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活

十八日辰時, 天色早已蒙蒙亮,唐不言難得在眯了兩個時辰後散了散滿身疲憊,他睜開眼看著頭頂帷幔上的光暈, 耳邊則是聽到外麵熱鬧的動靜。

“是不是人救回來了啊?” 秦知宴聲音在院外激動響起,“我可是聽說下麵被來了一刀的,這也能救回來了。”

“當然救回來了,現在就在西廂房第一間休息呢, 秦少尹不要這麽大聲, 我家老大還在睡覺呢。”張一不耐的聲音響起。

“這麽厲害啊?” 秦知宴的聲音微微壓低,忸怩問道,“那, 那個還能接回來嗎?”

張一歪頭想了想:“不行吧,東西都沒找到。”

兩人對視一眼, 各自齜了齜牙。

秦知宴露出遺憾之色,不過很快又驚訝說道:“沒想到你們北闕的仵作這麽厲害, 死人能看,活人也能看。”

張一立馬得意起來:“那是, 我們菲菲姐可是天下第一, 比她厲害的大夫不會仵作,比她厲害的仵作不會治病。”

秦知宴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不過你們北闕這麽多能人, 怎麽還過的這麽窮啊, 大門壞了這麽久都沒修。”

張一頓時□□臉來。

明庭千立馬戳了戳秦知宴的後腰。

“嗐, 我開玩笑的。”秦知宴立馬和張一蹲坐在一起,哥兩好的摟著他的肩膀,“西市康育街有一個米家木板店, 我家開的, 你下次換門, 找他們,給你打七折。”

“行,那你快給我一個憑證。”張一一向借杆子往上爬,隨後一愣,不解地看著他,後知後覺道,“咦,不對啊,你怎麽知道這個事情啊?我們老大和少卿都去睡覺了,你哪來的消息。”

秦知宴立馬露出得意之色:“也不看看我是誰,你們今天多要了一份飯,我這不是立馬就猜出來了,趕過來問問了嗎?”

張一把最後一口饅頭艱難塞進嘴裏,梗了梗脖子,看著麵前兩人。

秦知宴穿得花裏胡哨地,鎏金的衣袖就差把‘老子有錢’繡在衣服上,身後的明庭千穿著素色青衫,一隻手安靜垂落著,另外一隻手正提著幾個熱騰騰的素包。

“哪來的素包?”張一鼻子一動,震驚問道。

明庭千還未說話,秦知宴先一步把腦袋插進來,得意說得:“我剛下山買的,騎了騎馬,痛快。”

“你溜出去了!”張一盯著那包子,忿忿說道,“我要舉報你。”

秦知宴背著手,得意極了:“也不看看我是誰。”

“這是給三郎吃的。”明庭千把那顆礙事的腦袋推開,無奈說道,“我看之前三郎都沒怎麽吃飯,他一向挑食,又趕不上和我們一起吃,便隻能和和尚們一直吃饅頭和水煮菜,我瞧著人都瘦了。”

他溫和笑了笑,眉眼彎彎,顯出幾分秀氣來:“但我讓六郎多買了一些,司直醒來也可以吃。”

一聽說還有老大的份,張一接過他遞來的包子,隻是咽了咽口水。

這位明郎中說話如沐春風,彬彬有禮,便是張一混慣了市井,看著麵前之人也能察覺出他是一個溫柔的人。

“我就說三郎這個小鳥胃,吃得了這麽多包子嗎。”秦知宴湊過來說道,“康成一直都這麽細心,以前讀書的時候就這麽仔細,要不是有你,我和三郎在國子監裏簡直就像一個廢物。”

“那是你,不要帶上我。”東麵廂房倒數第二間的房門咯吱一聲打開,唐不言披著衣裳,揉了揉腦袋走了出來。

“就是,三郎可是把自己打理地妥妥當當的,倒是你,整天邋裏邋遢。”明庭千笑著打趣著。

秦知宴皺了皺鼻子:“你們又聯合起來欺負我。”

“哪裏敢欺負你這個小炮仗。”唐不言下了台階,看向兩人,“吃飯了嗎?”

“吃了。”明庭千指了指石桌上的包子,“給你買的,快吃吧。”

唐不言看向那個熱氣騰騰的包子,最後嘴角微微抿起,露出一絲不好意思之色:“又麻煩康成了。”

“麻煩什麽啊。”秦知宴哀怨的聲音在背後響起,“人家隻是動動腿,包子可是我買的啊。”

“是啊,這件事情多虧了少民,不然我們都吃不到包子了。”明庭千笑說著。

唐不言在石凳上坐下,點頭說道:“那我就和你舅舅多誇誇你。”

秦知宴吃驚:“唐不言你有沒有良心,你但凡有良心,就離我舅舅遠一點,你少在他麵前晃悠,我舅舅就能少打我一頓。”

明庭千忍笑,隨後責備地看了一眼唐不言:“吃飯吧。”

“為什麽啊?”張一不解問道。

“因為人比人氣死人啊。”秦知宴木著臉說道。

“你瞧瞧人唐三郎,頂撞了陛下還能安然回來,你看看你,京兆府的位置都做的歪歪扭扭的。”他壓低嗓子故作深沉的學著舅舅說話。

張一靠近明庭千,小聲問道:“秦少尹的舅舅是誰啊?”

“戶部的章侍郎,六郎自小和舅舅一起長大,對舅舅很是尊敬。”

‘尊敬舅舅’的六郎正撚酸吃醋地纏著唐不言。

“這話我會轉述給章侍郎的。”唐不言慢條斯理地咬了一口包子,施施然說道。

“行,我不說了,我去找小貓兒玩。”秦知宴離開鬆了故作嬌柔的手,後退一步,大大咧咧說道,“她睡在哪一間啊,我去敲門。”

唐不言抬眸看過去,一雙眼睛冷沁沁的。

“你若是想要挨打……”他開口,淡淡說道,“我現在就叫奴兒揍你一頓。”

秦知宴歪頭,打量著唐不言,最後驚訝說道:“你沒在開玩笑啊。”

“自然。”唐不言收回視線,“司直再是強悍,也是女子,你隨意敲門便是壞人名聲,可不是欠揍。”

秦知宴摸了摸鼻子:“這裏又沒有外人。”

“三郎說得對,你雖無惡意,但日後若是鬧熟了,會連累司直名聲。”明庭千對著秦知宴打了一個眼色,溫和解釋道,“司直女子之身,掌管北闕不易,可不是你平日裏和你打打鬧鬧的小娘子。”

秦知宴哦了一聲,隨後眼巴巴說道:“可我想和她玩。”

“等司直醒了,她若是同意,你自然可以和她一起玩。”明庭千笑,“過來坐一會兒,這次你都沒時間和三郎說說話,趁今日難得有空也好敘敘感情。”

秦知宴覷了一眼唐不言,磨磨唧唧坐過來:“我買的包子好吃嗎?”

唐不言半天隻吃了半個,聞言點頭,認真誇道:“很好吃,辛苦少名了。”

秦知宴一向好哄,聞言立馬露出開心的笑來:“我可是去淳和坊買的。”

“淳和坊的李大娘的包子味道!”東麵正中的廂房被打開,沐鈺兒鼻子一動,敏銳地盯著唐不言手中的半個包子看。

“你知道!”秦知宴高興說道,“看來小貓兒對這些吃食也很感興趣啊。”

沐鈺兒懶洋洋走了出來:“還行吧,小狗狗。”

“我可以吃嗎?”她走到唐不言聲音,盯著油紙袋裏的包子,嘴饞問道。

“這可是我買的!”秦知宴立馬出聲邀功。

沐鈺兒接過唐不言手裏接過的包子,一口咬掉一半,聞言點頭誇道:“真棒。”

一側的張一一大早就看了一處好戲,聞言摸了摸腦袋,砸吧嘴打量著秦知宴。

——這話和平日裏老大誇他沒啥區別。

——敷衍,又好像帶著一點真心。

秦知宴一會兒就摸到沐鈺兒身邊,時不時伸手扒拉一下。

沐鈺兒吃人嘴軟,拿人手軟,態度極好。

“戒律醒了嗎?”明庭千隨口問道,“要不要讓相國寺這邊出個人照顧一下,或者讓淨業寺的人來照顧。”

唐不言把最後一口包子慢條斯理塞進嘴裏,搖了搖頭:“戒律現在情況很差,還是讓陳娘子照顧比較好。”

明庭千點頭:“原來如此,那他可有交代什麽,需不需要幫忙?”

唐不言抬眸看他,冷不丁一看好似耿耿冰雪,碧漢明星。

明庭千一看立馬說道:“行,我不問,我是怕你太辛苦了。”

“問一下怎麽了。”秦知宴撐著下巴,“三郎就是很謹慎,嘴巴上鎖了一樣。”

“案子沒完結,本來就誰也不可說的。”沐鈺兒反駁道,“少卿才沒有做錯,少卿連你們都瞞著,說明少卿辦事最是可靠了。”

“一句話三個少卿。”秦知宴不悅說道,“小貓兒也這麽粘人。”

“一大早就黏著少卿,小狗狗就是粘人啊。”沐鈺兒把包子快速塞進嘴裏,臉頰鼓鼓的,大眼睛撲閃著,也不耽誤諷刺人。

“一大早就鬧。”唐不言揉了揉額頭,眉心微微蹙起。

“三郎是不是不舒服。”明庭千關心問道,“要不回去休息吧。”

沐鈺兒立馬大眼睛看過來,緊張看著唐不言:“之前一直沒休息好,昨天好不容易休息了就是會難受,少卿今日去休息吧,我等會自己去排查那些腳印就好了。”

“什麽腳印?”秦知宴隨口問道。

沐鈺兒神神秘秘起身:“不和你說,我準備走啦。”

秦知宴:!?

他立馬跟在沐鈺兒身後,厚著臉皮說道:“那不行,我就跟著你。”

“我在這裏照顧三郎吧。”明庭千無奈說道,隨後對著秦知宴說道,“不要讓司直為難。”

“嗯嗯。”秦知宴連連點頭。

沐鈺兒對著張一點頭:“走吧。”

蹲在地上的張一拍了拍褲腳,大聲說道:“得嘞。”

“保證完成任務。”他握拳,大聲說道。

秦知宴更加好奇了,抓耳撓腮圍著沐鈺兒打轉:“什麽啊,到底是什麽啊,你說啊,你怎麽還吊人胃口啊,哎,你說了我請你吃飯行不行。”

沐鈺兒歪頭,當真是仔細考量了一下。

“真的,你吃啥都行,吃一碗扔一碗都沒問題。”秦知宴感覺有戲,越發誇張地保證著。

“吃一碗丟一碗是不好的,是浪費的。”沐鈺兒認真說道。

秦知宴連連點頭:“對對,你說得對。”

——沐鈺兒就是現在說太陽從西邊升起來,他都要鼓掌表示讚同的。

“我聽說南市有一家名叫明珠羊肉胡肆,烤全羊很特別。”沐鈺兒眨巴眼,去看秦知宴。“但他們沒有預約進不去,現在預約也至少要三個月後。”

“行啊,沒問題,小貓兒真的好舌頭,這家烤羊肉我敢保證是全洛陽最好吃的。”秦知宴拍著胸脯保證著。

沐鈺兒心滿意足點頭。

“所以你現在到底要去做什麽啊?”秦知宴問。

沐鈺兒背著手施施然說道:“排查腳印啊。”

秦知宴等了半天也沒等到下一句話,不由問道:“然後呢?”

“沒有了。”沐鈺兒驚訝說道,“例行檢查證據而已。”

“你騙我!什麽腳印啊,哪來的腳印啊,排查腳印啊幹什麽……”

唐不言看著打打鬧鬧出門的兩人,無奈地搖了搖頭。

“回去休息嗎?”明庭千問道。

唐不言搖頭,坐在石凳上,感受著拂麵而來的夏日微風,舒服地眯了眯眼。

“我們何時可以下山。”明庭千又說,“這廟裏呆了一個月,都已經不知道肉是什麽滋味了。”

唐不言隻是說道:“快了。”

明庭千把油紙袋仔細折疊好,笑說道:“那就好,以後照顧好自己,別這麽沒日沒夜辦事的,也不怕熬壞了自己的身子,你的宏圖偉誌都實現不了了。”

唐不言盯著的那個油紙袋子,冷不丁說道:“為什麽總是喜歡把東西這麽疊起來。”

明庭千盯著手中四四方方的袋子,好一會兒才說道:“不知道,大概就是癖好吧,你不說我都不知道我很喜歡這樣。”

唐不言抬眸看他,笑了笑:“再過幾日就是你生日了,你在洛陽這麽多年都沒有房子,也沒個歸宿,也不把你阿耶阿娘接過來一起住,我和少名在禮部附近看中了一個院子……”

“不要!”明庭千認真說道,隨後溫和解釋道,“我很早就說了,不接受這些虛名,你得顧忌我的自尊啊。”

“那你打個欠條給我們,到時候慢慢還。”唐不言看著明庭千小聲說道,“不行嗎。”

明庭千笑著搖了搖頭:“還不起的,三郎,洛陽是你的家,是你未來的抱負,但洛陽對我來說終究是過眼雲煙,我遲早要回到我阿耶阿娘身邊。”

唐不言沉默:“康成,你其實可以再進一步。”

能被三位博士親自送入國子監的人,怎麽可能隻是一個仲永之才。

這些年明庭千一直停在禮部,不肯再進一步。

“不了,三郎,去休息吧。”明庭千不再談及這個話題,“走吧,我送你去休息,你瞧你臉白得厲害。”

唐不言沉默。

“若是不舒服記得吃藥,不要撐著。”

“嗯。”

“我看你這幾天辦案都沒睡多久,身子不好就要多休息。”

“知道了。”

“瑾微和奴兒呢?”明庭千隨口問道。

“去後山摘桑葚了。”唐不言站在床邊,盯著素色的淺藍色被褥,淡淡說道。

明庭千輕輕嗯了一聲,替他理了理被子,溫柔說道:“睡吧。”

—— ——

“腳印都在這裏。”王新說,“一個是三十人,一個是二十人,一共有五十個人和這個尺寸對上,鞋底也有柏樹油。”

沐鈺兒看著手中的名單,不出意外看到一個熟悉的名字:“法明方丈怎麽說?”

“不小心踩到的唄,還能怎麽說。”王新聳了聳肩。

“戒律的查過了嗎?”沐鈺兒問。

身後的張一連忙說道:“查過了,大一點的就是他的鞋碼,不過據淨業寺的人,戒律剛來沒多久,就在這條柏樹下走過,說覺得很有趣。”

沐鈺兒揚了揚眉。

“你不會懷疑法明方丈吧。”秦知宴探腦袋問道。

“不能懷疑嗎?”沐鈺兒反問。

秦知宴打量著沐鈺兒笑眯眯的神色,隨後驚訝說道:“你真的懷疑他啊。”

沐鈺兒背著手說道:“蓮昭死的那夜,我們在內外院鏈接的回廊上見到他和戒律躲在竹林裏,時間太過湊巧了。”

“可他是法明啊。”秦知宴用力強調著,“你知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麽當上這個住持啊。”

“略有耳聞。”沐鈺兒反問道,“可那又如何?”

秦知宴倒吸一口冷氣:“你,你,怪不得三郎對你另眼相看,你這個態度,和三郎當時非要頂撞陛下,好端端被貶官時一模一樣。”

沐鈺兒眨了眨眼,不高興說道:“什麽貶不貶官,晦氣,快給我呸了。”

“呸呸呸。”秦知宴倒是聽話,隻是臉上還有欲言又止,“法明對陛下而言是特別的。”

他低聲說道:“司直真的要慎重啊。”

“可殺人要償命啊。”沐鈺兒扭頭,認真說道,“北闕辦案,不屈於權貴,不折於錢財,不枉顧性命。”

秦知宴動了動嘴角,最後認真說道:“行,你以後沒飯吃了來找我。”

沐鈺兒:?

“放屁。”她爆粗說道,不耐煩把人推走,“小狗狗走開走開。”

“現在去找法明嗎?”王新上前說道,“這五十個人在蓮昭死的前後一個時辰全都在休息,因為寺廟都是通鋪,我覺得不太可能悄無聲息起來,隻有法明和戒律都是單人間。”

“去。”沐鈺兒收了紙,正打算朝著方丈屋走去,便聽到不遠處傳來幾個和尚的抱怨聲。

“被子又不是我弄丟的,一直說我做什麽。”

“好端端曬在這裏怎麽會不見呢,是不是你偷懶不想洗。”

“我真的洗了,全都曬了,我倒是覺得是有人多拿了好幾條,一下子三床不見了,真的很奇怪。”

“算了,別說了,都已經過去了,別牽連澄明師兄。”

“也就是澄明師兄好脾氣,自己給我們墊了錢銀,重新采購了一床,不然我要睡的膈應死了。”

“哎,澄明師兄是寺廟裏脾氣最好的人了,和誰說話都細聲細氣的,就是身體不太好。”

“對了,澄明師兄養的那隻小鳥這幾日怎麽不見了。”

沐鈺兒看著回廊裏三五成群說著話的和尚,和尚抱著被子,隨意閑談著。

“哎,小師傅!”她伸手打著招呼。

幾個和尚看了過來。

沐鈺兒這幾日在相國寺跑上跑下,早已成了熟麵孔。

“司直叫我們?”為首的和尚不解問道。

“對。”沐鈺兒笑眯眯說道,“剛才聽到澄明法師也養鳥,我也很喜歡養鳥,你們知道法師的鳥從哪裏抓的嗎?”

“不是抓的。”和尚說道,“是去年年底受傷闖到他屋中的,澄明師兄人好,就一直養著,不過這些小鳥都是養不熟的,估計好了就跑了吧。”

“哦,原來是這樣,那怪可惜的。”沐鈺兒溜達過去,“這鳥你們見過嗎,長什麽樣子的。”

和尚想了想:“就五顏六色的,尾巴長長的,胖嘟嘟的。”

沐鈺兒眉尖一跳:“有具體點嗎?”

“哎,那小鳥見了人就躲起來,也就師兄能摸她一下,膽子小,之前不是還飛去大雄寶殿那邊了,澄明師兄連夜去找的。”

“什麽時候?”沐鈺兒追問道。

“十四日那天晚上吧,小鳥膽子小,澄心師兄就嚇唬了一下,就撲棱翅膀跑了,別看小小一隻,非得還挺快,澄明師兄連忙追出去了。”

沐鈺兒心中微動。

“司直還有事情嗎,我們等會要去禮佛了。”和尚們問。

沐鈺兒側開身子,搖了搖頭:“沒有了。”

“怎麽了?”秦知宴又湊上來,“難道這個澄明有問題,不該啊,澄明人很好的,溫溫柔柔的,就是很愛生病,但他很聰明的,精通各大經義,別看相國寺密宗,可他對其他派別也是很有研究的。”

沐鈺兒笑了笑:“這倒是厲害。”

大雄寶殿內

法明方丈正站在佛像前誦經,神態安詳,眉目慈悲,手腕上的瑪瑙珠子靜靜垂落,沐鈺兒盯著他的側臉看,似乎有一瞬間和前夜看到的那張不動山色的臉合不起來。

“司直找貧僧。”直到念好這輪經文,法明這才慢條斯理走了出來,合掌說道。

場中的澄明澄心澄靜順勢看了過來。

張一已經把名單上的人全都一個個點了出來,和尚們擁擠站著,麵麵相覷,惴惴不安。

“對。”沐鈺兒冷靜的目光自一眾灰壓壓的和尚上掃過,最後落在法明身上,笑道,“了解了一樁十年前的舊事,想要和您說一下。”

所有人都以為她是來說那個腳印,卻不料話鋒一轉,竟然說起這樣一件奇奇怪怪的事情。

場中眾人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個個麵露不解。

唯有兩人臉色微變。

沐鈺兒見狀微微一笑。

“請吧。”

—— ——

與此同時,北闕西廂房內。

一道影子悄無聲息地閃進一間緊閉的廂房內。

微亮的天光下,**的帷幔散落下來,隱約可見躺著一人。

作者有話說:

周末真的可以完結!我真是厲害啊!

修細節,修錯字ing感謝在2022-07-20 23:55:27~2022-07-21 23:57:1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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