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已經化作一個小點即將消失在林中的封亦莫消失一瞬,緊接著又跑了回來。

看見那逐漸靠近的人影,夏沈書狠狠鬆了口氣的同時嘴角也忍不住抽了抽,“你就沒發現那個方向有點不對?”

跑回來的封亦莫黑眸森冷茫然看去。

夏沈書嘴角是再狠狠一抽,他放棄,封亦莫能活到現在簡直就是奇跡。

“跟緊我。”夏沈書握緊手中槍,話音落他又趕緊補上一句,“季言輕在這邊。”

正準備朝著前方衝去的封亦莫腳下步伐停頓一瞬,旋即選擇跟上。

藍梓已經消失在前方的林中,夏沈書回頭看了眼其他人後,帶著封亦莫和季樂快速向著藍梓離開的方向追去。

兩人速度很快,不過片刻就消失在林中。

眼見著他們的背影消失,留在原地的一群人麵麵相覷。

“……要去嗎?”黎平森喃喃問道。

“你瘋了?”夏琛白著一張臉看去。

“你想回去送死嗎?”夏琛聲音拔高幾分,像是在說服黎平森,更像是在說服自己。

剛剛他們還在狼狽逃命,他心口的心髒現在都還在砰砰跳著,這時候再回去?

他們好不容易才逃過一劫,這時候回去那和送死有什麽區別?

黎平森嘴唇翕動,他視線在身後一群人的臉上掃過,黑暗中所有人都白著臉所有人都正看著夏沈書他們離開的方向。

黎平森嘴唇輕顫,他試圖說點什麽,但他卻根本說不出話來。

遲疑一瞬,他一咬牙,轉身跟上夏沈書他們。

見黎平森回頭,沉默的一群人**,眾人紛紛看向周圍其他人。

也不知道是誰先邁出了第一步,緊接著便是第二個人第三個人,很快大半個隊伍的人都開始跟著黎平森移動,他們要回去找季言輕。

眼見著大部隊開始移動,看著前方那漆黑的隱藏著無數危險的樹林,臉色慘白心髒砰砰直跳的夏琛臉上的肌肉**了下,下一刻他卻還是邁出腳跟上。

“你們瘋了?”薛剛隊裏剛剛那個被夏沈書踹了拿槍的男人見一群人居然都要往回走,臉色越發難看,嘴上也忍不住罵罵咧咧,“你們這是有病吧!”

無人回應他,黎平森一群人隻白著臉咬緊牙關慢慢的向前移動。

他們隊伍現在總共就剩下兩把槍,夏琛一把,年紀小的蘇落一把,蘇落手裏的那把還是手/槍。

他們之外其他人手裏最多也隻不過是拿著砍刀,或者自製的長矛。

他們這樣的陣容,一旦在遇上剛剛追著他們跑的那覺醒喪屍,又或者山裏另一個東西,那他們必死無疑。

清楚的明白這點,一群往回走的人腿肚子都不由哆嗦,他們一顆心高高懸起,腳下的步伐更是小心翼翼,所有人都如履薄冰。

他們咬緊牙關往前移動將近五六分鍾,也才不過走出百來米。

“沙……”

什麽人踩到枯葉,寂靜的黑暗中發出細微的聲響。

那聲音如同平地驚雷,神經本就緊繃到極限的一群人立刻回頭看去。

對上那樣一張張慘白的臉,踩到葉子那人露出一個快要哭出來的表情。

對上那樣一張臉,看去的一群人喉結都滑動,他們打起十二分精神也越發謹慎和恐懼,他們全身上下的汗毛都豎立,背脊更是一陣陣發著寒。

所有人都在害怕,但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要回去,哪怕他們已經怕得要死,哪怕他們的手腳都在顫抖,他們也依舊硬著頭皮繼續往前。

季言輕是個好人。

他們和季言輕相處的時間或許還不算太長,但這一點他們所有人都已經清楚的意識到。

這種大環境之下,薛剛那樣的人才是主流。

甚至如果是他們自己處於薛剛的位置,他們也不敢保證自己就能比薛剛做得好,他們甚至可能更壞。

沒有危險的時候他們尚且不能保證自己是個好人,更何況在隊伍遇到危險時,還要回頭去吸引那覺醒喪屍的注意力給其他人製造逃跑的機會。

他們都清楚自己是什麽樣的人,也非常清楚自己周圍的隊友都是些什麽人,所以他們才會緊緊抓住季言輕不放。

因為他們都清楚的知道,除了季言輕,沒有人會在他們遇見危險的時候願意回頭去拉上一把。

黑暗中走在最前麵的黎平森喉結滑動,吞咽的聲音大得嚇人,把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黎平森正調整自己急促的呼吸,前方不遠處就有細微動靜傳來,他立刻頭皮發麻地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他後方其他人也已經聽見動靜,紛紛驚恐地看去。

夏沈書回頭,遠遠看見跟上來的黎平森一群人,他由衷驚訝。

驚訝後他挑了挑眉,黎平森他們跟上來的原因他一瞬就猜透,但他並未說什麽。

認出夏沈書,看見夏沈書周圍的藍梓和抱著季樂的封亦莫,黎平森一群人都忍不住鬆了口氣。

所有人快速靠近,要跟著夏沈書他們。

樹林中,季言輕向著放下季安的方向急速跑去。

他花了些時間才總算重新回到那一片地方,靠近,他立刻放輕腳步在黑暗中尋找。

樹林中一片漆黑,沒看見另外一個發出咆哮的東西,也沒看見季安。

季言輕快速從一棵大樹後跑到另外一棵樹旁,他正準備再跑向前方一棵樹,遠遠的他就看見一道在黑暗中跑動的小小身影。

那身影很是矮小瘦弱,他身上的衣服對於他那瘦小的身體來說有些過大,這讓他地跑動都顯得有些笨拙。

季言輕一眼就認出那人是季安,同時他一顆心也懸到嗓子眼。

他連忙從樹後衝出衝向季安,在靠近後不等季安開口就一把把他撈起來抱在懷中,跑向不遠處的一棵樹。

重新躲好,季言輕環顧四周確定安全他才看向懷中被他捂住嘴巴的季安,“不是讓你去找其他人?”

季言輕有些生氣,季安沒聽話。

季安已經認出季言輕,臉上都是淚水的他短短小小的手臂一把抱住季言輕的脖子,他很用力,用力得都快把季言輕勒得喘不過氣來。

感覺著脖子上的力道,季言輕到了嘴邊的責備咽回肚子。

把季安隨意扔在樹林中是他的不對。

季安和季樂一直都表現得很成熟,經常讓他忘記他們也不過才三歲。

他那時隻想著要創造逃跑的機會,否則他們所有人都會死在這,但他卻忘了被突然丟下的季安麵對陌生漆黑的樹林以及那危險的狀況時,該有多害怕。

季言輕抱緊季安,輕輕拍拍他的背。

“對不起……”季安扁著嘴巴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不要那麽大,他知道他沒聽話,所以讓季言輕擔心了。

本就已經不再生氣的季言輕聽著那小小聲帶著哭腔的道歉,一顆心瞬時被愧疚吞沒。

季言輕正準備道歉,他就隱約聽見一陣細微的聲音。

季言輕立刻全神戒備,他拿起放在腳邊的槍。

“季言輕?”一道帶著試探微弱如同蚊鳴的聲音從不遠處的黑暗中傳來。

那聲音已經被黑暗和距離模糊,但季言輕還是一下就認出那聲音的主人,是藍梓。

季言輕拿了斧頭的手抱住季安,另一隻手拿著槍,快速向著那邊而去。

一口氣跑出百來米,季言輕看見前方樹後的封亦莫一群人,鬆了口氣,視線移動,看見夏沈書他們後方的黎平森一群人,他愣了一瞬。

封亦莫、夏沈書、藍梓他們回來找他他並不驚訝,但黎平森一群三十來個人全都跟回來就讓他有些驚訝了。

“爸爸……”被封亦莫抱著跑,一路都安安靜靜的季樂在看見季言輕的那一瞬再忍不住,季言輕不見,他比所有人都擔心都害怕。

季言輕把手裏的槍還給黎平森,他摸摸封亦莫懷裏季樂的臉頰替他擦拭掉淚水,“別哭。”

“那個是……”夏沈書從剛剛開始就注意著他們右邊的位置。

季言輕朝著那邊看去。

他們右邊十五六米之外的雪地上,白雪被揚開,露出下麵黑黃色的泥土,那模樣看著像是什麽大型動物在那邊掙紮許久。

那個大小,如無意外應該就是那覺醒喪屍。

看見那足有好幾米寬的痕跡,剛剛才因為順利集合而鬆了口氣的眾人背上的汗毛再次豎立,如置冰窖。

“你剛剛在樹林裏看見另外一個屍王了嗎?”季言輕看向自己懷中的季安,季安剛剛是從這個方向跑來找他的。

季安立刻搖搖頭,他濕漉漉的眸子中帶著淡淡的不安,他沒有看見另一個屍王,這樹林裏還有另外一個屍王?

封亦莫一雙幽幽黑眸靜靜看向季安,季安沒看見,他看見了。

“季言輕。”藍梓開口,語氣僵硬且帶著明顯的怒意。

季言輕看去。

“你知不知道我知道你往回跑了的那一刻有多擔心有多害怕?那可是覺醒喪屍,那可是已經快要進化成為屍王的存在,你知不知道你會死的!”藍梓盡量壓低聲音,但是語氣中的怒氣卻一點都沒減弱。

“你要是出事——”藍梓還想再說上兩句,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

她知道的,季言輕之所以擅自行動,很大程度上也是因為他們確實幫不上忙。

之前那情況,就算季言輕先跟他們說了,他們大概率也隻會試圖阻止然後遠遠看著。

藍梓氣悶得不再說話,季言輕微愣一瞬後卻笑了起來。

藍梓在擔心他。

藍梓凶巴巴的,像個姐姐一樣。

季言輕那張臉本就長得精致漂亮,他眉眼幹淨,再加上那高挺的鼻梁和粉粉白白如同果凍的唇,蓬蓬鬆鬆的頭發,他即使不笑時也讓人忍不住偷看。

如今黑暗之中他毫無顧慮地笑開,那樣安靜而又溫暖地笑容,讓一群三十來個人都直接看傻在原地。

夏沈書也笑開,他臉上笑眯眯,眼底卻沒有絲毫笑意,他本來不準備這時候說這些,但既然藍梓都開頭了,那這批鬥大會就必須進行下去。

夏沈書厲聲道:“我們現在已經是一個隊伍,一個大隊伍,有什麽事情應該大家一起上,而不是讓什麽人獨自承擔。”

夏沈書環顧一圈,“而且你別忘了你是這個求生隊的隊長,這個求生隊裏任何人都可以去死,唯獨你不行,你死了那這個求生隊也就散了。”

聽著夏沈書的話,黎平森嘴角抽了抽,他們也並不想去死,不過夏沈書有一句話說得沒錯。

季言輕如果死了,那他們這個隊伍也就散了。

今天換作是除了季言輕之外的任何一個人走散,他們都不可能會冒險回來找他。

今天換作是其他任何一個人,那人也不可能會主動去吸引那覺醒喪屍的注意力。

“抱歉。”季言輕深呼吸。

他那時候沒想那麽多,也來不及去想那麽多。

封亦莫目光幽幽,加入批鬥,“以後跟緊我,不要亂跑。”

眾人均是一怔,下一刻眾人紛紛看向封亦莫。

看清楚黑暗中封亦莫認真冰冷的眉眼,所有人都陷入沉默中。

批鬥會凝重的氣氛豁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安靜。

封亦莫到底是怎麽想的才有勇氣說出這句話?

察覺到眾人的沉默,封亦莫茫然,有問題?

季言輕扶額,“先走,我們離開這。”

季言輕話音落,立刻帶著眾人向著他們之前逃亡的方向而去,要盡可能的遠離這附近。

他們都不知道這山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不知道後來的那個應該是屍王的東西去了哪,也不知道逃跑的覺醒喪屍會不會回來。

他們多在這山裏逗留一秒,就會更危險一分。

收拾心情,一群人再次快速移動,七八分鍾時間他們就跑出許遠。

在樹林中移動將近十分鍾後,遠遠的他們在前方黑暗中看見一群人,是薛剛隊裏還活著的那二十幾人。

他們在黎平森一群人離開後,立刻向著相反的方向移動。

聽見動靜,一群人回頭看來,見是季言輕一群人,見黎平森他們和季言輕成功匯合,他們隊裏大部分人臉上都露出驚訝的神情。

他們大部分人都不覺得黎平森他們還能活著回來。

季言輕沒有理會那群人,帶著其他人快速向著前方而去。

薛剛隊裏還活著拿槍的三人對視一眼,之前被夏沈書踹了一腳的那男人做主,他帶頭跟上,“走。”

一群人快速靠近,跟在季言輕隊伍末尾。

季言輕回頭看了一眼,沒有理會,當務之急是先離開這附近。

這條山脈很長,連接著縣城附近那一圈山脈,他們之前是朝著遠離縣城的方向跑的,之前就已經跑出很長一段距離,一群人集合後再次向著前方跑去,兩三個小時後他們就跑到山脈盡頭。

從高處朝著下方看去,漆黑的荒原之中到處都是如同瘤子般大大小小的灌木叢。

灌木叢是那覺醒喪屍的地盤,如果可以他們都不想再踏入其中,但現在他們除了硬著頭皮上沒得其它選擇。

確定好方向,季言輕帶著眾人咬牙下山再次進了荒原。

重新回到荒原,他們的路線徹底偏離鐵軌,季言輕沒有帶著眾人繞路去找鐵軌,而是帶著眾人采取和鐵軌並行的方式往前。

他們從山上下來時天邊就已經微微亮起,進入荒原又往前跑了兩個多小時後,天色徹底亮起。

接連跑了四/五個小時,所有人速度都逐漸下降,特別是已經被那覺醒喪屍追著跑了幾天的薛剛隊裏那群人,他們好些人都落後其他人二三十米。

季言輕看了一眼自己隊裏的一群人,正琢磨要找地方讓大家臨時休息,跑在他左側的封亦莫就看向右側的灌木叢。

季言輕順著他的視線看去,一開始他隻看見一堆一堆的灌木叢,直到又往前跑了二三十米,他才在一處狹隘的縫隙後看見一道熟悉的巨大的身影。

那覺醒喪屍就在他們右側百多米之外。

此刻的它正抱著自己的尾巴尖兒蹲在地上縮成一個圓圓的小球,它喉嚨間好像還發出了害怕地嗚咽。

它從山裏下來之後也選擇了遠離那條山脈的方向逃跑,他們跑的方向是同一個方向。

季言輕呼吸在瞬間停滯,本來因為急速奔跑而狂跳的心髒也像是被什麽人緊緊拽在手裏,無法再跳動。

季言輕立刻回頭看向其他人,其他人還並未發現那覺醒喪屍。

季言輕立刻回頭對身後的人做警戒的手勢,一路跑下來,已經連呼吸的力氣都快沒有的眾人看見那手勢,腳下步伐都是一頓。

下一刻,他們連忙轉動腦袋看向四周。

被季言輕抱在懷中跑動的季安已經看見那覺醒喪屍,他喉結不受控製地滑動了下,吞咽唾沫。

那覺醒喪屍看著很凶,可它好好吃……

想著之前咬住那尾巴時嚐到的甜甜的汁水,季安偷偷看了季言輕一眼後摸了摸自己的外衣衣兜,兜裏還藏著他從那覺醒喪屍尾巴上薅下來的鱗片。

那鱗片沒有汁水好吃,可是也香香脆脆的。

想著那汁水甜甜的味道,想著那鱗片香香脆脆的口感,季安喉結忍不住的又滑動了下,早知道他剛剛應該再薅一把鱗片。

“唔?”尾巴尖兒都被薅禿,上麵還有道清晰牙印,此刻正努力把自己縮在兩處灌木叢中躲起來的那覺醒喪屍隱約察覺到什麽,猛然抬頭看向四周。

它比灌木蟲要高出半個頭,它一動,季言輕後方正跑動的夏沈書一群人立刻發現它的存在。

那一瞬,所有人心髒狠狠一跳。

下一刻,所有人趕緊就近找了灌木叢隱藏。

“唔……”覺醒喪屍環顧四周一圈,它沒敢在原地多呆趕緊向著更遠之外衝去,要逃跑。

心髒都已經跳到嗓子眼的季言輕一群人聽見它逃跑的動靜,紛紛從灌木叢後探出頭,看見它跑得飛快的背影,一群人茫然對視一眼。

季言輕回頭看向山脈,其他人亦是如此。

遠遠看見那還能看見些許影子的山頂,所有人都打了個寒顫。

那座山裏到底有什麽?

到底什麽東西,才能把一隻即將進階成屍王的覺醒喪屍嚇成那樣?

躲過一劫,這次眾人再沒了休息的念頭,一個個放空大腦努力地邁開腳步,要盡可能的遠離這片荒原。

然而這片荒原比他們預料的還要大,大得多。

離開山脈後他們沿著一個方向一路往前跑了許久,跑到天氣都炎熱無比,他們都還沒能從荒原中跑出去。

眼見著已經到了一天中最熱的那兩個小時,他們光是站在太陽下皮膚就發痛,季言輕不得不下令讓眾人找地方休息。

他們找到的紮營點是兩大簇灌木叢組建而成的一條長廊,灌木叢上方的枝丫很好的遮掩住了下方的地麵,地方雖然狹隘,但總比暴曬在太陽之下好得多。

進入長廊,所有人毫無形象地跌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著出氣。

外界的高溫和內髒中傳來的灼熱讓他們猶如在桑拿房,那份炎熱已經不隻是熱,更是一種痛苦。

坐下,季言輕緩過勁後,看向單獨坐在一旁的薛剛隊伍裏那十來個人。

再次相遇,薛剛隊裏一共二十二三個人,之前在山裏連同薛剛光頭在內一共死掉六個,現在他們已經隻剩下十六個人。

其中三個有槍,其他的十三個則是普通隊員。

“你們準備怎麽辦?”季言輕主動詢問。

被詢問,一直處於逃亡中長時間缺水缺食物的那十幾個人紛紛看向季言輕。

他們無論是狀態還是臉色都急差,像是隨時要死去。

他們帶著明顯死氣的視線在季言輕臉上掃過,無一人說話。

極度的疲憊讓他們根本無法思考,薛剛的突然死去也讓他們根本無法可想。

跟在薛剛身旁這段時間他們早就已經不能算作是人,他們隻是薛剛用低廉的代價換取來的勞動力,他們也曾憤怒仇恨過,但仇恨憤怒又能如何?

離開了薛剛的隊伍,他們甚至可能連那點隻有幾口的食物和水都無法獲得,他們更加活不下去。

他們早就已經麻木。

現在薛剛死了,他們是解脫了,可取而代之的他們也什麽都沒有了。

“要來我的隊伍嗎?”季言輕沒有廢話,開門見山,他們走這邊本來的目的也是為了擴大隊伍。

聽著季言輕刻意壓低故作冰冷卻依舊帶著幾分溫軟的嗓音,十來個人都是一愣。

最先反映過來的是之前被夏沈書踹了一腳的那男人,“你的隊伍?”

他視線在季言輕身旁一群人臉上掃過,眼底是瞬間的算計。

季言輕沒有回答他,隻是靜靜看著其他那十三個普通隊員。

被季言輕那樣一雙眼睛注視,大腦空白的那十三個人腦子逐漸運轉,他們和季言輕對視片刻後,看向季言輕身旁的黎平森一群人。

他們知道季言輕也認識黎平森他們,季言輕之前曾經跟著薛剛的隊伍走過一段,而黎平森他們也曾經是薛剛隊裏的人。

“好。”之前被夏沈書踹了一腳的男人道。

季言輕看去。

那男人笑著看向季言輕,“我們加入。”

他身旁另外兩個拿槍的人看了他一眼,有些不高興他這在薛剛死後就把自己當成隊長的做法,但他們並未說什麽,他們現在確實並無其它選擇。

至於他們周圍的另外十三個普通隊員,那就更加不值得他們在意。

季言輕視線在其他十三個人臉上掃過,沒有等來否決的話語後,對著之前說話的那男人伸出手,“槍。”

剛剛還笑著的那男人臉上的笑容瞬間僵硬,他看向季言輕白淨的掌心,“你什麽意思?”

“既然是我的隊伍,那隊裏一切物資的分配當然就是我說了算。”季言輕語氣強勢,“如果不願意,你現在就可以離開。”

聽著季言輕強勢的話語,看著季言輕一直並未收回去的手,那人一張臉迅速漆黑。

他旁邊另外兩人臉色也極其難看。

他們在薛剛隊裏時一直是跟在薛剛身邊的人,是高於隊裏其他所有普通隊員的存在,是剝削的一方。

不用說他們也知道薛剛隊裏那些普通隊員是怎麽看待他們的,如果有機會,那些人絕對會弄死他們。

他們之所以還活著,是因為他們手裏有槍。

季言輕隊裏現在全都是薛剛隊裏的人,如果他們真的把槍交給季言輕,那其他人絕對不會讓他們好過。

“決定好了嗎?”季言輕手回收,驅趕的意圖溢於言表。

薛剛隊裏的普通隊員他可以接納,但如果可以這三個人他真的不想要,他是急著要把隊伍擴大,但不代表他來者不拒什麽垃圾都要。

他還沒好心到那程度。

“呼……”三個拿槍的人中一人長長吐出一口氣,他靠在背後的灌木叢上,仰頭看向灌木叢上方蔚藍得一塵不染的天空。

兩秒後,他白著一張臉把手裏的槍扔到季言輕腳邊。

季言輕看去。

那人笑了笑,笑得比哭還難看。

他旁邊兩人不可思議地看去,他難道不知道沒了槍等待著他的是什麽?

那人笑笑,“抱歉。”

他那句抱歉也不知道是在對拿槍的兩人說,還是在對走廊中薛剛之前隊裏的其他人說。

季言輕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莫閑,偷得浮生半日閑的閑。”

他父母給他取這個名字是希望他的人生能夠悠閑自得,但一切卻事與願違。

他也曾經想過要做個有原則的人,然而他光是活著就已經筋疲力盡。

季言輕點點頭,把槍放到一旁。

季言輕沒有去說什麽讓其他人不要記仇的話,有些事既然敢做就要敢承擔後果,而且莫閑既然敢放下這把槍,那他也相信他沒了這把槍也能活下去。

雖然代價可能會很慘重。

見莫閑把槍交了,另外一人和那被夏沈書踹過的人對視一眼後,臉上的神情逐漸變得動搖。

薛剛現在已經死了,他們之前的求生隊已經不複存在,而且他們現在也沒什麽子彈,食物和水更是早就已經見底。

之前被夏沈書踹了一腳的那男人陰沉著一張臉,不知道在想什麽。

“我們加入。”就在那兩人還在猶豫時,他們身旁的另外十三個普通隊員臉上的神情已經改變。

他們沒得其它選擇。

黎平森他們之前冒險回去找季言輕的事,也讓他們印象深刻。

他們和黎平森一群人他們雖然談不上什麽交情,可也是在一個求生隊裏待過的。

他們相信如果之前走丟的那個人是薛剛,就算有人拿槍抵著黎平森他們的頭,他們也絕不會願意回去。

季言輕走丟後,黎平森他們卻全部回頭了。

季言輕點點頭。

同時,季言輕看向黎平森,“拿些水和食物分了。”

折騰一晚上再加一早上,他們早就疲憊不堪,所有人喉嚨都已經叫囂著疼痛。

黎平森一群人聞言,趕緊回頭拿了背包打開。

看見那不斷被拿出來擺在地上的食物和水,莫閑一群人喉結都忍不住滑動。

他們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吃過東西,特別是水,他們喉嚨都已經幹得發痛,他們望著那些水的眼神都發直。

黎平森很快從負責分食的夏沈書手裏拿到一份食物和水,他回頭遞給就在他身旁剛剛加入的十三人中的一人。

那人看見遞到麵前的食物和水,髒兮兮的手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後趕緊接過。

捧著那食物和水,他喉結滑動,喉間疼痛傳來的同時,他迫不及待地拿了東西要和周圍另外十二個人分。

黎平森看見,提醒,“那是一人份的。”

已經湊過來要分東西的另外十二個人連同拿著食物的那人都是一愣,所有人都回頭看向黎平森。

被注視,黎平森背脊不由挺了挺。

他再次開口,用所有人都能聽見的聲音說道:“那是一個人的份。”

說話間,他又從夏沈書手裏接過第二份食物遞了過去。

黎平森把食物遞過去,遞到第二個人手裏,看著那人臉上錯愕驚訝的表情,他原本被疲倦和恐懼充滿的心口被什麽結實的東西充盈,一下變得沉重而滿足。

他沒忍住又說了一句,“我們隊裏不興搞薛剛那一套,有得吃大家就一起吃,沒得吃大家就一起餓著渴著。”

話音落,黎平森沒忍住回頭看了眼其他人,對上其他人那微微挺直的背脊以及臉上的淡然笑容,他突然就明白他心口那沉重而滿足的情緒是什麽。

那是自豪。

雖然好笑,但這一刻他確實自豪著。

這是他們的隊伍,季言輕的隊伍,不同於薛剛的隊伍。

黎平森從夏沈書手裏接過第三第四份食物,遞給第三第四個人,一共十三個人,直到每一個人手裏都拿到屬於自己份的食物和水。

第十四份食物和水遞到手裏時,黎平森看向自己對麵的莫閑,他遲疑一瞬,還是親自遞了過去。

有些事發生了就是發生了,他不可能把莫閑當成其他人一樣同等對待,但就像他說的那樣,他們的隊伍,季言輕的隊伍,他們不興搞薛剛那一套。

“謝……”拿到食物和水莫閑整個人都有些犯怔,他望著手裏的東西,半天沒能回神。

“裝模作樣。”之前被夏沈書踹了一腳的那男人喉結滑動了下後,冷笑著說道。

黎平森看了他一眼,完全沒有和他計較的興趣。

其他人亦是如此,他們連搭理都懶得搭理他。

那男人身旁另外一個還拿著槍的人視線直直望著周圍其他人手裏的食物和水,他猶豫,但他到底沒舍得把槍交出去。

所有人都分到屬於自己分量的食物後,各自拿了水和食物吃了起來。

他們分到的食物和水根本就不夠吃飽喝夠,對於折騰了一晚上加一早上又餓又渴的他們來說甚至有些少得可憐,可那對他們來說卻已經足夠。

季言輕並未在意分食的事,他注意力都在季安和季樂身上。

之前他並未注意到,直到要吃東西他才發現季安的嘴角有一抹黑綠色的汙痕,看痕跡就像是他偷吃了什麽東西沒擦幹淨嘴。

季言輕用手指擦了擦,那東西已經幹在他臉上,他隻得拿紙沾了點水,小心地幫他擦掉。

“不可以亂吃東西,會肚子痛的。”季言輕扔掉紙後提醒。

季安和季樂太懂事,他經常都忘掉他們才三歲,換作是以前甚至連飯都還要父母追著喂的年紀。

季安舔舔嘴角,視線忍不住追隨被季言輕扔掉的紙而去。

季言輕給他的食物除了水他什麽都吃不下,雖然每天季言輕和季樂都會盯著他讓他吃些進去,可那饑餓的感覺卻日益累加,他有時甚至會餓得手腳發軟。

他之前一直抗拒去想,現在他卻清楚認識到,他之所以吃不下東西之所以吃了依舊覺得餓,是因為那些東西本來就不是他該吃的東西。

他已經要變成小喪屍了,喪屍是不吃人類的食物的,他們吃喪屍和人。

季安視線從紙上收回,他看向季言輕。

他不想吃人,因為那樣肯定會被季言輕討厭,他不想被季言輕討厭。

所以他已經決定了,他以後隻吃喪屍,他要做個好喪屍。

他腦海中浮現出喪屍青白腐爛的醜陋麵容,他淺淺的眉頭輕輕皺了皺,他以後隻吃好看的喪屍。

如果他也變得醜醜的,肯定會更加招季言輕討厭的。

“快吃。”季言輕吃完自己手裏的東西,見季安一點都沒有動麵前的那些食物,他擔憂間催促。

季安乖巧地點點頭,他拿了麵前的餅幹小小咬了一口,甜甜的奶油香氣湧進他的鼻腔。

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卻不是因為餅幹,他滿腦子都是之前的覺醒喪屍。

他摸摸自己藏著鱗片的兜。

“哥哥……”季安正想著之前那覺醒喪屍,一旁吃完東西的季樂就軟乎乎地湊了過來。

季安看去。

季樂小腦袋湊到季安的臉頰旁嗅嗅,他喉結忍不住滑動,聲音也軟糯糯,“好香啊……”

季安吃著餅幹的動作頓住,他因為炎熱而微微泛紅的臉頰也瞬間慘白。

“哥哥……”季樂乖乖挨著季安坐下,他長長的睫毛撲閃撲閃,軟糯糯的語氣中滿滿的都是討好。

他知道的,他們每個人都隻有一份食物,他不可以搶季安的,可是季安身上好香……

季安看看自己手裏的餅幹,他把餅幹遞到季樂粉粉的嘴邊。

季樂小小地咬了一口,吃到甜甜的餅幹,他淺淺的眉頭卻輕輕皺起,不是這個。

季安身上香香的味道不是這個。

季安臉色愈發難看,他看了一眼旁邊正在喝水沒注意他們這邊的季言輕,小心地伸手從兜裏拿了一片覺醒喪屍尾巴上的鱗片。

他手握成拳,快速在季樂的鼻子下晃了下。

季樂兩隻濕漉漉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就是這個。

“哥哥……”季樂抱住季安的手軟糯糯地撒嬌。

聽著那軟弱的話語,感覺著自己手上的力道,季安大腦卻空白,手腳更是冰涼得如同被泡在寒冬的冰水中。

季樂會覺得香,季樂也要變成小喪屍了嗎?

季安回頭,一把抱住季樂。

“哥哥?”被香香的味道吸引的季樂突然被抱住,愣了下。

被這一抱他也猛然回過神,想起自己剛剛居然厚著臉皮要吃季安的食物,他一張白白淨淨的小臉迅速通紅。

每個人的食物都隻有一份,他怎麽可以這麽壞?

他如果把季安的食物吃了,那季安吃什麽?

季安這樣會餓肚子的。

“我不餓的,我隻是聞聞,我沒有要吃……”季樂知道自己很壞,羞愧得耳朵都紅了。

“不可以告訴爸爸。”季安捂住季樂急著解釋的小嘴。

被捂住嘴無法說話的季樂焦急地看著季安,他很怕季安會生他的氣,很怕季安會覺得他壞。

如果季安討厭他……

季樂光是想到這可能,心口的位置就酸痛得厲害。

如果季言輕是這世上最好的爸爸,那季安就是這世上最好的哥哥了,如果被季安討厭,他肯定會哭的。

“我晚上再給你吃。”季安小心地看了眼季言輕,他湊到季樂耳邊偷偷說道,“爸爸很忙很累的,他要帶隊還要照顧我們,不可以讓他再擔心。”

季樂知道的,季言輕很辛苦,他雖然有些不明白季安在說什麽,但還是乖乖點點頭。

季安放開季樂的嘴,他摸摸季樂的腦袋,又抱抱季樂蹭蹭季樂的臉頰。

他臉上都是嚴肅和難過,就算他們都變成小喪屍了,他也會照顧好季樂的。

季言輕喝完水一回頭就發現兩個小家夥正在貼貼,他一顆心都柔軟,他揉揉兩個小家夥的腦袋,“睡一覺吧。”

天太熱,熱得他們意識都模糊,這時候睡不睡覺都沒區別,真睡著了反而舒服些。

讓兩個小家夥在身邊躺下後,季言輕沒有躺下,他保持清醒守著隊伍。

昨夜就沒睡好,再加上一路逃亡,隊裏大半的人都已經累得不行,之前在薛剛隊裏的那十幾人更是如此,吃完東西後他們很快便睡死過去。

所有人都睡去後,整個隊伍還能撐著不睡著的就隻剩下季言輕和封亦莫。

寂靜中季言輕看向坐在對麵的封亦莫,柔順順直的黑色長發,高挺的鼻梁,輕薄的嘴唇,封亦莫和這一地狼狽不堪的人截然不同,甚至和這世界都格格不入。

封亦莫在閉目養神,但季言輕就是知道他還醒著。

感覺到視線,封亦莫長而微卷的睫毛輕顫,緩緩睜開眼。

季言輕在他看過來之前移開視線,看向自己手邊睡著的兩個小家夥。

他沒去看封亦莫,封亦莫卻朝著他看來。

季言輕並未抬頭去看,卻就是知道封亦莫在看他。

有什麽東西從天而降,恰好落在季言輕腿上,那是一小包餅幹。

季言輕看向對麵,封亦莫一雙黑幽幽的眸正看著他。

季言輕無視,繼續低頭看向自己身邊的季安和季樂。

兩秒後,食物再次從天而降。

季言輕搶在它落下之前接住,他抬眸看向對麵試圖投喂他的男人,開始思考他是不是讓封亦莫吃太飽,他才能有這麽多食物剩下。

季言輕並沒讓所有人一次性睡個夠,在最熱的那兩個小時過去後,他立刻就把所有人叫醒。

這周圍太危險,他們必須盡快遠離。

睡了兩個小時,所有人精神都比之前好了不少,再次移動,還未恢複最佳狀態的眾人速度依舊緩慢,但比起之前已經快了不少。

沿著一條直線一路往前,一下午的時間眾人跑跑停停,直到太陽西落臨近傍晚,直到他們遠遠地看見一片花田。

看見那花田的瞬間,所有人都忍不住地吐出一口氣,能看見那花田就代表他們已經跑出荒原跑出那覺醒喪屍的地盤,同時那也代表他們再次逃過一劫。

他們偏離了原來的路線,但不多。

夕陽下,所有人遠遠打量遠處的花田。

花田並不是野生花田,雖然大半年的野蠻生長讓它們許多都已經長到田坎上和路上,但方方正正的布局依舊一眼就能分辨出來應該是人為種植。

花田中的花應該是薰衣草。

紫色的花穗隨著傍晚的涼風搖晃,如果忽略它們變異後接近人的身高的高度,大片大片可以說得上是鋪天蓋地的紫色花海,美得令人都要驚歎一句仙境。

那薰衣草應該是前方村落裏的花農種植來提煉精油的,這種種植通常不是小麵積種植,而是會把整個村子周圍所有的農田都種上的大麵積種植。

“咱們繞路?”夏沈書身旁看向季言輕。

有了之前水稻和走不出山脈的經驗,他們現在可不敢小瞧任何變異植物,更何況還是這種大麵積的東西。

好在他們發現那薰衣草田時那薰衣草田距離他們還非常遙遠,不然如果薰衣草田有問題,他們肯定已經跑不掉。

“繞到旁邊去,然後馬上找個地方紮營休息。”季言輕道。

他們所有人早就都已經累得不行,甚至每往前邁出一步腳底都在撕心裂肺的痛,如果不是就這樣直接躺下可能會死,他們肯定早就已經躺了一地。

聽說馬上就能找地方休息,所有人精神都為之一振,歡呼出聲。

他們緊繃至極限突然放鬆下來的身體也隨之酥軟無力,好幾個人差點趔趄著跌倒。

“走吧。”季言輕帶頭向著左側而去。

季言輕一回頭,迎麵就對上一道熟悉的人影,那人和季言輕有著七分相似,眉宇間卻帶著明顯的戾氣和陰霾。

“爸……”季言輕瞳孔猛然瑟縮,原本靈活的手腳瞬間如同被灌了鉛般沉重,他整個人如置冰窖。

眼見著那男人陰沉著一張臉走向自己,季言輕身體先大腦一步本能往後躲去,然而動作後他才發現他現在根本動彈不得。

“跑……”季言輕隱約中反應過來,他想要提醒,可他話出口時卻已經連嘴巴都無法動彈。

他們並未聞見香味,他們距離那花田還有很遠,但變異後的薰衣草花田還有沒有味道都是問題。

他們說不定早在看見那花田之前,就已經必無可避毫無知覺地進入它們的作用範圍,他們早在慶幸發現得早之前已經中招。

癱軟倒下之前,季言輕本能看向後方些的季安和季樂,封亦莫靠季安和季樂很近,他得提醒封亦莫快帶上季安和季樂跑……

“噫,這鎮子怎麽像是我老家……”藍梓話未說完就往旁邊倒去。

她倒下的同時,十來道倒地的聲音傳來,他們整個隊伍四十來個人已經隻有不到五個還站著。

“該死,快堵住口鼻花有問題……”夏沈書往旁邊倒去時一道身影快速跑向他,他本能伸出手,然後那人一把抱住他身旁即將倒地的季言輕。

夏沈書看著那就在他麵前揚過的風衣衣擺,一頭懟在季言輕剛剛掉落在地上的斧頭上。

夏沈書並未昏迷,維持著以頭搶地姿勢的他全身無法動彈,意識卻清晰無比。

從他的角度看去,他正好能夠看見封亦莫接住季言輕後小心的把季言輕護在懷中的一幕。

把那一幕盡收眼底,夏沈書已經無法製造出表情的皮膚下嘴角抽了抽,四十多個人都倒了封亦莫就隻扶季言輕一個,他還能不能有點隊友愛了?

他這樣搞,是會被人套麻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