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封亦莫冷冷看了夏沈書一眼,繼續看向前方。

前方季安和季樂牽著小手快跑兩步,追上季言輕。

夜裏天黑得早,現在不過才將近五點,夕陽就已經斜斜掛在天邊,空氣中原本讓人煎熬的高溫也逐漸被陣陣涼風取代。

夏沈書沒再繼續追著封亦莫說話,他知道封亦莫已經把他的話聽進去。

一群人戒備著四周如同高牆的那些灌木叢,沿著軌道走了將近一個多小時後,遠遠的他們在鐵道右方不遠處看見一棵大榕樹。

那棵樹本就大,樹齡上千,在經過變異之後它現在變得更加巨大,樹幹幾十人才能環抱,樹冠的覆蓋麵積更是接近八/九百平米。

遠遠望去,樹幹交錯古老,樹冠中樹枝盤旋扭曲,它就仿佛童話中才存在的精靈的棲息地生命之樹。

看見那大榕樹,季言輕一群人無一人露出笑容又或者驚歎奇跡,所有人都不由深吸一口氣,打起十二分精神。

季言輕帶頭離開鐵軌,在暮色下向著那古樹而去。

天已經快黑,相比起到處都是灌木叢的荒原,那棵樹下顯然更適合紮營。

在接近樹冠覆蓋範圍還有兩百多米時,眾人都停下,在一處灌木叢後隱藏。

靠近後那棵樹顯得更加龐大,眾人抬頭看向頭頂濃鬱的樹冠時,甚至都產生一種樹冠之上是不是有另外一個世界的錯覺。

黎平森無聲和季言輕做了個手勢,帶著夏琛以及另外兩個人悄無聲息地向著樹下而去,要去巡查情況。

季言輕沒有阻止,黎平森一群人在夏沈書地指點下現在已經有模有樣。

黎平森幾人小心穿過灌木叢,快速靠近,到達樹下他們繞著周圍轉了一圈,沒發現東西後,向著樹後而去。

灌木叢後,一群人屏息等待。

五六分鍾後,就在等待的其他人都不由開始緊張時,去探路的黎平森幾人再次出現在一群人視野中。

附近沒有喪屍,還算安全。

季言輕快速帶著一群人順著黎平森他們剛剛走過的路線進入樹冠覆蓋的範圍,和樹下的黎平森他們匯合。

“你來看看。”黎平森帶頭向著樹幹左方拐去,那邊有一大簇灌木叢。

季言輕看了眼季安和季樂,確定兩個小家夥跟在封亦莫身邊,他跟上黎平森。

兩人沿著大樹左側走到大樹後方,順著後方的灌木叢而去。

繞過灌木叢又往前走出一段距離,前方的黎平森停下。

季言輕朝著前方看去,看清楚前方的狀況,他眉頭皺起前方一片直徑接近三米的血泊正散發著惡臭,血泊中殘留著不少衣服骨渣,看樣子死了最少兩個人。

痕跡還很新,應該就是這一兩天的事。

季言輕沒有靠近,兩人回去。

重新和其他人匯合,黎平森才看向季言輕,“怎麽辦?”

“今晚先在這裏休息,明天一早就離開。”季言輕道。

不管這裏之前發生了什麽,那都已經是一兩天前的事。

他們現在處於荒原之中,視線範圍有限,在誰也不知道這片荒原裏有什麽東西的情況下夜裏移動是最下策。

黎平森點點頭,倒一旁讓眾人放下背包休息的同時拿了食物和水出來準備分,天已經快黑。

夏沈書幾人則看向季言輕。

季言輕拿了地圖在地上鋪開。

縣城往右沿途一路都很偏僻,大部分地方都是未經開發的平原和山脈,距離縣城最近的村落徒步的話得走上四\五天,運河附近那城鎮更是得走上十天左右。

季言輕再次確認他們所在的位置以及方向,又做了大榕樹的標注後,收起地圖。

“爸爸……”季安和季樂領到屬於他們三人份的食物,開心地捧著一堆東西跑向季言輕。

靠近,兩個小家夥把自己懷裏的東西全部一股腦塞給季言輕,然後等待季言輕再分給他們。

食物和水分量不多,根本不夠吃飽,東西也很雜,從零食到泡麵麵餅什麽都有。

季言輕從一堆東西裏選出一些更好吃更頂餓的分給兩個小家夥後,拿了剩下地開始吃。

說是更好吃更頂餓,那也隻不過是一塊方便麵的麵餅,麵餅很硬,一人分到一半的季安和季樂捧著咬了半天才咬下一小塊。

季言輕在一旁看著都怕他們的牙被崩掉,隻能又拿了包裝袋幫著把麵餅捏碎。

麵餅捏碎後好入口許多,兩個小家夥咬得嘎嘣脆。

季安還是沒什麽胃口,隻吃了一小部分後就不願意再吃,季言輕在旁邊看著有些急,他盯著季安再吃了些。

他們吃完東西時,天色已經徹底暗下來,野外的夜裏比起城鎮稍微亮堂些,但依舊暗得沒有絲毫星光。

夏沈書和黎平森幾人商量完守夜的事,留下四個守夜的人,早早睡下。

季言輕也擁著兩個小家夥早早睡下。

季安和季樂很是好養,他們完全沒有他們這個年紀該有的嬌慣愛鬧,挨著季言輕躺下後沒兩分鍾就睡去。

聽著身旁均勻的兩道呼吸聲,季言輕緩緩抬頭,他小心地拉了季安的手,小心的把上麵還纏著的布條解開。

季安掌心的傷在三天之前就已經痊愈。

他們在之前的縣城休養了七天,加上最初的那天,一共八天。

季安的傷是在他們進入縣城的第一天早上受的,當天以及第二第三天他的注意力都在超市以及縣城上,第四天早上他想起要替季安換紗布時,睡著的季安紗布下的傷口就已經痊愈。

他白白淨淨的小手手心幹幹淨淨,一點都看不出有過受傷的痕跡。

當時季言輕一度以為是自己看錯,但他仔細檢查過了,季安手上確實沒有任何受傷的痕跡。

就著黑,季言輕指腹摩挲在季安軟軟的手心。

季安睡得很熟,掌心被摸得癢癢,他本能握住季言輕的手。

季言輕感覺著自己拇指上傳來的微弱的力量以及季安掌心中的溫度,他重新把紗布替季安綁上。

重新躺下,季言輕放空大腦睡覺,接下去他們還有十多天的路程,而且還不知道之前那求生隊到底發生了什麽。

夜裏八點多雪下下來,季言輕被凍醒,他坐起來把兩個小家夥抱進自己懷中後,正準備靠著背包繼續睡,黑暗中就有人走向他。

季言輕看去。

“季隊,前麵有人。”說話的人是夏琛,他是今夜守夜的一員。

“人?”季言輕瞬時清醒。

“嗯,應該是活人。”夏琛道。

季言輕把季安和季樂放在地上,拿了一旁的斧頭快速起身。

離開溫暖的懷抱,兩個小家夥立刻貓兒般蜷曲成兩小團,動作熟練得惹人心疼。

夏琛帶頭向著大樹後方的灌木叢中而去,兩人一前一後在灌木叢中走了有五六分鍾,前方的夏琛停下。

“那邊,山腳下。”夏琛指向前方。

季言輕朝著他指的方向看去。

這片平原並不是一望無際的大草原,隻是相對平坦的一片荒原。

荒原四周都有山脈,隻是他們處於荒原中時周圍那些比人還高到處都是的灌木叢形成圍牆把他們的視線阻隔,所以他們才看不見周圍的山。

“我們本來隻是想看看附近稍遠一些的地方有沒有喪屍,結果發現這邊灌木叢裏有人類逃跑的痕跡,我們順著痕跡往這邊走了一段路就發現這棵樹居然離周圍的山脈不遠。”夏琛解釋。

“人在山腳下,他們之前還在動,應該是才到那邊不久。”灌木叢後另一人道。

夏琛旁邊還有一個人,那人也是守夜的一員。

季言輕順著他指的方向仔細看去,第一眼看去他並沒看見人,第二眼再看時他才總算在山腳的位置看見兩個守夜的人。

他們坐在地上,遠遠看去隻剩下一個個小黑點,但喪屍可不會坐下一動不動,更何況還是同時兩隻坐在地上一動不動。

“要過去看看嗎?”夏琛問。

季言輕稍作思考,看向另外一人,“你去把其他人全部叫醒,讓他們盡可能不要發出動靜。”

他不知道之前死在附近血泊中那兩人遭遇了什麽,但既然那些人就在這附近,那就說明之前製造那血泊的東西很有可能追著山下那些人又回到了這附近。

那人點點頭,趕緊向著樹下跑去。

夏琛靠近季言輕,再次開口,“他們的人數比我們預料的要少得多,我之前靠近一些數了數,最多也就二十來個人。”

季言輕一顆心沉下。

“如果對方真的是走在我們前麵的那個求生隊,那四/五百個人幾天時間現在就剩下二十來個……他們要麽遇到了屍王全軍覆沒,要麽他們就是和大隊伍跑散了。”夏琛道。

如果是後者還好,如果是前者……

四/五百個人,一兩天就隻剩下二十來個,那他們遭遇的屍王的恐怖程度絕對不亞於他們之前在醫院中見到的那屍王,甚至可能更甚。

“季言輕。”幾分鍾後,黑暗中夏沈書一群人背著背包快速靠近。

季言輕從封亦莫手裏接過自己的背包背上。

回去叫醒其他人的那人已經把現在的情況跟其他人說過,知道山腳下有人,所有人都朝著那邊看去。

“有沒有可能是其他求生隊的人?”藍梓猜測。

無人回答她這個問題,因為誰也不知道答案。

“他們是從哪邊來的?”夏沈書問。

如果對方真地遭遇屍王,他們最好的選擇就是弄清楚那屍王所在的方向,然後快速遠離。

“不知道,發現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在那裏了。”夏琛搖頭。

“靠近些看看。”季言輕道。

話音落,季言輕一把抓住朝著右方走去的封亦莫把他拉回來後,帶著一群人向著山脈那邊靠近。

他們都已經習慣潛行,一路下來無一人發出聲音,就仿佛他們本身就屬於這黑暗。

荒原中灌木叢極多,他們在靠近對方到隻剩下三百多米時才停下。

對方確實隻有二十來個人,除了守夜的兩個其他人都正在睡覺,他們好些人身上都沒看見背包,一看就是正處於逃亡之中。

“好像……”不知是誰低估了一聲,聲音太輕,季言輕沒聽清。

“嘖。”夏沈書咋舌。

季言輕看去。

“是薛剛的人。”夏沈書道。

季言輕怔愣一瞬,再回頭看去時,果不其然很快就在睡著的一群人中看見一個光頭男人。

那人帶著帽子,背對著他們這邊躺著,他在大雪中被冷得蜷曲成一團,但背影確實就是之前他們隊裏的光頭沒錯。

002.

“怎麽會是他們?我還以為他們都死了。”黎平森臉色相當不善。

他們在薛剛的隊裏時可沒少受氣,最後分開時更是薛剛拿槍指著他們讓他們去吸引那些喪屍的注意力,以方便自己逃跑。

要不是遇到季言輕,他們早死在之前那座城裏了。

“估計他們從之前的城市出來後向著縣城這邊逃的,然後先我們一步進入了這荒原。”藍梓分析。

“怎麽辦,要——”黎平森詢問的話才說到一半,山腳薛剛隊裏守夜的兩個人中一人就猛地朝他們這邊看來。

“誰!”

聽見他的質問,另外一個守夜的人以及好幾個睡得迷迷糊糊的人都瞬間驚醒,他們立刻舉槍對準季言輕他們這邊。

逃亡中的他們神經正處於極度緊繃的狀態,黎平森他們帶著明顯憤怒的視線對那些人來說,如同黑夜中的明燈。

季言輕遲疑一瞬,開口,“薛剛。”

對麵神經已經緊繃到極限的一群人聽見說話聲都愣了一瞬,他們臉上的神情相當精彩,就好像夜裏遇上鬼,就好像在恐懼居然有屍王能說話。

很快,一臉戾氣的薛剛先反應過來,從地上站起來的他手中的槍指向灌木叢,“出來。”

季言輕向著旁邊走出兩步,離開灌木叢。

見季言輕有了動作,夏沈書一群人也慢慢移動,來到灌木叢外。

兩邊距離太遠,薛剛一群人舉著槍慢慢向他們這邊靠近。

兩方距離隻剩五十來米左右時,薛剛才總算認出季言輕一群人。

“是你。”薛剛放下舉著的槍,他視線在季言輕身後黎平森一群人臉上掃過,最後停留在他們鼓鼓囊囊的背包上,“你們來得正好,我們的行李都丟了,給我些水。”

聽著薛剛那理所當然的話語,季言輕背後黎平森一群人無一人動作。

薛剛伸出要水的手尷尬地懸在空中,這讓薛剛本就充滿血絲的一雙眼瞬時間爆發出巨大的戾氣,“什麽意思?”

依舊無人搭理他,所有人都隻沉默地看著薛剛一群人。

薛剛一群人都因為剛剛的動靜醒來,現在他們所有人都站在薛剛身後。

他們一群二十二三個人,薛剛那個小隊連同薛剛在內隻剩下五人左右,其他人都是普通隊員。

他們所有人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身上或多或少都帶著傷或者血痕,他們雙眼猩紅臉色蠟白嘴唇更是早就幹裂,看得出來從之前那城市逃離出來之後他們過得並不好。

“我們走。”季言輕轉身向著來時的方向而去。

“你敢!”薛剛舉起手中的槍,槍口對準季言輕,這種惡劣的環境下沒有水他們必死無疑。

幾乎是薛剛舉起手中槍的同時,早就已經在防備的夏沈書、藍梓以及黎平森、夏琛和年紀小的蘇落,有槍的他們全部動作整齊劃一的舉起手中槍,槍口對準薛剛。

沒有槍的其他人也紅著眼睛跨前一步,大有如果薛剛敢對季言輕出手,他們就弄死薛剛的意思。

封亦莫視線冷冷在薛剛臉上掃過。

麵對那一片黑壓壓的槍口,薛剛嘴角肌肉**,他本能看向封亦莫,他有種他手裏的槍剛剛要是再靠近季言輕一分,他的手就會被砍斷的錯覺。

夏沈書他們之後,薛剛身旁他隊裏另外四個有槍的人才反應過來要舉槍。

光頭遲疑一瞬,到底還是把槍舉了起來。

夏沈書視線在他臉上掃過後,看向薛剛,他笑眯眯地開口,“喲,這不是薛隊,怎麽幾天不見就成落水狗了?這狼狽得……”

兩隊人氣氛本就緊繃,箭在弦上一觸即發,夏沈書還煽風點火,這讓兩邊的人嘴角都抽了下。

薛剛惡狠狠的在夏沈書臉上剮了一刀,臉色漆黑,他視線在季言輕一群人臉上一一掃過,那副凶狠的模樣就好像要記住季言輕他們所有人的臉,然後盤算著報複。

視線掃過季安和季樂時他眼中有狠意一閃而過,他本就不喜歡他們這種除了吃喝什麽用處都派不上的小鬼。

如果是以前,他早就一腳踹過去。

季安和季樂兩張小臉早在見到薛剛的那一瞬就煞白得毫無血色,他們知道季言輕會保護他們,他們知道他們現在不用怕,可是一看見薛剛那張臉他們就忍不住地想起曾經挨過的那些打。

薛剛每次都會把他們往死裏打。

“那你想——”

“嗷!”

一聲不同於之前那野獸屍王但同樣是野獸吼聲的聲音,突兀地從他們左側的荒原中傳來。

正劍拔弩張的一群人本能回頭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那聲音距離他們不遠,最多不超過五百米。

“走。”季言輕沒理會薛剛一群人,帶著其他人快速向著前方的山脈而去,山中樹木更多更容易隱藏身形。

夏沈書一群人快速行動,紛紛跟上季言輕的步伐。

至於還舉著槍的薛剛,依照薛剛那種性子,再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在這時候開槍。

“老大,那兩個小鬼好像真的是之前那兩個……”薛剛隊裏一人驚訝地看著離開的季言輕一群人。

“放屁,那兩個小鬼早就死了。”薛剛沒好氣地瞪了那人一眼,這種時候了還有心思管這個。

薛剛遲疑一瞬,快速跟向季言輕他們離開的方向。

這種鬼地方肯定找不到水,唯一有水的地方就隻有季言輕他們的背包。

“可那兩個小鬼好像認識你……”之前那人一邊跟上一邊說道。

他之前就已經有這種感覺,剛剛薛剛瞪向那兩個小鬼,那兩個小鬼滿眼恐懼的樣子讓他再次有了這種感覺。

這種感覺讓他覺得手腳冰涼背脊發寒也讓他覺得荒唐,薛剛把那兩個小鬼打死的時候他就在旁邊看著。

其中小些的那個小鬼,他記得是直接被薛剛一腳踹得撞在了工地堆放著的鋼筋上,他整個後背都被貫穿……

那張痛的慘白臉頰都被淚水糊花卻咬著下唇不敢發出絲毫聲音的臉,他記得一清二楚。

可如果那小孩真的就是剛剛那兩個小孩中的一個,他怎麽可能還活著?

那樣的傷口別說是一個三歲小孩,就算是個成人,在有醫療條件的情況下也肯定早就死掉。

那人一邊快速跟上前方的薛剛,一邊朝著薛剛前方的季言輕一群人的背影看去,隱約之間他好像看見人群前方緊緊跟隨著季言輕的那兩道小小的背影。

他們兩個用完全不像三歲小孩的速度,緊緊跟隨著季言輕……

那一幕讓他由心悚然。

他喉結滑動。

季言輕帶頭進山後,很快找到一處隻有幾米高的陡峭崖坡,帶著一群人快速躲入後方。

樹林中一片漆黑,巨大茂密的樹冠把僅有一點光都遮擋在外,這讓整片樹林中幾乎隻能看見模糊的人影,這也讓眾人的呼吸聲更重。

季言輕一群人後,薛剛一群人也很快躲入崖下。

前方的季言輕聽見動靜回頭看了眼,見薛剛跟來,他並不意外,薛剛就是這種人。

眾人屏息聆聽,之前那獸吼就在他們五百米之外,如果對方發現他們朝著這邊而來,現在肯定就已經在附近。

黑暗寂靜無聲,除了粗重的喘息聲和他們各自的心跳。

沒有聽見任何腳步聲或者異常的動靜,躲在崖壁後的一群人都鬆了口氣。

“吳耀呢?”夏沈書壓低聲音詢問就在他手邊的光頭。

藍梓聞言也看去,她之前就發現吳耀不在薛剛隊裏。

被詢問,戴著帽子左眼被布包裹著的光頭嘴唇翕動了下,好一會後他才開口,他聲音幹啞得都不像他,“……死了。”

夏沈書和藍梓對視一眼,黑暗中他們幾乎看不見對方的表情,但卻都已經從對方那一眼中讀懂對方的意思。

他們驚訝,卻又並不驚訝,他們早在沒在薛剛隊裏看見吳耀的瞬間就已經猜到是這結局。

光頭試圖再說點什麽,但他嘴唇幾次張開卻沒能發出聲音。

在之前那座城裏時,吳耀被兩隻喪屍堵住,他本來可以不用死,隻要有人願意上前幫他一把,在他身邊的薛剛卻連頭都沒回一下就直接逃走。

吳耀發現薛剛逃跑發現周圍就隻剩下他一個人時那絕望的眼神,他現在都還記得……

吳耀年紀和季言輕相差不大,都才二十出頭,身上還帶著明顯的稚嫩感,病毒爆發之前就隻是個大學生。

吳耀本來是沒準備把自己背包裏的食物和藥給薛剛的,是在他地勸說下才同意,因為他覺得如果他和吳耀都加入薛剛的隊伍了,季言輕說不定就改變主意也加入了。

吳耀,是他害死的。

“你們到底怎麽回事?”夏沈書又問。

“荒原裏有覺醒喪屍,那整片荒原就是它的屠宰場,所有病毒爆發之前逃向這邊然後被感染的喪屍以及後來逃向這邊的人,全部都被它吃了。”光頭道,“我們到這裏的時候本來還有三十多個人,但這段時間來每天都會被它吃掉兩個,現在已經隻剩下我們。”

“每天吃掉兩個?”夏沈書沒聽過這種說法,這年頭屍王都已經聰明到這程度,都搞上可持續性發展了?

“它身體已經完全不像喪屍,更像是之前的野獸屍王,但它還沒完全進化,好像是正處於進化的邊緣——”光頭話說到一半就戛然而止。

正聽著他說話的季言輕一群人紛紛看去。

一開始他們都不明白光頭為什麽突然就不說話,直到他們發現有什麽東西正從他們頭頂的崖壁上方跌落。

那東西很輕,冰冰涼涼,那是崖壁上方的雪。

崖壁上方有東西。

認識到這一點,所有人都抬頭看去。

幾乎是他們腦袋朝上轉動的一瞬間,所有人都被一股巨大的寒意吞噬。

就在他們頭頂的崖壁上,一顆巨大的腦袋正陰測測地俯視著他們。

003.

那腦袋上沒有毛,隻光禿禿的鱗片,它就像是一隻巨大的獾,但它有著尖銳的牙齒,嘴巴直接裂到耳根,一雙眼睛在黑暗中泛著淡淡血光。

對上那樣一顆近在咫尺的大腦袋,對上那樣一雙眼,崖壁下方才鬆了一口氣的所有人一顆心瞬間提到嗓子眼。

下一刻,季言輕提醒的聲音打破黑暗,也硬硬生生把眾人從震驚之中拉回,“跑!”

所有人身體先大腦一步反應過來,紛紛向著右側的樹林中衝去。

他們的速度已經很快,季言輕那句“跑”的回音還在樹林中回轉,他們就已經一口氣跑出許遠,然而即使如此,最後的那人還是沒能跑掉。

才跑出沒多遠的他到了嘴邊的驚呼還沒來得及發出,整個人就隻剩下半截。

“嘭。”他沒了上半身卻還本能前衝的身體栽倒在雪地中,地上白雪瞬間被染成大片的紅色,就像是盛開在絕望之中的花。

沒有人敢回頭去看,所有人卯足了勁瘋狂地向著前方跑去。

他們的心髒超越負荷地跳動著,它們就像是快要在他們胸腔炸開。

他們呼吸著的喉嚨和鼻腔被如同刀子般的冰冷空氣不斷的一刀一刀割著,然而他們都顧不上去疼痛,他們隻咬緊牙關瘋了似的向前跑去。

季言輕拎著季安再次加速向著前方跑去的同時回頭看了一眼,地上剩下的那半截屍體已經不見,一同不見的還有那覺醒喪屍。

季言輕再看了眼前方,避開前麵的大樹後,他一邊快速向著前方跑去一邊轉動腦袋。

他試圖在樹林中尋找到那覺醒喪屍,然而四周一片漆黑,大棵大棵數人才能環抱的樹幹阻礙他的視線。

沒能找到那覺醒喪屍,季言輕甚至沒來得及去思考,一聲充滿驚恐絕望的慘叫就打破黑暗。

“啊!”

季言輕立刻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隊伍最左邊的位置,一隻巨大的將近有兩層樓高滿身鱗片如同獾般的怪物,正咀嚼著一個人的雙腿。

被它咀嚼著雙腿的那人還活著,極度的疼痛和恐懼之中那人瘋狂地發出尖叫,他試圖求救,然而所有人都知道那是徒勞。

季言輕頭皮一陣發麻,同時快速向著前方跑去。

他爆發力極強,隻瞬間就向前衝出十多米,他跑到隊伍最前方的位置。

拎著季樂的封亦莫緊隨其後。

季言輕咬牙,這還遠遠不夠,那覺醒喪屍速度遠比他們快得多,它的速度甚至超過了之前那野獸屍王。

“啊……”慘叫的聲音戛然而止,世界恢複安靜,黑暗中再次隻剩下腳步聲和呼吸心跳聲。

那份安靜之下,季言輕一群人心都沉入絕望的深淵,一旁薛剛一群人卻似乎鬆了口氣,不少人都回頭看去。

季言輕正疑惑,第三聲慘叫就傳來。

“救救我,我不想死,我還不想死——”

這次,聲音並未持續多久。

第三個人的聲音也消失在黑暗中後,剛剛才鬆了口氣的薛剛一張臉肉眼可見的沒了血色。

“怎麽會這樣,它不是每天隻吃兩個人……”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

季言輕瞬時明白過來薛剛他們剛剛為什麽會鬆一口氣,因為他們以為那覺醒喪屍吃完兩個人就會離開。

不等有人回答之前那人,第四道尖叫就傳來。

第四個人甚至還沒來得及把尖叫完全發出,他才剛起一個頭,就徹底沒了音。

已經處於最快速度中的眾人頭皮一陣發麻,不少人本能回頭。

“別回頭,跑!”季言輕提醒。

回過頭去的那些人已經看清楚後麵的情況,他們也不知道是看見了什麽,好些人臉上都露出哭喪的絕望表情。

季言輕腳尖在地上一點,快速跨越前方足有半人高的樹根,落地,他借助那一瞬間地矮身蓄力前衝,再次向前衝出五六米。

封亦莫依舊維持著後他半米的距離,幾乎是他衝出去的瞬間,封亦莫也跟上。

季言輕趁著這機會回頭看了眼,他身後是一張張充滿驚恐的臉,他和隊伍最後的幾個人已經拉開相當遠的距離。

在那幾人的身後,那覺醒喪屍正追上來。

那覺醒喪屍身體巨大,但它的速度卻非常快,不過兩步的距離它就追上最後的那幾人,跑動間它一低頭最後的人直接被它生吞進口中。

見身旁的人少了,知道後麵正在發生什麽,最後那幾個人咬緊牙關白著一張臉瘋了似地加速。

他們已經不求拉開太長距離,他們隻求跑過身邊的人,因為如果跑不過那下一個死的就是他們。

“砰!”

槍聲突兀地響起。

所有人都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光頭亦是如此。

他視線看去,看見就在自己旁邊那個黑漆漆的槍口,他愣了一瞬後才反應過來,他怔怔地看向槍口對麵自己的胸口。

他胸口的位置,血花正在綻開。

薛剛收回手裏的槍,他扔掉背上背包的同時再一次加速。

光頭看著他瞬間跑出許遠的背影,遲鈍的大腦總算開始運轉,他沒有先去看自己胸口的傷,而是本能看向正從隊伍最前方望回來的季言輕。

“救……”

求救的話到了嘴邊,他才猛然想起他現在已經不是季言輕隊裏的人,他啞然,旋即驀地有些慌了神。

除了季言輕,還有誰會願意來救他?

對上光頭那雙眼,季言輕身形有瞬間地遲疑,就是那一瞬的遲疑讓好幾個人都超過他跑到最前方。

夏沈書超過季言輕時他伸手拉了季言輕一把,“跑!”

早在背叛他們的時候,光頭就該想到會有這天,而且光頭被打中胸口,就算季言輕回去也已經救不了。

季言輕回神,咬牙快速向著前方跑去。

看見季言輕瞬間就跑出許遠的背影,正因為慣性向著前方倒去的光頭突然就想起他曾經對季言輕說過的那句話,總歸要有取舍。

季言輕這人太好,對誰都好,所以有時候他覺得季言輕並不適合當隊長,季言輕這樣的人當隊長肯定是要吃很多苦頭的。

他也不喜歡薛剛,但是在見到薛剛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薛剛這樣的人才更適合當隊長。

在這個殘酷的世界中,自私自利的人會輕鬆很多。

知道季言輕離開的時候他其實就已經開始後悔,他那時候就已經開始不安,但他選擇了無視。

因為他知道,總歸要有取舍。

是啊,總歸要有取舍。

隻是誰知道什麽時候被舍棄的那個人,會變成自己?

“抱歉……”光頭低喃,聲音卻已經無法傳達到隊伍最前方。

“救我!”薛剛尖銳的求救聲刺破黑暗。

黑暗中急速奔跑著的眾人無一人回頭,隻紛紛加快速度。

“砰砰砰!”薛剛一邊快速向著前方跑去一邊回頭衝著身後的野獸開槍,他速度一直不快,隻是以前有人比他更慢。

那野獸就在他身後不到兩米的地方,他甚至都嗅到那野獸身上的腐爛味。

光頭之後,他周圍已經沒有其他人。

薛剛一口氣把手中的槍子彈打空,然而子彈沒有一顆打進那野獸的身體,它表麵的鱗片堅硬無比,子彈都打不穿。

“你們愣著做什麽,開槍啊,弄死它——”薛剛咆哮著回頭看向周圍其他人。

黑暗中所有人都在快速向著前方跑去,沒有一個人回頭。

薛剛瞬時黑了臉,他們是不是忘了他才是這個隊伍的隊長,他們手裏的槍都是他給他們的,他們能活到現在他們能吃好喝好都是因為他!

“你們做什麽,我讓你們弄死它!”

前方不遠處有人回頭看了眼,看見薛剛即將被抓住,他因為極速前進而慘白的那張臉上露出些許鬆了口氣的表情。

因為那野獸先吃掉薛剛的話,就不會那麽快輪到他。

看見那鬆了一口氣的表情,看見前方越跑越遠的那一道道人影,薛剛大腦嗡嗡作響間一張臉本能漆黑,他早已充血的眼中滿是陰狠,他們給他記著,他絕對會讓他們後悔會讓他們哭著求著讓他們死個痛快——

他心中發著狠的毒誓還沒來得及發完,他整個人就飄向空中,反應過來時他的一隻腳已經在那覺醒喪屍的嘴裏。

“哢嚓。”骨頭斷裂的聲音清楚的傳達到他耳中,緊隨而來的是劇烈的疼痛。

尖銳的細長的牙齒刺入他的肉裏骨頭裏,它們不斷地咀嚼著,一下一下,在他還活著在他還清醒時把他整條腿咀嚼成了肉醬。

“啊——”滿含痛苦和恐懼的聲音刺破黑暗。

聽見那令人毛骨悚然到靈魂深處的痛叫,季言輕毫無血色的臉臉色發青,照這麽下去他們所有人全都得死在這裏。

包括季安和季樂在內,全都得死在這裏。

004.

季言輕視線看向周圍,他周圍有好幾個人,其中就有夏沈書和黎平森。

季言輕向左跨出一步,在黎平森還沒來得及反應之前就一把搶走他手裏的槍。

“季……”黎平森嚇了一跳。

季言輕快速向著右側而去,他一邊繼續往前跑一邊轉動腦袋打量著四周,他們已經跑出許遠已經徹底跑進山脈中。

這條山的山脈和其它地方不同,這條山的山脈中到處都是原始的峽穀,他們右邊不遠處就有一條不知深淺的峽溝。

季言輕回頭看了眼還在咀嚼著薛剛的那覺醒喪屍,快速跑到一棵樹後放下季安,“快跑,跟著他們跑,去找封亦莫!”

話音落,季言輕毫不猶豫地轉頭向著和所有人相反的方向跑去,他速度極快,如同暗夜精靈瞬間就消失在漆黑的林中。

他一邊快速跑動,一邊快速思考。

那野獸表麵的鱗片就如同鎧甲連槍都打不穿,再加上它身體龐大,想要殺掉它絕不可能,唯一的希望就隻能是吸引它的注意力給其他人製造逃跑機會然後再甩掉他。

他沒準備去死,所以動手之前必須給自己想好退路。

樹林中樹木變異變得巨大,它們能很好地掩藏他的身形,然而這根本不足以甩掉那覺醒喪屍,那野獸速度極快他甚至可能來不及躲藏……

他唯一的機會就是旁邊的峽穀。

季言輕從那野獸右側十多米的地方快速從它身旁跑過,一口氣跑出十多米。

他沒有回頭去看那野獸是否注意到他,他腦袋飛速轉動,他舉起手中的槍,“砰,砰!”

兩聲槍響如同平地驚雷,響徹黑暗,也讓那覺醒喪屍絕不可能忽視他的存在。

正跟著其他人向著前方跑去的那覺醒喪屍,早就已經發現向著相反的方向跑去的季言輕,此刻再聽見那槍聲,它帶著冷烈血光的眼微暗。

它就像是一隻知道自己正在被挑釁的野獸,它喉間發出不屑而憤怒的聲音。

它停下腳步,它緩緩回頭。

它龐大身軀下的腳猛然邁動,它化作一道虛影快速衝向季言輕。

既然季言輕這麽迫不及待,那它就先吃了他好了。

它馬上就要完成進化,馬上就要變成屍王,它隻差那麽一線,它不相信季言輕區區一個人類能把它怎麽樣。

它速度快至化作虛影,眼見著它已經快追上季言輕,它正準備加速,它的尾巴就猛然被什麽東西拽住。

那東西力道極大,遠比它的力道還要大得多,再加上它正全速前衝,那一瞬之間它竟然被那東西拽得整個騰空。

它身形巨大,騰空一瞬後它很快跌落在地狠狠撞向一旁的樹杆。

劇烈的疼痛從被拽住的尾巴尖一路傳至它的背脊一路傳至它的大腦,讓它大腦有瞬間的空白。

“唔……”一瞬的空白後,它從黑暗中掙紮著站起來,它憤怒地看向身後拽住它尾巴的東西。

第一眼看去時,它沒看見任何東西,直到第二眼直到它的尾巴被朝著後方拖動,它才發現拽住它尾巴的居然是個小豆丁。

季安一雙本該幽黑的瞳仁中散發著淡淡金光,他白淨瘦小的臉頰上滿是淚水,他看著麵前那如同小山般的怪物的眼中毫無恐懼,而是滿滿的憤怒。

它要是敢咬季言輕的話,他就咬它!

他反正馬上就要變成小喪屍了,他已經沒什麽可怕,他至少要保護好季言輕,他不能讓季言輕被吃掉。

“吼!”覺醒喪屍巨大的身體緩緩站立,它回頭看向抓住自己尾巴的小豆丁,它發出咆哮。

它覺得羞恥,它居然被一個小豆丁抓住尾巴,居然還摔了一跤。

那羞恥迅速化作憤怒和殺意,它怒不可遏。

“吼!”季安緊緊拽住手中的尾巴,他跨前一步,也發出憤怒地吼叫。

並非獸吼卻完全不輸獸吼的巨大吼聲在山林中響起,那聲音並不是特別大,卻把整片山林都撼動。

那聲音中的憤怒和殺意猶如擁有實體,籠罩整片山脈,壓得山脈中的樹搖晃不止,壓得山脈中所有人呼吸都是一滯,身體更是本能戰栗。

黑暗中瘋狂逃跑的一群人紛紛停下腳步,所有人都白著一張臉回頭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那是什麽?

另一個屍王?

聽見那吼聲,被抓住尾巴的覺醒喪屍瞳孔猛然瑟縮,恐懼侵蝕全身,它身體本能向後退去。

它嗚咽著,它身體不受控製地顫抖著,它恐懼地看著麵前那小小的身影。

季安小小的手緊緊拽住手裏比他胳膊還粗的滿是細小鱗片的尾巴尖,他蓄滿淚水的一雙眼眼眶通紅,他張嘴,對著手裏的尾巴尖就是狠狠一口!

他一口乳牙輕易咬穿那子彈都打不穿的鱗片,在那尾巴上留下一排清晰的小小的牙印。

咬完,眼中含淚的季安凶狠狠地看著麵前的巨大怪物。

它敢咬季言輕的話,他就咬它!

他超凶的!

“嗷!”被咬了尾巴,感覺到來自鱗片下的疼痛,身體本就戰栗不止的覺醒喪屍一雙眼底越發驚恐。

“嗷……”它四肢掙紮著在地上刨動,它試圖逃走。

它刨起一地泥土腐葉,地上都被它刨出四個大坑,但它的尾巴卻被季安牢牢拽住。

黑暗下,樹林中,峽勾邊緣。

“季安……”已經跑出許遠腦海中已經有了完整計劃正準備實施的季言輕,聽見來自身後的咆哮,猛然回頭看向身後。

還沒等他想明白怎麽回事,第二道更加恐怖的吼聲就傳來,伴隨而來的就是鋪天蓋地的憤怒和殺意,緊接著就是一陣害怕的嗚咽聲。

嗚咽聲應該是那覺醒喪屍發出的,傳來的位置距離他放下季安的地方很近。

遲疑一瞬,季言輕咬牙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跑去。

他才往前跑出不到百米,一道巨大的速度極快的身影就猛然從他身側衝過,他瞬間就認出對方,它是之前追著他們跑的那覺醒喪屍。

季言輕一顆心瞬間提到嗓子眼,他本能停下舉起手中的槍,然而不等他開槍,那野獸就像身後有什麽極其凶惡的東西在追似的瞬間逃出許遠。

眼見著它瞬間就消失在樹林盡頭,季言輕極度驚訝的一顆心愈發高懸。

這山裏還有比那覺醒喪屍更恐怖的存在,是之前那個發出咆哮的東西?

剛剛那覺醒喪屍被那東西打了?

季言輕咬緊牙關快速衝向季安所在的方向,他大腦都因為擔憂而空白,季安……

樹林中,發現覺醒喪屍沒跟來,聽見一係列吼聲的眾人紛紛停下腳步。

“季言輕呢?”封亦莫不能理解,為什麽季言輕跟著他跑都會突然跑不見。

“好像往回跑了,他該不會是回去救人了吧,這種時候不逃跑還回去他是不是傻?”薛剛隊裏一個拿著槍的人說道。

夏沈書對著他就是一腳,“就你他/媽的聰明,全世界的人加起來都沒有你一個聰明!”

“他去吸引那覺醒喪屍的注意力了……”黎平森愣愣地看向隊裏其他人,他一開始沒明白季言輕為什麽要搶走他的槍,直到槍聲在他們身後響起,“季言輕他去吸引……”

聽著黎平森喃喃重複的話語,所有人臉色都是一白。

那覺醒喪屍的厲害他們都親眼見識過,就算季言輕有三頭六臂他也不可能是那覺醒喪屍的對手,而且這山裏好像還有其它東西。

季言輕必死無疑。

“我去找他。”藍梓拿著槍轉身就向著來時的方向走去,“他應該還沒跑遠。”

黎平森愣愣看去,腳下卻沒有動作,他大腦一片空白。

夏琛和其他人亦是如此,一群三十來人對視一眼,一時間所有人大腦都空白。

他們知道季言輕和薛剛不同,他們之前就已經見識過,他們都很驚訝季言輕居然會回頭去吸引那覺醒喪屍的注意力,但……

那覺醒喪屍以及另一個東西就在山裏,如果他們再不跑,他們說不定就真的要死在這裏了。

他們好不容易才躲過那覺醒喪屍地追擊逃過一劫,他們現在又要回去送死嗎?

為了季言輕,回去送死,值得嗎?

“你腦子有病吧?”被夏沈書踹了一腳的那人趔趄著站穩後發現藍梓居然要回去,忍不住罵道。

夏沈書收回看著藍梓的視線,他看向那人。

“幹嘛……”那人本想報之前夏沈書踹他的仇,視線看去對上夏沈書那雙明明笑著眼底卻毫無笑意的眼,他莫名背脊發寒。

夏沈書無視他的存在,回頭看向回頭得毫不猶豫的藍梓,藍梓已經走出一段距離。

夏沈書把左手的槍換到右手他跟上。

黑暗中他笑得一臉燦爛,這一次笑意深入眼底,他舔舔嘴角,他覺得他可能真的瘋了。

知道季言輕沒跟上來是因為回了頭,封亦莫二話不說帶著季樂就衝向黑暗,要去救人。

夏沈書察覺試圖抓住他,但封亦莫的速度極快,他伸出去的手甚至來不及觸碰到封亦莫的衣擺,封亦莫就已經跑遠。

眼見著封亦莫已經跑至他視線範圍盡頭,夏沈書發出撕心裂肺地低吼,“你跑錯方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