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師兄,這花瓣上怎麽帶有紫斑。”婉兒細看著手中的蓮花,原本歡喜的嬌容突然難看起來,她發現這花雖是好看,但卻靈性大失,生機薄弱。
“此乃他命中劫數,這玄蛇之毒非一般人所能醫治,一切都要看他自己了。”廣中也在望著師妹手中的青蓮,似乎知道此事的來龍去脈一般。
“蛇毒?”婉兒目露一絲心疼,轉身可憐巴巴的瞅著師兄,“師兄,你可是師門大弟子,整個方寸山上下,除了祖師之外,就屬你厲害,婉兒不信這蛇毒能難住師兄。”
廣中麵色苦楚,“非是我不救他,這蛇毒乃那真武蕩魔大帝以蛇化劍,將劍氣刺入了他的肉身之中,若是早些時候遇見,我尚有辦法救他,但眼下他道胎不穩,隨時都有破碎的跡象,即便是我,也無能為力。”
婉兒聽後,眼圈一紅,忽然停下了腳步,不再下山,而是轉身沿山上跑去,“我去找祖師爺。”說著,小心翼翼的雙手捧著那株愈發萎靡的蓮花,原路返回。
廣中見狀,搖了搖頭,不知該如何是好。此番他們本是奉祖師之命下山,去世俗購買一些農物的,經此一鬧,今日恐怕是去不成了。
其實,他們早已不用食人間五穀,便可長壽,但在方寸山,有一條門規,那就是效仿凡人,一日三餐,缺一不可。
“又要挨上一頓訓斥了。”想著祖師那冰山般的臉色,廣中仰天長歎,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次因為師妹而受教了…
…
“稟玉帝,那流燕群山中的妖物越聚越多,恐怕是其他三大部洲的妖族也參與了進來。”眼下,流燕群山的戰火暫時停息了下來,身為此次大戰的指揮者,托塔李天王一刻也敢趕耽誤,急忙上了天庭,如實向玉帝訴說著戰況。
他隱隱有些耳聞,眼前的這位玉帝,並不同上個洪荒的玉帝一樣,隻有仙位卻無手段。傳聞,在幾萬年前,正是眼前的這人率領不少心腹,殺進了天界,將當時還被妖族占據的上界,給打了下來。
玉帝躺在雲床上,雙眼微閉,像是睡著了一樣,誰也不知道他在想著什麽。
托塔李天王的言語未有絲毫停滯,仍就在闡述著下界的戰況。
嗖!
遽然,一道黑虹自遠方爆射而來,徑直掠過那南天門,甚至連看守在門下的魔禮青也無法阻擋。
烏光長刺,一路上遇到不少的仙神想要將這異芒鎮住,但都無濟於事,隻能眼睜睜的望著此物,飛入靈霄寶殿之中。
嗡嗡…
一入寶殿,黑光斂去,露出一把刀身,刀身如有靈性,在空中輕顫著,隨即,緩緩落到了玉帝的掌心中。
此時,原本有些困意的玉帝,也睜開了雙眼。
眸光微冷,感受著刀身上的意識,玉帝低聲喃著:“又是方寸山,菩提,難不成你庇護此妖,想讓其效仿當年的孫猴子,再來鬧我天庭嗎?…”
斜月三星洞,靈台方寸山。
此地雲霧繚繞,飛瀑橫迭,瑰麗的山穀之澗,卻有一處仙家常在。
此仙古時便具天地神通,乃天地間僅有的幾位聖人之一,受萬生膜拜,恩澤天下。隻不過,天道重演,雖是聖人,卻也被削去了道果,如今傳承已屬他人。
“祖師爺,祖師爺。”婉兒捧著青蓮,還沒邁進門邸之中,便先張口喊了起來,語氣充滿焦急。
“咦?小師妹,你不是隨大師兄下山去了?怎麽又回來了?”一名小道正在掃著門前的青苔,聽見聲音,當先驚訝道。
然而,此時的婉兒猶如火燒眉毛一般,根本沒空回答他,急匆匆的便入了門內。
道人啞然一笑,繼續清掃著石階。
半晌,婉兒來到了一處門院,院中生有一株虯椏老樹,樹下則盤坐著一名老者,老者白眉紫衣,手掌青絲三千,身與天合,讓人看不真切。
“祖師爺,你快幫我救救這花。”一看到老人,婉兒糾結的五官頓時放鬆了一些,接著,直直撲到老人身旁,拽著對方的衣袖道。
老人卻仿佛睡著了一般,任憑婉兒如何的搖晃,都不曾睜開眼簾半分。
“嗚嗚。”婉兒見狀,眼圈一紅,豆大的淚珠霎時自臉龐滑落而下。
“呀,婉兒怎麽哭了,告訴祖師爺,是誰欺負你了,祖師爺非抽他個皮開肉綻不可。”一聞哭聲,菩提祖師忽似睡眼惺忪般張開了眼皮,但見身旁有一張梨花帶雨的小臉,頓時怒不可揭。
“祖師爺。”婉兒哽咽的叫著,旋即,將放於腳下的青蓮捧起,此時的蓮花已枯萎大半,沒了初見時的水靈,潔白。
“婉兒莫哭,祖師這就幫你把花醫好。”菩提望眼那青蓮,淡淡的笑著。
“真的?”婉兒水汪汪的大眼中閃過一絲喜色,但眼淚仍就沒有止住的跡象。
“你這丫頭,祖師何曾誑過你,你先出去等等,待一時三刻再來,此花定完好無損的出現在你麵前。”菩提言語寵溺道。
“謝謝祖師爺,婉兒這就出去。”得到了承諾,婉兒破涕為笑,三兩步便出了小院。
觀院中無人後,菩提忽然一歎,目光落到了那株青蓮上,輕聲道:“你我本是現世魂,此番救你也了了前世一些因果,待你在山上靜養一段時日後,就下山而去吧。”言畢,起身邁向一側的廂房,卻是沒有出手醫治。
“白廉懇求聖人,出手一救。”猛地,青蓮上湧出一片青光,化作一名童子,正是白廉的模樣。
“我非聖賢,擔不得聖人之稱。”菩提停下了腳步,“玉帝與我有怨,因有靈猴在先,我也不好出手,不過,你大可放心,你福緣深厚,此番卻是入不了輪回。”話後,步入屋內,房門緊閉。
白廉內心不免一陣失落,好不容易見到了一位真正的洪荒聖人,但對方對他卻不感興趣,雖然二人都是從另一個世界轉世而來,但也不代表對方就一定會收自己為徒。
此時的白廉已知自己現在何處了,靈台方寸山,聖人居所,可以說是一個最為理想的師門,但菩提似知道他心中所想,以借著齊天大聖之由,拒絕的很明顯了。
如菩提剛剛所說,不難想象,菩提就是當初自消失的地球祖輩之一了,在進入洪荒後,獲得了聖人傳承,成為了天地間少有的大能之一,即便不再是聖人,白廉也敢斷定,菩提的手段並不亞於傳說中的另外幾人。
這種感覺在今日一見後,更加的清晰起來。
菩提即言他不會死去,白廉就安心了不少,想來一定有其他的辦法可以化解體內的蛇毒。
就在他苦思冥想之際,體內的道胎在蛇毒的侵蝕下,已出現了裂痕,他數百年的道行即將毀於一旦。
白廉目露精光,難不成菩提所言之意,是說他雖然不會死,但恐怕一身修行卻是廢了?…
突兀,一層金光自他眉心迸現,如旭日朝光般輕拂過他的全身,這股力量十分溫暖,似乎是佛門的路數。
金霞在白廉的周身,緩緩轉動的,最終消失不見。
隨後,白廉就驚訝的發現,體內的蛇毒完全被化解掉了,原本崩裂的道胎也變的更加牢不可破。
疏忽,白廉心神一動,感覺到眉心有些濕潤,不禁伸手摸去,卻見一個碎裂的經文掉在了掌心,隨風化開,如飛灰般消去。
“這是?…”白廉眼睛一眯,這才想起,這經文似乎是當初相遇金蟬子時,對方畫在他額頭上的,並言能替他消災解難,沒想竟在這時起了作用。
“難道我真的和佛教有緣不成?”白廉想起了那地藏本願經,暗暗一歎,“這因果想必是種下了。”
恐怕那金蟬子早就料到會是如此了吧?…
緊接,白廉變回人形,闊步而行,就欲離開此地,既然此處求道無門,繼續待下去,也沒有意義了。
“嗯?你是誰,我的蓮花呢。”白廉尚未動身,便見有一個賊頭賊腦的丫頭鑽了進來,正是婉兒,一時三刻未到,這丫頭就耐不住性子,偷溜了進來。
見空蕩蕩的院中,站著一個陌生人,原本心愛的蓮花也消失的無影無蹤,婉兒頓時氣急,接著,將視線放到了白廉身上,眼珠一亮,跑了過來,打量了片刻後,才高興道:“你就是蓮花吧?”
白廉淡笑的點了點頭,對方救他一命,算是他的恩人,這份恩情不知何時才能還清。
“祖師爺果然心疼我,知道婉兒一個人寂寞,特意將你點化成精來陪我。”婉兒拍手笑著,神情雀躍。
觀婉兒那灼熱的目光,白廉隱隱覺得有些不妙,急忙道:“在下白廉,本在東勝老林中修行,因為一些私怨,被仇家追殺,還要多謝姑娘相救。”
“這麽說不是祖師將你點化的了?”婉兒眼中有些失落,不過很快就恢複了神采,“無妨,反正今後你可以陪我一起玩了,走,我領你去山上轉轉,你剛來這裏,一定覺得陌生。”話罷,抓著白廉的手,拉著他出了院門。
白廉愕然,隻能任由她拉著,想起菩提允許他在山中靜養一段時日,也就釋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