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可能!”謝靈韻的眼淚就流了下來。太醫匆匆行了禮,也是匆匆告退而去,他還要給皇上配藥,皇上現在的情況危急,當不得半點的馬虎。
“若是納蘭紅衣提出的還是那一日的要求,我也依舊會是拒絕醫治。”宇文尉遲拉過謝靈韻,柔聲的說道。他的眼睛裏含著柔情,明明知曉自己的結局,除了因為是難以割舍她一個人獨活於世,他的心裏竟是些許的輕鬆。
“那你就不為我考慮一下嗎?雖然我不知道紅衣她為什麽那麽說,但是我知道她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紅衣和那周思恩之間必定是有了什麽問題,否則紅衣不會這麽古怪。
“若是沒有你,那我活著還有什麽意思?”沒有她,不若毒發身亡,連冷雲芝都不必要浪費。
謝靈韻看了一眼躺在床上那消瘦的失去了人形的老人。“你辛辛苦苦為你的父皇尋來續命的藥物,是為了什麽?就是為了叫白發人送黑發人?”後麵的話都是她壓低了聲音說的,宇文尉遲的眼睛瞄了一眼床上的皇帝,確認他還沒有醒來。
也是怕皇帝聽見了情緒波動更大,不配合醫治。
宇文尉遲瞧著左右無人,便主動把謝靈韻攬進了懷裏。“我命大的很,不用擔心,那麽多黑衣人追殺,我們都過來了。”宇文尉遲強忍住身體的不適,輕聲慰哄著她,那麽多人,他們幾盡拚殺,還不是完好無缺的站在了皇宮。
“放開,我要見皇上,我要見我姐姐,我要見三皇子。”門外傳來女子的叫囂聲音,宇文尉遲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的站起。一聽那聲音,謝靈韻熟悉的很,之前那人就是害她受了牢獄之災的人。
“夏青彌,她來做什麽?”謝靈韻用眼睛征詢了一下宇文尉遲,現在皇帝病弱不堪,正是需要靜養的時候,哪裏能經受的起她的吵鬧。
“走,去看看。”宇文尉遲慢慢的往殿外走去,沒有叫謝靈韻攙扶他。
“我要見皇上,我是丞相府的二小姐,你們怎麽可能不認識本小姐?”夏青彌急得眼淚都快出來了,先前她聽說三皇子回來了,還來不及高興,便聽見夏如煙被皇上下令抓緊了大牢。那還了得,丞相沒能拉住她,夏青彌便闖進了皇宮。
“就是丞相來了也要留步,此處不許大聲喧嘩,更不許擅闖。”侍衛冷冰冰的聲音傳來,夏青彌臉色鐵青,暴跳如雷,她向來進皇宮自由慣了,那裏被侍衛這般無視過?
“再不放本小姐進去,本小姐叫皇妃斬了你們的腦袋。”
“何人在殿外喧鬧!”宇文尉遲沉聲說道。眼睛裏帶了些許的威嚴,一腳踏出殿門,就看見了雲髻散亂,眼睛哭得紅腫的夏青彌,那夏青彌一看見宇文尉遲便是欣喜的撲了過來。
“三皇子,你終於回來了,你、你這是怎麽了?”夏青彌看見宇文尉遲身上的血跡斑斑,立刻驚訝的用手帕捂住了嘴巴,三皇子身上衣衫也是多處破爛。他的身邊緊緊站著的就是那個丹周的賤婢謝靈韻。
“你怎麽還沒有死?”夏青彌眼露憤恨,她姐姐給她的人馬竟然沒有找到三皇子,也沒有殺得了那個賤婢。
“原本我是應該死了的!”謝靈韻知道來龍去脈,指著宇文尉遲的胸口:“本來那一箭是要我的命的,但三皇子卻為我承受了那一箭,現在我沒事。三皇子與我謝靈韻有情有義,蒼天可鑒呢”她的話出口叫夏青彌的臉色頓時慘白。
她的話每一句都是戳到了夏青彌的痛楚,她想嫁宇文尉遲不是一天兩天,可惜的是,宇文尉遲始終沒有正眼瞧她。
“賤婢,你說,你是不是對我姐姐做了什麽?”夏青彌指著謝靈韻:“三皇子,你好好看看這個蛇蠍婦人,把你害的那麽的淒慘。”宇文尉遲身上的傷勢怎麽來的宇文尉遲心如明鏡,見夏青彌不分黑白在此渾說,他的眼裏隨即升起了陰霾。
“你的好姐姐,夏皇妃謀害聖體。被皇上下旨抓了起來,與我何幹?”謝靈韻看見這對姐妹就是覺得好笑,一個個自以為聰敏過人,到頭來還不是叫人笑話的?
“胡說,我姐姐那麽溫婉善良,怎麽可能做出那般的惡毒之事?”夏青彌惡狠狠的瞪著謝靈韻,她卻是沒有發現宇文尉遲的臉上閃過了厭惡之色。
“嗬嗬。”夏如煙如若真的是善良之輩,就不會把皇帝扣在手上,更不會在皇帝重病之時不為皇帝請禦醫。謝靈韻微微轉過頭去,宇文尉遲自己招惹的桃花債,他自己去擺平。
“三皇子,你告訴我,我姐姐沒有做她說的那些事情!”夏青彌毫不客氣的指著謝靈韻,謝靈韻根本就不看她。
“你為什麽替她擋箭?不就是敵國的一個細作。”按她說,這樣的賤婢就該抓起來淩遲處死。
“夏二小姐,你到底有什麽事情?”宇文尉遲的耐心終於用盡,夏青彌的心思他明白的很,他的心裏隻有一個謝靈韻,便再也不會有其他人的位置。
他看了看手裏暗青色的玉牌,這個位置他一直期望,那麽的近了,可是他卻沒有什麽興頭,或許是因為知曉自己的命不久矣,聖藥再好,終有用完的一天。他看向謝靈韻的眼睛裏都是帶了痛惜,隻是在夏青彌看來,兩個人眉來眼去的,便是更加的惱恨。
“三皇子,我能不能見見我姐姐,我終是不信,她那樣溫婉的女子怎麽……她還收養了無母的七皇子,要好好的照顧他,會視如己出?”夏青彌不敢置信,他們口中那個聲聲責罵的毒婦,就是寵她愛她的親姐……夏如煙。
“恕本皇子無能為力,皇上親口下旨,二小姐還是別想了。”一進暗牢有死無出。宇文尉遲掌握的暗兵也不會給夏如煙開一個先例,幸虧是他回來的及時,幸虧他的父皇早早發現了他自己寵妃的異舉。
否則後果不堪設想,不是因為皇儲之位無跡,而是一旦叫夏如煙得手,宇文國接踵而來的就是動亂。
宇文尉遲抬眼看見一個怯生生的人影站在遠處。夏青彌也是看見了,立刻就像是見了救星一般的拉過宇文拓。
“七皇子,你快告訴你皇兄,皇妃娘娘對你有多和善?”夏青彌著急的說道,宇文拓臉上卻是笑了一笑。
“三皇兄,夏皇妃娘娘確實對弟弟挺和善的,隻是,認她做母妃不過是小七的權宜之計。夏二小姐,不必太當真。”宇文拓退開了一步,甩開夏青彌的手,“男女授受不親,對於二小姐是緣何擅闖皇子居所,這個就不是本皇子計較的事情了。”
“三皇兄,別來無恙!”宇文拓的話叫夏青彌驚愕在當場,不知道當初那個彬彬有禮,口口聲聲稱著母妃的那個孩子,怎麽會翻臉無情。
“小七,為兄就是受了點傷,還好。”宇文尉遲不會給別人說他中了毒傷,命將不久。“三皇兄,父皇,可……還好?”宇文拓就是同在皇宮裏,也是一樣的見不到皇帝。
“還在休養,這回應該無虞,小七,你在皇宮裏密切注意,膽敢靠近父皇寢宮的人嚴格勘察,我倒是要看看咱們哪個兄弟耐不住了。”宇文尉遲的眼睛裏閃過了陰霾。為了那個位置,就是一個後妃也不安分了。
對那些膽敢一路阻殺他的兄弟們,有哪幾個,真想呼之欲出。
“是,三皇兄!小弟必不辱使命。”宇文拓躬身行禮。看著遠處渾身傷痕累累的宇文尉遲。眼裏也是一陣的難過,隻是那難過轉瞬即逝,他的母妃已經不在人世,那個口口聲聲待他如親生孩子的那個女子,竟是真的抱著不臣之心,原本她若隻是想要兒子傍身,他也不介意多一個母妃,偏偏那毒婦的手竟是伸向了他的父皇,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的眼睛看向了宇文尉遲身旁的女子,那個女子和他的皇兄一般也是渾身的血跡,他們尋藥進京這一路想必必定不會平靜的,否則絕不會是如此。
回到了宇文尉遲自己的宮殿,謝靈韻扶著她在椅子上坐下。納蘭紅衣從簾子後麵轉了過來。
“喲,三皇子果真是命大。”
“苟延殘喘罷了,鬼醫私闖我的府邸有何貴幹?”宇文尉遲的聲音冷冷的,仿佛說著於己無幹的事情一般。
“還不是來收屍?”納蘭紅衣疑惑的把宇文尉遲打量了一番,那毒箭的毒素可是見血封侯,宇文尉遲卻是好端端的站在眼前。
“紅衣,你說話怎麽怪怪的?既然來了,就快給尉遲看看,醫治一下吧!”謝靈韻看見納蘭紅衣,眼中閃過了一絲驚喜。
“除非你跟我走。”納蘭紅衣依舊是那句話,果然,一聽見納蘭紅衣的話,宇文尉遲的臉便是沉了下來。
“我不治,大不了一死,絕不可能用靈兒去交換?”宇文尉遲固執己見。完全沒有看見納蘭紅衣眼中一瞬即逝的奇異光彩。
謝靈韻一下就站了起來,“為什麽不醫治,為什麽,我就是跟著納蘭紅衣離開又能如何?隻要醫好你的病,做什麽都可以,我不在乎。”謝靈韻越說越激動,眼中的淚水止不住的流了出來。
“靈兒,你不懂!”宇文尉遲就算是命不久矣,也不會輸人一頭,靈兒是他的堅持,怎麽可能讓她為了自己的性命,就放棄呢,他做不到,絕對做不到。
“宇文尉遲,你是個混蛋,你知不知道,你要是不在了,那我怎麽辦?”她本是無依無靠的幽魂,若是沒有了她宇文尉遲,那好在這個世界還有什麽牽掛,活著還有什麽意思?謝靈韻的眼睛一滴滴落下,深深的刺進宇文尉遲的心裏,她越哭越是傷心,連納蘭紅衣什麽時候走的也不知道。
看著她一邊哭一邊傾訴自己,宇文尉遲的心裏就像是平靜的油鍋滴進了一滴涼水。“靈兒,不要怪我!”他的女人,不能叫別人帶走,除非他死了,那他就不會再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