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周姨娘的院子裏,小丫鬟卉兒急匆匆地跑進正屋裏去向她主子周姨娘稟告一件她才打聽的事情。
那時候,周姨娘正躺在一張美人榻上,旁邊的小杌子上坐著拿著一對兒美人錘替她錘‘腿’的趙桂兒。前些日子,秦惠平讓人把趙桂兒叫到跟前來對她說了她家裏發生的事情,又給了她五十兩銀子讓她回家去瞧一瞧,她在家裏隻不過呆了三天就回來了,並且決定再不回去。因為她在那個隻有她大哥趙旺的家裏根本呆下去。她大哥早變成了個遊手好閑的賭徒兼小賊。整日不歸家不說,一回來就伸手向她要銀子。雖然秦惠平給了她五十兩銀子,但趙桂兒除了跟她爹娘和祖母上墳買了些香蠟紙錢外,剩下的銀子都是貼身放著的。被她哥趙旺連哄帶騙地要去了二十兩銀子後,她就再也不肯在家裏呆著了。
於是趁著她哥又一次從她這裏拿了銀子出去賭以後,就趕忙收拾收拾,把剩下的二十多兩銀子捂得緊緊的回了秦府,依舊去周姨娘跟前服‘侍’。
趙桂兒回來後,周姨娘還奇怪呢,說大小姐給了她半個月的假回娘家,沒想到她呆了三天就回來了。看來還是自己這主子對人好,她才舍不得在家多呆。不過,趙桂兒這麽做顯然讓周姨娘更喜歡她。所以從趙桂兒回來後,也就對她好些了,至少不會平白無故地罵她掐她。及至聽說大小姐秦惠平接了已經被應天戶部楊尚書收為義‘女’的趙梅兒回來,這對趙桂兒就更好了,自己做主說從今以後每月從自己的月例銀子裏頭拿一兩處來添給趙桂兒,當然這一兩也不是白添的,比如這時她就在跟坐在跟前替她捶‘腿’的趙桂兒笑眯眯地說:“桂兒啊,你堂妹如今可是朝廷大官的三小姐了,你瞧連大小姐也要巴結她呢。你呢,以後要多去你堂妹那裏走動啊,你們畢竟是親戚不是。對了,去得時候別忘了替我向你堂妹問安……”
趙桂兒其實現在並不想去討好趙梅兒,她這會兒其實是更加討厭趙梅兒了。因為趙梅兒的好運和她家爹娘慘死的黴運相比,使得她不知道多氣憤。而且在她心裏還認為正因為是趙梅兒才間接害死了她爹娘,‘弄’得她家破人亡。這樣一個人,自小她就跟她親近不起來,後來又出了這些事情,趙桂兒甚至開始隱隱地恨起趙梅兒來,周姨娘叫她去巴結趙梅兒,她自然是不願意的。其實周姨娘的意思她也明白,不過是叫自己去討好堂妹趙梅兒,然後順帶著就巴結了大小姐。大小姐是這府裏的真正的主子,現在滿府裏的下人都知道了,也難怪周姨娘要想方設法去抱她大‘腿’呢。
“四姨娘,我不過是個奴婢,我堂妹如今已是官家小姐,這身份有雲泥之別,我怕她不肯見我呢。”趙桂兒一邊用美人錘幫周姨娘捶‘腿’一邊不太情願道。
要是往常,周姨娘聽她這麽說,早一巴掌打過去,罵她是個榆木腦袋,不會來事兒了。不過這會兒因為趙梅兒身份變了,連帶著趙桂兒在周姨娘眼裏都變得金貴起來。其實她真怕這丫頭跑去跟趙梅兒說,求秦府的主子給了她身契,放她回家去當個良民呢。要是那樣一來,自己可就斷了去巴結大小姐和趙梅兒的一條路了。好在這趙桂兒真是個笨人,就是個丫鬟命,她堂妹變成官家小姐回來,她倒一點兒不上前去巴結,反倒縮在後頭不‘露’臉。正因為她這樣,周姨娘才放心讓她去趙梅兒跟前說話討好呢。
“你懂個屁,皇帝還有一‘門’兒草鞋親呢。你和你堂妹一筆寫不出兩個趙字,就憑這一點兒,你想去見你堂姐,她沒有不見你的理。你隻管去就是……”
周姨娘抬手拿手指戳一戳趙桂兒的額頭,以一種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說道。
趙桂兒唔聲,正要開口再推脫一句,就見到小丫鬟卉兒匆匆地跑進來對周姨娘道:“四姨娘,婢子打聽到個關於五姨娘的事兒,就趕忙來回您了。”
周姨娘的耳朵裏一聽到“五姨娘”這幾個字,就立刻來了‘精’神,忙從美人榻上支起身子問:“卉兒,你聽到劉招弟的什麽事兒了,快說!”
卉兒答:“方才我碰到在夫人那邊伺候的荷‘花’姐姐,她跟我說,五姨娘又懷上了。夫人請了城裏專給‘婦’人瞧病診脈的韓郎中來替五姨娘複診……那韓郎中替五姨娘診過脈後就說這一次五姨娘極有可能懷上的又是個男胎……”
“什麽?”周姨娘聽完猛然坐了起來,咬牙切齒道。隨即又握拳狠狠在美人榻上一捶,憤憤地說:“這送子觀音難不成是那狐狸‘精’的親戚,她這麽能生!”
趙桂兒和卉兒見她生了氣,隻是垂著頭,不敢多說話。
周姨娘一人坐在美人榻上垮著臉生了會兒氣,心裏盤算一番,就從美人榻上下來,穿上繡鞋到裏間臥房裏去拿了一錠五兩的銀子裝進一個荷包裏,把小丫頭卉兒叫過來,說:“這荷包裏頭有五兩銀子,你拿了這個荷包去南‘門’上我娘家‘交’給我嫂子,叫她明兒個務必來我這裏一趟。”
卉兒跟趙桂兒都陪周姨娘回過她南‘門’上的娘家,但周姨娘卻是叫卉兒去,主要是卉兒比趙桂兒機靈,也會說話,所以讓她拿了荷包借著出去替她買絲線的名頭順帶著去她娘家找她大哥的媳‘婦’兒鍾氏來自己這裏一趟,商量該如何對付這劉招弟,讓她這一胎出問題,生不下來,或者再生個畸形的孩子。
“是,四姨娘,婢子這就去。”小丫鬟卉兒接了荷包袖了轉身又匆匆地離去。
周姨娘這時候也沒興致優哉遊哉地躺在美人榻上假寐了,想了想便讓梳頭的丫鬟進來替自己梳頭勻麵,重新換了身‘豔’麗的衣裙,然後讓趙桂兒陪著往後頭劉招弟那院子裏去。就算她想對付劉招弟,也得去打探下她那裏的情況啊。
老實說,自從劉招弟生子換了個院子住以後,她還隻是跟隨夫人杜氏去看過那孩子一次。可剛一靠近,那劉招弟就像是見了狼一樣,立時讓人把秦家寶抱到她跟前來,然後她再將那孩子抱著,冷哼一聲走到裏屋去了,這讓周姨娘當時很尷尬。自此以後就再也沒去過她那裏,怕自討沒趣。
周姨娘帶著趙桂兒左拐右拐沒走多久,就到了五姨娘劉招弟的院子裏,那時候秦達祖送了韓郎中回來,和杜氏一起正在和劉招弟說話。見到周姨娘來串‘門’子,自然十分高興,便把劉招弟懷上的事情對周姨娘說了。
“喲,沒想到妹妹竟然又有了,這真是可喜可賀。哎呀,妹妹是不是跟送子觀音是親戚,她這樣照顧你。自從跟了老爺,不到兩年,就連著懷上兩個。可是把我們這些人都給比下去了,連夫人都不如你呢。”周姨娘笑著看了一眼杜氏道。
劉招弟就知道這周姨娘來她這裏沒好事,果然一開口就把杜氏給捎帶上了,她言下之意是自己已經越過了正室夫人杜氏,對杜氏構成了威脅。想了想一時之間竟然沒有合適的話回擊她。正有些懊惱時,坐在一邊的老爺說話了。
原來秦達祖也是聽出來了周姨娘的話中意思,便不悅道:“好了,四姨娘,你別在那裏胡說八道。夫人是我明媒正娶的娘子,任是誰也越不過她去。這裏沒你什麽事,你先回去罷。”
周姨娘聽秦達祖這話既維護了杜氏,又幫著劉招弟打壓了自己,心中不免十分難受。但她今日來說那話的目的也達到了,因為她偷偷瞧見了杜氏聽見自己說那話後眼中那一閃而逝的怨毒的眼神,所以她敢肯定杜氏是將自己的話聽進去了。隻要她聽進去了,自己被老爺這麽嗬斥也劃得來。遂撇了撇嘴,向秦達祖欠身應了個“是”便轉身離去。
從劉招弟那院子出來,周姨娘氣呼呼地走了幾步路,忽然又笑起來轉身招呼趙桂兒道:“走,咱們去你堂妹和大小姐那裏去轉一轉。你有多久沒見到你堂妹了,怕是有一年了吧。這會子她才回來,又做了官家小姐,你正該去賀她一賀……”
趙桂兒無奈,曉得她是跑不脫了,便也隻能硬著頭皮答應周姨娘,這就去看一看趙梅兒。
主仆兩個到了明珠院裏頭,恰恰秦惠平和趙梅兒才把那劉招弟的事情說完。就聽到丫鬟‘侍’冬進來稟告說周姨娘來求見她們。
說起周姨娘,趙梅兒立即就想到了她堂妹趙桂兒,又想起了大伯父一家的慘況,心中便十分可憐她那老實的堂姐,於是便搶先說:“請周姨娘進來。”
等到周姨娘進來,趙梅兒果然如願見到了堂姐趙桂兒,立即就站起來向她迎過去,拉起她手有些‘激’動地問:“堂姐,你過得還好麽?”
趙桂兒因為周姨娘在跟前,也不敢對趙梅兒的熱情不予表示,便強擠出一絲笑道:“我還好,隻是堂妹更好,這都做了官家的小姐了,以後可要多多關照我呀。”
說起關照,趙梅兒忽然想起件事,就是如今這堂姐還是奴籍,自己可以幫她向大小姐求情,讓她還給趙桂兒身契,讓她出去做個良民的。但這時候當著她主子周姨娘的麵,她自然覺得不好說這個的,於是便對周姨娘和秦惠平說她要些‘私’下裏的話要和趙桂兒說,先帶她離開一會兒。
周姨娘和秦惠平自然同意,讓她帶趙桂兒去一邊說話。趙梅兒便牽著趙桂兒的手到東次間秦惠平的書房裏說話。兩人進去坐下後,趙梅兒先勸了她要節哀順變,後才問她想不想出府去做良民,她可以讓大小姐還給她身契。
不曾想趙桂兒卻說:“如今我家裏隻剩下個不爭氣的大哥,我也管不了他。回去後也沒有爹娘了,那家裏冷冰冰的我不想回去。倒是在秦府裏頭我過得安穩,所以不勞你費心,我不想變成良民,也不需要大小姐還給我身契。還有,我也不想沾你的光,更不需要你可憐我。我過得很好。我來見你隻是被我主子四姨娘‘逼’著來的。你要是想對我好,就讓大小姐看顧下周姨娘,也就相當於看顧我了。別的,我也沒什麽說的了。就這麽著吧。”
趙梅兒聽她說完這個,就木著臉站了起來,欠了欠身卻步退了出去。一時之間不由得目瞪口呆。她倒是沒想到自己這堂姐竟然願意在秦府做奴婢,都不願意出去做良民。還有她的脾氣實在是比以前還古怪了。
但是轉念想一想,便覺得趙桂兒變成這樣也情有可原,任是誰遇到她這樣的情況都沒辦法不變。心中不免深深同情她,同時又莫名傷感。坐了一會兒,長歎口氣站起來,她決定就依趙桂兒所說,以後叫秦惠平對周姨娘好些,就像趙桂兒說得,隻要看顧了周姨娘也就算是看顧她了……
所以趙梅兒出去後,便對周姨娘笑臉相對,主動跟她說話。秦惠平見她對周姨娘好,自然也就跟著對周姨娘好起來,屋子裏一時之間氣氛很是融洽,不時有笑聲在屋中響起。這和平日秦惠平對周姨娘冷淡的態度大不相同。周姨娘自然是十分高興,而且她猜估計是趙桂兒去跟她堂妹趙梅兒拉了關係的原因。所以在和秦惠平和趙梅兒說笑一番,並被晌午留飯,吃完飯後回去的路上便對趙桂兒說:“桂兒,這一次的事你做得很好。回去後我有賞,你說你想要個啥?衣裳首飾隨便你挑。”
趙桂兒卻搖頭道:“四姨娘,我啥都不要。我一個當丫鬟的要了那些東西也穿戴不出去。”
“既然你不要穿的,那以後每頓我吃的菜你就撿一樣去吃罷。這個你總不會說不要了罷?”
“……這……好,那婢子就先謝過四姨娘了。”
“哎,你這傻子。得了,來扶著我,咱們回去罷。”
那邊廂,趙梅兒親自送了趙桂兒和周姨娘回來,一進屋,秦惠平便問她,“今日你怎麽對周姨娘你那樣客氣了?是不是趙桂兒今日來跟你說了什麽?”
趙梅兒笑,說:“惠平,你真是鬼‘精’靈的。”
於是,她就把趙桂兒說那些話說給秦惠平聽了,最後說:“我那老實的堂姐就這要求呢。所以我就答應她了。我們對周姨娘好些,那我那堂姐在周姨娘那裏日子就要好過些呢。所以,惠平,你以後也就看顧著點兒周姨娘好不?我想她應是害怕將來有一日你爹要是先去了,她又沒個孩子什麽的,晚景淒涼,所以才巴結著你呢。雖然我也不喜歡她愛打小算盤,說話有時候也不好聽,但我想她隻要沒有對我們不利,不妨你就看顧著她點兒。”
秦惠平笑著搖搖頭,道:“怪不得我說今日的日頭打西邊兒出來了呢,原來是這麽起的。梅兒,你心也是太好了。不過,我也曉得這周姨娘除了嘴厲害些,倒也沒對我做過什麽壞事。至於她對別人做過壞事沒有,我可不知道。今日你既有所求我,我當然答應你。要是真有我爹先走那一天,我一定會好好善待這周姨娘,讓她晚年同樣有好日子過,這樣行了吧?”
“行,這麽著當然好。哎,這也是我唯一能為堂姐做的事情了……”
兩人複又攜手坐下,秦惠平便對趙梅兒說:“方才我想好了,打算找個府裏頭有姿‘色’人又機靈的小媳‘婦’去探一探那法華庵,特別是要找一下那五姨娘愛去找的那專‘門’搗鼓催生送子符籙的馬姑子。瞧一瞧她到底有什麽好‘藥’,可以讓那些去求子的‘婦’人們懷上身孕。”
“這樣的人咱們府裏有麽?又要有姿‘色’又要機靈?”趙梅兒偏著頭問。
秦惠平便看著趙梅兒促狹道:“其實說起咱們府裏有姿‘色’的小媳‘婦’兒,沒人可以比過娘子你。你要是出麵去當魚餌,說不定一下子就可以釣上那條魚呢。”
趙梅兒驚,指著自己的鼻子問:“難不成你要我去?”
秦惠平抬手刮一刮她鼻子笑著說:“我怎麽會舍得要你去,再說了你也不機靈啊,人笨。我還怕你這餌給魚兒咬了,卻釣不到那條魚呢。這府裏有一人可以去,就是荷‘花’兒的嫂子,在這府裏管著我娘屋子裏的胭脂水粉的古氏,今年十八歲,才和荷‘花’兒的哥成親一年多。她的容貌是生得好的,說話也利索,會來事兒。叫她去最合適。我一會兒便讓丫鬟去把她叫來,跟她吩咐這事情。”
“那你打算啥時候讓她去法華庵?”
“明日就讓她去。”
趙梅兒聽完想了想便說:“我明日也想回娘家呢,上回我娘問我的事,我回去跟她好生說一說。但願能說服她,同意我們兩個在一起。”
“你要我陪你一起回去不?”
“不用了,你去了,反倒不容易說開了。而且我怕我娘要是反對,指不定會朝你撒氣,說些不好聽的呢。”
“那我明日就在府裏等你的好信兒。對了,但願明日也能等到古氏的好消息。”
——
次日,趙梅兒果真坐車回娘家去,而奉了秦惠平的命,荷‘花’兒的嫂子古氏果然扮成了個富戶的妾室,由荷‘花’兒陪著在外雇了輛馬車,坐車去法‘花’庵借著燒香求子的名頭去庵堂裏探查一番。
兩撥人前後腳離開秦府時,在西角‘門’卻有一個挎著竹籃子,裝了些新出的橘子的‘婦’人進了秦府來見周姨娘。這來人就是周姨娘娘家大哥的媳‘婦’兒鍾氏。她是昨日得了卉兒送去的銀子和口信後,今日應約來秦府的。因為周姨娘早和‘門’上守‘門’的小廝打過招呼,所以鍾氏一來報了姓,說了自己和周姨娘的關係,‘門’上的小廝就把她領了進去。
進了秦府第三進周姨娘所在的那院子中,又是小丫鬟卉兒跑出來,笑嘻嘻地領著她進正屋去見周姨娘。
“妹子,這是我們院子裏載的那橘子樹上才摘下來的橘子,並沒敢先吃,而是給你送了一籃子來。”鍾氏一邊笑著說話一邊將手中的籃子遞向周姨娘。
周姨娘看了看那籃子裏的橘子,一個個都是金黃‘色’,看起來很新鮮,就接過來說:“來就來嘛,還特意拿這些東西做什麽。”
“我們也沒啥拿得出手送給妹子的,隻有這些東西給你嚐一嚐新鮮。這些橘子可是你大哥今日親自爬上樹去給你摘得呢,他把樹上長得大,長得好看的都給你摘來了。”
周姨娘把手裏裝橘子的籃子‘交’給趙桂兒,讓她拿去放好後,就親自挽了鍾氏的手往自己的臥房裏去。等進去後,反手把‘門’給闔上了,領著鍾氏去屋子中的一張圓桌邊坐下,看了看外頭,遂壓低聲對鍾氏道:“嫂子,你不曉得那狐狸‘精’昨兒個讓城裏專看‘女’科的韓郎中診了脈,又診出來懷上了一個呢。看來,你還得給我‘弄’些那東西來才行。上回也是她運氣,你送給我的那一盒子和了朱砂的胭脂,我讓人在夫人每季賞發下去的胭脂裏給她調換了,她用了肚子裏的孩子竟然沒落,隻是生了個瘸子出來。這一回,無論如何你得給我‘弄’些厲害的東西,最好能讓她生個死孩子下來,我到時候再造謠說這孩子不吉利,讓闔府的人都認為她是個不祥之人,到時候讓夫人將她趕出府去……”
鍾氏聽完點頭道:“你這計策倒是條好計,隻是要是用比那朱砂胭脂更厲害的東西,我怕用得不當,不但是連她肚子裏的孩子,就連她那人也有可能殞命。這要出了人命,擔下的幹係就大了。依我說還是用那含了朱砂的胭脂好,這一回我讓人多給調一點兒進去,她要用了,大人出不了什麽大事,但腹中的孩子不死,恐怕會長成一個怪物也說不定,至少比現在的那長短‘腿’兒的難看。”
周姨娘一聽高興起來道:“我正要她的孩子生下來是個怪物,不管是生是死,那時候好好惡心一下她,出口心頭惡氣!”
“要調製這種胭脂可是要‘花’不少銀子……這……”鍾氏趁著周姨娘高興忙提出來銀子的事。
“要多少銀子,你說。”周姨娘忙問,為了讓劉招弟倒黴,她可是不計成本的。
鍾氏伸出了兩個手指,說:“得這個數。”
“二十兩?”周姨娘有點兒‘肉’痛地問。
鍾氏點一點頭,“這種東西可得找有這手藝的人做,外頭市麵上是看不見的。”
一般的好胭脂不過幾兩銀子,二十兩算是極貴了,或者隻有京城裏或者蘇州城裏專產胭脂的鋪子裏有這種值二十兩銀子的貨。二十兩銀子也是周姨娘三個月才能攢下的錢。不過周姨娘雖然‘肉’痛,但想要扳倒劉招弟的心比啥都強。所以咬咬牙,周姨娘答應了,便去箱籠裏拿了兩錠十兩的雪‘花’銀‘交’到鍾氏手裏低聲道,“這銀子你拿去,你找人快些做好,早點兒送來,下月又是夫人賞賜各房胭脂水粉的時候了。”
鍾氏忙將二十兩銀子拿起裝到自己袖袋中,心裏高興,這一下又得撈十兩銀子的好處了,遂眉‘花’眼笑地答應,“妹子放心,左不過十天,我就給你送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