謙益也就出了甘泉宮。回到驛館見了王相,述說了一番。王相就歎道:“如此也就好了,太後不是皇上,她思慮的更周全。”

不過,王相卻還想勸勸謙益:“謙益啊,在為師看來,你答應了太後,其實也不壞。你聽聽師父的建議,你的人生還長,仕途自然也更重要,如果有九兒幫襯,你的前途更是未可限量!這是師父我一個過來人的看法!”

王相比謙益看得長遠,隻要謙益能將心裏的男女情愛放低一些。但這謙益所不願的。

“老師!學生主意已定!”既然立下了誓,那這一生一世都不要破了誓言。心中既然有了錦春,不管以後能不能和她在一起,都要遵守誓言,再不更改。

王相就歎息:“謙益,為師看你更像活在古代的春秋。世易時移,有些方麵,你還是要與時俱進的為好!”當然,這些話,王相也說的很委婉。他了解這個學生,待人處事極有原則,若是他不願意為的事,他這個師父也勸說不了半點。

“學生已經古板了二十載,想這一輩子都會這樣古板下去了。”

王相就歎息:“也罷,我不說了。你去收拾收拾,咱們的確要早點回國。剛才,我進了驛館,告訴了幾個隨從,他們已經欣喜若狂了。”

謙益就點頭:“是啊。我的案子也要了結。不然,我始終不是一個自由人。”

想起這些,謙益的心裏還是覺得沉重。王相更是歎了口氣:“謙益,此事為師會為你做主的。他們衝著你,實際就是衝著為師,政治鬥爭一向如此,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想起朝中的局勢,王相更是心急如焚。他再也沒有想到,這次出使趙國,竟會橫生了這麽多的波折,實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此次回朝,不管怎樣,都要彈劾錢太師,務必叫他下台。

“老師,學生的事,學生想自己來。老師不必為學生做主。”謙益並不想連累王相。這次回大梁,他一定要麵聖。

但王相以為不妥。一來謙益資質尚淺,他不知聖上的脾性,若是冒犯了龍顏,或許更會被錢太師等誣陷,再下大獄。本來,王相雖然和錢太師證見不合,但也隻是你走你的路,我走我的橋,彼此井水不犯河水。但沒想到錢太師竟恨他如斯。

這是王相不能允許的。這樣的奸賊,一日不除,一日就是大梁的禍害。現在,大梁已經被這幫人弄得烏煙瘴氣,為了社稷,為了黎民百姓,王相也要將他們一網打盡。

王相說此事由他主張,謙益知道恩師的性格,也就沒多說,不過,他心意已決,決意比老師先行一步,直接覲見皇上。

到了黃昏時分,驛館裏的隨從將該收拾的都收拾好了。謙益得了片刻時間休息,便去驛館後麵的小竹園內散步。還沒走幾步,就見竹園裏走來一個滿臉怒容的紅衣少女,少女站在竹樹下,看著崔謙益,更是怒目而視:“崔謙益,你就這番看扁我?”

這少女正是趙九兒。謙益不想到是她,隻得站住:“紫英郡主,崔某真的很抱歉。”

“哼!你以為太後答應了你,你就等走得了麽?”

“郡主!請不要讓崔某為難!”

“不是我為難你,是你為難我!”

“郡主,這話是怎麽說?”崔謙益不想在臨走之前,和趙九兒還有不快,有些話不如敞開了說。

“崔謙益,我就那麽不堪嗎?我不知道你是用何種法子說動了太後,但我不會放你走的!”趙九兒咬著牙。

“郡主!請你講點道理好不好?太後的命令,難道你敢不從嗎?再說男女之事,總得你情我願!強扭的瓜不甜,我想這個道理郡主你也懂!”

“我不聽!我隻知道,我喜歡的,我想得到的,我就是要得到!”

“郡主,可惜崔某不是一個物件,我是人!”

崔謙益隻想叫趙九兒快點清醒,因又道:“這天底下的好男人多的是,崔某真的承蒙郡主厚愛了!”

“看來,你真的決心已定了?”

“郡主,大梁是崔某的故土,崔某恩師的病尚未痊愈,必須及早回國。想郡主也是通情達理之人……”

“崔謙益!”趙九兒突然上前一步,盯著他看了半響,這才冷笑道,“如果你真的急著要走,我也不阻攔,但你一定會後悔!”

“不,崔某不會後悔!”

“這話不要說得太早。我告訴你,我的皇兄,也就是我趙國的皇帝可是千裏迢迢從大梁國帶回了一名絕色的美女,據說此女刺繡技藝絕頂,你難道就不想看看?”

謙益就道:“此事與崔某無關。”

趙九兒就哈哈哈地大笑了起來。“那位姑娘姓沈!她的老家就是大梁國的魚米之鄉渭城!”

謙益一怔,想了想,仿佛聽出了一點什麽,馬上就問趙九兒:“郡主,你說什麽?難道那位姑娘就是錦春?”

“崔謙益!究竟是或不是,我也不知道。所以,我才叫你別急著走!”

“郡主!是或不是,你進宮一見便可知道,難道這很難嗎?”謙益的心更是急切了。趙九兒說的那位姑娘一定就是錦春,一定是的!不然,她沒必要在自己要走的時候,將這件事說出來!

“崔謙益!你不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絕我嗎?我為什麽要幫你呢?真是好笑!”趙九兒轉過身。

“你不幫我,那我就自己進宮!”

趙九兒聽了這話,馬上就轉過身來。“崔謙益,你好大的膽子啊!我趙國的皇宮是你能隨便進的嗎?你也不想想你什麽身份?萬一那位姑娘不是錦春呢?你一個別國的要犯,竟然敢去見皇帝的女人,你真的不要命了?”

謙益就皺眉:“郡主,既然你不肯幫我,那我隻能行此下策。”

“嗬嗬……那我就告訴你,那位姑娘正是錦春!可那又怎樣,你又見不了她,隻能在這裏束手無策地求我!”

謙益聞聽,心裏更是激動!果然他的預感不錯!錦春!真的是她!可……她怎麽會認識趙國的皇帝?又怎麽會跟著他來到了趙國?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麽?

“郡主,多謝你告訴我實情!我既然知道錦春人在皇宮,那不管千刀萬剮,我都要求見趙皇,求他將錦春歸還於我!”

“好吧!我可以告訴你,我皇兄已經喜歡上了錦春,還要一心封她為妃。你一定很奇怪,到底我皇兄是怎麽認識錦春的?那也可以可以告訴你,這一切都還是你的功勞!”

“我的功勞?”

“是啊!要不是我看了你懷裏藏著的那副畫像,我又怎會想到去將它獻給我的皇兄呢?說來也是緣分,我皇兄一見了錦春的畫像,就想見見這個女人!”

謙益聽了,方恍然大悟。“原來是你偷了我的畫像!”謙益還納悶,為何自己懷裏藏著的畫像怎地就沒了呢?卻原來是趙九兒偷走了!

崔謙益就覺得悲憤:“你為什麽要這樣做?難道你不知道我對錦春的一片深情嗎?”

“我知道!”

“那麽你告訴我理由!”

“因為,不管她有多麽美,我始終認為,我比她更配你。”

“笑話!”

“或許你認為可笑,但我就是這樣想的!她不過一個普普通通的民女,又沒有什麽高貴的出身,可你滿腹經綸,飽讀詩書,假以時日,你還是有前途的!她配不上你!”

“是啊,你認為她配不上我,可你卻設計將她獻給了你們趙國的皇帝!”

“那不一樣!我的皇兄他口味獨特,就喜歡南國的美女,尤其是民間的絕色!我這樣做,不過是投其所好!想必這個時候,我的皇兄看著錦春,心裏一直在感謝我呢!”

“趙九兒!你不可理喻!”

“崔謙益,我是為你好!”

“我不需要你這樣的假仁假義!我告訴你,我非但要離開趙國,我還要帶著錦春一起離開!”謙益說完這話,就大步離開了竹園。

趙九兒也不阻攔,看著謙益的背影,就在他身後大聲道:“崔謙益!你鬥不過趙稷的!你不過一介寒儒,你有什麽?你拿什麽和趙稷比?”

回到驛館,謙益見了王相,說他暫且不能回國了。

王相驚異,問他想留下來幹什麽?

謙益沒有說出實情,隻是說他想多了解了解趙國的風土人情,知己知彼,對兩國的邦交更有好處。

“謙益,你有這個想法甚好。隻是現在不適宜,且等以後吧。”

“老師,學生就想在邯城耽擱一會,並不會太久。老師先行,學生延遲幾日再回。”

王相想了一想,方道:“也罷。我也隨你。想我早點回去,反而對你有益。為師會奏請皇上,重啟你的案子,將真情大白於天下。待皇上再恢複你的官職後,為師再派人過來召你。”

王相覺得,謙益不如就在這裏避避。若他和自己同行,待回了大梁,反而不便。雖然謙益受了冤,但他畢竟是大理寺名冊上的犯人,這不合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