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失敗者沒有尊嚴?

良久,阿華默默地掏出繳獲的FN手槍移到了貝司的太陽穴上——被自己的武器打死,算是留給貝司的最後一點尊嚴。

貝司和DK有夜視儀,一前一後夾了阿華,繩子一頭套著阿華的脖子,一頭在後麵的貝司手裏。

夜,太黑。

大雨中,阿華沒有任何參照可以判定方向。腳下的路也完全看不清,阿華隻能根據前麵身影的起伏判斷著腳下,唯一的感覺就是正在下山,但山路並不太陡。

貝司很警惕,始終保持著兩米左右的距離,即便在阿華摔倒在地的時候,貝司寧可等著,也不會上來扶一把。隻有一次,阿華摔得挺慘,就地倒著不肯起來,貝司叫了兩次,上去嚇唬了一腳,踢得不算重,隨即便退了回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中間有一會兒工夫,雨小了一些,但10分鍾的光景,又大了。阿華判斷應該是穿過了兩塊雲層之間的空隙。

漸漸地,阿華感覺腳下的路平坦了很多。

突然,黑暗中很遙遠的地方,竟然出現了一絲燈光,很亮,而且,很長……

“是火車!我們在向南走!”阿華終於有了方向感。

“所有指向都是向北的,這幫家夥也懂聲東擊西,嗬嗬。什麽都算到了,就是沒算到老子休假了。”阿華突然暗自得意了起來——雖然嚴格地說,此時自己還是個俘虜。

“一定是空中接應了。這種天氣,衛星不說了;陸航的直升機肯定飛不了;空軍的戰鬥機起飛了也隻能在雲層上;低空雷達信號本身就不好,這種天氣更糟;隻有雇傭兵可以雇到不要命的飛行員,直接從國內租個小飛機,超低空飛過來,無論飛邊境還是往內陸飛,脫離無人區,後麵的事情就都好辦了;如果是我,一個U盤郵寄出境,空身光明正大地飛回去也行。”阿華快速分析著對方通盤的計劃。

“不對啊,我昏迷的時候不可能徒步走太遠,他們的車在高原上藏在哪裏?地麵搜索隊多少會發現一些痕跡,不可能完全南轅北轍的啊。還有,剩下的兩輛車,也折回向南了?”太多的問題,阿華的腦子有些亂了。

“不管怎麽說,登機前幹掉這兩個家夥,連飛機一起做掉。最好留一個活口,一定要找到誰策劃了這次行動,找到他,老子一定要和那家夥比劃比劃。”阿華下定了決心。

大概又過了兩輛火車經過的工夫,DK停了下來,轉身對貝司說了一句什麽。

貝司把套著阿華的繩子交給了DK,繼續向前隱入了黑暗之中,DK不停地看著手表。

“機會來了。”阿華頂出了銼條。

不久,貝司翻身回來,手裏拿著兩根帶燈頭的棍子,阿華不用細看就知道,那是紅外燈,做飛機導引用的。

手上的捆紮帶已經斷了,但阿華依舊背著手,並且保持著捆紮帶依舊附著在手腕上。

貝司把最後兩個導引燈插在地上,相距15米左右,轉向逆風方向,拿出對講機,默默地等待著。

這裏的地形和先前走的路有些不一樣,一是比較平坦,二是腳下沒什麽礫石,基本就是天然的停機坪。

阿華依舊沒有動。

大概5分鍾以後,空中隱約傳來了螺旋槳發動機的嗡嗡聲。三人的目光全都轉向了那個方向。

貝司很快轉向阿華。

“我的朋友,安靜點,你很快就自由了。”貝司扶了扶腋下的AUG突擊步槍。

“你們打算把我留在這裏?”

“當然不,你要陪我們安全地飛越邊境。”

嗡嗡聲越來越大,阿華沒有繼續追問。

一轉眼,嗡嗡聲變成了轟鳴,一個巨大的身影幾乎蹭著頭發呼嘯而過。

那是一架雙引擎小型民用飛機,阿華不知道型號,但垂尾的夜航等竟然照射出一個“西南航空”的標識。

“是租的還是劫的啊?希望飛機上沒有人質。駕駛員肯定是老外,國內的飛行員沒這個膽量和技術。”阿華已經計劃好了行動步驟。

DK推了一把阿華,三人撒腿向飛機追了過去。

阿華的鞋沒有鞋帶,速度比較慢一點,漸漸地,貝司的身影越來越遠。

貝司也沒有忘記身後,跑幾步仍不時回頭看看,黑暗中,兩個身影依舊。

飛機停下來,調了個頭,迎著三人慢慢地快速駛來。阿華判斷接上人以後,它還要調一次頭,必須逆風起飛。

貝司停住了腳步,卸下身上的背包,持槍回頭看著稍遠的兩人。

“鞋,我的鞋快掉了。”阿華單腿跳了兩下,大聲喊著,速度又慢了一點。

飛機停穩了,艙門正好對著貝司。阿華和DK差不多在機頭的位置,相聚不到10步。

“歡迎登機!”螺旋槳的轟鳴聲中,艙門內傳出一句老外常見的幽默。

貝司把背包扔進了機艙,回頭喊道:“DK,快把那家夥……”

眼前是一把黑洞洞的槍口——那是DK的沙漠之鷹。

……

半秒鍾,貝司的肩膀極為輕微地一晃,那是他的手接觸到了自衛手槍。

“砰!”黑洞洞的槍口稍微向下了幾分,噴出一團明紅的火焰。

24712.7mm的彈頭,帶著157焦耳的“完全槍口動能”錘擊在了貝司胸口正中的位置上,貝司龐大的身軀像被破門錘夯了一樣,向後撞擊在機艙艙壁上,隨後彈了回來。撞擊機艙的時候,另一顆子彈擦著耳邊飛過,直接射入了艙壁,貝司隻聽見一聲慘叫。他摔倒之後,餘光正好瞟見幾步遠的地方,DK蜷縮成一團,正在抽搐。

阿華沒管倒在地上的貝司,緊接著又向艙內的家夥補了一槍,艙內的慘叫聲結束了。同時,急速閃到艙門一側,先向後掃視,後麵沒人;向另一側閃過去的同時,人沒到,槍先伸進了機艙,向著駕駛艙的方向盲射了兩槍,隨即靠在門口向內看去。

“嗒嗒嗒!”阿華露頭的時候駕駛艙傳來一陣伍茲的連射。

“砰砰。”阿華還擊了兩槍。

沙漠之鷹應有的7發子彈應該打完了,但並沒有“空倉掛機”,一定是DK在槍膛裏多裝了一顆子彈。

貝司忍著快要吐血的感覺,伸手再次摸到了自己的FN57自衛手槍。

“砰!”沙漠之鷹的最後一發子彈打在了貝司的右臂上端,大口徑子彈直接徹底打碎了肱骨。沙漠之鷹掛住了槍機。

貝司慘叫了一聲,同時,嘴裏大口噴出了血。

阿華沒理會貝司,左手一顆手雷直接甩進了機艙,同時扔了手槍,一把抓起還掛在貝司身上的AUG突擊步槍的槍身,拖著這家夥龐大的身體向外狂奔。

剛跑出七八步,阿華就感覺接不上氣了。

“轟”的一聲,駕駛艙與機艙的連接處發出一陣悶響,艙門處湧出一團火焰,機艙被撕裂了幾處不算太大的口子,舷窗的碎玻璃飛濺了過來。

阿華的頭已經開始發暈了,但仍沒有停下腳步。

因為艙門開著,有泄氣口,所以機艙並沒有產生內爆,但手雷基本可以炸毀機艙內的大部分電路和油路,很快,會引起大火。

狂奔了20多米後,阿華實在吃不消了。在喪失意識之前的最後一刻,他停了下來,蹲在地上,大口地喘著粗氣。

飛機開始劈劈啪啪地燃燒了起來。

其實航空煤油的燃點非常高,而且不會爆燃,電影上的場麵都是導演為了效果而設計的特技。

風向相反,火勢不會向自己蔓延。阿華感覺距離差不多安全了,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邊劇烈地喘著粗氣,邊騰出一隻抓著步槍的右手,拔出貝司的軍刀,割斷戰術背帶,把槍甩了出去,同時把掛在貝司胸口的兩顆M68手雷也摘了下來,FN手槍則插在了自己背後。

貝司的右臂被大口徑彈丸打成了粉碎性骨折,隻有一點皮肉還連著,沒讓前臂掉下來,樣子很恐怖,而且失血很快。

解除了貝司的武裝,阿華沒再休息,而是“掙紮”著開始在貝司身上搜出了急救包。

“為什麽?咳咳……”一針嗎啡下去,貝司終於緩了過來,同時也放棄了抵抗,呻吟著問了一句。

“因為……我要……我要活口。”阿華仍在喘氣,缺氧使得包紮的動作有些遲鈍,直到完成了止血,阿華才勉強能開口說話。

“咳咳咳……”貝司咳出了一口痰,裏麵混雜著不少的血。

“為什麽要還要救我?”

“因為……你現在是我的俘虜了。”貝司提到了這個,阿華突然想起在山洞裏,貝司替自己也包紮過傷口,手上的動作變得“溫柔”了一些。

“你需要個活口,對嗎?”

“當然。”

“我不會說的,別費心思了。”

“在軍方趕到之前,我們至少還有四五個小時,你信不信我用10分鍾就能讓你開口?”阿華終於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了。

但阿華說這話的時候,心裏有點“虛”,他猜自己可能下不了手對付一個曾經給自己包紮過的人,哪怕,他是敵人。

“我幫過你。”貝司也想到了這一點。

“我們交換,如何?”阿華完成了包紮,找出一根從貝司身上“繳獲”的雪茄和打火機,撕開包裝,避著雨點了起來,自己先嚐了兩口,然後伸到了貝司的嘴裏。硬的不行,來軟的吧。

“交換?我不會出賣我的隊伍。”貝司吸了一口雪茄,但肺部動作立刻刺激了斷裂的肋骨,又咳了起來。

“不想知道我到底是誰嗎?”阿華盤算了一下,決定從這個問題開始,

“我們相互交換一下姓名,總可以吧。”

“你很聰明,不過,現在,你是誰對我已經不重要了。”貝司真的是個“老手”。

“阿喀琉斯,聽說過嗎?”阿華不管貝司的想法,先拋出了答案,而且,阿華相信這個答案,對手會感興趣。

果然,貝司的眼神變了。

“你……嗬嗬,這就難怪了。”貝司的質疑極為短暫,立刻就放棄了。

“好,告訴我你的名字,我的軍官證上是真名。”

“其實我在安全屋就想到過,但我想不會那麽巧,而且,你也太容易被製服了……我叫畢力菲斯?米落維基齊。”

阿華相信貝司說的是真名,這個開頭不錯。

“想知道我是怎麽逃脫的嗎?”

“下麵你想知道什麽?”

“你的任務是什麽?”

貝司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

阿華把銼條和手腕伸到了貝司眼前。

“高強度複合工程塑料,可以割斷金屬,C國製造。”

“是我的錯,我害死了DK和我的隊友。”能感覺到,貝司真的很自責。

“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DF26的測控數據,對嗎?”

貝司驚訝地抬起臉,看著阿華。

阿華沒再說話。

“是什麽我們不知道,我們隻是來取回設備裏的數據。你是怎麽知道的?這次行動高度機密!”貝司開始提問了。

“還有兩輛車,你們的計劃是什麽?”阿華沒有回答貝司的問題,畢竟,現在自己已經完全主動了。

“先回答我的問題。”貝司也沒束手就範。

“我真的是休假路過的,我發誓!”

“不可能,你不會知道得這麽詳細!”

“我已經回答你的問題了,該你回答我的了。”

貝司閉上了眼鏡,同時也緊閉了雙唇。

“交換”暫停了。

“你知道你們錯在哪裏嗎?或者說,怎麽會引起我的警覺的?”

貝司睜開了眼睛。

作為戰術高手,“複盤”是具有極大**力的問題。

“你們計劃得太周密,完全閉燈夜間駕駛,野戰灶……如果你們開著車燈或者生起一堆篝火,我完全沒興趣管戶外露營者甚至是偷獵者,也就不會打電話回總部詢問這個區域最近的情況。”

“你是說你真的是路過,然後才發現我們的?”

“我發誓,我真的是路過。我發現野戰灶以後,以為是我們軍方的某個單位在這裏有行動,我便打電話問了一下,結果引起了海軍的警惕,然後,通報了其他單位,我才知道上周這個區域的實驗。而實驗的時候,我已經開始休假了。”

“上帝啊,你為什麽那麽不公平,他已經是戰神了,不需要這麽多的機遇了啊……”

“好,現在回答我的問題,還有兩輛車去哪裏了?”阿華耐心地等著貝司逐步恢複了平靜才又開始提問。

“我說了,我不會出賣我的隊友!”

“好,那我們就說說我昏迷後的行程吧,我們的脫離計劃如何安排的?反正他們都死了,你不用出賣誰了,對嗎?”

“好,我們的車西北方向,其實半路有一輛備用車,你上來以後,我們又開了30分鍾,就換乘了備用車。你看見了火車,一定以為我們是在向南走,對嗎?其實我們在向北,安全屋在QZ線以南80公裏,我們知道,你們預計你們隻能封鎖QZ線以北的區域,南側是安全的。我們向北是因為地形,那裏的地形適合降落,而且,我們登機後,飛機會繼續向南,最終目的地是I國,而不是北方鄰國。”

“那你們原來的車怎麽處理?這裏沒什麽好藏的地方。”

“固定方向盤,打開電子巡航,以60公裏的時速繼續向北開,2小時後爆炸,銷毀證據,同時,給你們一個巨大的搜索目標,你們隻會圍著爆炸殘骸2小時徒步範圍內搜索……”

“好聰明的戰術!”阿華心裏一驚,不由暗自佩服——這麽周密的聲東擊西,自己也未必能想出來。

“明白了,剩下的兩輛車,一輛空駛,另一輛往向反方向開,應該從陸地返回,另外一組應該是備份吧。”

“你很聰明。他們現在應該已經以遊客的身份離開了。對了,你想要的東西就在我背心裏,一個U盤,免費奉送你一個答案。”貝司有些得意。

阿華並沒去找U盤,那東西不重要。但心裏暗暗祈禱9號衛星能一直跟著目標。

“你的雇主是誰?”阿華並不著急打擊貝司的得意,一方麵,目前還不能確定衛星是否盯緊了目標,另一方麵,也有些惻隱。

“這個我真的不知道。我也不會告訴你我公司的名字的。”貝司很堅決。

對於貝司不知道雇主,阿華半信半疑。其實雇主或者公司,阿華隻要問問Gun就可以知道,所以,也並沒打算難為他。

“我們做了交易,你反悔了,為了那80萬美金嗎?”

“什麽?”阿華腦子裏想著衛星的事,一時沒在意貝司的問題。

“為了省下80萬美金,你破壞了協議!”

“雷達成像應該能跟蹤車輛,地麵應該有兩個搜索隊,他們應該跑不了。”阿華仍在想著衛星,直到想起9號衛星上有“合成孔徑雷達成像”才稍微安心了一些。

“你們武裝侵入我國領土,殺傷我軍士兵,必須受到製裁!你不知道這裏是雇傭兵的禁地嗎?”說到這個,阿華立刻嚴厲了起來。

“我知道,接受了這個任務,我就知道凶多吉少。”

“告訴我你的雇主是誰?或許,我可以保住你的命。”

“算了吧,能讓我死得有點尊嚴嗎?”

“你犯下了罪行,應該接受審判,作為男人,你應該承擔起這份責任。”

“雇主是誰我真的不知道,但我知道,如果從我嘴裏說出來,我的家人就完了。”

“你不說我也能查到,另外,我可以告訴你,區域上空,有兩顆衛星,你的另外兩輛車的備份,也跑不了的!”

“不可能!我們知道你們衛星經過的軌道和時間!”

“是我調來的。”

“啊——”夜空中,貝司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同時,尚剩的左手一把抓住了阿華,掙紮著想要坐起來。

“你毀了我的兒子!你徹底毀了我,你知道嗎!”貝司從來沒有如此失態。

“我知道,你們的任務沒完成,你拿不到傭金了,對嗎?”

“我的兒子,12歲,沒有錢,得了絕症,他就隻有等死。”貝司說了一個阿華沒聽明白的醫學名詞。

“誰製訂的方案?告訴我,我保證支付我們說好的80萬美金。”

“我兒子需要一個腎,一個健康的腎,還差15萬,我回去就可以支付手術費了,啊……”貝司崩潰了。

“告訴我是誰製訂的方案,我保證支付你足夠的手術費!”阿華大聲喊著,試圖把貝司從崩潰中拽回來。

“我,我不會用我兒子的命,去換我隊友的命!和你一樣,我也曾經是個軍人,你會用你戰友的命去換你的家人嗎?”

這一句,反而把阿華給問住了。

“求你件事。”

“你說吧。”

“給我一個有尊嚴的死亡吧……聽我說。”阿華還想說點什麽,被貝司打斷了,“我殺了你們的人,我知道,無論如何我都難逃一死,上刑場,不如死在戰場,況且,死在戰神的手上也不算太壞。”

“你可以說是DK發射的導彈擊毀了直升機。”阿華說出口就後悔了,這等於在侮辱一個男人的人格。

“嗬嗬,是我發射的,我隻想盡快趕回去,治療我的兒子……很抱歉。”

阿華保持著沉默,就西方人而言,失敗就必須死亡的觀念並不嚴重,而眼前的貝司,真的是條漢子。

“你真的打算兌現那張支票嗎?”貝司追問了一句。

“當然,我發誓,你太太會收到那筆錢的,你兒子會好的。”阿華感覺自己第一次被敵人“說服”了。

“謝謝,我相信你。”

“謝謝你的信任,放心,如果他們需要,我會照顧他們。”

“告訴我兒子,他父親死得像個男子漢。”

高原的風雨愈加猖獗,阿華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注視著貝司,眼裏漸漸失去了敵意。

“最後一個問題,你原來在哪裏服役?”

“M國,山地特種營。怎麽?”

“沒什麽,真的,或許,我應該記住你。”

“好了,請給我一個有男人尊嚴的死亡吧。”

誰說失敗者沒有尊嚴?

良久,阿華默默地掏出繳獲的FN手槍,移到了貝司的太陽穴上——被自己的武器打死,算是留給貝司的最後一點尊嚴。

貝司點了點頭,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阿華感覺自己握槍的手微微有些發抖,這是他平生第一次握著武器會發抖。

“謝謝你,我的朋友,我會在天堂祝福你的。”說完,貝司閉上了眼睛。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