覓塵扭頭,見是一個麵朝正南方向的三層十柱酒樓,柱不出頭式牌樓建築。柱子排成工字形,邊柱斜出,邊柱與中柱成三角形,使酒樓成斜出的歇山頂。樓頂灰色板瓦覆蓋,整個樓頂屋麵曲線緩和,層層疊疊,翼角高高升起,婀娜多姿,翩翩欲飛。酒樓建在沙河河畔,坐在二樓可以倚杆遠望沙河街景,是個很別致精巧的酒樓呢。

他們又走幾步,已是到了那酒樓的門前,酒樓正中寬大的龍鳳板中央懸掛著“浩氣英風”匾額,一個昂首張口蹲臥的石獅立於門前,石獅已經被“撫摸”得發亮,顯出別樣的盎然生機。整個酒樓近觀輕靈中自有厚重,華麗間透著莊嚴,巍峨壯觀,光彩照人。

“這就是浩氣英風樓啊,上次我們來住在城東倒是錯過了來此一觀,如今趕巧碰上,四哥,我們就在這裏用午膳吧。”歸海莫淩說著便接過歸海莫燼手中的馬韁拉著三匹馬安置去了。

“浩氣英風樓?很出名嗎?”覓塵抬頭看向歸海莫燼。

“那匾額是紹文帝親筆,也是紹文帝在民間留的唯一墨寶。當年豫州兵馬攻到這北舞渡時,城池堅固,紹文帝顧念北舞渡乃是中原重鎮,繁華要衝,不忍它在戰火中城池受損。所以眼看就要臨近京都了,卻在此地駐軍三日,遲遲沒有下令硬攻,後來是這酒樓的店主做了內應,大軍才得輕鬆入城。紹文帝入城後親書‘浩氣英風’賜予他,後來這匾額就一直掛於此處,此樓也更名浩氣英風樓。”歸海莫燼望著那樓上正中懸掛的金色匾額,眼中一片沉寂,刀削的麵龐在陽光下更顯堅毅。

歸海莫燼口中所說的紹文帝,正是海天朝的開國皇帝歸海印的祖父高祖文皇帝。紹文正是這位改朝君主的年號,歸海莫燼是紹文帝的子孫,卻不稱呼這位開國聖祖為高祖爺,反而隻是清清淡淡地以年號稱之倒是令覓塵目有詫異,抬眼看向他,隻覺得陽光下歸海莫燼的臉龐熠熠生輝,有股輕淡的凜然,轉瞬又不見了蹤影,覓塵失笑心道自己多心,這人不整日都是這副冷冷淡淡的麵容嘛。

“四哥,塵兒,我說怎麽這麽熱鬧,原來是裏麵正鬥詩呢。走,我們也進去湊湊熱鬧。”歸海莫淩說著就舉步往裏走。

撥開圍在店門前的層層人群,歸海莫淩在前麵開道,歸海莫燼從側麵護著覓塵,三人這才進了那浩氣英風樓。進得樓內但見一樓正廳開出了一個台子,上麵擺著桌案、墨寶,幾個書生模樣的青年正在上麵急筆揮書,看樣子確實是在鬥詩。

三人在一樓的邊角處找了一張空出的桌子坐了,又喚來店小二點了菜,便看向那臨時搭建的鬥詩台。

覓塵這才看見樓柱上已經懸掛了不少的詩詞,粗粗地讀了幾首。覓塵雖說對詩詞無甚研究,也覺這些詩語言精煉,音調和諧,韻律感挺強,情感豐富,應該算是好詩了。

“這些年朝局穩定,每到春闈還真是處處學子雲集,這北舞渡倒是集中了不少人才呢。這會兒京都定也是熱鬧非凡,今年春闈五哥暫代禮部,放寬了鄉貢的入闈要求,我看今年進京的學子可是比往年多了不少啊。”歸海莫淩津津有味地看完那些懸掛的詩詞不無感歎地道。

“恩,確是件好事。‘物外山川近,晴初景靄新。芳郊花柳遍,何處不宜春。’倒是好詩。這青田謝羽時倒是名不虛傳,確有真才實學。”歸海莫燼看向那台中剛掛起的一幅詩,喃喃道。

覓塵挑眉,她倒是從藍明遠那裏聽到過這個青田謝羽時,記得藍明遠說此人頗有才學,是今科狀元的不二之人,必獨占鼇頭。好奇地順著歸海莫燼的目光看過去,那是一個很年輕的布衣藍衫男子,藍衣著身雖沒有歸海莫湛那麽讓人驚豔,但也靜如青鬆,一身的書卷味與眉眼間添了些許儒雅睿智。

“青田謝羽時?怎麽這麽熟悉啊?”歸海莫淩也望了過去,目有思索。

“啊......是那個提出儒家‘五倫’觀念的謝銘晦?!”歸海莫淩驀然醒悟。

“恩,正是他。有言這謝羽時會成為海天朝第二個弱冠狀元。江浙更有‘北有鄒苑曦,南有謝銘晦’一說。”歸海莫燼輕叩桌子,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