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

雲華界,天玄宗。

今日一早,鍾靈峰的山頂上傳來了一陣雷劫波動。

繼劍修晏久歌之後,新入門的弟子中,醫修楚祁也晉升到了築基期。

兩人的修煉速度令其他同門弟子望塵莫及,天賦不足,便隻能勤能補拙,一時間激起了眾多天玄宗弟子刻苦修煉的決心。

楚祁渡完雷劫,境界成功晉升到築基後,整個人猶如脫胎換骨。靈台之中的本源擴大了兩倍,經脈亦是拓寬了不少。

從鍾靈峰閉關的洞府中出來,楚祁先去了一趟藥閣,拜見師父清越長老,說自己成功築基的事。

“你渡劫弄出來的動靜,為師就已經知曉你築基了。下山玩去吧,今日不必侍奉靈藥。”

清越長老看了自家小徒弟一眼,不用想都能猜到他一門心思想下山去和那名劍修弟子玩。

平日楚祁不閉關,一日三餐不是那名劍修弟子送過來,便是楚祁在問劍峰上完早課與他一起吃完飯才回來。

如今楚祁閉關了將近半個月,出來後定然會想跑下鍾靈峰去。

小心思被師父看穿,楚祁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那師父,弟子明日再侍奉靈藥。”

說完這句話,楚祁作揖行禮告退,大步朝外離開。

楚祁的確想去找晏久歌。

生平第一次以醫修身份築基,很想去找晏久歌分享一下這個好消息。

但可惜的是,楚祁發給晏久歌的傳訊沒有接上,不知道晏久歌是不是在忙。

“也不知道阿晏出門曆練回來了沒有……”

楚祁喃喃,將身份令牌重新掛回腰間,然後摸了摸小白的羽毛,與它說道,“小白,你且先載我去一趟毓秀峰。”

天玄宗門派任務交接由玄機閣掌管,玄機閣在毓秀峰上。

白鸞聽到楚祁的話語,仰首發出一聲清脆的鳴叫,表示自己已經明了。

等楚祁坐上白鸞的背,它張開雙翼,朝毓秀峰的方向飛去。

毓秀峰離鍾靈峰不是很遠,兩刻鍾就到了。

楚祁從白鸞的背上下來,直奔玄機閣的方向走去。沒想到,他在途中撞見了才從玄機閣走出來的柳未明。

“楚師弟,你怎麽來毓秀峰了?”柳未明見到楚祁,臉上十分驚訝,“方才晏師弟才領了任務離開,你兩人怎麽一前一後的?”

“我是來……柳師兄你說什麽?阿晏剛剛來過?”

楚祁聽到柳未明的話語不由得一愣,他來毓秀峰本就是為了看看晏久歌曆練回來了沒有,沒想到晏久歌又領了門派任務出去了。

“是的。”柳未明點頭,他見楚祁滿眼疑惑,亦是有些摸不著頭腦,“晏師弟沒有告訴你嗎?”

平日晏師弟和楚師弟兩人形影不離,柳未明以為楚祁知道。

“我今日才閉關出來,可能恰好與阿晏錯過了傳訊。”楚祁下意識地辯解。

聽完楚祁的話語,柳未明自覺將晏久歌的行蹤告訴他,“聽守山門的師弟說,晏師弟今早才回來。他方才交接完獵殺赤冥毒蛛的任務後,又領了獵殺雙頭毒蟒的任務,沒有片刻停歇便禦劍飛行走了。”

“好,我知曉了,多謝柳師兄。”

從柳未明口中得知了晏久歌的下落,楚祁沒有片刻耽誤,轉身離開了毓秀峰。

雙頭毒蟒在天玄宗外往東不遠的岩石林裏,築基期劍修弟子需要禦劍飛行半日才能抵達。楚祁坐白鸞過去,亦是要半日。

眼下是正午,趕過去岩石林後,天色約莫就是傍晚了。

按照正常的情況,楚祁應該在鍾靈峰或者造化峰等晏久歌回來。

但給晏久歌的傳訊再一次毫無音訊後,楚祁深吸一口氣,對白鸞說道,“小白,麻煩你再送我去一趟宗門外的岩石林。”

剛入天玄宗的這段時間過得安穩又平靜,險些讓楚祁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上一世,他和晏久歌徹底鬧掰,就是在晏久歌築基一月後。如今算來,晏久歌提前築基,那件事可能也會跟著提前。

再加上今日晏久歌的傳訊聯係不上,楚祁心中有些緊張。

楚祁一點也不想和晏久歌吵架。

好不容易人生重來一次,他想盡量避免上一世的誤會。

不過說來也怪,在楚祁的記憶中,上一世他們鬧掰的理由很模糊,隻記得他們兩個吵得很凶,晏久歌差點動了手,楚祁一氣之下就和他絕交了。

自從重生回來後,他就沒有再與晏久歌吵過架,如今應該不會重蹈覆轍……等等,晏久歌對他刀劍相向?

楚祁忽地抓住了一點線索。

在楚祁的印象中,晏久歌除了嘴巴毒了一點,一般不會有逾矩的地方——那次吵架的時候,晏久歌似乎有些異常。

*

白鸞飛快地朝東邊掠去,天色卻是一點點地沉了下來。

楚祁看著頭頂聚攏的烏雲,亦是能明顯感知到周遭環境中水汽厚重了些,這樣的天色,等會要落雨了。

下雨天,白鸞飛行會受阻。

“小白,你找個地方落下,先避雨。”楚祁隻好先讓白鸞停下來。

好在,他們此刻已經進入了岩石林的範圍,差不多就是晏久歌做任務的地方。

至於具體的位置,晏久歌不接傳訊,聯係不上人,楚祁隻能用笨方法去找他。

在距離百丈之內,天玄宗弟子的身份令牌彼此之間能有感應。

白鸞在天際盤旋了好一會兒,眼見著天際的烏雲越積越深,馬上就快下暴雨了,它才看到了一個石洞,勉強能供他們落腳。

歡喜地鳴叫一聲後,白鸞盤旋而下,正欲在石洞邊上停下來。

“小白等等,石洞裏麵有東西!”

楚祁戒備的話音剛落,那蟄伏在暗處的東西便朝他們撲了過來。似乎是開了些許靈智,它繞著白鸞的背部方向撕咬。

“啾——!”

白鸞長鳴一聲,飽含痛楚。

“小白!”楚祁從白鸞的背上縱身躍下,連忙雙手結印,給它施展了一道治療靈術。

淡綠色的光華在白鸞的傷口處閃過,卻是不能完全複原,那傷口處血跡烏黑,咬了白鸞的東西帶著劇毒。

借著施展靈術時的朦朧光亮,楚祁這才看清方才襲擊白鸞的是個什麽東西。

那是長著三個腦袋的花皮毒蟒,暗色的豎直蛇瞳淬著冷光,與岩石顏色相近的鱗片泛著些許青色,毒蟒的三個腦袋全都朝著楚祁的方向,猩紅的蛇信子發出貪婪的嘶嘶聲。

靈獸實力劃分從一階到四階逐級遞增,岩石林的雙頭毒蟒實力在兩階左右,是築基期修士能夠應對的水準。但眼前這條三頭毒蟒,卻有三階的實力,約莫是修士的金丹期。

真是不走運。

楚祁眉頭擰緊,手指握上了腰間佩戴著的歸寅劍劍柄,心中飛快思索要如何從這裏脫身。

三頭毒蟒已有了一定的靈智,不然也不會蟄伏在此處等他們下來,怕是早就看到了天上盤旋的白鸞。

楚祁身上還有兩個防禦靈器,一個是林叔留給他的,一個是清越長老贈予他的。可用防禦靈器,就要麵臨被動的局麵,然後傳訊宗門長輩,請求救援。

若是他還能是上一世的劍修就好了。

楚祁捏緊了劍柄,生平第一次覺得,醫修的戰鬥力確實不太夠。

“嘶嘶——!”

似乎是看出了楚祁的遲疑,三頭毒蟒動了動蛇信子,蠕動著身軀率先朝他撲過來。

“噌——!”

歸寅劍出鞘,楚祁幾乎是本能地揮出了一劍,靈力順著他的掌心灌入了歸寅劍中,激活了劍身上鐫刻的古老符文。

那一刹,歸寅劍發出了顫鳴。

淩厲的白色劍氣凝成了實質,朝著三頭毒蟒的方向砍去。

三頭毒蟒完全沒料到,一名築基期醫修能斬出劍氣,當下,它的三顆頭顱齊齊扭動,欲回身避開這道劍氣。

“轟!”

劍氣被三頭毒蟒躲開,斬在了它身後的石洞上,竟是劈開了一道深深的裂口。令原本就不大的石洞,成了個兩邊對穿的通道來。

趁著三頭毒蟒回身躲避的空檔,楚祁提著劍,“小白,你擬態縮小體型,我帶著你。”

白鸞的翅膀受傷不能再飛,眼下亦是沒有時間解毒治療,便隻能讓它變小縮進楚祁的懷裏。

白鸞照做,縮小成一隻巴掌大的小白鳥,安靜地蜷縮在楚祁的手掌中。

接到了白鸞後,楚祁身跳下石洞。

“——”就在這個時候,天穹劃過一道雷光。

耀眼的光亮頓時照清了這片荒涼貧瘠的岩石林。

那些黢黑的岩石下,一條條雙頭毒蟒吐著陰冷的蛇信子,豎直的獸瞳盯著楚祁的方向。

“……”

三階的三頭毒蟒,不僅有靈智,還能命令周圍所有的二階雙頭毒蟒。這一塊地方,都被毒蟒包圍了。

沒有辦法了。

楚祁沉著眼,從自己的乾坤袋中取出防禦靈器,打算傳訊向天玄宗的劍宗長老們求救。

“嗡!”

就在楚祁這般打算的時候,他手中的歸寅劍顫動不止,像是受了什麽感召似的。

“轟隆——!”雷光過後,雷聲遲了三息緩緩而來,炸開在這片天地間。

與此同時,一道猩紅的劍光撞入了楚祁的眼眸,那浩**的劍意如影隨形,裹挾著淩厲壓迫的殺伐之氣。

竟是一劍斬落了三顆毒蟒的頭顱。

“砰——!”

從七寸處被斬斷,三頭毒蟒的屍體無力倒落在岩石上。

餘留在那切口的殺氣教其餘雙頭毒蟒四處竄逃,恐被這樣的劍氣斬殺。

然而,出劍之人未曾停手。

絢爛的劍光挑開黑沉的岩石,將一條又一條雙頭毒蟒盡數斬落。

毒蟒腥臭的血氣頓時充斥著整片岩石林。

而雷聲過後,在這潮濕的天地間,一場暴雨終至。

雨水聲肆意地敲落在荒瘠的岩石上,水流卷起厚重的血汙,順著石縫淌開。教這片地方沒有一塊算得上幹淨的落腳之地。

十步開外,拿著龍寅劍的黑衣少年背對著楚祁,身上的殺氣未褪,冷厲的身影好似他手中的靈劍一樣鋒銳。

冰冷的雨水落在他的身上,竟洇濕了衣袍,不知是什麽時候開始,他護體靈力與法衣上的防禦靈咒全都沒了。

“阿晏。”

從方才的變故中回神,楚祁快步朝他走去,抬手想給他施展了一道隔絕雨水的靈術。

白色的靈術光華落在晏久歌的身上,卻是被彈開了,最後消弭於天地間,沒有起任何作用。

見此,楚祁一愣。

腳步頓住,將小白放到隔絕雨水的靈力屏障中,楚祁騰出雙手,才繼續朝晏久歌的方向靠攏。

兩隻手掌並攏,楚祁踮起腳,將手伸到了晏久歌的頭頂,擋去了雨水。

做完了這個動作,楚祁想起他還有好多話沒有問晏久歌,比如傳訊一直聯係不上人,又比如為什麽接一連二的出曆練任務……

所有的疑問,在晏久歌抬起眼眸注視著他的刹那,都消散了。

不同於平日深邃的黑眸,此刻的晏久歌,睜著一雙戾氣橫生的暗金色眼眸,未曾褪去的殺意仍在這雙眼裏。

楚祁從未見過晏久歌這副模樣。像是中了癔症,又像是修煉中走火入魔。總之不對勁,很異常。

醫修傳承中,有一些治療靈術可以緩解走火入魔,清明神智。但那是金丹期醫修才能修習的靈術,楚祁如今才築基,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晦澀的靈術咒文在楚祁心底默念,他專注地看著晏久歌的狀況,祈禱靈術可以成功。

然而,在靈術逐漸凝聚成形,還未觸及晏久歌,便又被彈開了。

楚祁抿起了唇角,“阿晏,你還能聽到我說話嗎?你的護體靈力應該用來避雨,不是用來彈開我的治療靈術,不然靈術是沒有效果的。你要是聽不到,我就要拉你手了。”

以肢體接觸作為靈術的傳送,亦是醫修治療的手段,更重要的是不會被護體靈力阻擋在外。

“……”

晏久歌沒有回答,他眉頭卻是深深擰了起來,暗金色的眼眸浮現出幾分掙紮。

楚祁見狀,便知道他的意識約莫也處於混亂之中。不盡快解決,會釀成更大的麻煩。

顧不及征求晏久歌的意見。楚祁伸手去拉晏久歌那隻未曾拿劍的手。

少年的手指冰涼,而且大概因為淋了雨,手掌有些潮濕。

可等楚祁拉起他的手時,才發現手掌上有一道道猙獰的傷口,血水混雜著雨水一起流淌在上麵。

因為楚祁的動作,晏久歌好像是恢複了一些知覺,他垂下頭,目光亦是看向了自己的手掌。

“嗤——!”

一道劍氣憑空凝聚,然後如晏久歌之前做過的千百次那般,割開了手掌。

新的傷□□疊在舊傷之上,疼痛讓晏久歌短暫的清醒了一瞬。

“阿祁……”他的嗓音沙啞得不像話。

“你不要再傷害自己了,我會幫你的,阿晏,你信我。”楚祁焦急地開口說著,連忙將自己的靈力順著晏久歌的手輸了進去。

這一次,治療術總算是成功落在了晏久歌的身上。

晏久歌手掌上猙獰錯亂的傷口愈合,而楚祁的靈力還在往內,試圖去找到晏久歌的經脈,然後幫他平息意識的混亂。

築基期要使用金丹期的醫術到底有些吃力,楚祁體內的靈力幾近都被消耗殆盡,最後實在無法維持靈術的施展,才停下動作來。

等楚祁抬頭,對上了一雙黑色的眼眸,不由得驚喜,“靈術真的有用,你好一些了嗎?”

晏久歌捏著龍寅劍,將那些殘留在自己體內的魔煞之氣重新鎮壓了一遍,確保自己不會再失控,才認真看向楚祁那雙溫柔眼,“我好一些了,抱歉,方才有些魔怔。”

晏家祭祀過後,晏久歌沒有多做停留,匆匆趕回了雲華界。沒想到他當時隨手接下的門派任務是獵殺毒蛛,龍寅劍飲血後,他體內的魔煞之氣借著殺伐劍意的殺氣外泄了出來。

晏久歌自知情況緊急,便找了個借口重新離開了天玄宗,希望神智清醒後再回去。並且,他撤去了自身所有的防禦靈力,依靠外傷的痛覺恢複一些清明。

唯一沒想到的,便是楚祁會來尋他。

想起這件事,晏久歌心中不由得一陣後怕,倘若他失控的時候,楚祁被他所傷要怎麽辦?

“下回你若是見我這副模樣,要離我遠些。”晏久歌垂著眼眸說。

“我為何要離你遠些?”楚祁一邊疑惑,一邊從自己的乾坤袋裏取出回靈丹,他剛剛給晏久歌治療,靈力都耗空。

晏久歌一時無言,“……”

他總不能說,因為魔煞之氣反噬後,他會變得很可怕。

楚祁還沒有說完,他嘴裏含著著回靈丹,鼓著腮幫子繼續道,“反倒是你,應該早些來找我才是。我是醫修,我能治好你的走火入魔。”

晏久歌一怔。

方才隻顧著壓製魔煞之氣,沒有注意楚祁的靈力也傳入了他的經脈之中。柔和的靈力正在治療著他身體內,被魔煞之氣啃噬過的經脈,痛楚褪去,餘留下平和。

他經脈之中的傷勢,非靈藥和靈術能治療,這麽多年來,除了忍耐自愈,再無他法。

可如今,阿祁的靈術竟然能治愈這些傷勢。

晏久歌眼中流露出驚訝的神色。

楚祁見晏久歌這副樣子,誤以為他不相信自己的實力,便出聲辯解,“你怎麽這個表情,好吧,我現在才築基,用高級治療術是有些勉強,但我以後會越來越厲害的。”

楚祁心道,等他回去後得繼續努力修煉,才不會像這次一樣措手不及。

聽了楚祁的話語,晏久歌眉眼間多了一分笑意,他收斂起自己的驚訝,點頭道,“好,我等阿祁越來越厲害。”

至於阿祁的靈術不一般這點,他到時候會慢慢去了解。

“不過,你方才魔怔之時,是怎麽知道我在這裏的?”晏久歌魔怔的時候,連傳訊都不接,卻能在關鍵時刻趕到,令楚祁有些驚詫。

“我送你的歸寅劍,和龍寅劍有所感應。”晏久歌慢慢地解釋,“大概是循著劍氣過來的。”

“還能這樣啊。”不愧是同一份材料煉製出來的靈劍,彼此之間還有這樣的奇妙聯係。

楚祁眼底閃過一抹驚歎。

吃了回靈丹,楚祁的靈力恢複了一些,見晏久歌恢複了清醒,那顆擔憂的心放下來,轉頭回去抱起剛剛被他放置在地上的白鸞鳥,察看白鸞鳥身上的傷勢。

傷口已經愈合,但普通的治療靈術不能徹底消除餘毒。要解蛇毒,還要從那條三頭毒蟒上取出蛇膽,回去煉製解藥。

“阿晏,我們回去吧。”楚祁朝晏久歌說道,“方才小白被三頭毒蟒咬傷,餘毒未清,我得用蛇膽煉製解藥。”

劍氣乍起,晏久歌從那具三頭毒蟒的屍體中取出蛇膽,裝進了玉盒中。才將幹淨的玉盒遞給楚祁。

隨後,晏久歌鬆開了手中的龍寅劍。

在禦劍訣下,龍寅劍的劍身擴大了兩倍,足夠讓人站在劍身上,禦劍飛行。

晏久歌抬眼,看著楚祁眼底一片溫色,“站上來,我禦劍帶你回宗門。”

“啊?”楚祁聽到他的話,沒有動作,反而有些猶豫,“這不太好吧,龍寅劍是你的本命靈劍……”

劍修的本命靈劍不能隨意載旁人,上一世也是劍修的楚祁對此十分清楚。

“你又不是旁人。”晏久歌說完這句話,在楚祁迷茫的目光中,又催促道,“快站上來。眼下已然天黑,又下著大雨,白鸞受傷不能飛行,你坐一葉扁舟回去,得明日清晨了。”

有道理。

楚祁想了想,他一個醫修,不能禦劍,也沒有別的飛行靈器可以回去。

放下心中的那一點別扭,楚祁小心翼翼的踩上龍寅劍的劍身。

這把在晏久歌手中氣勢淩厲的靈劍,如今安靜極了。對於楚祁站在它身上沒有半分不滿。

有些靈劍若是不願意載主人之外的人,會在旁人踩上去後顫動嗡鳴。

見龍寅劍沒有嫌棄,楚祁稍稍放心。

然而,比楚祁高了半個頭的晏久歌隨後也踏上了龍寅劍,站在他身後,用一隻手輕輕攬過他的肩頭,一副防止他掉下去的模樣,還用靈力在靈劍周圍布下了兩層結界。

“站穩,我們回去了。”

“好。”楚祁點頭,心道他曾經也禦劍飛行過,不會那麽容易掉下去的。

不過,被晏久歌帶著禦劍飛行還是頭一回就是了。

想到這裏,楚祁的心情略有幾分微妙。

片刻後,龍寅劍載著兩人騰空而起。

靈力結界隔絕掉外界的大雨。

灰蒙蒙的天地間,靈劍的光華如一道迤邐的流星,朝著天玄宗的方向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