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於小魚說話,那邊桃紅就嗷地叫了起來。
“沒有!奴婢是撿來的,絕非柳陳氏所出!”
聞言,柳陳氏欲言又止地看了桃紅一眼。
於小魚再次輕笑出聲。
“嗬,王爺已經說了,陳蓮未及笄之時就與人私奔,那人現在就在堂外,不如大家都見見?”
於小魚話音才落,衙役就領了四個人進來。
三男一女,分兩排跪在了地上。
前麵的男子約莫四十來歲,一副書生模樣,雖已上了年紀但能從輪廓裏依稀看他出年輕時的俊秀模樣。
跪在他身側的少年和少女均已及冠,穿著打扮十分樸素。
相比之下,跪在後排的男子顯得富貴逼人了許多。
他約莫五十出頭,身材圓潤,渾身穿金戴銀,臉頰上的肥肉因為懼怕和激動不時輕顫幾下。
這土豪模樣的男子從進公堂開始,一雙眼睛就落在陳星身上,片刻也不肯移開。
柳旭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身後的柳陳氏則急忙低下頭,不敢去看眾人。
納晟源一指堂下幾人,冷聲問道。
“你們先說說自己是誰?”
“回稟大人,小民是木縣蘇文和,二十多年前曾在陳家做過教書先生。”
前排男子低聲回道。
聽納晟源輕嗯了一聲,他把頭垂得更低,顯得十分恭敬。
“小民身邊這兩人是小民和陳家庶女陳蓮所出子女,陳蓮離開後,一雙子女皆為小民撫養長大。”
蘇文和說完,後麵那土豪也開了口。
“回王爺,小民牛子昂,出身萬悅城,自小隨父輩在邊城經商,主營茶葉生意。陳蓮曾是小民之妾,生下一子後便無故失蹤,小民已經尋了她二人好多年。”
牛子昂說的有些憋屈。
以他雄厚的財力,別說在這邊城內,就算是在王城他也算得上是個大戶。
可這樣,自己媳婦兒還帶著孩子跑了……
牛子昂完全想不通。
說完,他又指著不遠處的劉啟問道。
“請問五王爺,這位可是犬子?”
“犬不犬子的本王可不知道,等下驗過了再說。”
納晟源語畢,一直侯在堂下的張大夫就急忙上前給眾人一一驗血。
趁張大夫滴血驗親之際,於小魚湊到納晟源身邊壓低了聲音。
“我知道你昨晚很忙,但你怎麽把人從王城連夜弄到這裏來的?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從這裏到萬悅城,來回少說也得半個月吧?”
“嗬,本王哪有那個閑工夫?牛子昂在萬悅城也小有名氣,他是皇商一係。此人常年都待在邊城,所以隻要找到線索,帶他來這裏很容易。”
“難怪。”
於小魚恍然大悟地點點頭。
“不過也奇怪,陳蓮嫁給牛子昂已經算是高嫁了,為什麽放著潑天富貴不要,還裝未出閣的女子屈身於柳旭?她一開始可是給柳旭做妾啊。”
說到這個,納晟源瞬間來了精神。
他急忙把頭湊到於小魚耳畔,聲音裏有著掩不住的興奮。
“別看牛子昂人模狗樣的,他打起人來可狠了,曾打死過好幾個小妾。再說陳蓮嫁給他也是姨娘,都是做妾,一個是商、一個是官,你說她會選誰?”
“哦。”
於小魚長長哦了一聲。
八卦之心徹底得到了滿足。
陳蓮前半生算是極為精彩!
她十來歲便做了顏狗,一言不合就和男人跑路,生下娃娃之後便兩手一甩什麽都不管。
後來發現顏值不能當飯吃,她轉身就抱住了牛子昂的腿,成了大戶人家的小妾隨牛子昂從邊城搬去了王城。
隻可惜牛子昂有拿人練手的嗜好。
多打幾次,陳蓮就帶著孩子跑了……
樹挪死、人挪活,陳蓮這一挪便挪到了瞎眼接盤俠柳旭的懷裏。
柳旭身在朝堂,說話做事都極為有分寸,身上也透著一股子讀書人的酸腐味,重要的是他對陳蓮還過得去。
所以陳蓮便以未嫁之身進了柳家。
解決了物質需求,時間一長陳蓮又開始追求精神需求。
對男女一事極為節製的柳旭當然滿足不了陳蓮。
所以陳蓮暗自琢磨之下,扭頭又找了前前夫哥蘇文和解決生理問題,一來二去便有了桃紅……
陳蓮也沒忘記她那個從牛子昂那裏帶走的孩子。
她把孩子養在了陳家,從此喚她一聲蓮姨。
看完陳蓮的過往,柳旭氣得眼睛通紅。
啪!
清脆巴掌聲在公堂上響起,柳旭扭身就甩了陳蓮一巴掌。
他指著陳蓮的手顫抖不已。
“你,你這個娼婦!難怪當年你回鄉探親一探就是一年半,難怪你對陳星總是比對茹花要好,難怪你如此抬舉桃紅……你把這一堆狼崽子都弄進了柳家,這是要生吞了我柳家啊!”
“老爺,妾身沒有……妾身也是命苦之人……”
陳蓮嚶嚶地哭了起來。
現在的陳蓮早已容顏遲暮,她跪坐在地哭得十分傷心,可堂上卻沒有一個人對她報以同情之色。
特別是她和蘇文和的那對兒女。
兩人隻是回眸看了她一眼後,便扭回頭目不斜視地跪著,仿佛此時哭泣的人和他們毫無幹係。
桃紅則是眼含恨意,直接把頭撇向了一旁。
陳星耷拉著腦袋連看都沒看陳蓮一眼。
而陳蓮曾經的幾個男人臉上都是一副淡漠無比的表情,牛子昂目光裏更是載滿了憤恨。
納晟源輕咳出聲,於小魚立即繞過柳旭走到陳蓮麵前。
“你如果當初不是知道了柳旭不能生養,恐怕現在桃紅就是柳家的二小姐了吧?陳蓮,你覺得你命很苦麽?你生而不養、養而不教、拋夫棄子、謊話連篇……你總以為你花了銀兩就可以把過去一筆勾銷,可你想過沒有,隻要做過,都會留下痕跡。”
“不,不,我沒有……”
“沒有?一開始我和王爺都以為你有把柄在陳星手裏,可後來拿到卷宗以後我們才知道,你哪裏是有什麽把柄被人拿捏,本來就是你心甘情願的。你處心積慮替陳星謀算,花錢打點將他塞進了歙縣縣衙,又明裏暗裏攛掇他娶柳茹花,這些都是為了什麽,你心裏沒點數麽?”
“民婦隻是擔憂他。”
陳蓮哽咽著為自己辯解道。
於小魚輕嗤出聲,目光淩厲。
“嗬,柳旭有了柳茹花之後便因病不能生養。柳家隻有柳茹花這一個獨女。如果你的兒子能娶了她,將來柳家不就順理成章都成了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