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緋和四季神在一起你怎麽沒告訴我?”

“這麽大的事你不和我說?”

“那你來妖族幹嘛?”

“踏青?”

“回話!這是不是真的!”

沒多久, 那邊懶洋洋傳來一條語訊。

“上麵不是和你說了嗎等你來了有大事和你說,誰讓你自己到了先去找餘緋,我想著反正小丫頭會和你說, 我就懶得說了,誒, 小丫頭在哪兒呢, 我正好在......”

幻清掐斷了語訊, 手指憤憤地往上翻了翻,看到前兩日言庭發了一句:“何時到?有大事和你說,你絕對驚掉大牙。”

幻清回了他一句有屁快放, 那邊卻非得要等他到了才肯說。

幻清沒再搭理, 卻不想原來就是這回事。

而正當幻清因為那個男人就是秋神而震驚,擔心他把在鬼城見過自己的事告訴餘緋時,餘緋也在奇怪為何幻清這麽驚訝。

“你怎麽這個反應,四季神也沒什麽嚇人的呀。”

幻清順了順氣,強裝鎮定:“知人知麵不知心, 餘緋——”

餘緋很不喜歡幻清每次一上來就否定她身邊的人,她打斷, “哥,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我有分寸。”

“餘緋!”幻清忽然就動了怒,餘緋被他這一聲嚇得渾身一顫, 幻清眼底終於清明了些,“四季神與你住在一起, 不方便, 讓他們搬出來, 我給他們找住處。”

不能讓餘緋和秋神住一起, 絕對不能。

餘緋不知道他哪根經搭錯了,這麽防著四季神,卻還是仍然然耐著性子道:“哥,我認識夢冥很久了,其他人也對我挺好,你不能一口否決所有人,他們是我的朋友。”

“可我是你哥!這是為你好!”幻清再次怒言。

餘緋被他說得心裏難受,幻清是她信任的人,可現在卻打著為她好的借口對她說這些話,餘緋待不下去了,她起身,臉上的耐心消散。

“你不知道。”

“夢冥在我遇襲時第一個上前來護住我,祝康為我找了所有對手的信息,緒寒雖然嘴毒,但在明裏暗裏給我撐足了腰,更不用說聞硯,救了我多少次,還告訴我我不是一個人,誰對我好我自己心裏能分辨,”

“這些你都不知道,所以你這麽說他們,我不會怪你,但是我從小沒什麽朋友,和他們待在一起我覺得很溫暖,你這麽說,我隻是傷心。”

餘緋說著也有些激動,臉上紅撲撲的。

“哥,我知道你也對我好,但你不能要求在這世界上我隻能信任你一個人。”

幻清啞口無言,手無力地垂在身側,聲音幹澀:“可你曾說過你隻信我了。”

“現在不是了。”

餘緋淡淡道,沒有再看他,拿起一邊的大氅打開門,站在門口對他說了最後一句話。

“萬族對戰,你加油。”

結界散去,外界吵鬧的聲音夾雜著風雪聲飄入幻清的耳裏,眼前少女鮮紅的衣裙也已經看不見,她走得毫不留戀。

他踉蹌了兩步,頹敗地坐下,雙手撐著頭。

懷中的留音玉亮了亮,他點開,一股黑霧騰出。

幻清看清了那邊傳來的訊息,捏著留音玉的手用力得泛白,他眼眶裏蓄著怒意和暴躁,顫抖著將留音玉狠狠擲向牆角。

卻無法阻止那邊消息的傳進。

“注意著點她的動向,別壞了大事。”

幻清一拳垂在桌子上,關節快速地泛紅,可他卻好像察覺不到疼痛,怔怔地望著餘緋離去的方向,眼神空洞。

……

餘緋是冷著臉出來的,下樓到三樓時被聞硯叫住。

“餘緋。”

餘緋轉頭,臉上的臉色淡了幾分,看著他和走過來的緒寒。

聞硯從她出現在視野裏就發現她表情不對,看著她還蹙成一堆的柳葉眉,問:“沒事吧?”

餘緋見到聞硯就下意識地放鬆下來,搖搖頭,“沒事,小事。”

緒寒往上望了望,察覺到有些不對勁,欲言又止。

“還逛嗎?”聞硯微微彎腰,與她平視,聲音帶著些安撫,“還是回去?”

餘緋抿著唇,她是沒什麽心思逛了,但是想著緒寒跟她出來就是為了來逛逛的,於是便看向緒寒。

緒寒也看出她興致缺缺,而且他今日也遇到了小離,便道:“雪天路滑,回吧。”

三人便一同往外走。

小雪開始凝成大雪花,鵝毛柳絮似的雪花紛紛落下,地上很快結起一層薄薄的積雪。

餘緋披上大氅,從空間戒裏拿出那把朱紅輕羽掛流蘇的傘。

聞硯很自然的接過傘撐起,走到餘緋身邊,紅傘將兩人罩住,隔絕了雪花。

緒寒站在後麵眼角跳了跳。

餘緋站在聞硯身邊,能感覺到男人身上的體溫和呼吸,她屏了屏氣,踟躕著開口:“那個......你們沒傘嗎?”

聞硯:“嗯。”

“方才似乎看見過有賣傘的商販,買兩把?”

聞硯看了看傘柄,“不必,這樣就行了。”

“那......他怎麽辦?”餘緋指了指緒寒。

緒寒被忽視了全程,站在門口有些無語。

聞硯這才想起來還有一個緒寒在後邊,他回頭看了一眼,問:“要共撐?”

緒寒眼角又狠狠地抽了抽,像是賭氣,道:“不必!”

聞硯轉回身,看著餘緋:“他說不必。”

餘緋:......你們倆沒打起來真是萬幸。

於是聞硯撐著傘和餘緋走在前麵,緒寒一個人冒著雪跟在後麵,路過了幾個賣傘的攤子也不停留,餘緋幾番詢問他都說不要,餘緋便也不再管。

緒寒看著前麵兩人的身影,聞硯手中的傘微微向餘緋傾斜,流蘇傘是靈寶,隻要撐起,就不會有雪花再飄進,聞硯此舉算是多餘,緒寒看得冷嗤一聲,不屑地移開眼。

心裏卻在想要不要剛才餘緋下來時發現的事情告訴他。

直到回到家,餘緋才想起來什麽,轉身對著被滿身雪花成水浸透了的緒寒問:“你不會掐訣隔絕雪花嗎,怎麽真的淋了一路?”

緒寒聞言微頓,掐了個火訣烘幹了衣服中的水:......怎麽不早說。

聞硯看著小姑娘臉上真誠的困惑,眼底帶了幾分笑意,叫住迎上來的元叔去煮幾碗薑湯。

“是,大人。”元叔沒有退下,而是看著餘緋滿臉喜色,道:“公主,天祿回來了!”

餘緋正收著她的傘,聽到後眼睛一亮,一路上回來的愁緒暫時都跑到了腦後,把手中的傘往聞硯懷裏一放,朝前廳大步而去。

院子是露天的,少女翩翩跑過是留下了一串小小的腳印,空中的雪花落在她精致的小辮和肩頭,少女卻如不知冷那般,依舊迎雪而去。

聞硯一手拿著她的小傘,看著這一幕無奈地搖了搖頭,屈指一彈,一個隔雪罩便落在了餘緋的周身。

刹那間所有雪花與寒風都被阻攔在了外麵。

少女察覺到周身的變化和這股熟悉的神力,回頭朝聞硯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

餘緋耳邊的落發微微淩亂,鼻尖被凍得紅紅的,在白皙的小臉上添了一份俏皮,那雙時常圓溜的大眼此刻彎彎,裏麵是星星點點的笑意,肩頭的發絲隨著她的腳步而輕輕起伏著。

洋洋灑灑的雪花在這一刻都成了她的陪襯,沒有什麽比少女真心的笑更美好的事情了。

天祿把凰族的人都帶來了,餘緋心裏是真的高興。

聞硯看著這一幕,能聽到自己胸膛中心髒有力跳動的聲音。

“你養女兒呢?”目睹了全程的緒寒走上前,無情地打斷了聞硯。

聞硯睨著他,也不留情地嗆:“我也這麽養過你,叫聲爹聽聽。”

緒寒不敢罵他滾,隻能沉默著抗議。

兩人沿著圍廊朝前廳走去。

緒寒看聞硯將餘緋的那把傘烘幹,又整理得整整齊齊,愣了下,鬼使神差地開口:“你喜歡餘緋?”

問完他下意識地放慢了腳步,和聞硯拉開距離。

怕被揍。

聞硯隻是手上的動作頓了頓,腳步沒停,聲音也聽不出不同,“小離會參加萬族對戰。”

“什麽……?”

“你怎麽知道的!”

聞硯勾了勾唇,加快了腳步,把他甩在後麵,“在餘緋那兒的名單裏看到的。”

一提起小離緒寒就失去智商,“那豈不是過兩天就可以見到她?你確定嗎?確定是這個小離嗎?”

聞硯漫不經心地應著,直到快到前廳緒寒才反應過來,三步並作兩步走到他身邊,全然還沒注意到他們已經半隻腳邁入了前廳,大聲道:“喂你故意的吧,你還沒回答我,你是不是喜——”

聞硯給了他一肘擊,在身旁人的悶哼聲裏若無其事地對上餘緋納悶的眼神,溫聲道:“別管他。”

“這兩位是......?”一少年的聲音傳來。

聞硯和緒寒聞聲望去,看到前廳還站著些十一二位少年少女,一臉好奇地望著他們兩個。

講話的少年叫做白忱,是玄鳥族這一輩裏拔尖兒的,平時膽子也大。

餘緋認識他,又看了看其他其他人,最後掃到站在隊伍末尾微微低著頭的姒羽,想了想,還是決定告訴他們內情。

“這位是春神。”

緒寒早就收起了進來時那副樣子換上了那張上哪兒都討打的表情,餘緋介紹他,他也不動,隻是掃了一圈這些少年少女。

下麵站著的十多個人都一愣,眼神裏或是驚訝或是不敢置信,無一例外的是都倒吸了一口氣。

嚇人。

餘緋忍著想扶額的念頭,繼續道:“這位是......秋神。”

聞硯微微頷首,算是打過招呼。

這下更是不得了了,幾位少男少女從不曾見過秋神,盯著秋神連大氣都不敢喘,都衝著這位高山神明投去好奇且驚豔的目光。

白忱沒忍住,小聲道:“……秋神大人當真是豐神俊逸!”

邊上膽子小的幾個沒動,有幾個膽子大的點了點頭。

餘緋對他們是極善的,但想著聞硯或許臉皮薄,忍著笑佯怒道:“行了,也不嫌丟人。”

一群人連忙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