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姑娘,到地方了,您下來罷。”丫鬟冬青示意轎夫放下轎子後隔著轎簾向坐在轎中的趙梅兒說話。

趙梅兒說了聲“好”,便等轎夫壓轎後,掀開轎簾,再扶著伺立在轎邊的丫鬟冬青的手下來。才下轎子就見到從‘門’口蹦出來一個人,那人三兩步跑到她身邊兒來滿臉是笑得拉起她的手歡喜地喊:“姐,你可來了,就等著你來,我們一起去鋪子上,今日可是我和賈‘春’的繡坊開張的日子!”

“我記著呢,瞧,這是我給你備下的賀禮。”趙梅兒一邊笑道,一邊讓秦惠平派來跟轎的兩個小廝將昨日就備好的禮盒子拿過來,自己拎著遞到趙蓮兒手裏。

又說:“這裏都是些時新‘花’‘色’的綢緞,你拿去可以讓鋪子裏的繡娘們繡些好‘花’樣在上頭招攬客人。”

趙蓮兒喜滋滋地接了,道:“姐,你這禮送得正合我心意呢,我正需要這些東西。走,進去坐一坐,喝口茶,略歇一歇。一會兒薑叔讓人趕了馬車來,我們一家人就都坐車去我那繡坊。”

趙梅兒便與她攜手走進院子去。今日秋高氣爽,張氏就擺放了些桌椅在院子裏,大家坐在院子裏吃茶說話。見到趙梅兒進來,就趕忙招呼她到跟前坐,然後問她這兩日在秦府裏過得好不好等語。

“娘,我在秦府裏過得很好,您不用擔心我。”趙梅兒含笑道。

張氏上下仔細打量她一番,便也點頭說:“你比先前的氣‘色’更好,想來是在秦府裏過得不錯的。要說擔心,自打有了你認了楊尚書夫妻為義父和義母的消息後,我就沒怎麽擔心了,及至秦家大小姐從應天把你接回來,見到你後我就完全放心了。隻是這放心雖放心,但還是為你‘操’心……”

“娘,你倒是說一說,你到底又為什麽事情為我‘操’上心了呢?”趙梅兒聞言忍不住玩笑道。

張氏拍一拍趙梅兒的手,“還不是你的親事?你想一想,你今年多大了?這也該到了說親的年紀了罷。”

趙梅兒聞言,這笑容就僵在了臉上,低下頭去,心道:果然這是要攤開說的時候了,不然自己的娘真要‘操’上了這心,求三姑六婆的去給自己找婆家,那時候推脫起來還麻煩呢。

見自己的‘女’兒低頭不語,張氏還以為她是害羞不好接這個話呢,便說:“你放心,這親事,娘會找人去幫你選合適的人,合適的婆家。”

此時站在趙梅兒身側的丫鬟冬青卻忍不住開口了,“我家小姐現在的身份,怕是隻有官媒婆才可以去幫著說媒吧。”

張氏聽了愕然,不過隨即一想,也是,自己的梅兒如今的另一個身份可是官家小姐,若是她義母出麵幫她選‘女’婿的話,可不是隻有官媒婆才可以嗎?不過,自己這當娘的也不甘心就讓梅兒的義母把她的親事給定了,而梅兒願不願意嫁官家子弟還不是要問她的意思。

於是接著張氏就把這話委婉地問了趙梅兒,問她將來願意嫁什麽樣的人,是願意讓她的義母給她的親事做主,還是讓她這親娘給她做主。

趙梅兒本來以為冬青的話恰到好處地可以把自己親娘想要給她找‘女’婿的念頭給打消了,沒想到她竟然不死心地還問後頭的話。

抿一抿‘唇’,趙梅兒抬起頭來望著張氏道:“娘,今兒人多,你不說這個行不。這就要去蓮兒的鋪子上賀她開張了,等賀完她開張,我們回來再說。”

“這也不耽擱,娘說得小聲,他們聽不見。”張氏四麵看一看,壓低聲對趙梅兒道。

趙梅兒無奈,正有些鬱卒時,趙蓮兒拉著賈‘春’和塗珍歡歡喜喜地過來了。

“姐,這是賈‘春’,那‘春’蓮繡坊就是我跟她一起開的。還有,這一位是塗珍,和賈‘春’一起在範進士家中的臨家班唱戲。她們兩個一個唱生角,一個唱旦角,唱得可好了。今日她們兩個特意告了假來賀‘春’蓮繡坊開張大吉呢。”趙蓮兒將賈‘春’和塗珍推到趙梅兒跟前,分別將兩人介紹給趙梅兒認識。

前天趙梅兒和秦惠平到小橋‘弄’這家裏時,並未見到賈‘春’和塗珍,所以這時候趙蓮兒向她介紹她們。

趙梅兒打量站在跟前的賈‘春’和塗珍,心下暗自讚歎她們生得好。

接著趙蓮兒又把趙梅兒介紹給賈‘春’和塗珍認識,笑著說:“這是我姐,才從應天被秦家大小姐給接回來。”

賈‘春’和塗珍便上前向趙梅兒蹲身行禮。趙梅兒忙伸手扶兩人起來,並說以後都不要如此多禮了。她們是自己妹妹的朋友,也就是自己的朋友,回頭有空讓蓮兒帶她們一起去秦府裏玩兒。

正說話間,就聽到‘門’口熱鬧起來,原來是薑宜讓秦府的小廝們趕了幾輛馬車來,請趙蓮兒等人出去坐馬車去位於城南的同仁街的‘春’蓮繡坊。

於是眾人便停止了說話,笑著彼此你拉我,我拉你的出宅子來。連賈維也由賈秀扶著到外頭坐馬車去趙蓮兒和賈‘春’開的繡坊看鋪子開張,湊熱鬧。

——

參加了‘春’蓮繡坊的開張儀式後,薑宜又用馬車將眾人送去早定好席麵的飯館裏,眾人吃了飯,然後才又坐著車回小橋‘弄’張氏等人的住處來。隻不過,回來的隻是張氏,趙梅兒,還有賈維。而趙蓮兒和賈‘春’,賈秀,塗珍等幾個人則是回繡坊裏去幫忙。開張這一日,客人多,他們去了正好能幫著繡坊裏的夥計們招呼客人。

到了小橋‘弄’的宅子前,趙梅兒扶著張氏從馬車上下來,張氏便親自去將賈維扶著下車,再扶著他進正屋的臥房裏去歇著,這才出來去給趙梅兒早收拾出來的那間屋子裏陪她說話。

“梅兒,你看這屋子裏收拾得你還滿意?這可是你妹子親自為你布置的。這些‘床’帳都是她那鋪子裏巧手的繡娘繡的……還有,這‘床’,這桌椅也是好木頭做得呢。你繼父說你如今也是官家小姐了,得布置好點兒。對了,你跟娘說一說,你打算啥時候搬回來住呀?對了,間壁那間屋子我和你妹子也收拾出來了,你那兩個丫鬟也可以住哪裏,我們買的也是好‘床’好桌椅,她們定然滿意。”

趙梅兒道:“我已經讓她們兩個去間壁那間屋子裏歇著了,還有跟來的那兩個小廝也叫他們去外頭坐著歇會兒。雖然他們是下人,可也是人啊。以前我也做過下人,所以曉得他們的不易。”

“還是我‘女’兒心好,跟前沒人,我們母‘女’兩個倒可以說些‘私’房話。方才娘問你的話,你還沒回答我呢?我想啊,要是你不喜歡將來的‘女’婿是做官的,倒是願意選個家境殷實相貌堂堂的子弟做夫婿,娘就可以幫你找媒人挑選。其實不是我多言,當了官夫人,看著榮華富貴都有了,但這些當官的哪個不納妾,不抬姨娘,一堆‘女’人共同分享一個丈夫,想一想都糟心。倒是找個疼你愛你對你好的平常人家的子弟好些,雖然沒那些榮華富貴,但對你一心一意。一生一世一雙人,這日子過得也舒心,你說對不對?”張氏徐徐道。

對於她娘說得這個趙梅兒倒是比較認同。當然對她所期盼的和什麽平常人家的男子結親她就不認同了。畢竟這一輩子她已經和秦惠平牽手了,有了她,趙梅兒已經知足了,再不作他想。

但是借著張氏這話頭,趙梅兒卻可以說一說自己想對她說的話了。

咬了咬‘唇’,趙梅兒吞吞吐吐道:“娘,其實我已經有了一個對我一心一意,疼我愛我對我好的人,而我也想跟她一起一生一世。她家裏也不是官宦人家,隻不過是平常百姓,做買賣為生……”

這話說出簡直可以說是猶如一石入湖擊起千層‘浪’。自然是讓張氏大吃一驚。目瞪口呆地看了趙梅兒一會兒,才結結巴巴說:“梅兒,你,你有相好的人了?快跟娘說一說,這人是誰,你們啥時候認識的?還有他家裏是吳縣,蘇州,又或者是應天的?還有啊,他多大年紀,姓甚名誰?家裏可曾為他定過親?”

趙梅兒聽她娘爆豆子般一下子就問出了這麽多問題,也被驚到,但很顯然她娘是把這人當成男子了,不過不是應該直接告訴她這人是秦惠平,是個‘女’子麽,也免得她問這許多。想了想,梅兒便說:“娘,這人今年十七了,比我大一歲。我跟她差不多兩年前就認識,她家裏是吳縣城裏的,做綢緞買賣。還有,她家裏並未給她定親。”

張氏聽她這麽說,就順著她這話往後捋,不過很快她就發現了趙梅兒這話有破綻。因為她說這人是差不多兩年前認識的,可那時候趙梅兒才進秦府啊,秦府裏頭就隻有秦家大小姐一個年輕的主子,別的人……她實在想不出符合趙梅兒說的那條件的。

於是下一刻張氏便狐疑地看著趙梅兒道:“梅兒,你沒跟娘說實話吧?差不多兩年前你不是剛進秦府麽?去哪裏認識十七歲的後生呢?”

這都問到跟前了,趙梅兒心一橫的,大著膽子看向她娘道:“娘……其實,其實那人你認識,就是……就是秦家大小姐。我和她彼此有請,已經‘私’定終生了。這輩子我就想和她一起白頭到老……”

“什麽?你……你和秦家大小姐……”張氏聽清楚後一霎時臉‘色’變得煞白,盯著趙梅兒不可置信地搖頭道,“這怎麽能行?這……她是‘女’子,你也是‘女’子啊……”

又撲上去伸手捧住趙梅兒的頭不停搖晃著,盯著她的眼使勁兒地看,嘴裏念叨,“梅兒,你該不會是腦子有病吧,是不是在胡說八道啊?”

她實在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女’兒會和‘女’子定情,並且死心塌地要跟對方一輩子呢。在張氏的心裏,就覺得趙梅兒這是有病,因為她活了半輩子,從來沒看到過哪個‘女’子和‘女’子相伴一生的。別說這事情說出去不好聽,就是兩個人真能一起,將來老了沒有兒孫,必定是晚景淒涼的。一句話,‘女’子和‘女’子一起結為夫妻,她不敢想,更不敢接受,也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趙梅兒看到她娘一臉惶恐地看著自己,不斷搖著自己的頭說什麽自己腦子壞了,心中實在是很難受。她就知道自己說出這個後,她娘會反對,但她害怕到這樣還是出乎了自己的預料。

於是便抬手將自己娘捧住自己頭的手拉下來,看向她平靜然而篤定道:“娘,我的腦子沒有‘毛’病。我方才跟你說得每一個字都是我心裏想要說給你聽的。其實,前天我跟惠平一起來這裏,你在飯桌上問我為啥不在家裏住,我就想跟你說的。隻不過,當時飯桌上那麽多人,我們一家人又這麽久了才團聚,所以我就忍了下沒有說出來,怕說出來大家尷尬,而是挑了今日回家來跟您說。因為我已經是惠平的媳‘婦’兒了,自然是要跟她一起住的。我再說一次,我這輩子要和惠平一起相伴終生,除了她我不可能接受任何人。您知道不,先前我因為誤會失去她,差一點兒跳河尋死……”

趙梅兒斷斷續續地把先前瞞著她娘沒有說的關於自己從離開秦府後遭遇到一係列悲慘的事對張氏說了,也說了秦惠平為了自己破相拒親等一係列的事,最後已然是再次流淚了,望著張氏道:“娘,你說一說,我和她之間的情又比您見過的哪一對夫妻差?要是我遇到如惠平一樣對我的男子,我自然是會跟這男子結為夫妻,相守一世。可是沒有,我遇到的是惠平這樣一位‘女’子。所以,我就隻能跟她一起了。我覺著這或者就是我的命……”

張氏聽完趙梅兒的話也陷入了沉思,之前她從來不曉得自己‘女’兒梅兒竟然遭遇了那麽多不幸,她告訴自己的都是順心的事高興的事,哪裏想到她差一點兒就和自己再也無法見麵了。原來她和那秦家大小姐竟然如此心心相印,可以說是經曆了生死的考驗。這樣的情,的確和她所曉得的男‘女’之情相比也絲毫不遜‘色’。難道真如梅兒所說的,這是她的命,遇到的那個相伴終生的人是秦家大小姐那個‘女’子。

想起秦家大小姐,張氏腦子中就浮現出她那有一道傷疤的臉,又想到這臉上的傷疤是因為鍾情自己的‘女’兒拒親所致,心裏莫名就對秦惠平升起了一絲敬佩之意。她敢這麽做,為得是身心都忠於自己的‘女’兒,可見她對梅兒用情至深,這樣想來,她必定對自己‘女’兒是極好的。再有秦家是巨富之家,梅兒要跟秦惠平在一起,這一世也是安享富貴,吃穿不愁的。

美中不足的是可惜她是個‘女’子,要是個男子的話真可說是一對佳偶了。正因為她們兩個都是‘女’子,以後在一起過日子,必然是容易被人恥笑的,這是很大的壓力。另外,她們是‘女’子,以後就沒有親生的孩兒,這又是她們人生的另一不完美之處。這兩樣加起來,張氏就擔心她們兩個即便現在如膠似漆,感情深厚,但日子長了,以後要是受不了別人的恥笑,或者是後悔自己這一生沒有親生的孩兒,又會不會後悔而分開呢?

她是過來人,顯然要比自己的‘女’兒想得更遠。所以接下來,她就把自己的擔心對趙梅兒說了,最後說:“梅兒,你要想好,要是你這會兒糊裏糊塗就跟她一起了,將來遇到我才對你說得那些事情,看你怎麽辦?人一輩子長得很,你難保以後不出我說得那些事。”

趙梅兒聽她娘這樣說,便感覺到她語氣有些鬆動了,遂接話道:“娘,這日子要過到那裏才曉得是怎麽起的?就比如這‘婦’人曉得生孩子疼,難道就不懷不生了麽?至於你說得那什麽別人恥笑,我想我和惠平既然決定在一起,也不怕。還有你說得沒有親生的孩子,的確這是個憾事。不過,我們也可以抱養幾個孩兒呀。”

張氏撇撇嘴,“這抱養的哪裏有親生的好。”

“可是娘,這世上親生的也有不少不孝敬爹娘的。那抱養的也有許多對爹娘好的,這可說不準。”趙梅兒不同意她娘的說法。

張氏看趙梅兒一眼,搖搖頭,“哎,你這孩子就是個老實人,心也實誠。得了,我不跟你說了,你啥時候把秦惠平叫來,我有話要囑咐她。對了,既然你說你是她媳‘婦’兒了,那她爹娘可曉得你們的事情?”

“我和她的事情,她爹娘都曉得了。從前反對,可如今也不反對了。我婆婆還叫我要曉得怎麽做個媳‘婦’兒,早晚要去她跟前晨昏定省,請安服‘侍’呢。”

“啥,這叫你天天早晚地去她跟前立規矩了?這就叫她對你好?”張氏一聽就不高興了,垮著臉大聲道。想起前天秦惠平在飯桌上說得那話,什麽她娘喜歡自己的‘女’兒梅兒,讓她去府裏住陪她,原來是這麽個“陪”法啊。

趙梅兒見自己娘這時候沒說不讓她跟秦惠平在一起的話,反而是對自己婆婆的做法表示不滿時,不免暗暗的高興起來。這至少說明自己的娘是把自己當成秦惠平的媳‘婦’兒了,也就是間接的同意自己和惠平在一起了。

遂高興地又向她說:“娘,惠平也舍不得叫我早晚去婆婆跟前請安伺候呢,所以她決定了要把家分了,然後在外頭買個宅子,我跟她從秦府裏搬出來住,我們兩個過自己的小日子。”

“呀!惠平為了你居然要分家,好,好,這還差不多。這樣的話,我就放心把你‘交’給她了。”張氏一拍大‘腿’歡喜道,續又說:“看來她確實是看重你,這要擱在男子身上,可是要擔上大不孝的罪名的,‘女’兒呢,就好點兒。”

趙梅兒見自己的娘臉上終於有了笑容,一顆提起的心也就落了地,便連連點頭道:“娘,您說得對,她是對我好,為了我同樣被我公公婆婆罵她不孝呢。”

張氏嗬嗬笑出聲道:“這就是有了媳‘婦’兒忘了娘。惠平簡直跟個男子差不多。可惜了,她是個‘女’子之身啊……”

“娘,您瞧您,又這麽說了。不是我說,雖然惠平是‘女’子,但要在我們蘇州府找出跟她一樣能幹的男子也不容易。”

“哎,要是她的臉能好看點兒就好了。梅兒,你以後要多留意那些去疤的‘藥’,還有那些會去疤的郎中也請來,替惠平好好治治。畢竟她也是‘女’子,這容貌好看點兒你看著也舒心。”

“可惠平說她不用醫,隻要我不嫌棄她就行了。”

張氏愣了楞,想了下忽然說:“……也好,她如今是做得你相公,這臉不好看一些,進進出出也少些人打她主意,你也可以放心些。算了,娘也讚成,你別給她找什麽治療傷疤的‘藥’了。”

“啊!娘……你……用得著這樣麽?她雖然做得我相公,但她不是男子,又怎麽會有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娘,我覺得你想得太多了。”

張氏看趙梅兒瞪圓了眼看著自己說話,便伸出一隻手指戳一戳她額頭,語重心長道:“你這傻孩子,她雖然不是男子,可也是喜歡‘女’子的不是。萬一哪天她喜歡上比你還貌美,年紀還小的‘女’子,你怎麽辦?依我說,你們隻要分了家搬出來,娘就去城裏育嬰堂去給你們抱兩個孩子養起來。就算這孩子不是你們親生的,但隻要你們兩個一起養,養大點兒跟你們兩個親近了,你們也就因為這孩子綁在一起了。”

“啊!娘,你這也太……太快了……”趙梅兒再被她娘的話給震驚了一把。

“快什麽快?我跟你說,你今兒回去就把這話跟她說了。我告訴你,你別可跟她用什麽商量的語氣。她這麽大年紀的男子我可清楚,竟日就知道貪歡,天天纏著你。你要說想要孩子,她一定說以後再說。你可不能答應她,早點兒養孩子,也就早點兒綁住她。”

“娘,惠平是‘女’子啊,她不是男子。”趙梅兒再次無奈強調,她實在想不到今日回來跟她娘說自己跟秦惠平的事情,到最後她娘竟然跟她講起禦夫之策來。而且她娘明顯是把秦惠平當成了男子看,害得她不斷強調惠平不是男子,絕對不會像年輕男子那樣行事的。

不過,她娘可不容易被她說服,在她再次強調秦惠平不是男子後就又說了,“傻孩子欸,跟你說多少次了。她雖然是‘女’子之身,可你卻是做得她媳‘婦’兒。她又能幹,又有錢,指不定也有那喜歡‘女’子的什麽丫頭萬一纏上她了呢。娘可是為你好,你這事兒一定得聽娘的。”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趙梅兒隻能訕訕地點頭同意,“好吧,娘,那我……我今兒回去就跟她說一說。”

“不是說一說,記住嘍,可不能商量。這一商量就不成了!”張氏切切叮囑道。不過,見趙梅兒臉上有為難的神‘色’,心裏突然改了主意,便說:“好了,我瞧你也是個和稀泥的軟乎‘性’子。這樣,你回去就對她說,我跟你繼父不同意你們在一起。要想我們兩個同意,就必須得答應我們幾個條件,而且這條件要她親自來跟我們談。等她來了,我就跟你繼父要她答應,等你們分了家單過,就立即去抱養兩個孩子來養著。這樣也免得你去提不成事兒,我們呢也可以再跟她提點兒別的條件。別以為我的閨‘女’不值錢,就這麽做了她媳‘婦’兒。”

見她娘都說到這份兒上了,趙梅兒除了感歎她娘的一片拳拳愛‘女’之心外,別無她話。便答應了,說:“娘,那我一會兒吃了晚飯回去,就跟她說你和繼父要見她提條件的事,讓她過兩日得空就過來見你們,你說好不好?”

張氏一口答應,“好,就這麽定下了。哎,娘真是想不到你竟然和秦家大小姐有這樣的姻緣。娘啊,這輩子過得苦,所以你要是有了好歸宿,娘真得比自己過得好還高興。”

趙梅兒心下感動,就一把擁著她娘道:“娘,你真是天底下最好的娘。我好歡喜,你能這樣大度,同意了我和惠平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