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爆組來之後,梁襲和波比看熱鬧的人被驅逐出安全範圍。好在有貝克做現場直播。排爆組不太確定是不是彈炸,因此他們采取了最安全的方式,用沙袋在附近建立一個引爆點,將挎包的帶子送開放長,取下挎包。

挎包被送到引爆點後,機器人拉開挎包的拉鏈,是真貨,真的地攤貨,是按照網絡上的教學,自製的土彈炸,威力一般,但不穩定。其中也沒有所謂感應器。但是讓排爆組奇怪的是,這枚材質粗糙的彈炸卻布置的很精細。各種回路,各種陷阱。

綜合來看,這是一枚威力不大,難以拆除的一枚彈炸。要拆除管雷需要人工冒很大風險,管雷的線路一看就不正常,似乎在絕緣線內藏了其他線路。鑒於此,排爆組決定直接引爆了這枚土彈炸。

然後就沒有了,嬸嬸沒事,樹也沒事,唯一搞事的彈炸死了。

物證小組進場,收集彈炸碎片。圍外的梁襲一頭霧水,什麽意思?聽個響嗎?這感覺如同半夜三更被鄰居夫妻吵架吵醒,被吵醒就算了,關鍵聽了半天不知道他們在吵什麽。

準備走人吃午飯,貝克打來電話:“發現屍體。”

梁襲喜問:“在這裏?”

貝克無語:“這沒什麽好高興的吧?”

梁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在引爆點附近,物證人員發現了一個淺埋在土地表層口紅,因為彈炸的影響,讓它露了出來。物證人員拿小鏟子挖掘,挖掘30公分就發現一具屍體,看腐爛程度判斷死亡時間一周左右。

因為這個發現,其他物證人員更加仔細搜索,一名物證人員在大樹東麵十米位置發現了一根插入地麵的水果刀,刀鋒全部在土內,三分之一刀柄在外,此處泥土鬆軟。挖到50公分,果不其然發現第二具屍體,預判死亡時間在第一具屍體之前一個月左右。

事情搞大了,特警隊和巡警封鎖周邊區域,警方調來警犬和機械,以英國棟這顆大樹為參照物,開始全麵搜索這片區域。

到了下午四點左右,貝克傳來最新消息,找到了三具屍體,目測判斷是30-40歲的婦女。梁襲正在和波比在現場附近的咖啡廳喝咖啡,聽到貝克這麽說,似乎想到什麽,問:“是不是屍體的手腕有一條絲巾?”

貝克驚訝問:“你怎麽知道?”

“臥槽!絲巾殺手,利物浦的絲巾殺手。”梁襲掐指計算:“凶手出獄了,按照刑期,應該在四個月前出獄。”

17年前,利物浦發生了一係列謀殺案,三個多月時間有六個人遇害。遇害者有兩個相同特征,她們都是全職太太,她們手腕上捆紮了一條絲巾。警方最終找到了犯罪嫌疑人,就是第一位受害者的丈夫,丈夫名叫康夫

康夫拒不承認自己殺人,他解釋了自己衣服上有妻子鮮血的原因,承認對妻子家暴,但是不承認殺死妻子。在康複被羈押調查兩個月時間,利物浦沒有再發生類似的案件。兩個月後康夫被指控多起謀殺罪,康複因為是一名漫畫作者,大部分時間都在家裏。加之六起案件跨度時間長,他找不到六起謀殺案發生時自己的不在場證據。

法庭最終判定,康夫殺害妻子的罪名成立。因證據不足,殺害其他的人罪名不成立。檢方雖然提出絲巾證據,但法庭考慮到有模仿犯罪的可能,給予駁回。最終康夫被判處17年監禁,不得假釋。

梁襲知道一個很多人都不知道的細節,每一位死者手腕上的絲巾很普通,但是打結法比較複雜。六起案件全部是一種打結法。但是第一起案件發生時,警方並沒有對絲巾進行保密。第二起案件發生後,警方通過絲巾認為有連環殺手的可能,於是才對絲巾進行保密。

保密的目的是預防模仿犯罪,總有些人吃飽撐著,喜歡模仿連環殺人犯犯罪手法。連環殺人犯有一個特征,他們有一個明顯的標誌,在本案中殺人犯的標誌不是絲巾,而是絲巾結。本案在法庭不公開審理,原因也是因為絲巾結。為了避免殺人犯殺人的原因是為了出名,本案對外公布時隱去了康夫的名字。

不說公眾,除了直接辦案者之外,沒有人知道絲巾結是怎麽打的。梁襲也不知道,約翰曾經打電話詢問自己在利物浦刑偵部門的熟人,熟人告訴約翰,他也不知道,上麵有命令,禁止討論絲巾。

說到這裏,梁襲一拍掌:“我知道了。”

波比:“凶手?”

梁襲:“不,是凶手的目標:戴爾。前線警務部助理總監戴爾,原利物浦警局最高長官。戴爾在倫敦上任時,我隨便了解了戴爾的履曆,我記得17年前他應該是利物浦刑偵部門的老大。四個月前康夫出獄,三個多月前戴爾到倫敦上任,康夫跟著來了。”

這個案子保密性較強,雖然約翰挺關注本案,但信息有限,梁襲對案件處於一知半解的狀態。梁襲問約翰:康夫是連環殺手嗎?約翰的回答是:信息太少,無法判斷。但法庭能判定康夫殺害妻子,說明警方提供了鐵證。

康夫一直不認罪,加之疑罪從無的原則,如果沒有過硬的證據,法庭不會判康夫謀殺罪成立。

傍晚六點,貝克聯係梁襲:“前線警務部辦公室監督本案調查過程。戴爾要求警察在倫敦尋找一個叫康夫的利物浦人。”貝克告訴梁襲,戴爾親自去看了三具屍體,很專注的研究絲巾的照片,然後才下令尋找康夫。

內務部似乎聞到了什麽味道,派遣了警探監督和協助戴爾監督辦案。

……

這兩天波比一直和梁襲混,他開始學習信息分類和分析。梁襲日常不用這一套,但是本案牽扯的人和事非常廣,他大腦處理不了這麽多信息,隻能搬出老約翰用的寫字板,就人物關係,時間,地點等進行分類。再對每條信息進行多重推測。

比如A去公司上班,早上七點出發,八點到達公司。推理出A使用的交通工具,乘坐地鐵的時間剛剛好。同時列出打車的可能,和乘坐公交車的不可能。從這些信息可以推理出A在這一個小時內能額外做多少事,什麽事。

這信息也許有用,也許沒用,列出來,放在那裏。當後續的信息與之發生關聯或者矛盾時,能很快到找到矛盾點進行分析。

就在嬸嬸失蹤當天下午兩點左右,警方找到了康夫。

康夫在入獄之前是一名股票經紀人,經濟情況不錯。坐牢17年出來後,他所持有的股票平均升值10倍左右。康夫雖不是富翁,但數百萬英鎊還是有的。

康夫在利物浦購買了一輛房車。三個半月前,康夫一路開車到達倫敦。房車就停在肯德公園的營地管理處,這裏收納全國各地開房車來倫敦旅遊的遊客。當然,要繳納一定的費用。

根據營地管理員說,康夫三個半月之前到達營地後,就再也沒有動過房車。康夫在二手市場買了一輛皮卡,日常康夫住在房車內,經常開皮卡外出。康夫和管理員說,他準備在倫敦定居,目前正在尋找合適的房子。管理員曾經幫他介紹過房子,兩人一起去看了房子,可惜最終房主要價太高沒有達成交易。

康夫被拘押之後,戴爾親自審問了康夫。貝克在觀審處看了整個審問過程。戴爾情緒有些激動,努力壓製火氣。康夫明顯淡定的多,一直說自己是被冤枉的。還說戴爾依靠冤枉他成功成為利物浦警局助理總監,最後接任總監。現在戴爾不到五十歲就成為倫敦警察廳最重要部門,前線警務部的助理總監,遲早戴爾會成為警察廳總監。

麵對康夫的嘲諷,戴爾一直在壓製心中的怒火,質問康夫,殺那些人是不是為了報複自己當年抓他?康夫表示自己和三具屍體無關。他說出獄後想換個新環境生活,覺得倫敦不錯,於是就來到倫敦。

就貝克的經驗看,康夫是有備而來。從貝克傳過來的審問視頻看,梁襲認為康夫言語中對戴爾藏有憤恨之意。講道理,康夫隻背了一件殺人案,如果其他案子是他幹的,他應該慶幸自己還能出獄。

接下去審問有意思,康夫稱嬸嬸失蹤上午,他在肯德公園溜達。因為肯德公園隻有特殊通道(救護車、消防車)有監控,無法證明康夫上午到底在肯德公園的哪個位置。好消息是,搜查員從房車內搜出了變聲器,女性假發,香水和粉底等一係列化妝品。嬸嬸認為假發的形狀和顏色與綁架自己的人很像,但她無法肯定到底是不是康夫,她至始至終沒有見過康夫的臉。

審問的最後戴爾問康夫,你到底要幹什麽?

康夫告訴戴爾:他隻有一個要求,要求戴爾在公眾麵前,在媒體麵前向我道歉,承認你栽贓我。

戴爾憤怒道:你就是凶手。

康夫笑而不語做為回答。

梁襲詢問:“貝克,找到那個叫芬妮的女人了嗎?”

貝克是負責本案的主要探員,他沒有把時間花在芬妮身上,不過他讓實習美女探員去查了芬妮。找實習探員了解後,貝克告訴梁襲,芬妮是利物浦一名整體別墅設計師。芬妮的母親是17年前利物浦絲巾殺手案的第三位受害者。

因為母親遇害,父親悲痛酗酒遭遇車禍,芬妮在親戚的監護下長大。芬妮22歲大學畢業,23歲和利物浦一名四十二歲的富豪結婚。兩年後,芬妮和富豪離婚,因芬妮掌握有富豪入軌的證據,並且他們簽署有婚前協議,導致富豪的九成家產被芬妮拿走。本案當時轟動利物浦。芬妮一夜之間成為身家幾十億的富姐,還是兩家上市公司的股東。芬妮在兩年時間陸續賣掉了所有股權,開辦了芬妮房屋裝修設計公司。

根據海關的記錄,芬妮經常出國收集素材,每年在國內居住的時間不超過三個月。這情況一直到康夫出獄,康夫出獄之後,芬妮再也沒有出過國。有記載顯示,芬妮在十天前入住了二帆酒店的渡假別墅,並且在倫敦購買了一輛藍色阿蝦米特帥的全新豪車。

實習探員很認真工作,她了解到芬妮不僅非常漂亮,人脈廣泛,聰明上進,她兩次成功完成長距離鐵人三項挑戰賽。芬妮私生活比較混亂,和明星,球星有緋聞,與商業界一些富豪也有花邊新聞,是利物浦上流社會的交際女王。當然以她身家她已經是上流社會的一員。

梁襲將芬妮照片用磁鐵吸在寫字板上,看了一會道:“完全沒道理。這麽強勢的一名女生,擁有大量的金錢和資源,殺康夫不是輕而易舉嗎?除非……”

梁襲挑下眉毛。

一邊正在和妹子視頻的波比見梁襲看自己,問:“除非什麽?”

梁襲怒:“老子讓你想,沒讓你問,把手機放下。”

波比放下手機,捋袖子:“我是老板,你想打架嗎?……我們都是紳士,有點身份感好不好?”波比認慫。最近幾個月波比能感覺到梁襲身體出現一些變化。保鏢長告訴波比,梁襲一定在定時、持續和科學的鍛煉身體。雖然梁襲還屬於普通人,但動不動就和兩個妹子洗澡的波比現在是打不過梁襲的。作為保鏢長雖然不介入波比和梁襲打架中,但也希望自己雇主不要輸的太慘。

梁襲指道:“是你說有興趣的,老子才把白板全拿出來。現在答案已經很明顯。”

波比有興趣,隻是耐性太差,圍繞白板琢磨了一會,回答梁襲問題:“莫非芬妮認為康夫不是殺害她母親的凶手?他們是同夥?”

梁襲道:“我認為前半句是對的。同夥與否我不清楚。”

波比道:“可是肯德公園挖出了三具屍體,你敢說不是康夫幹的嗎?”

梁襲道:“這裏有一個問題我還沒有搞懂。假設康夫是利物浦絲巾殺手,那他為什麽要追戴爾到倫敦,冤氣衝天呢?假設康夫不是絲巾殺手,他在倫敦的目的是什麽?”

梁襲拿出一張芬妮照片,反著貼在白板上,道:“也許這個案子有第三個人,或許第三個人才是真凶。”

波比問:“嬸嬸是誰綁架的?”

梁襲道:“利物浦連環殺人案六起,沒有活口。”

波比深入案件,道:“嬸嬸是活口,嬸嬸很可能不是凶手綁架。是康夫綁架,目的是引出埋在樹下的屍體。那康夫怎麽知道屍體在樹下?如果康夫知道這些,是不是也知道真凶是誰?”

梁襲道:“都是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