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仇人見麵

韓誌公率軍破寺圍塔,柳寄龍等人都出去迎敵,楚煌見機不可失,光刀化身神不知鬼不覺的潛到樓上,出手出風,在兩個卸甲死士的脖頸上砍了一下,兩人悶哼一聲,氣血阻斷,立時軟倒於地。

陳魚幾個愕然看著栽倒的兩人,臉上露出驚異的神色。

“夫人,你沒事吧。”楚煌現身出來,上前將陳魚扶起。

“行素道長,”陳魚稍稍放下心來,忙道:“大王現在何處?”

“大王被楚鍾救走了,應該不會有事。現下韓誌公大軍來攻,裴行寂等人都出去迎戰,趁著他們無暇他顧,咱們快走吧。”

楚煌走到紅珠三個身邊,將她們身上的繩索捏斷,再送入一縷元氣,疏通氣脈,打開禁製。三人都是龍城鳳都弟子,柳寄龍雖與蘭修儒為難,卻不願和龍城鳳都為敵,對她三個也算客氣,不過片時,三人便一躍而起,麵容雖還有些憔悴,氣力已恢複不少。

“多謝行素道長搭救。”三人拱手稱謝。

楚煌擺手笑道:“三位不必客氣,你們帶上夫人,咱們從背麵的窗戶走,暫且不要跟裴行寂照麵。”

三人對視一眼,麵有遲疑之色,紅珠道:“不瞞道長,我三個雖能禦劍,卻隻是小有所成,若要帶上夫人,隻怕難以載動。”

楚煌微微皺眉,禦劍時小周天急速運轉,若是修為不逮,難免元氣外溢,帶上一人確會受到幹擾,若是掉入亂軍之中,恐怕性命難保。

“既是如此,大行不顧細謹,隻好有我護著夫人。”楚煌顧視陳魚,就見她微微垂首,默不支聲。眼下逃命要緊,小節本不必太過糾纏,紅珠三個修為不逮,楚煌帶著陳魚本是順理成章的事。

楚煌大步走到窗戶,暗握金砂於掌,抓住釘死窗口的鐵板,那金砂乃乾元金光陣所煉,火炙無比,鐵板被他一抓,登時柔軟起來,楚煌便在掌中搓了兩搓,將鐵板揉成一塊鐵餅。

“行素師兄和我們姐妹年紀相仿,修為卻不知高過多少。真讓人好生欽佩。”紅珠見他如此手段,稱羨不已。楚煌是太乙門下,她們則出身龍城鳳都,十大道門同氣連枝,叫聲師兄也不為過。

“雕蟲小技罷了。”楚煌將鐵餅丟開,拍拍手道:“衛長史駕了馬車在寺外竹林等候,咱們到那裏和他會合。”

“有勞師兄照顧夫人。我三個先走一步。”

楚煌點頭讓到一旁。三人從身上取出劍丸,屈指一彈,射出劍芒數尺,潛運道息,飛劍嗡鳴大震,帶著整個人箭矢一般飛了出去。

“什麽聲音?不好,這幾個人質要跑。”

樓上的證龍宗弟子聽到動靜,探頭出來查看,卻見得紅珠三個穿窗而去。這一驚非同小可,慌忙大聲叫嚷起來。

楚煌冷哼一聲,抖出打出一條火鏈,火苗吞吐,纏住那人脖頸拽下樓來。這鳳炎真勁是他煉化妖鳳皇赤瞳的,和天地五火正是陰陽有別,威力無二。那人吃這一記立時麵目焦黑,死於非命。他的同伴見此情景,亡魂皆冒,扭頭便往樓上跑去。

楚煌屈指一彈,一縷勁氣倏的將他腿骨射穿,那人慘叫半聲,從木梯上滑落下來,望著楚煌,一臉驚懼之色。

樓上傳來幾聲叱喝,腳步雜遝,顯是證龍宗弟子聞聲知警,趕來應援。

“你伏到我背上。”楚煌背轉身喚了一聲。

陳魚輕嗯一聲,方才楚煌打出火鏈將那人燒成焦炭,她雖是性子清冷,也驚出一身冷汗,身軀有些發軟。樓上呼叫甚急,她向前邁了兩步,腿上一軟,溫玉般的身子撞到楚煌後背上,嬌喘微微。

“你是何人,竟敢擅闖臨雲塔,劫奪人質?”數個黑衣人從樓上躍了下來,舞動刀劍,大聲叫嚷。

楚煌回頭睨了一眼,冷然一笑,矮身背起陳魚,飛身掠上窗台,騰起半空,頭也不回的跑了。

鐵塔已被韓誌公大軍包圍,柳寄龍站在門外交涉,楚煌心有旁鶩,也聽不得許多。金光寺雖然占地闊大,楚煌用上‘遁光術’,不到盞茶功夫,便也飛出寺外。額上金線微微閃耀,觀看竹林動靜。及見林中確實停著一輛馬車,才飛身躍了下來。

“行素道長,夫人,你們總算來了。”衛都正向紅珠三女詢問塔中情況,見楚煌背著陳魚趕來,大喜過望。

楚煌將陳魚放下,見她臉頰如雪,發絲散亂,似還有些魂不守舍。方才雲裏霧裏,實是她從未有過的經曆,又是新奇,又是忐忑,隻顧乖乖趴在楚煌背上,什麽念頭也難以轉動。這時跌回現實,神情便不免有些恍惚。

“衛長史,”楚煌點頭和衛都見過,飛快道:“現下韓誌公已攻破寺院,此間也非安全之地,你們還是快點保護陳夫人離開吧。”

“郡守章遲大人對我王忠心耿耿,如今鎮守望乾門尚未失守,我們將夫人送往那裏,萬一臨安難保,也可隨大軍突圍。”衛都將車門大開,紅珠三女護衛陳魚坐到車上。

“三位師姐,當時亂戰之中,你們可知郡主和世子逃往何處?”楚煌喊住紅珠,急忙問道。

車窗從裏麵推開,紅珠撩起車簾道:“柳寄龍發現我們藏處,卸甲死士蜂湧而至,我們姐妹失手被擒,郡主被照姑娘和太史姑娘護著殺出重圍,又伺機救了小世子。我也不知她們去了哪裏。”

楚煌微感失望,強笑道:“多謝師姐相告。”

紅珠點點頭,放下車簾。

“照、史兩位姑娘武藝精強,既已殺出重圍,想必賊人也莫可奈何。”衛都苦笑道:“我們人單力孤,還是會合了大王和章郡守再想辦法。”

“黃天兵馬悍強,長史多加小心。在下還有事要辦,咱們就此別過。”楚煌拱手道別。

“現今城中到處都是賊兵,道長還有何急事待辦?”衛都微微愕然。

楚煌笑著擺擺手,衣袍微動,便失了蹤跡。

……

韓誌公指揮青狐弓手將守塔兵卒衝散,柳寄龍見不可敵,便帶人逃回塔中,閉門死守。

韓誌公心切塔中糧草,如何肯放鬆,塔內有緊要物事,雷炮是用不得了,一邊督促兵士攻上,靈機一動,讓兵士推開一架雷炮,用力撞門。這炮筒是金鐵打製,可比砍截斷樹強勝許多,況此炮極有威懾之力,若是炮筒撞破塔門,烏幽幽的炮筒伸了進去,可不把塔中的人嚇個半死。

韓誌公正感得計,不妨身後傳來一竄火石炸響,一隊蘭澤兵衝了過來,為首一將,身披金鎖甲,頭戴雁翅盔,手持神飛焰雲槍,勇力兼人,當者披靡。正是蘭澤王蘭修儒,左右都是騎著健馬的弩士,端著火靈弩一陣疾射,青狐武士不及防備,頃刻倒下一片。

蘭修儒被楚鍾救走,便召集起中衛軍,打探消息。誰知城門不旋踵被黃天軍攻破,韓誌公更親領大軍來攻打臨雲塔。蘭修儒深知此塔的緊要,便率領中衛軍趕來救援。

“大家不要慌,後隊變前隊,給我衝。”韓誌公大喝一聲,揮動長劍,指揮青狐兵攻上。

自從韓誌公逃入招遙山,無一日不想著借兵報仇。他做了輔弼大將之後,更是每日操練軍卒,攻守嫻熟。若說訓練有素,碏山三族自以青狐為最。

青狐兵突遭襲擊,不由起了一陣躁動,待得韓誌公傳下命令,全軍後隊變前隊,反戈衝上,和中衛軍絞殺一處。韓誌公所帶精騎不過三五千人,蘭修儒的中衛軍也僅有此數,一方是身經百戰,一方是素稱精銳,一方長驅擅射,一方靈弩威猛,一時間倒殺了個勢均力敵。

韓誌公身先士卒,揮劍擊刺,將幾個弩士刺穿脖頸,挑落下馬。遊目四顧,卻見得蘭修儒持槍挑搠,便在左近。所謂仇人見麵,分外眼紅,韓誌公怒極反笑,‘屬鏤劍’劃出一道長虹,擋在麵前的弩士紛紛中招,斷臂橫飛,靈弩遍落。

“蘭修儒,還認得韓胤之子韓誌公嗎?”韓誌公躍馬長驅,怒忿填膺。

“韓誌公?”蘭修儒搠翻一個青狐武士,聽到韓誌公高呼,微微一怔,掉轉馬頭衝去。

“蘭修儒,你殺我父親之時,可曾想過會有今日?”韓誌公勒馬叫道。

“韓胤是我蘭澤重臣,他在獄中被害,本王的確難辭其咎。”蘭修儒輕喟一聲,揚眉道:“但是你當街刺客丞相,畏罪潛逃。今日又投身寇賊,陷我城池,你對得起蘭澤國的父老嗎?”

“哈哈,你知罪便好。”韓誌公冷笑道:“說甚麽爾王我寇,你當年也不過是建威軍一將,隻因暗通新軍,便謀得這蘭澤王的高位。竊鉤者誅,竊國者侯,成王敗寇,不過如此。而今景賊惡貫滿盈,第一個便拿你這個背信棄義的蘭澤王祭旗。”說著一夾馬腹,健馬低嘶一聲,撒開四蹄飛奔而前。韓誌公抖開長劍,幽幽寒芒疾劈蘭修儒頸項。

“好狂的小子。”蘭修儒淡淡一笑,碧槍輕掃,將來劍擋開。兩人馬頭銜馬尾,各施手段,劍挑槍架,瞬息交換十餘合,鬥得難舍難分。兩軍將士見主將交手,漸漸退散開來,圍成一個圓陣,振臂助威,凝神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