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心魔終於承認她是個人了，這事很無奈，因為她一直以為的主體從來就不在乎她是不是心魔，也不在乎她是不是人。
當她的主體斬去本我之後，所有的人都不是人。
這真是挺悲哀的。
心魔存在的意義，前進的動力從來都不是爭霸天下，或者想做什麽偉業，而是奪回主體控製權，鍥而不舍，無所不用其極，所以顯得格外變態，所以在每個修仙者眼中，心魔都是大敵。
結果誰都不知道，這就是個笑話，修仙的盡頭竟然是魔！
所以這一刻，即便再不願意，即便覺得再荒謬，女心魔才是真正的裴清瑜。
江穆心中也沒有半點開心喜悅，因為他們要麵對的敵人太強了，幾乎不可戰勝。
不過好在如今他終於不是高個子了，他費了這般波折，終於將女心魔給掰直了。
今後她做老大，他當小弟，聽憑調遣。
隻是讓江穆萬萬沒想到的是，這位新晉的裴清瑜在沉默片刻後，忽然再次拱手，“我已經失去先機，無法與滅世之魔作戰，如今大任隻能拜托與你，我可以在你手下為你搖旗呐喊，聽憑調遣，但有命令，不敢不從。”
“這，這不好吧，無論經驗，實力，境界，我差你太多，應該是我聽憑調遣才對。”江穆趕緊道，開什麽玩笑呀！
裴清瑜卻看著江穆，直接丟出一句話，“我可以不在乎，不追求劍道，更不想去做個真正的劍仙，你能做到嗎？別忘了你曾經發下的宏願，事已至此，由不得你退讓。”
江穆頓時無話可說了。
的確如此。
“那麽，我該怎麽做？”江穆問，但裴清瑜就瞅著他，目光淡淡，神情憂鬱，整個人有一種觸目驚心的美，江穆都有一刹那，差點道心失守。
換作往日，這般破綻女心魔是不會放棄攻擊的，但今日她隻是看著。
於是江穆自己從目眩神迷，神魂顛倒的狀態裏退出來，抱歉，就是為了試探一下。
“好吧，輕語，你怎麽看？”江穆換了個說辭，之前的說辭讓他聽起來像個不知所措的孩子，現在這個說辭才是老大征求屬下的樣子。
當然，他也埋了一個小心思，直接給裴清瑜改名，防患於未然。
畢竟他也不敢保證裴清瑜的主體到底還有沒有留下一點意識，不然就他之前沒事就共鳴，就雙修的做法，這怕不是取禍之道。
裴清瑜看著他，一雙美目無比清澈，直接就看穿了江穆的小心思。
“你心思縝密，不忘初心，該當如此，從今以後，我便叫裴輕語，說心裏話，我現在也很怕被主體找上門來。”
“嘿嘿！”江穆隻能尷尬一笑。
裴輕語則裝著沒看見，繼續道：“你要問我的看法，很簡單，不可力敵，不可戰勝，正麵對上，我們就是死路一條。滅世之魔是真的擁有了難以匹敵的力量，哪怕這代價是他們再也不算人。再也沒有人的意識和思維。”
“還有一個細節，我們需要了解，在我們那個時代，是真的有七大絕世天仙的，算上我的主體，就是八個，如果每個絕世天仙都是滅世之魔，我們那個時代應該被滅了八次才對，或者更準確的說，滅世之魔就隻可能有一個，它一出現就滅世，其他人根本沒機會成為滅世之魔。”
“另外，我們還需要弄明白的是，為何滅世之魔要滅世？是因為不再有人性，還是別的原因？”
江穆聞言點點頭，這是他一早就想知道的，不過現在看來，裴輕語也不知道。
“我有兩種猜測。”
“巧了，我也有兩種猜測。”
兩人對視一眼，雖然沒心情，但還是笑了笑。
最後江穆開口道：
“那麽看來就是這樣了，八個絕世天仙，這不可能是假的，但為何前七個絕世天仙沒有滅世，多半是因為，他們並不缺乏力量的補充，當時的仙界，仙靈之氣無比濃鬱，所以縱然斬去本我，他們也沒理由去滅世，甚至可以進行交流溝通。”
“但仙界已經難以承載第八個絕世天仙，為了積蓄力量，她毫不猶豫的就開啟了掠奪，在掠奪的過程中，完成了滅世。”
裴輕語想了想，“我覺得還可以補充一下，方才你的共鳴裏，我並沒有從那血雲中感應到裴清瑜的氣息，反倒是依稀有另外一種氣息，所以我們是否可以大膽猜測，是第八個絕世天仙的出現，打破了某種平衡，於是前七個絕世天仙才會出現，引發滅世？”
“要不我們換個別的地方共鳴一次試試？”江穆問。
“我勸你不要有這個想法，我們現在沒有資格，沒有力量去尋找全部的真相，絕世天仙也好，滅世之魔也罷，我們是根本不能碰觸的，當務之急，還是想辦法蟄伏，躲避，徐徐圖之。”
“以你的仙城為例，我們何不將其偷偷搬走，對外偽裝成被凡人攻破，我認可你的預感，終極末法到了極致，必然會引發恐怖的靈氣複蘇，屆時，沒準會引來那些滅世之魔。”
“輕語，那你覺得，此時此刻，那八個滅世之魔在哪裏？總不會真的存在至尊仙界吧？”江穆又問道。
“不太可能，至尊仙界我感覺就是個幌子，但這裏麵絕對是有問題的，我們回去吧，這裏讓我不太安心。”裴輕語看著眼前這個與曾經仙界差不多的地方。
很擔心就突然有一個滅世之魔複蘇過來。
“也好。”
江穆點頭認可，可就在這一刻，他二人忽然同時露出驚詫的神情，哪怕四周並沒有什麽變化。
“老瘋子啟動了第四次末法大潮？怎麽會這麽快！快，我們得趕緊回去。”江穆大吃一驚，他之前算計著，至少還得二三百年的，畢竟凡人也需要成長，也需要時間來修複戰爭創傷。
“噤聲！有大圓滿天仙過來了！”裴輕語忽然衝過來，一把就將江穆按進一棵參天大樹裏，她周身有晦澀複雜的仙符一閃而過。
下一刻，參天大樹毫發無損，但江穆二人卻借著大樹，無聲無息的傳送出數百萬裏之外，藏在了另外一棵普通的大樹之中。
這種木遁手段，真是讓江穆歎為觀止。
但同時他也意識到，裴輕語雖然隻是個心魔，可實際上，如果不是雙修仙法的羈絆，不是因為心魔石的震懾，她怕是可以將他輕而易舉的先殺再殺！大卸八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