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彥楸不顧她震驚的神色,繼續說道:“不僅僅是他名下的財產,還有公司的股份,也全都移交到了你的手裏。這是具體文件,你看完之後,如果覺得沒有問題,就直接在上麵簽字吧。”
陸安願看著手裏的那份文件,隻覺得有千斤重。
傅霆深是在怎樣的權衡利弊之下,才做出了這種決定。
他既然早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為什麽不早跟自己說?
陸安願所有情緒都浮在麵上,悲傷痛苦懊悔自責種種複雜情緒,全都攪在了一起。
白彥楸看著她的情緒反應,歎了一口氣說道:“他隻是提前做好了準備,但是沒有想到這一天會來的這麽快。如果你出了什麽意外的話,這份文件的生效權也會自動地落在兩個孩子身上。他把一切都提前算好,留給了你跟孩子們。”
他話說完,又掏出一封信,以及一個包裝精美的禮品袋。
“這是他留給你的信,還有送你的周年禮物。其實他一直都很記得這種小細節。我和傅霆深認識這麽多年,他的性格我最清楚。沉默而又內斂,很多事從來都是默默的去做,但卻不說出來。如果他不是這種性格,你們之間可能也不會攢了這麽多的誤會。”
陸安願神情怔怔的接過這兩份東西。
信封麵上是他一貫強勁有力的字體。
“陸安願親啟。”
陸安願眨了眨眼,幹澀的喉嚨裏擠出幾個聲音:“除了這些,他還有沒有別的要跟我說的?他在背地裏謀劃了這麽多的事情,為什麽從來不主動跟我說一聲呢?憑什麽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做決定?我永遠是後知後覺,被蒙在鼓裏的那一個。”
白彥楸眼神複雜:“你清楚他的性格。更何況這種事情包含著巨大的危險,他又怎麽可能會讓你知道呢?他用自己的肩膀給你跟孩子們扛起了一片天。”
“我不需要他這種付出。”陸安願緊咬著牙根說道:“我要看見他活著回來,我想聽他親口跟我說這些話。而不是用這種轉交遺物的方式告訴我這些事情。”
白彥楸沉默一瞬,看著眼眶通紅的陸安願,一時之間居然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他雖然沒有經曆過這麽複雜的感情糾葛,但是卻意外的很能理解陸安願現在的心情。
夫妻本就是同林鳥,很多事情都需要相互扶持,更重要的是也要顧及對方的情緒。
傅霆深雖然給她和孩子們謀劃了一切,但也確實沒有去考慮陸安願的心情。
傅茵茵這時開口說道:“不管他選擇了哪種方式。至少他按照自己的想法,保護了你跟孩子們。就算表哥真的不在人世了,但他也還是希望你打起精神,好好的活下去。”
白彥楸緊接著開口道:“這份文件你還是盡快簽字吧,我還沒有向外公開。你現在手裏握著傅氏集團80%的股份,是首席控股人。你現在要做的就是養好身體,以後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經過白彥楸的提醒,傅茵茵終於想起什麽,急忙忙的補充道:“對,現在我哥肯定對著集團虎視眈眈,說不定已經在想辦法搶走集團了。老爺子現在雖然還沒同意他進入集團,但是傅氏集團不可以,沒有決斷人。你如果再這麽消沉下去,公司被搶走是遲早的事兒。我哥既然把公司交到你的手上,那就認為你一定能保住公司,保住他這麽多年經營的心血。”
“你好好考慮一下吧,如果有任何關於法律上的事情,可以隨時來找我,這是我的聯係方式。”
白彥楸話說完,掏出自己的名片,放在了桌上。
他和傅茵茵對視一眼,默契的離開了房間。
這場事故遭受打擊最大的人是陸安願,在生死麵前,任何的安慰話語,都顯得那麽的蒼白無力。
他們現在隻希望陸安願能快振作起來,別讓傅炎的計劃成功。
房間門被關上,隔絕了外界的所有聲音。
封閉的空間裏隻有她和濃重的悲傷,外麵的窗戶沒關,有冷風吹進來,把陸安願渾渾噩噩的思緒,吹清醒幾分。
她伸手撫摸著信封,一遍遍的摸著表麵上強勁的字體。
她好像能看見傅霆深在書房深夜時寫下這封信,是什麽樣子。
陸安願把信封拆開,裏麵隻有短短的幾行話。
“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我可能已經不在了。安願,別為我悲傷,這些事情隻是我之前欠你的。我把公司和名下的財產都給了你,我知道你現在已經不需要這些,可是這是我最後一點能為你做的。希望我走了之後,你別再像之前那麽怨我。別告訴孩子們我離開的消息,我希望我在他們眼裏,一直都是那個頂天立地的父親。安願,再見。”
“安願,再見。”
陸安願反複的嚼咽著這四個小字,眼淚猝不及防的又掉了下來,暈染了紙張。
像這種總是情緒內斂的人,不管發生什麽事,永遠都自己扛著。
當他寫下這封遺書時,又該是怎樣的心情?
陸安願不敢細想,這種感覺,會逼瘋她的,
她擦了一把眼淚,又拿起一旁的禮品盒,小心的拆開裏麵擺放的是一個平安福,還有一個同心結。
這兩個繡品相當精美,而且主人也很愛惜,這麽多年絲線都沒有褪色。
同心結繡了兩個小小的字,願,和深。
是他們兩個人的名字。
傅霆深是無神論者,怎麽可能會給她這種東西?
幾年前的記憶奔湧而來,陸安願突然想起在他們結婚紀念日的前幾天,傅霆深在好像出差的間隙,去了一趟寺廟。
難道這些就是他當時去寺廟求回來的東西嗎?
一個無神論者居然主動走進寺廟,去求平安福跟同心結。
當他跪在寺廟的蒲團上,對著身前的佛像,虔誠的三跪九叩時,是不是也在心裏許願,陸安願身體健康,百歲無憂。
而他們夫妻同心,共度百年。
這是怎樣的一種深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