是在等她。
“他還是不肯嗎?”宇文尉遲的聲音裏有些無奈,謝靈韻微微的搖頭,“有冷雲芝,我們便還有機會。”宇文尉遲看見謝靈韻眉間的鬱色,知道她的心裏的痛楚,隻是說著口不應心的謊言安慰她,這個世間若是還能有人醫治他,那便是蛇王穀的鬼醫,當世鬼醫納蘭紅衣不願意給他醫治,那這個世間便再也沒有人能醫治。
謝靈韻很清楚宇文尉遲是在安慰她,忍住了就要流下的眼淚,強忍住悲慟,“宇文尉遲,你一定會好的。”她怎麽會不知道自己這話也是自欺欺人?
那個悲慘的結局,她是怎麽也不願意想。
宇文尉遲發覺自己最近身子無力的厲害,毒素沒有侵入他的心脈,但是他的內力卻是一絲絲的逸散,沒有幾日的工夫便已經半點也不剩了。
沒有內力,他的武功就徹底的廢了。這件事他深深的埋在心裏,沒有告訴謝靈韻,就怕她為她擔心,有武功的人,一朝失去,繼而來之的便是應付不了的危險,因為連自保之力都沒有。
宇文尉遲那麽驕傲的人,怎麽會把這個事情掛在嘴邊,謝靈韻發現他最近氣喘的厲害,往常走一段路都是健步如飛,現在卻是走幾步就要停下來歇息一下,“尉遲,我怎麽發現你……?”她也不知道怎麽說,就怕是毒素擴散,她聽見的是不好的消息。
宇文尉遲看見她眼中的擔憂,竟是不忍心隱瞞她:“我倒是無礙,就是內力全失,是一個廢人了。”
“沒有內力也不是什麽問題,你看我就沒有內力。”原來是內力沒了,怪不得,謝靈韻鬆下一口氣,沒有內力以後還能修煉,大不了她就教授他一些防身之術,也不是什麽大不了。
“沒有武功,便不能保護你。”宇文尉遲無奈的看著麵前露出甜笑的女子,語氣有些落寞的說道。
“傻瓜,我們相互扶持,不要說誰保護誰。”謝靈韻知道古代的男人更是大男人,不能忍受自己比女人弱勢。
就在兩個人聊天的時候,一個內侍氣喘籲籲的跑了過來。
“稟報三皇子,請移駕聖上寢宮。”
“怎麽了?”宇文尉遲一下就站了起來,那內侍磕磕巴巴的說道:“啟稟三、三皇子陛下,皇、皇上出事了。”
“出什麽事了,快說?”說著,宇文尉遲便伸手欲將來人抓住拎過來,卻是發現自己的手臂軟弱無力。
隻好鬆手把內侍放開。
“今天,皇上還興致勃勃的在禦花園裏賞了一會花,午時在禦書房看了一會書,寫了一會字,這回已經神誌不清楚了。”內侍在宇文尉遲迫人的目光裏,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個明白。
“帶路,還磨蹭什麽?”謝靈韻一看這陣勢,心知皇上和兩百年前的那素兒一般。便不敢在繼續耽擱。
宇文尉遲費勁千辛萬苦尋來續命的藥物就絕不會是為了今天這個結果。
“父皇……”皇帝的床邊跪了一地,都是他的子女們,包括被幽禁的前太子。堂前一片哭聲,隻是不知道那個真,那個假。
“父皇!”宇文尉遲不敢置信的看著他的父皇躺在床上,原先已經恢複了些的臉色,現在居然是灰敗,比他趕回宮裏的所見更為的瘮人。
已經是彌留之際的皇帝,聽見了宇文尉遲的聲音,竟是緩緩的睜開了眼睛。“皇兒。”皇帝的聲音嘶啞難辨。
宇文尉遲猛的跪在了地上,看著行將就木的父親,不由得悲從心來。
聽見皇帝的聲音,所有的人都收住了悲聲,皇帝的臉上露出了些許的嘲諷。
“曆官!”皇帝不大的聲音,像是重錘一般落進了每個人的耳中。
“臣在。”一個手拿文冊,一手拿筆的官員膝行到了皇帝的病榻之前。
“記錄……朕口諭,親命皇位由第三子宇文尉遲繼承!”皇帝的話一出,堂前的眼神有放鬆的,也有嫉妒。
“父皇,你一定會好起來的。”宇文尉遲無心去看自己兄弟們的眼神。謝靈韻卻是逐個看了個明白,宇文玥一臉的平靜,看不出來端倪。七皇子宇文拓卻是歡喜的樣子,其他幾個皇子表情有喜的,也有憤怒的,前太子宇文端的眼睛裏更是明明白白的嫉恨,原本那是他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