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花打著哈哈:“打個比方而已,不要太在意細節。”

裴淵明幽幽地說:“從前喜歡我時,我是肅肅鬆下風,傀俄若玉山。如今不會討你歡心了,就是豬蹄了。”

李文花在他的臉上親了兩下,“豬蹄好,能啃。”

沈騙子滿臉嫌棄:“我們兩個注意一點好不好,裴月還小,看不得這種傷人眼的事。”

裴淵明若無其事地說:“苗苗年紀也不小了,你要不要給她挑一挑人家。”

李文花:“挑什麽?高中生談戀愛都是早戀,何況她了。她這叫情竇初開,是很純真的,如果她情竇初開的對象是同齡人的話,我會更開心。”

沈騙子控訴:“我綺年玉貌,你居然嫌我老。”

李文花凶凶地說:“老老老老老男人——”

沈騙子掩麵而泣。

裴淵明很悲傷,“我又沒做錯什麽,不要傷害我。”

李文花安慰:“年齡是相對的,裴大人對我而言青春正好。”

她一扭頭,目光寒霜:“沈騙子對苗苗而言,就是個老男人!”

沈騙子摸著鼻尖:“我又沒有要老牛吃嫩草,你何必強調我老。”

李文花:“誰都說不好,這老房子要是著起火來,可就要命了!況且也沒見你一心向道!”

沈騙子:“不是我吹,我是二十年磨一劍,霜刃未曾試。”

“那還能用嗎?”裴淵明冷不丁地說。

沈騙子:“……”

李文花掩麵:“跟我學壞了。”

李文苗收拾完衣服回來,還是不情願:“姐姐,騙子哥哥和裴月都不進宮,你不想他們兩個嗎?”

李文花:“不想。”

李文苗苦口婆心的勸導,“有了新孩子就忘了舊孩子,這樣是不對的。”

沈騙子給自己倒著茶水,笑嗬嗬地說:“你姐姐這是要做王母娘娘,把你和我分開。她呀,擔心你太喜歡我了。”

李文苗臉稍微紅了一下,然後坦然地說:“我本來就喜歡騙子哥哥。”

沈騙子咯咯笑著,十分得意。

李文花棒打鴛鴦,板著臉:“不行,他比你大了十四歲,風流點兒都能生個你了,不出意外肯定是比你早死,他死了你怎麽辦?”

李文苗理所當然地說:“改嫁呀。”

裴淵明喝著茶,“倒也是個解決辦法。”

沈騙子苦笑道:“我還沒死呢,苗苗連我死後的事情都想好了,果然是深思熟慮,小花教導有方呀。”

李文花也沒想到李文苗會這麽回答,眨著眼睛懵了懵,說:“這……不行,一般人當了寡婦,要咬緊了牙根過日子。”

李文苗說:“騙子哥哥死了,我也老了,牙都掉沒了,還咬什麽牙根呀?”

李文花:“……”

現代的小孩子太難搞了。

李文花艱難地說:“你如果很喜歡一個人,心裏就容不下另一個人了。”

李文苗一本正經:“我心裏喜歡一個人也不妨礙我改嫁呀,喜歡是喜歡,生活是生活,我喜歡吃龍蝦,沒有龍蝦的時候也可以吃河蟹。”

沈騙子爆發一陣猛烈地笑聲,豎起了大拇指,“有道理。”

李文花竟無言以對。

裴淵明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也經常這麽讓我無語,這可能是報應。”

李文花哀怨地看著他。

最終李文苗還是跟著李文花進宮,主要是沈騙子在她耳畔小聲嘀咕了幾句話,她便開心地入宮了。

小皇帝信守諾言,派出了皇後的厭翟車來接李文花。

皇宮內院能架的車就兩個,一個屬於皇後,一個屬於陛下。

李文苗仔細的打量著厭翟車,赤質,其箱飾以次翟羽;紫幰衣,紅絲絡網,紅羅畫絡帶,夾幔錦帷,餘如重翟車。

她感歎:“這車可真好看,趙揚要是一直沒有皇後就好了,咱們就可以一直坐這輛車了。”

李文花囑咐:“哪有為了坐一輛車就詛咒人家單身的,還有,他是皇帝了,你要稱陛下,也不可以像從前那般欺負他了。”

李文苗信誓旦旦:“我從來都不欺負小朋友。”

小皇帝本來都要幹枯了,李家姐妹一來,他瞬間精神振奮,眼淚汪汪地抓著李文花的衣角。

“李文花,裴淵明不讓朕睡懶覺!不讓朕玩蛐蛐!不讓朕打鳥!天不亮就要起來上早朝,中午看奏折,下午上課!晚上學武!朕除了玄光殿和乾清宮,哪裏都去不了!他還借口嶺南發生饑荒,減了朕一半兒的飯——”

“太可憐了。”李文花用帕子給他擦眼淚,“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幹得比驢多,吃得比豬差。”

小皇帝沉重地說:“你管管他吧,天底下沒有他這樣的臣子,沒有我這樣的皇帝。”

李文花哄著:“臣婦一定說他,課業教育很重要,孩子的內心也很重要。”

李文苗笑道:“我姐姐來了,你有靠山了。”

小皇帝說:“是趙履石給朕出的主意,他心疼朕,天下皆知裴卿懼內,李文花凶悍似母老虎。”

李文花無語,拍了拍小皇帝的腦袋,再說就不幫你了。

裴淵明隻給小皇帝放了一個時辰的假,叫他和李文苗玩一玩,接著便要上課,小皇帝卻不見蹤影,他便來催促小皇帝。

小皇帝便往李文苗身後一躲,“朕今日不想看奏折,也不想上課。”

裴淵明恭恭敬敬地說:“不行。”

李文花幫著求情,“這大臣平日都有個休沐,當皇帝哪能全年無休呀,上五休二吧。”

小皇帝叫囂:“就是,皇爺爺十天半個月都不上一次朝,我為什麽要天天上早朝!”

裴淵明毫不客氣地問:“君王,有昏君,有明君,有暴君,有仁君,也有亡國之君。陛下想做哪一個?”

小皇帝:“朕哪個都不想做,不想當皇帝了,又要勤儉又要賢德又要愛民如子,這世上根本就沒有這種皇帝。”

李文花:“其實還真有,但他亡國了。不是咱們這兒的國家,是很遠很遠的一個國家,這個皇帝宵衣旰食,夕惕朝乾,雞鳴而起,夜分不寐,往往焦勞成疾,宮中從無宴樂之事,最後卻國破家亡,臨死前還留言,朕死,無麵目見祖宗於地下,自去冠冕,以發覆麵。任賊分裂朕屍,勿傷百姓一人。”

小皇帝雙手托腮:“這種皇帝也會亡國,那朕的努力又有什麽用?”

裴淵明眉頭一皺:“為君不能禁下而自禁者謂之劫,不能飾下而自飾者謂之亂,不節下而自節者謂之貧。”

李文花:“什麽意思?”

李文苗解釋:“意思就是,當君主的人不能夠約束臣民但是能夠自我約束是一種劫難,不能夠讓臣民們生活很好,隻注重自身享受的會引發禍亂,不能夠使臣民們節約隻注重自身的節儉就是貧。姐夫說的有理,一個皇帝要是這麽努力,還守不住一個國家,那不如換一個人來守。”

裴淵明:“姐夫還會說更有道理的話。陛下,你應該讀書了。”

小皇帝拽著李文苗的衣角,李文苗歎了口氣:“真是任性的孩子,罷了,我陪你一起去讀書吧。”

兩個人手挽著手去讀了書。

裴淵明說:“苗苗聰慧……”

李文花緊張,生怕裴淵明說李文苗有母儀天下的風範,就要不問小姑娘願意與否,送到這深宮裏做一朵寂寥的花。

裴淵明:“有謀朝篡位的天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