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清官到革命烈士

——劉願庵

此身純為被壓迫者犧牲,非有絲毫個人企圖。

——劉願庵

劉願庵(1895~1930),陝西鹹陽人,1911年辛亥革命爆發後,棄學奔赴南京,擁護孫中山。參加學生軍,聲討袁世凱,後一度在川軍任職。1925加入中國共產黨。1928年4月任中共四川臨時省委代書記。同年6月,赴莫斯科出席黨的六大,當選為中共第六屆中央候補委員。1929年4月,他發動和領導了萬源固軍壩起義,在川東地區樹起了一麵武裝鬥爭的旗幟。同年6月,領導了遂(寧)蓬(溪)起義,成立了中國共產黨四川工農紅軍第一路總指揮部。中共四川省委正式成立後,劉願庵任省委書記。1930年5月5日,由於叛徒出賣,劉願庵被捕,5月7日英勇就義,時年35歲。

撥雲見日

劉願庵,1895年出生於陝西鹹陽,1908年,隨父親去江西南昌,進入大同中學讀書。由於家貧,隻上了兩年中學,使失去學校教育的機會。但劉願庵十分熱愛讀書,離開學校後依然堅持勤奮自學,他長大後能寫善言,才華出眾,跟這種刻苦自學的精神是密不可分的。

1911年,辛亥革命爆發後,年僅16歲的劉願庵便去南京參加了學生軍。不久,袁世凱竊取了革命果實,南京學生軍被解散。他回到了四川,在樂山電報局勘測長途電話線,同工人們在一起勞動,也常和沿路的貧苦農民接觸,看到工農群眾終年勞累異常,仍然衣不蔽體,食不果腹,使他深刻認識到社會黑暗,立誌予以改造。

不久,時局的變化給劉願庵帶來希望。1916年春,蔡鍔領導的護國軍打到川南,國民黨人熊克武、盧錫卿等也奉孫中山派遣,隨護國軍入川南,組成四川護國招討軍。川內國民黨人也紛紛起義護國討袁,原在川南一帶流竄搶劫的楊春芳部,也接受盧錫卿招安參加護國行列。袁世凱死後,盧錫卿、楊春芳等都升了官。他們打著擁護孫中山,反對北洋軍閥的旗號,迷惑了一些關心國運民生的正直青年。於是,劉願庵再度從軍報國。

1919年,劉願庵經人介紹到移駐萬縣的盧錫卿部當參謀,隨後又到移駐忠縣、豐都的楊春芳部做秘書。經過幾年的接觸觀察,他發覺盧錫卿、楊春芳等人雖掛著救國的牌子,而與一般軍閥別無二致。劉願庵同時看到,在他從軍的幾年中,孫中山捍衛議會製共和國的努力屢遭失敗,軍閥混戰,人民處在水深火熱之中。國家個人,今後向何處去?劉願庵陷入困惑之中。

正當這時候,“五四”愛國運動思潮傳遍全國。這給劉願庵新的啟迪,他決心離開楊部。楊春芳為留住人才為自己效勞,1922年秋季任命劉願庵為防區內的豐都縣縣長。

此時,劉願庵有著一定的社會地位和較優裕的物質生活,但他卻把窮苦人民放在自己的心上。他一到豐都縣,就明察暗訪,了解民間疾苦。上任之後一方麵對豪紳地主獻殷勤、送禮品一概拒絕,一方麵利用統治階級交給他的權力,為窮苦人民辦了許多好事。清查了賦稅和徭役,廢除了許多壓榨勞動人民的苛捐雜稅,清理了衙內積案,釋放了無辜受害的人,懲辦了罪行累累的土豪劣紳,伸張了正義。劉願庵為民除弊的行動,受到群眾的擁護,百姓交口稱頌他為“劉清官”。可他的正義之舉使豪紳地主恨之入骨,紛紛向上方告狀,幾月之後劉願庵便被軍閥革除了縣長的職務。

劉願庵總結了這段做清官的經曆,深深體會到,在黑暗的社會製度下要做清官是不可能的,從此,他下定決心不再做官。1923年春,他離開豐都到成都西南公學當國文教員。此時惲代英正從瀘州去成都從事革命活動,並應吳玉章等人之請在高等師範學校和西南公學任教。劉願庵從惲代英那裏受到馬克思主義教益,心頭出現了光明,立誌以謀求個園人民及全世界被壓迫者的解放為終身事業。劉願庵與鄒進賢等人一起,組織由惲代英主要負責的《學

行勵進會》。1925年“五卅”慘案後不久,劉願庵光榮地加入了中國共產黨。

領導遂蓬起義

劉願庵從參加革命實踐中到犧牲,不到十年時間,但他為黨作出了卓越貢獻。劉願庵是四川黨組織的優秀組織者和領導人之一。從1923年起,他就同惲代英、吳玉章、楊闇公、童庸生等同誌一道,在瀘州、自貢、成都等地宣傳馬克思主義,為四川社會主義青年團和黨組織的建立,作了許多準備工作。在大革命時期,劉願庵任重慶地方執行委員會執委兼中共成都特支書記。他發動與領導了成都方麵包括川西數縣的整個黨團組織和黨的工作。他在工人、知識分子、軍隊中發展了一批黨員,在成都大學、成都師範大學等成都一些著名大、中學校建立了共青團的支部,成立了中國共產主義青年團成都市委員會。

劉願庵積極宣傳馬列主義,同依附軍閥、反對中國共產黨的國家主義派進行尖銳的鬥爭,並多次同他們的代表者李璜等人直接論戰。1926年,北京發生“三?一八”慘案,全國人民無比憤恨,國家主義派卻公然跳出來誣蔑共產黨,為帝國主義和段祺瑞政府辯護,成都一些社會團體組織公開的群眾性講演會,同時約請劉願庵和李璜等人參加。李璜自認為是思想界的權威,搶先發言。劉願庵衣著樸素,走上講台,談笑自若,用有力的證據,犀利的言詞,對李璜等人的反共賣國謬論作了一針見血的辯駁,聽眾紛紛拍手叫好。使得這個國家主義派的頭麵人物啞口無言。

這場說理鬥爭的勝利,結國家主義派以有力打擊。劉願庵不僅十分重視在工人、學生、知識分子和農民中的宣傳組織工作,而且還重視了爭取上層軍官參加國民革命的工作,取得了較好的效果。當時鄧錫侯、劉文輝手下的高級將領如陳離、夏仲實、吳景伯等人,經過劉願庵的爭取,傾向國民革命。所以,同中國共產黨保持了較好的關係。後來,鄧錫侯、劉文輝曾經鎮壓共產黨人和革命群眾,陳離等人沒有參與,使中國共產黨和革命力量減少了損失。劉願庵還重視在川軍中發展黨員,曠繼勳就是1927年下半年在成都入黨的,後來起義,直至成為紅軍的高級將領。

1927年,白色恐怖極為嚴重。劉願庵領導的成都特支又與上級失去聯係,但他堅定沉著,獨立應付局麵,不僅保存了成都黨組織,還發動群眾,抗議軍閥向育仁背叛革命,屠殺群眾的罪行。

9月,劉願庵在四川臨時省委擴大會上出任省臨委宣傳部長兼秘書長。1928年2月,在全省第一次代表會議上當選省委委員,同時被選為黨的六次全國代表大會的正式代表。同年3月,四川省委書記傅烈等九位同誌英勇犧牲,劉願庵在極其危險的情況下代理省委書記。他領導全黨艱苦奮鬥,使受到嚴重挫折的黨的工作有了較大的起色。同年5月劉願庵去莫斯科出席“六大”並被選為中央委員會候補委員。同年十月,劉願庵回國運川,正值代理省委書記張秀熟等人被捕,省委機關又遭破壞之後,劉願庵積極恢複黨的組織,相繼擔任臨時省委書記和省委書記。

劉願庵傳達“六大”精神,從事“爭取發動群眾,促進革命**早日到來”的各項鬥爭,領導全黨貫徹“六大”決議。又吸取毛澤東建立井岡山革命根據地的經驗,先後組織發動和領導了幾次武裝起義,其中最有影響的是萬源起義和遂蓬起義,分別成立了“中國工農紅軍川東遊擊隊第一路”及“中國工農紅軍四川第一路軍”,擴大了全國正在興起的蘇維埃運動的聲勢,為以後紅四方麵軍進入四川創造了有利條件。

鬥爭到底

1930年春,四川的反動軍閥劉湘對風起雲湧的革命活動十分不安,他采取惡毒的“自首”政策,利用叛徒充當爪牙對革命活動進行破壞。重慶第二十一軍軍部專門設立了特務委員會,收買一些叛徒,組織“偵緝隊”,抓捕共產黨人和革命誌士。麵對嚴峻的形勢,中共四川省委書記劉願庵繼續領導四川黨和革命群眾同國民黨反動派進行鬥爭。

5月5日,劉願庵與省委秘書長鄒進賢、宣傳部長程攸生等人,在重慶浩池街39號樓上開會。一大群便衣特務和軍警突然蜂擁上樓,開始搜查起來。這突如其來的搜查,使大家措手不及,但他們很快就鎮定下來。劉願庵一麵銷毀文件,一麵高聲問道:“你們是幹什麽的?”特務吼道:“搜查!”此時,劉願庵等人見上樓的特務、軍警越來越多,便想主動出擊,爭取脫險。但終因寡不敵眾,沒能成功,劉願庵等人不幸被捕。

劉湘早知劉願庵的才華及他在中國共產黨中的地位,因此妄圖收買他。劉湘先後派劉願寇早年的朋友、巴縣縣長馮均逸和擔任某師參謀長的劉願庵的親戚等人來勸降,以高官厚祿為誘餌,要劉願庵脫離革命。劉願庵嚴詞拒絕了一個個奉命勸降的親戚朋友。

敵人的誘降失敗了,5月6日,劉湘的二十一軍軍事法庭對劉願庵開庭“審判”。在法庭上。劉願庵神態自若,據理駁斥,並在法庭宣傳黨的主張和共產主義真理。

當敵人的軍法官詢問劉願庵的姓名、職業和住址時,劉願庵昂首挺胸地答道:“我是全世界無產階級的鬥士、中國共產黨黨員、四川省委書記劉願庵!”

敵人的軍法官被劉願庵的回答驚呆了。遲疑了一會,敵人放緩了語氣接著說:“劉先生,你的為人,不但我們敬佩,就是軍長也愛惜你。軍長認為劉先生是國家的人才,他要我們轉告劉先生,希望你能退出共產黨的組織……”

劉願庵堅定地答道:“我信仰馬列主義,我加入中國共產黨是經過仔細研究和長期考慮的,這是我的人生觀。對於生死之事,我早已置之度外,決沒有什麽退出共產黨可言!”

軍法官仍耐著性子說:“劉先生,軍長對你非常惋惜……”

未等敵法官說完,劉願庵冷冷地笑了笑,說道:“真的麽?我倒有點替你們軍長惋惜。他吃的穿的都是老百姓的血汗,不把武力用來替勞苦大眾辦事,反而傷天害理,殘害無辜百姓,這倒真值得惋惜。與其惋惜我,不如去惋惜他自己吧!”

軍法官見勸降不成,於是迅速換了一副麵孔,陰冷地說:“劉先生,軍長勸你不要誤入歧途,你要三思而後行,考慮後果啊?”

敵人以死亡相威脅的恐嚇,激起了劉願高的極大憤怒。他高聲斥責道:“什麽歧途?社會主義是人類社會發展的必由之路,是不可動搖的真理。去把你們軍部的政工人員和所謂‘名流學者’都找來,看看他們誰能在我麵前說清楚是‘歧途’?除社會主義之外,誰能給中國社會及工農群眾找出一條可以徹底解放的道路?我信仰真理,加入中國共產黨,為祖國和人民的解放而戰鬥,走的是陽關大道,絕不是什麽歧途。我看,誤入歧途的不是我劉願庵,不是中國共產黨人,而是那些替帝國主義服務、迫害人民的軍閥、買辦和官僚!”

法庭上的一場有力的痛斥,展現出劉願庵為信仰無畏犧牲的精神。敵人的軍法官見劉願庵如此大義凜然,毫無辦法,隻得宣布閉庭。

劉願庵知道敵人是異常凶狠的,他隨時都有犧牲的可能。於是,他提筆給妻子寫了一封飽含深情的遺書,告訴妻子自己被捕前後的經曆,希望她化悲痛為力量,在自己死後要堅強,要加倍努力工作,同反動派戰鬥到底。遺書中說:“望你把死別的痛苦丟開,把全部的精神,全部愛我的精神,灌注在我們的事業上,不要一刻懈怠、消極。”並叮囑妻子把自己的屍體“送給醫院解剖”,“使我最後還能對社會人類有一點貢獻”,如遇親友不解,“你必須如我的誌願與囑托,堅決主張,千萬千萬”。信最後寫道:“永別了,親愛的,……不要傷痛,努力工作,我在地下有靈,時刻望著中國革命成功,而你是這中間一個努力工作的戰鬥員!”

5月7日,劉願庵與鄒進賢、程攸生一起,高呼口號,走向刑場。此時,監獄內外,群情激憤,劉願用等在刑場上呼喊革命口號,難友們在牢房中呼應,悲壯激昂的口號聲久久回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