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季言輕耽誤的這片刻門外已經傳來敲門聲,夏沈書他們已經回來,季樂突然暈倒讓他們沒了心情再繼續玩鬧。

季言輕小心掰開季樂緊緊抓住他手指的手,起身開了門。

“怎麽樣?”藍梓聽說季樂暈倒,臉上都是擔憂。

季言輕搖搖頭。

一群人快速進門。

“我去教堂看看。”季言輕看了一眼地上因為他地離開淺淺的眉頭不安地皺起的季樂。

“等等,我們也去。”夏沈書快速換了一身幹淨衣服,拿了槍。

一旁黎平森幾人也快速換上幹淨衣服,拿了槍跟上。

季言輕心中焦急但還是耐心等待,這並不隻是季樂的事,這也是他們有了正式隊伍後真正意義上第一次接觸其他求生隊。

夏沈書他們並未全去,隻選出了五六人。

所有人準備好後,季言輕帶頭向著教堂而去。

教堂距離他們所在的銀行並不遠,過去隻需要兩三分鍾,他們到達教堂後門時,隱約聽見教堂中傳來說話聲。

季言輕敲了敲門。

屋內聲音停下,片刻後腳步聲響起,緊接著房門打開。

來開門的是呂卿隊裏那個十七八歲的男孩,手裏拿著槍。

房門打開,季言輕立刻朝著屋裏看去。

來了新的客人,呂卿讓人開了教堂大門,帶著高溫的燦爛陽光從門口照射進屋裏,照亮半個大廳。

門口的陽光下站著一大堆人,目測應該有一百五六十個,十幾到四十歲的男性占主要部分,女性稍少,隊伍中不見老人和孩子。

站在最前方的是二十來個穿著統一黑色西裝的男人,他們手裏拿著槍,槍口統一朝向左側,臉上麵無表情都戴著墨鏡,頗有些像是電影裏的黑幫。

那群人前方,大門正中央,是一個穿著黑色背後紋有圖騰衣服的光頭。

他長得精瘦,人也高,他光禿禿反著光的腦袋上左側紋了一條龍。

龍應該是末世之後紋上去的,紋得有些毛躁,不像是條龍反而像條毛毛蟲。

二十來個人很有規矩的分別站在最前方的那光頭左右兩側,那模樣,那架勢,讓正準備進門的季言輕腳下步伐都遲疑。

那一群人看著不太聰明的樣子。

薛剛也搞這一套,但沒這麽誇張。

“你們來得正好。”呂卿笑著看向季言輕。

大概是見的人多了,呂卿似乎見怪不怪。

季言輕看了一眼旁邊躍躍欲試試圖效仿的夏沈書,無視他的存在,深呼吸,提醒自己這世界上各種各樣的人都有的同時,踏入教堂。

“季言輕。”呂卿笑著先向那光頭介紹季言輕。

穿過整個教堂,來到門口的陽光之下,季言輕頭上自然卷的頭發被陽光照得蓬鬆,他那雙眼也透明。

他鼻梁高挺,長而微卷的睫毛在臉上拉出陰影,他唇微紅,讓他整個人精致而豔麗。

看見這樣的季言輕,光頭愣了下,他倒並未眼露輕蔑,反而是露出友好笑容季言輕對他點頭示意。

“這位是黑龍。”呂卿介紹光頭。

這一看就不像是名字,更像是外號,而且像是那光頭自己取的。

互相介紹完,呂卿又大概說了些客套的官方話,大概說了說互相隊裏的情況以及到這的時間,並且希望他們能友好相處。

“我已經讓人去收拾了地方,你們要不先過去看看?”呂卿看向小康。

小康好像是專門負責這一塊的,她熟練地帶著光頭身後一群人向著教堂另外一個方向而去。

呂卿給光頭他們安排的住所遠離季言輕他們的銀行。

大部隊離開後,光頭隊裏就隻剩下那二十個拿槍的人和他自己。

呂卿帶著他們進了教堂,走向放在教堂最靠裏,篝火堆旁的那科技布沙發。

來到沙發前,呂卿到一旁倒了三杯水,三人在沙發上坐下。

他們一落座,二十個西裝男就快速找到自己的位置。

四個站在黑龍沙發後麵左右兩邊,四個留在教堂門口,其餘的人則微散開些靠牆而站,看對方那熟練的動作,平時應該沒少排練。

季言輕麵無表情,努力不讓自己去想光頭帶著一群人在建築中排練的場麵。

“你們這是?”呂卿看向光頭身後一群人,他並不是問光頭他們的排練心得,而是詢問他們身上的傷。

一群人包括光頭在內幾乎所有人身上都帶傷,傷口的布條外還有血跡,一看就是最近兩天受的傷。

光頭端水的手頓了頓,他小心翼翼地看了呂卿一眼,“我們來這裏之前遇到了一隻屍王。”

“屍王?”呂卿驚訝。

“一隻黑色的像是狗一樣的屍王,它正在附近一座城裏發瘋。”

“黑色像狗一樣?很高?”季言輕腦海中立刻浮現出一道龐大的身影。

“是挺高的,快有三層樓高,身邊還跟著個覺醒喪屍,那覺醒喪屍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一直跟在它身邊,可能是為了分一杯羹?”黑龍道。

黑龍明顯不知道從屬的事。

季言輕不語,那應該不是他知道的那隻,他們知道的那黑色野獸屍王身旁並無從屬,它一直都是獨自一隻。

見季言輕不再說話,光頭繼續說道:“那野獸屍王已經攻擊了兩座城,兩座城裏的屍王都被它殺掉,我們本來是在第二座城市,它們突然出現……”

後麵的事光頭沒有繼續說下去,但季言輕和呂卿都已經猜到,遇上屍王他們還能夠活著就已是幸運。

光頭喝了口水,再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呂卿,“它們可能會向這邊來。”

他們是在那屍王眼皮子下逃跑的,如果那屍王追著他們跑,那它很有可能會來呂卿這邊。

呂卿看去,嘴角依舊帶著笑,但明顯的感覺得出來他有些高興。

光頭臉上的肌肉**了下,左邊腦袋上的龍更加像是毛毛蟲。

“對了,我們給你帶了些禮物。”光頭連忙看向身後的人,他身後一個應該是他左右手的男人,趕緊出門去找隊裏其他人要把給呂卿的禮物拿過來。

“我們還打聽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光頭好像有些害怕呂卿。

“有意思的事?”

光頭看了一眼季言輕幾人,他像是不願意在這裏把話說透,但他又顧慮呂卿,他似乎很害怕呂卿會不高興。

“據說死神就在這附近。”光頭道。

呂卿和季言輕對視一眼。

“我聽之前從南邊過來的一個求生隊裏的人說,他在附近一座城裏和一隻屍王大打了一架,那座城距離這邊並不遠,那之後他就不見了。”

呂卿點點頭。

季言輕端了麵前的水喝了一口。

見兩人不驚訝,光頭反而有些驚訝,“你們已經知道了?”

“嗯。”呂卿並未說是季言輕告訴他的,甚至沒有主動把話題引向季言輕。

光頭臉色難看,他更為憂心地看了眼呂卿,如果他們帶來的這消息呂卿早就已經知道,那就代表這消息作廢。

就這會工夫,光頭隊裏離開的那人已經回來,他讓幾個人抬了一個不大但有些沉的木頭箱子到門口。

“去看看?”光頭連忙起身帶頭向著門口走去,“我們也不知道這東西還能不能用,就想著先帶過來讓你看看。”

呂卿起身。

季言輕見狀,也跟著起身。

臨出門時他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呂卿,呂卿越來越讓他看不懂,呂卿給人的感覺相當溫和儒雅好說話,光頭卻相當怕他。

來到門口,光頭隊裏的人連忙把那木箱子打開,露出裏麵的東西。

為了預防東西撞壞,木箱周圍塞了很多泡沫和羽絨服,蓋子打開後隻露出那東西頂端一點位置,那是一個有點像是縫紉機的機器,季言輕並不認識。

“這是!”呂卿一眼就認出那東西,他兩隻眼睛都發亮。

“要不試試?”光頭提議。

東西對呂卿來說似乎相當重要,他一改之前的溫柔儒雅,眼中滿是興奮的光芒,他連忙指揮著光頭隊裏幾人把東西搬到教堂後方的院子裏去。

呂卿住在教堂後方。

後方院子裏的情況季言輕之前探查過,就是個由三排兩三層平房圍成的普通後院,不過屋裏應該有單獨的發電機有通電。

光頭沒有跟去。

季言輕想想,也沒跟去。

“你們也準備過橋?那以後我們就是對手了。”光頭主動搭話。

正愁找不到話題的季言輕看去,“不是,我們隻是正好路過。”

“路過?”光頭驚訝。

“你們準備過橋?”

“對,如果不是想過橋,誰會來這種鬼地方……”光頭話說到一半趕緊回頭看了眼,確定呂卿並沒聽見他把這地方叫“鬼地方”,他稍微鬆了口氣。

“你們隊裏人挺多。”

“還行。”說起這事光頭臉上露出笑容,他顯然對自己隊裏那一百多個人還挺滿意。

一百來人的隊伍比上雖然不足但是比下卻已經綽綽有餘,遇上其它求生隊其它求生隊或多或少都會給他些麵子。

“隊裏有醫生嗎?”季言輕問。

“沒有。”光頭本能回答。

話音落光頭才反應過來,他驚訝,“你要找醫生?”

“嗯。”知道光頭隊裏也沒有醫生,季言輕一顆心逐漸沉下。

光頭臉色瞬時變得越發精彩,“……你不知道?”

季言輕看去。

“呂卿就是醫生。”

季言輕猛然回頭看去,他訝然,他還真的不知道,呂卿也並未提過。

光頭神情極其複雜的再次打量了季言輕一眼,他之前聽季言輕說他們是路過,還隻當季言輕是不願意說太多,現在他倒是相信季言輕真的是路過。

光頭又回頭看了一眼,確定呂卿還在後麵院子沒出來,他壓低了聲音說道:“你知道這鎮子旁邊的那座橋,被求生隊裏的人叫作什麽橋嗎?”

季言輕搖頭。

“奈何橋。橋的這邊是地獄,橋的那邊是人間。雖然橋那頭是不是人間我不知道,但橋這頭是地獄,我想你應該已經感受到。”

季言輕點點頭,這末世之下哪裏不是地獄?

“這奈何橋在所有求生隊中都非常有名,而更有名的就是橋頭這鎮子,以及鎮子中的呂卿,你知道他被其他求生隊的人叫作什麽嗎?”

季言輕認真思考片刻,“孟婆。”

故意吊人胃口的光頭噎了下,“醫生。”

“為什麽不是孟婆?”

光頭忽略季言輕的問題,繼續說道:“我也是從別人那裏聽說的,據說他在病毒爆發之前就已經是個很有名氣的天才,十多歲就進了研究院參與研發了好些新藥。”

“病毒爆發五個多月後他就已經住在這城裏,死神的事情爆發後不少人向著北邊而去,經常有人經過這城鎮。”

光頭頓了頓,又回頭看了一眼,再次確定呂卿還沒出來後他再壓低了些聲音,“別看他們人少,據說幾個月下來死在這城裏的求生隊已經足足二三十個,呂卿他就是個瘋子。”

季言輕蹙眉,二三十個求生隊,就算每個求生隊的人數不多,那怎麽也得進千人了。

呂卿殺了近千個人?

季言輕腦海中浮現出呂卿那張總是帶著淡淡笑意溫文儒雅的臉,那樣一個人,已經殺了近千人?

“他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是個神經病。”光頭道。

“那你們還來?”

“你以為我們想來?”光頭嘴角抽了下,“想要過河,這橋是這附近一片唯一的路。”

“你們在聊什麽?”呂卿的聲音突然從兩人身後傳來。

002.

聽見那帶著笑意的聲音,季言輕回頭看去。

呂卿不知是什麽時候出來的又聽到了多少,他臉上帶著一如既往的儒雅笑容,完全讓人看不透。

光頭嘴角抽了下,臉上的笑容有些掛不住,他有些不安牽強地問道:“怎麽樣,還能用嗎?”

“能用,謝謝你了。”呂卿心情似乎很好。

季言輕看去,呂卿臉上一點看不出生氣,更加感覺不到絲毫殺意,他那副心情很好就差搖頭晃腦的模樣,反而像是得到了新玩具的幼稚小孩。

“那……”光頭不安地看著呂卿。

“你們先回去休息吧,養好精神,如果你們想要過橋,我隨時讓人帶你們過去。”

光頭狠狠吐出一口氣,“謝謝。”

得到允諾,光頭不再停留,趕緊帶了自己的那一堆人離開教堂回去休息,順便躲開呂卿。

看著光頭一群人迫不及待離開的背影,季言輕正思考他剛剛的話有多少可信度,呂卿聲音就再次傳來。

“他說了我什麽?”

季言輕看去,呂卿一臉好奇。

“說你是醫生。”

“我沒跟你說過嗎?”呂卿回憶。

季言輕搖頭。

呂卿笑笑,“可能是我忘了。”

“你給人看病嗎?”季言輕問。

“你的人生病了?”

“我的孩子,就是隊裏那兩個小孩之一,他剛剛昏迷了。”頓了頓,季言輕又補充,“我隊裏還有好些人身上有傷。”

“我現在就有空。”

季言輕沒有動作,隻站在陽光下看著呂卿,“代價是什麽?”

他不知道光頭說的是真是假,但末日之下醫生的可貴之處顯而易見。

“不用。你們給我帶來了很有用的信息,那死神的事挺有意思。”說起那死神,呂卿心情很好,他會喪屍的事很感興趣。

季言輕依然不動,他不知道死神的信息對於呂卿來說價值多少,但呂卿之前也告訴了他關於小白菜能吃的事。

季言輕並不覺得這世界上有白吃的午餐,更何況是這種環境下。

“那你還知道什麽關於喪屍的信息?”

“我曾經見過一隻會說話的覺醒喪屍,雖然她不是在和人直接用言語交流,但她確實發出了人類的聲音,她被教會了叫人類的名字。”

呂卿臉上的笑容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驚訝,驚訝之後則是狂喜和若有所思,他顯然還是第一次聽說這種事。

“他能說話?”片刻後,呂卿開口,聲音顫抖。

“準確來說是能發出人類教她的聲音。”

呂卿再次陷入思索中,他臉色一再變化,時而驚訝時而若有所思時而又興奮無比。

有那麽一瞬間,季言輕甚至在他臉上看見幾分深入骨髓的瘋狂。

好一會後呂卿才從那狀態中回神,“這確實是一條有意思的信息。”

呂卿有些期待地看向季言輕,“如果你以後還有這樣的信息,那我這裏隨時歡迎你來。”

季言輕點頭,並未把他還知道的屍王的血液可以製造從屬,以及屍王可以和自己製造出來的覺醒喪屍交流的消息說出來。

“走吧。”呂卿帶頭向著銀行而去,他心情很好,腳步輕快,就差搖頭晃腦。

銀行後門並未關上,門口隻幾個守著的人。

看見季言輕兩人向著銀行而去,一群人快速讓開門口的位置。

呂卿並不是第一次來這裏,進門後他熟門熟路的進入其中,找到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季樂。

“是他?”

“嗯。”季言輕在季樂身旁蹲下。

季樂身上依舊滾燙,甚至比之前更燙,這也讓他皺起的淺淺眉頭皺得越發深。

季言輕摸了摸他的眉心,季樂似乎是認出他的氣息,燒得有些發紅的臉上不安緩和幾分。

呂卿在地上蹲下後替季樂作檢查,進入狀態,他臉上少了幾分笑容多了幾分認真。

見他如此,一屋子人都安靜。

幾分鍾後,呂卿抬頭,“看樣子像是感染了什麽東西,不過具體是什麽我就不知道了,現在外麵的情況你也知道,很多東西早就已經超出常識。”

季言輕一顆心沉下,他腦海中浮現出光頭長出變異水稻根的眼睛。

“情況並不是很嚴重,不然早就出事,小孩子抵抗力差,說不定你們也被感染了隻是你們並未病發。我那裏還有些抗生素,等下我去拿過來給你。”

季言輕想起什麽,看向一旁的季安,“他也發燒,燒了已經有大半個月了。”

季安一直守在季樂的旁邊,見季樂一直不醒,滿心擔心的他眼睛紅得像隻小兔子。

突然被點名,季安有些不安的抓住季言輕的褲腿。

呂卿向著他靠近,伸手捏住他的嘴巴,“張嘴。”

季安緊緊拽著季言輕的褲腿,乖乖配合。

片刻後,替季安做完檢查又問了幾個問題後,呂卿再次看向季樂,“他們兩個的情況很像,隻不過季安狀況比較平緩,季樂病發得比較突然。不過既然季安都半個月了還沒事,那問題應該確實不大。”

季言輕看向季安,想著季安這段時間雖然高燒不斷,但無論是精神還是身體確實都並無異常,他稍微鬆了口氣。

給季安和季樂看完病後,呂卿到一旁去給季言輕隊裏其他人做檢查。

他們隊裏現在將近五十個人,幾乎所有人身上都帶著或大或小沒來得及完全愈合的傷。

季言輕的手和藍梓肩膀上臉上的傷已經結痂有段時間快痊愈,但更多的人身上的傷口還沒來得及結痂就發炎感染,好些人甚至傷口處都腫脹發膿。

呂卿挨著把每一個人身上的傷都檢查了遍,又回去拿了給季安和季樂的藥和工具箱過來替幾個傷口化膿的人處理完傷口時,已經是下午一點多。

一天中最熱的時候已經度過。

忙完,呂卿臉上露出幾分疲態。

“你要加入我們嗎?”季言輕問。

拿著東西已經到門口準備回教堂的呂卿愣了下,驚訝之後,他笑開,“這算邀請?”

“問問不虧。”季言輕道。

他們隊伍確實需要一個醫生,錯過呂卿,下一次再遇上還不知道要多久之後。

“那我回去考慮下。”呂卿嘴上說著,卻明顯並未當真。

季言輕站在門口,直到看著呂卿回到對麵的教堂中,他才回頭去看季安和季樂。

除了傷口比較重的幾個人處理傷口的消炎藥,呂卿給了他兩份抗生素,一份季樂的,一份季安的。

藥是顆粒狀,白色,每一份各三顆。

季言輕先拿了其中一份遞給季安。

知道要吃藥,季安很是自覺乖巧地張開嘴,藥被扔進嘴裏後他立刻就吞咽。

他還太小並不適應這種吃藥方式,吞了好幾次藥都沒咽下去。

藥表麵的糖皮被口水弄濕融化後,藥的苦味在他口腔中散開,他一張小臉瞬時苦得皺成一團,他強忍著才沒把藥吐了。

季言輕趕緊拿了水讓他大口喝。

一連喝了五六口,季安才總算把那幾顆藥吞下去。

季安醒著,吃藥還容易些,季樂季言輕則有些頭痛。

季言輕把他抱進自己懷中讓他稍微坐起來些以防嗆到,然後拿了藥塞進他嘴裏。

藥一進嘴,昏迷的季樂很快就嚐到藥的苦味,他皺著眉頭轉過頭試圖把藥吐出來。

“別吐,吃藥,吃了就好了。”季言輕連忙堵住他的嘴巴不讓他把藥吐掉。

“嗚……”季樂迷迷糊糊哼哼,昏迷的他眼角濕潤,他臉上露出抗拒和痛苦的神色,他本能尋求庇護本能尋找那個會保護他的人,“爸爸。”

“乖。”看著季樂那抗拒的模樣聽著他的喊聲,季言輕既心疼又不得不更加用力捂住他的嘴。

“嗚……”嘴裏的味道太難吃,季樂迷迷糊糊睜開眼看了眼。

淚眼朦朧間認出麵前的人是季言輕,他愈發委屈,為什麽季言輕要喂他吃這麽難吃的東西?

“吞下去,吃了藥就不痛了。”

季樂迷迷糊糊掙紮了會,終究還是把藥吞了下去。

季言輕見狀,連忙喂他喝了些水,以衝淡嘴裏的苦味。

吃完藥,季樂委屈的在季言輕懷裏縮成小小一團,他兩隻小手緊緊抓住季言輕胸口的衣服,那是他在混沌之中的安全感來源。

季樂很快再睡過去。

季言輕沒舍得馬上把他放下,任由他在自己懷中睡著。

“不會有事。”一道冷清的聲音響起。

季言輕看去,是封亦莫。

封亦莫聲音冷冽而淡然,他語氣中透露著一股莫名的篤定,讓季言輕高懸不安的一顆心都跟著鎮定。

“希望吧。”

“會沒事。”封亦莫篤定。

季安和季樂現在正處於快速進化中,發燙是副作用。

由死向生,再加上不經曆喪屍的階段也不經曆覺醒喪屍的階段直接跳為屍王,他們的進化速度必定遠超所有屍王,有副作用不足為奇。

這一切是他們必然要經曆絕不可避免的,沒有人能幫上他們。

季言輕照顧季樂這會,夏沈書幾人已經把之前從黑龍那裏聽說的事情告訴了其他人。

聽說呂卿已經殺掉了二三十個求生隊殺掉進千人,之前還覺得這地方挺好的其他人臉色都相當精彩。

呂卿光從外表來看根本看不出會是個那樣的人。

“這城鎮本來就奇怪,這麽大個城鎮就隻有這麽點喪屍本來就不正常。”

“這麽說起來,城裏應該有覺醒喪屍或者屍王才對,但他們人呢?”

“會不會被那死神殺了?”

“有可能。那光頭不是說這是附近唯一過河的路,那死神說不定就是從橋上過來,過橋之後發現這城裏有屍王他就順手殺了。”

一群人猜測著,話題很快又繞回之前討論過的問題,接下去他們應該怎麽辦?

現在在他們麵前的路一共有兩條。

一條是直接過河去對麵,對麵沒有屍王和覺醒喪屍,但物資稀缺且求生隊更多,危險更多來自人類。

一條則是繼續在河的這邊覓食。

他們手裏的食物已經不多,這裏有水,能夠讓他們那些以前吃不了的米麵能吃,但這最多也就延長個兩天時間,他們最多再在這城鎮呆兩天就得想辦法弄到新的食物。

“呂卿他們倉庫裏東西不是挺多……”隊伍中有人說道。

屋裏一群人早就已經想到這點,隻是之前一直沒人說,現在有人提出,一群人都紛紛安靜。

所有人都看向季言輕。

季言輕之前說過,呂卿他們倉庫裏的東西足夠百來人的大隊伍吃好幾天,而且呂卿他們雖然有槍,但他們總共也就二十來個人。

如果……

屋內雖然無人說話,氣氛卻迅速變得怪異。

絕境之下人吃人的情況都存在,更何況這種。

“我們後天早上就離開,不過河,去樹林裏麵取了車後沿著河向下遊去。”季言輕聲音打破屋內沉默,讓屋內那越來越怪異的氣氛瞬間**然無存。

不少人都看向季言輕。

季言輕麵無表情,目光卻堅定強勢,他不容拒絕。

他進來之前確實打過呂卿他們手裏槍的主意,但那是基於黑吃黑的情況。

現在的事實是呂卿他們並沒有下黑手的意思,甚至還主動給了他們水和休息的地方,也告訴了他們很多信息。

呂卿或許是壞人,但他至少對他們不錯。

這裏是末世,沒有那麽多法條教規,隻呂卿對他們不錯這一點,對他們來說就足夠。

003.

一群人麵麵相覷,有人啞然,然而更多的人則是鬆了口氣。

跟在薛剛隊裏,見識過太多人性惡劣之處的他們更加清楚,如果季言輕現在能夠對呂卿他們下手,那未來總有一天他也會因為食物或水不夠而對自己隊裏的人下手。

“咱們真的不過河嗎?”夏琛還是有些不甘心,他是真的已經怕了覺醒喪屍和屍王,每次遇上就是九死一生。

“河對麵也未必沒有覺醒喪屍和屍王,喪屍會不斷覺醒,就算之前的被殺光,現在說不定又已經覺醒了一部分。”藍梓道。

“而且你覺得就我們這麽點人,真遇上其它求生隊,能有什麽優勢?”藍梓問。

夏琛無聲歎息一聲,徹底死心。

屋裏不少原本還抱有一絲希望的人聞言,也紛紛死心。

打定主意,一群人收了心,抓緊時間休息。

下午四點多時,季言輕把季樂放在地上,讓季安和夏沈書他們幫忙照看,自己則找了套幹淨衣服要去河邊洗漱。

見季言輕要出門,封亦莫立刻跟上。

季言輕一回頭,對上封亦莫這條尾巴,都有些無奈。

想想他又沒把人趕回去,而是又找了一套幹淨衣服後一起帶上,要把封亦莫也帶去洗洗。

下午四點多,太陽已經沒了之前的毒辣,溫度維持在三十多度,河水曬了一天溫熱,河邊的風倒是涼快。

河邊空無一人,光頭好像很是害怕呂卿,自然不會讓他的人出來亂逛。

季言輕樂得不用和他們的人打交道,確定四周並無喪屍在岸邊放下衣服和斧頭後,他開始脫衣服。

跟著過來的封亦莫正戒備地尋找死神,就發現季言輕已經脫掉上衣露出光潔的後背。

季言輕背上的傷已經痊愈,隻剩下淡淡的傷痕,季言輕藏在衣服下的皮膚白皙,那傷痕如果不仔細看看不出來,但如果仔細看就會發現他身上有好些傷。

“怎麽了?”季言輕回頭發現封亦莫正直直看著自己,他身上被注視過的地方滾燙。

封亦莫移開視線,他不喜歡季言輕身上的傷口,那讓他“害怕”。

“別傻愣著了,快洗,洗完我們早點回去。”季言輕看了一眼封亦莫,確定封亦莫沒有盯著自己看,才趕緊脫了褲子進水裏。

進入水中,感覺著漫過身體的溫熱水流,季言輕鬆了口氣的同時忍不住回頭看去,他們明明都一樣是男人,封亦莫的注視卻讓他渾身不自在。

封亦莫站在岸邊一動不動。

季言輕捧了些水潑過去。

封亦莫胸口立刻濕了一片,白色打濕的襯衣隱約透出衣服下的皮膚。

封亦莫把手中的刀插在地上,開始脫自己身上的衣服。

他穿得少,隻一件白襯衣,一件風衣。

風衣脫下後,他修長的手指快速解開襯衣的扣子,露出襯衣下方線條清晰的腰腹。

若隱若現的腹肌,不帶絲毫贅肉的腰線,封亦莫腰腹緊實而有力充滿爆發性。

季言輕視線順著他腰跡的人魚線下滑,停留在他小腹處,他頓了頓,一頭紮進水裏,決定先洗頭。

溫熱的河水完全不抵季言輕耳尖的滾燙,但河水淌過臉頰的感覺很是舒服,讓他都有些想要永遠泡在水裏。

季言輕洗完頭抹掉臉上的水睜眼時,一抬頭就看見封亦莫結實的胸膛。

封亦莫就連洗澡都要挨著他站著,一邊清洗身體他還一邊朝著周圍張望,一副防止旁邊突然衝出來一隻大貓把他叼走的小心模樣。

季言輕哭笑不得,也趕緊又給臉上潑了些水,降溫。

他們去河邊時就已經四點多,洗完澡上岸時天已經漸漸暗下,空氣中溫度也快速下降。

兩人迎著夜幕快速回了銀行。

夜裏的晚飯季言輕還是帶著其他人到教堂煮了東西吃,呂卿他們有水,而且教堂的門窗都封著更安全。

光頭一群人似乎相當害怕呂卿,並未出現在教堂。

吃完東西,季言輕找了機會跟呂卿說了他們後天早上離開的事。

聽說他們後天就要離開,呂卿相當驚訝。

呂卿之前也曾經露出過驚訝的表情,但這一次他最是驚訝。

他太過驚訝,以至於季言輕都有種恍惚感,難道他們要離開是一件什麽很奇怪的事?

季言輕並未詢問,在隊裏其他人吃完東西後帶著一群人回了銀行,早早睡下。

季言輕回去時帶了一小碗米粥,小心地喂季樂喝下。

季樂沒什麽胃口,一碗粥喝得他頗為痛苦。

喝完粥,季樂迷迷糊糊醒了片刻。

醒來發現自己被季言輕小心抱在懷裏,季樂很是開心,他整個人都貼在季言輕胸口,他喜歡被季言輕抱著。

“爸爸。”貼在季言輕心口,季樂軟軟蹭蹭季言輕。

“還難受嗎?”季言輕輕生問。

燒得臉頰通紅的季樂迷迷糊糊,兩隻眼睛直直盯著銀行的玻璃門,那個方向好像有什麽不好的東西,他很不喜歡。

季言輕朝著那邊看去,他隻看見貼著兩張廣告標語的玻璃門,廣告上畫著大大的向上的箭頭,寫著一堆利息的算法,並不可怕。

季樂很快再睡去。

季言輕把季樂放回季安身邊的被子裏,替他們撚好被角,又摸了摸季安的額頭哄季安閉上眼後,自己也在旁邊的被子裏躺下。

今晚夏琛帶人守夜。

臨快睡著時,季言輕突然反應過來季樂看的可能不是玻璃門,而是玻璃門後方的碼頭。

碼頭就在玻璃門外鎮子最邊緣的位置。

這想法一浮出,季言輕立刻就否決,季樂隻是燒迷糊了。

季言輕很快睡著。

不知是不是季言輕的錯覺,好像越往北邊夜裏的天氣就越冷,他即使裹在被子裏也依然覺得手腳冰涼。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他迷迷糊糊察覺黑暗中好像有什麽動靜,他睜開眼。

他正準備抬頭,黑暗中就有一隻手快速伸過來捂住他的嘴巴,也阻止他起身的動作。

季言輕並沒看見那人,但是光從對方比常人微低的體溫,他就瞬間猜到那人是封亦莫。

知道是封亦莫,季言輕雖然並未弄懂發生了什麽,但立刻不再動彈。

他對封亦莫有種莫名的信任感,那是他在隊伍中其他人身上感覺不到的。

黑暗中一片寂靜,隻剩狂風呼呼。

季言輕維持著一動不動的姿勢許久,直到他微微抬起的脖子都開始發酸發痛。

季言輕微微側頭看向他身旁的封亦莫,也是這時,他才發現屋裏還有好幾個醒著正在守夜的人,他們也正一動不動。

他們紛紛看向員工休息室的方向,且一個個的都握緊手中槍。

季言輕把注意力轉移到休息室。

休息室距離大廳中間隔著一條通道,通道並不長,但因為外麵是獵獵風雪,黑暗中它變得陌生而又可怕。

“哢……啦……”一聲幾乎微不可聞的什麽硬物在木板上劃過的聲音在風雪中響起。

門後有東西。

季言輕整個人都精神。

是呂卿的人?

知道他們後天要走,所以呂卿準備動手?

“哢。”什麽東西踩過玻璃的聲音傳來,那東西好像從窗戶離開。

屋裏一群醒著的人又屏息等待片刻,直到所有的人身體都因為肌肉緊繃發酸發痛,他們才動作。

季言輕快速離開溫暖的被子,拿了放在旁邊的斧頭,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的季安和季樂,跟著封亦莫向著休息室而去。

來到門前,封亦莫等待片刻,這才緩緩拿開門上卡著把手防止從外麵開門的棍子。

握住門把手,封亦莫輕輕推門。

門剛被推開一條縫,一股寒風就從門縫中灌進來。

眾人朝著門縫後看去,窗戶的玻璃已經裂開。

季言輕看向守夜的夏琛幾人,幾人臉色都很難看。

睡著的其他人因為風雪的緣故並未聽見,守夜的他們卻聽見了玻璃碎掉的聲音但,但聲音響起後他們還來不及叫醒其他人,那人就進了屋。

季言輕進門,頂著窗口的呼呼寒風靠近窗戶。

窗外的巷道中已經沒人,但是窗外巷道地上的雪上有一串腳印。

看著那還十分清晰的腳印,季言輕眉頭皺起,呂卿的人過來敲碎玻璃試圖進門發現門打不開所以又走了?

這明顯不合理。

呂卿如果真的像之前那光頭說的已經害死了近千人,怎麽可能還使用這麽低劣的手段?

總不能是被他殺掉的那近千人都是傻子,居然沒有一個求生隊夜裏鎖門和安排人守夜。

“要去看看嗎?”夏琛問。

“把其他人都叫醒。”季言輕道。

夏琛立刻回頭去叫人。

一群人他們速度很快,兩三分鍾後,他們就站在了休息室門口。

夏琛已經把情況告訴所有人。

“是呂卿他們?”年紀較小的蘇落猜測。

“難說……”夏沈書若有所思,他也已經想到季言輕所想的問題。

“去看看。”季言輕又看了一眼雪地上的腳印後翻上窗戶,風雪太大,地上的腳印已經快要被吹沒。

夏沈書一群人快速分出兩個隊伍,一部分人跟著季言輕去外麵看情況,一部分人則留下看守。

004.

進入巷道中,風雪立刻迎麵砸來,讓人臉頰生痛。

離開巷道,進入旁邊稍大些的一條路,雪地上的腳印變淺許多,但也還勉強能看出來。

季言輕帶著一群人快速向著拐角處而去,腳印消失在了教堂前方的位置。

悄無聲息靠近,季言輕探出頭去看了眼前方。

教堂大門前方有許多雜物,雜物間拉了許多防止喪屍靠近的鐵絲,風雪把雜物裹白,鐵絲也變得清晰可見,但教堂前方的空地中並無人影。

教堂正前麵的位置是光頭一群人住的地方,腳印向著那邊而去。

季言輕遲疑一瞬,快速跟著腳印靠近光頭他們住的那家手機店。

手機店和教堂麵向同一個方向,但手機店更靠近前方的主街道。

來到拐角處,季言輕一探出頭去眉頭就皺起,因為風雪中有著濃鬱的血腥味。

手機店門口左側不遠的主街道上,雪白的地麵上綻開了好幾處大片大片的血花,血還是熱的,地上還殘留著好些衣服的痕跡和骨肉。

腳印在血花周圍淩亂,然後消失在更遠處的街道盡頭。

季言輕靠近,死掉的人應該是光頭他們隊裏守夜的人,雪堆旁還留著幾把被血浸泡透的槍。

跟著過來查看情況的一群人紛紛看向季言輕,這也太詭異。

他們之前都以為是呂卿的人,可就算是呂卿的,人吃人?還吃成這副模樣?

要叫醒他們嗎?夏沈書無聲詢問。

季言輕看了眼就在他們旁邊的手機店,點頭。

夏沈書深吸一口氣,敲了敲門。

聽見敲門,玻璃門後方很快有了動靜。

最先出來的是幾個手裏拿槍的人,然後是黑龍。

“你們……”黑龍詢問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視線就被地上的血吸引,他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他隊裏其他因為動靜出門而來的人也都發現地上的血,一個個的臉色難看,同時也忍不住哆嗦。

他們還穿著西服,西服並不保暖,出門後他們很快在風雪中瑟瑟發抖。

看著他們那哆嗦的樣子,季言輕越發懷疑他們腦子有毛病。

“守夜的四個人全不見了。”

“你們這是什麽意思?”黑龍身邊那個左右手黑著臉質問。

“不是我們。”季言輕道。

“你說不是就不——”

他話未說完,夏沈書就粗魯打斷,“你看我們像是會吃人的樣子嗎?”

地上別說是肉,就連骨頭都隻剩下一點殘渣,他們牙口再好也沒這能耐。

“怎麽回事?”黑龍問。

季言輕大概把情況講述了遍。

話音落,季言輕看向背後的腳印。

就他們說話這會,雪上的腳印已經隻剩下一層淺淺的痕跡,如果再不追他們就要失去線索。

季言輕不作遲疑,立刻向著街道那頭而去。

他不知道這一切和呂卿有沒有關係,但吃人的不是人這一點他可以肯定。

“老大……”

黑龍遲疑片刻,留下一部分人守著其他人,帶著十來個人跟上。

黑暗中一群人盡可能悄無聲息也盡可能快的跟著腳印前進,他們在巷道和街道中左拐右拐,幾分鍾後,他們遠遠看見運河。

運河邊的風雪更大,但地上的腳印依舊清晰可見,這也讓眾人愈發頭皮發麻,因為腳印最終通向運河。

季言輕來到河邊,站在與地麵平齊的防洪堤上,看向腳下一片漆黑深不可測的河水。

“什麽意思,他進水裏了?”黑龍的人問。

“會不會是從橋對麵遊過來的喪屍,吃飽又下水回去了?”藍梓猜測。

夏沈書不讚同,“普通喪屍肯定不會遊泳,就算他們能遊,這種距離他們應該也遊不過來。”

這不隻是水性的問題,這麽大的運河河流中間階段肯定有暗流,就算是大船都未必能橫著渡過。

“有沒有可能是覺醒喪屍或者屍王?”有人猜測。

黑暗中無人說話,眾人隻覺一陣寒意從他們腳底直竄頭頂,如果是覺醒喪屍或者屍王,那事情就麻煩了。

“不會是死神吧?”風雪中,不知是誰說了一句。

本就因為屍王的猜測而忐忑不安的其他人紛紛看向那人,那人被眾人看得頭皮發麻,“我就是隨便說說……”

“先回去。”季言輕又看了一眼腳邊深不見底的運河,帶頭往回走。

季言輕一群人順著腳印回到黑龍他們住的手機店門前時,遠遠的就看見呂卿一群人。

呂卿隊裏放哨的人發現他們在城中亂逛,已經把呂卿他們全部叫醒。

呂卿一群人也已經看見地上的那幾灘血。

“出什麽事了?”呂卿看見他們,立刻向著他們走來。

季言輕把他們發現的情況講述了一遍,一邊講述他一邊注意著呂卿臉上的神情。

呂卿聽說城裏麵有東西,可能是覺醒喪屍或者屍王,他兩隻眼睛立刻亮了起來。

聽說那東西最終跳進河裏消失不見,他立刻失望,就好像被奪走了心愛玩具的孩子。

“先回去休息,明天天亮了再說。”季言輕道。

夜色,風雪,這種環境對他們太不利。

無人說話,三隊人互相對視一眼,各自回去。

黑龍的人在看見呂卿一群人後,麵上的表情都變得相當精彩,不用他們說什麽夏沈書一群人都猜到他們所想,他們似乎認定這件事情絕對和呂卿有關。

他們敢怒不敢言,終究什麽都沒說。

呂卿聽說那東西跑掉,一直有些心不在焉。

呂卿身旁他隊裏其他人臉色也相當難看,好幾人眼中甚至有恐懼流露,看著一群人倒是挺正常。

等他們兩隊人馬都離開,季言輕也帶著自己隊裏的人回了銀行。

從休息室窗口進入,敲門,進門,重新把門關上,隔絕風雪後,一群人在黑暗中陷入沉思。

這一切太過詭異,讓他們本就被風雪吹得毫無知覺的肢體愈發冰冷,也讓他們都沒了睡意。

“我覺得十之八/九是從運河對麵遊過來的覺醒喪屍或者屍王。”夏琛道。

“不是沒有可能。”藍梓讚同。

“也有可能是呂卿故意安排的。”夏沈書道。

“故意安排?”

所有人都看去。

“你是說……”藍梓有些不敢置信,“你是說呂卿能控製喪屍?”

“不可能吧,誰能控製那玩意?要是真的有人能夠做到,那他豈不是逆天了!”

“我也覺得不可能。”

“別開玩笑了……”

“呂卿如果真的已經殺了那麽多人,那他肯定有什麽不為人知的手段,也許他隻是把那東西放了出來,然後恰好吃掉了黑龍的幾個守衛。”夏沈書道。

“那那東西最終跳進河裏怎麽解釋?”黎平森問。

夏沈書試圖解釋,然而腦子轉了幾個彎,卻始終沒想到能夠把自己的話圓回去的說法。

“你們說……該不會是鬼吧?”說話那人明顯對這種神神鬼鬼的東西相當害怕,聲音都顫抖。

眾人都看去,看見他那副害怕的模樣一時間隻覺得好笑,這世上哪有鬼?

隻是眾人都覺得好笑,卻沒有一個人真能笑得出來。

那東西到底是什麽他們不知道,但它絕對不會是普通喪屍。

然而普通喪屍之外的東西不管它到底是什麽,對他們來說都是一場災難。

黑暗中,無人再說話,所有人都安靜。

氣氛安謐,帶著不安。

“再睡一覺,明天再看看情況,實在不行我們明天提前離開。”季言輕道。

所有人各自找了地方坐下,卻無人敢睡。

誰知道那東西會不會再來?

“我守夜。”一道冷清的聲音在黑暗中傳開。

所有人都是一愣後,紛紛朝著封亦莫看去。

封亦莫這人性格太獨太孤僻,再加上他幾乎從來不曾主動和他們說話,以至於有時他們都會短暫忘記封亦莫的存在。

這還是他們第一次主動聽封亦莫說什麽,而且還是說要守夜。

視線看去,對上封亦莫那雙冰冷的黑眸,所有人原本高懸的心都不由落下。

封亦莫雖然不好相處,但他的實力所有人都有目共睹。

封亦莫之前還曾救過他們一次,雖然那次的記憶並不美好,甚至隻要一想起他們就忍不住地想要套封亦莫麻袋。

“睡吧。”季言輕躺下,在季言輕旁邊的季安連忙靠近,也鑽回自己和季樂的被子中。

其他人見季言輕都躺下,不再猶豫,紛紛回了自己的被窩。

片刻後,一屋子人除了封亦莫全都躺下。

季言輕沒有馬上閉上眼睛睡覺,他看向封亦莫,封亦莫就坐在他旁邊靠牆的角落。

封亦莫守夜季言輕放心,但季言輕也不放心。

“如果有什麽動靜,叫醒我。”季言輕道。

“嗯。”

季言輕沉默片刻,補充一句,“不要一個人出去。”

封亦莫撒手沒,他要一個人追出去,那他絕對就回不來,季言輕一點都不想明天滿城找人。

封亦莫幽幽黑眸中是淡淡的困惑,但還是點頭。

見封亦莫如此,季言輕頓時愈發不放心。

封亦莫有著很強大的實力,說不定對上覺醒喪屍都有一戰之力,這也讓他從不把危險看在眼中。

如果夜裏聽見點什麽動靜,他絕對會衝出去。

“那東西很危險……”季言輕有拿繩子把封亦莫和自己捆在一起的衝動,想想,他換了個說法,“你一個人去我會擔心。”

聽著季言輕刻意壓低的嗓音,聽著季言輕好聽的話語,封亦莫幽幽黑眸中有異樣流光一閃而過。

那一瞬間,他好像笑了下。

“好。”封亦莫聲音冷冽而低沉,“我聽你的。”

聽著兩人的對話,原本正準備說他也一起守夜的夏沈書默默躺下,他是不是應該在車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