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曦靠在椅子上,從容不迫道:“你能把我送進牢裏,就說明你和我是一類人,你以為你很鍾情不會移情別戀如果你真的那麽執著,當初我把錄音筆給你的時候你為什麽不去查一查”

“說到底你和我一樣是個自私自利的人,不想讓自己受到一點傷害。”

“老實說,我挺可憐那位喜歡上你的男人,配不上的是你,他不像之前的那些小魚小蝦,不管我怎麽威脅,把他和前男友的照片發給那個女人,讓他身敗名裂,不得不退掉店鋪,他的父親因為看見他和男人在一起的照片突發腦梗住院,發生這些他依舊選擇站在你這邊。”

程曦笑了笑,看著程聿懷說:“你知道他最後為什麽拿了錢離開嗎?因為你,因為他看見了你和別的女人在一起,於是他不再堅持了,所以你要怪隻能怪你自己,不要把罪責推到別人頭上。”

程曦的話像是一個又一個炸雷在耳邊響起,程聿懷臉色刷的一下白了,他攥緊拳頭,雙眼發紅地瞪著麵前的男人,喉嚨像被堵住了一樣,所有的話語卡在那,一個語氣詞都說不出來。

程曦露出勝利的笑容,說:“當初我把他送到意大利,讓他兩年內不能和你見麵,我以為那兩年人生地不熟加上語言不通,他抗不過來的,沒想到挺有毅力的,還能活著回到國內……”

話還沒說完,程聿懷從椅子上竄起來,揪住他的領口,揮拳往他臉上重重砸了幾拳,一拳又一拳,拳頭如雨珠般落下來。

程聿懷一句話不說,隻能聽見他粗重顫抖的喘息聲。

警局監控室裏,看守的警察立刻站起來,對著呼叫機說:“快點去106探監室!那裏發生毆打事件!”

兩個警察湧進來,將程聿懷拉住,兩個警察一時拉不住,連忙衝門外喊人,又進來三個警察才把程聿懷和程曦分開。

程曦靠在椅子上咳,臉上嘴角全是血,但是他臉上卻帶著笑容,他擦了擦嘴角上的血跡,嘲諷的看向程聿懷,道:“嗬嗬,不愧是我的兒子。”

“閉嘴!”程聿懷因為氣憤渾身發抖,攥緊的拳頭上破了口子,溫熱的血液染紅白色襯衫,他的眼眶發紅,有淚光閃爍。

被警察拉到外麵,程聿懷靠在牆壁上,緊閉著眼睛,心髒瘋狂地跳動著,心情久久不能平靜,雙手控製不住的發顫。

程曦的話像是鋒利的刀子,一刀一刀紮在他的心口上,留下一個個血窟窿。

配不上他的人是你,發生那麽多事他依舊選擇站在你這邊。

你知道最後讓他放棄的是什麽嗎?是你,是你和別的女人在一起……

我把他送到意大利,沒想過語言不通人生地不熟的情況下,他居然還能堅持兩年。

當初為什麽要離開我

忱哥你就這麽喜歡錢嗎?為了錢你什麽都能做

五十萬夠不夠?買你三個月時間,正好我缺個床伴。

忱哥還真是隨便啊,隻要是個男人給你點錢,都可以和你睡

……

曾經因為太過苦悶難受說出來的氣話此時化作千萬根針刺向自己,深深的懊悔從心底湧上來,忱哥居然受了那麽多的苦,那麽的難,他是如何一個人撐下去……而他,在忱哥那麽難的時候什麽都沒有做,隻是聽見了一支錄音筆上的錄音,就自以為是的認為自己被背叛了,認為忱哥和心中理想的形象不符就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憤怒和恨,然後自顧自的悲傷難受。

程曦說的一點都沒有錯,他就是個自私自利的人,如果他真的那麽的愛沈忱意,根本不會一次又一次的把自己的憤怒發泄到他的身上。

程聿懷捂住臉緩緩靠著牆滑坐下來,從喉嚨深處發出低低的嗚咽聲,在空****的走廊深處響起,像是一隻困在牢籠裏的野獸,隻能靠無力的嘶吼來發泄心中的無助。

高鑫一邊打電話一邊朝別墅的方向開,藍牙音箱裏傳來巫憲不耐煩的聲音。

“你能不能一次性把話說完,程聿懷訂婚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巫憲喝水的時候看了一下信息,立刻跑出來給高鑫打電話。

高鑫不賣關子了,說:“假的假的,我那會兒在路上看到熱搜了,程聿懷訂婚隻是個幌子,為了轉移他爸的注意力,然後把他舉報了,嘖嘖,有點嚇人,我還是第一次見兒子把老子送進牢裏的。”

巫憲沉默幾秒,說:“大概能想到他為什麽這麽做,那你現在是去別墅找沈先生嗎?”

“是啊,程少一直打不通沈先生電話,就拜托我過來看看·······靠!”電話那頭忽然響起高鑫驚訝的聲音,隨後是緊急刹車的聲音。

巫憲心髒咯噔一下,緊張道:“怎麽了?你沒事吧?”

“臥槽!你快打電話給程少,他家別墅著火了!我馬上報火警去!”高鑫說完立刻掛斷電話,打給火警。

報完地址後,高鑫趕緊從車子後麵拿出今早他媽留在後備箱裏的水桶,跑到旁邊的池子打水衝到別墅的門口。

火燒得十分旺盛,這點水根本無濟於事,高鑫急了,趕緊在四周喊沈忱意的名字,希望沈忱意自己跑出來了。

直到火警趕過來,都沒有找到沈忱意的人影。

“兄弟!裏麵還有個人!求你們一定要把他救出來啊!”高鑫灰頭土臉的,他剛才嚐試衝進去幾次,都被火給燒回來了,衣服頭發都焦了好幾處,十分的狼狽。

消防員們立刻開展救援滅火,程聿懷的車子趕到時,火勢才被撲滅,車子還沒停穩,程聿懷拉開車門從裏麵下來,腳步踉蹌著衝過來,當看見麵前被燒得麵目全非的別墅他整個人像被按了暫停鍵,直直的愣在原地。

“忱哥呢?”程聿懷半晌從嗓子裏擠出一句話,隨後抓住高鑫的胳膊,雙眼發紅地喊道:“忱哥在哪!”

高鑫還沒開口眼淚刷的流下來,衝走臉上的黑灰,留下一道道白杠子,看起來十分的滑稽,但程聿懷笑不出來。

“程少,對不住,我來的時候火已經燒很大了,”高鑫扇了自己一個巴掌,“都怪我磨蹭!要是早來就不會這樣了,程少你揍我吧!”

程聿懷麵如死灰,泛紅的雙眼裏沒有一絲光亮,他鬆開手沒有去看高鑫,低聲說:“忱哥不在別墅裏麵,他不在。”

“請問你是這棟別墅的主人嗎?”消防員走上前,手裏拿著一些物品,用衣物包裹著,說,“很抱歉,我們進去搶救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屋裏的那個人應該是在煲湯時睡著了,煤氣泄漏造成爆炸,這些是我們進去時搶救到的東西,請您節哀。”

程聿懷盯著用消防服包裹著的東西,露出來的手表已經燒得焦黑,那是他送給忱哥的新年禮物,當時忱哥笑得眉眼彎彎,連睡覺都舍不得摘下來。

“這手表要多少錢啊?”沈忱意靠在他的肩膀上問,眼眸黑亮像是熟透的葡萄。

“不貴,二十萬左右。”程聿懷說完在沈忱意額頭上落下一個吻。

沈忱意立刻從他的懷裏掙紮著站起來,瞪圓了眼睛,驚訝道:“靠!一個表二十萬!還不貴?不行,我死都要把它帶進棺材裏!”

看著沈忱意小心翼翼抱著自己手腕的模樣,程聿懷忍不住笑了。

“先生?”消防員見程聿懷出神了,喊了一聲,歎口氣道,“請節哀,人是不能複生。”

“他沒有死!”程聿懷臉色變得慘白,他抿緊唇忽然露出笑容,“你們弄錯了,他肯定不在裏麵。”

“忱哥和我鬧脾氣呢,因為這幾天我太忙了沒有理他,所以他為了氣我,把表都丟在這裏,等我去找他呢。”程聿懷臉上帶著笑,眼神認真,沒有半點在開玩笑的意思。

消防員愣了愣,他們見過很多這樣的家屬,一般情緒受到太大刺激就會產生這樣的錯覺。

“我去看看他有沒有留信給我,告訴我去哪裏找他。”程聿懷說完朝別墅裏走,消防員立刻攔住他。

“先生我知道你不能接受這個事實,但是現在還不能進去,裏麵的建築還很不穩定,會出事的!”

“讓開,”程聿懷平靜道,“我要進去找忱哥留下的信件。”

說完不顧消防員的阻攔就要往別墅裏走,吱呀一聲,一根燒焦的樹枝砸過來。

“程少!”高鑫連忙抓住程聿懷的胳膊,把人拉到跟前,哽咽道,“你清醒點!裏麵沒有什麽信件,沈先生他已經死了!”

“他沒死,”程聿懷語氣十分的平靜,目光專注而認真的看著高鑫,“我有種感覺,忱哥沒死,他隻是不想見到我而已。”

高鑫見到這樣的程聿懷十分的痛心,雖然很殘忍,但他也要把實話說出來,不能讓程聿懷這樣自欺欺人。

“沈先生真的死了,我在外麵找了一圈都沒有看見沈先生的人影,也沒有看見他出來。”

“他沒死,”程聿懷低著頭,水汽漸漸漫上眼眶,他攥緊拳頭,肩膀微微顫動著,緩緩抬起頭,咬牙切齒道,“他沒死······忱哥他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