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除婚約這幾字一出口, 四周頓時都靜了一靜。

太清門上下,誰不知曉夙空和陸擇舟兩人之間的愛恨糾葛,他們的大師兄當初被人挑釁上門也不願放手, 如今竟然肯了?

不止是旁觀的眾人, 就連是主角之一的夙空聽聞此言,也不禁錯愕片刻。

他怔怔地望著陸擇舟,隻見那人一身淡藍的太清道袍, 發冠高束,穿著上與旁人並無不同, 唯有神色沉凝, 麵容冰冷勝雪,出奇的俊秀。

瞧著這樣的陸擇舟, 夙空一時間竟有些恍惚,總覺得自己好似回到了上一輩子, 苦苦求愛而不得的時候,那時的大師兄正是當著眾目睽睽之下, 不肯與自己締結姻緣。

“夙空!你聽見了嗎?!快答應他!”夙空被肩膀傳來的疼痛驚醒,隻看見殷元思滿是驚喜的麵龐。

他回過神,內心依舊是有些動**不安。重生之後, 他一直相同陸擇舟分道揚鑣, 解除婚約這一結果,不正是自己心心念念的結果嗎?

想到這裏, 夙空內心逐漸鎮靜了下來, 點點頭道:“好。”

眼中映上陸擇舟如今冷酷的麵容,回憶往事, 夙空心頭除卻痛快, 還有些複雜。

在眾人的注視下, 他緩緩道:“大師兄,從此之後,你我二人路歸路橋歸橋,再無瓜葛。”

陸擇舟苦苦忍住情蠱發作的痛意,早就沒了之前嘲諷他的心情,隻想盡快與他劃清界限。

隻不過原主和他師尊辛辛苦苦攢的那些資源,總得從夙空那處要回來,總不能白白便宜了對方。

陸擇舟向來不在乎外界看法,自然不怕落得一個守財奴的稱號。

聽見夙空要和自己劃清界限的話,他冷笑一聲,心想這話來得也正是及時,便接下話頭,道:“既然要劃清界線,那原先你所要的那些東西是不是也應該物歸原主。”

此話一出,不僅夙空麵色大變,旁人也是滿目吃驚地望向了陸擇舟,仿佛是第一次認識他一般。

“南海鮫皇的內丹,太虛境的護心草,含光劍……”陸擇舟緩緩道。

這些無一不是修真界頂尖的寶物,光是聽了名字就叫人眼饞。

原本還覺得陸擇舟作風清奇的眾人,聽到這些奇珍異寶的名字頓時不淡定了,看向夙空的眼神隱隱生出幾分羨慕和痛惜,真是恨不得以身代之。

身為陸擇舟的情敵,殷元思聽見陸擇舟所贈禮物之豐厚,亦是暗暗吃驚,心中不禁鬱悶,這太清門首徒底子如此豐厚的嗎?諸如含光劍此等神劍,他身為宗門少主都難得一見,更別說出手贈人了。

倒不是舍不得,這等寶物定是被他爹牢牢看守,他想拿也是拿不到的。

殷元思哪裏知道,陸擇舟本就是此界天地所眷顧之人,也就是傳說中的天命之子,若是沒有夙空重生這一出,原劇情中他是要無情無愛,曆經磨練後斬斷一切俗緣飛升成仙的人物。

而此時的殷元思看著情敵身家如此深厚,心中危機感大起。

“夙空。”他忍不住小聲提醒,目光隱含期盼,“我這裏也有些寶貝,不夠的話,我再去問我爹爹要。”

拿到手裏的東西再吐回去?倒不如一開始就沒有得到過。夙空麵色不大好看,但發覺殷元思等人正看著自己的目光,他喉嚨發緊,側眸看了陸擇舟一眼。

心頭除卻一股鬱氣,他還有些懷疑。陸擇舟還是原來的陸擇舟嗎?

夙空側目看去,隻見陸擇舟麵如寒冰,眼神沉凝,肉眼看並無什麽異樣,也無半分鬆口的跡象。

他到底不像陸擇舟那樣無所顧忌,隻能低聲道:“師兄說得是。”

其他門人弟子聽了,隻覺得夙空當初收得東西雖多,可如今願意歸還也算大氣。

陸擇舟卻清楚沒那麽簡單。

果然片刻之後,夙空麵露難色,緩聲道:“其他都好說,我過幾日就送到大師兄府上,可太虛草和含光劍。”

他抿了抿唇道:“不是我不願意歸還師兄,太虛草先前我進階時用掉了,含光劍如今已是我的本命劍……”說到此處,他頓了頓,“大師兄如果不著急的話,我再想想辦法。”

五髒六腑宛若斧鑿刀攪,陸擇舟沒有精力同他再做糾纏,何況再抓住不放也過於咄咄逼人了。

他本來就抱著能要回七八成就算不錯的心態,如今也算是完成任務,因此他強撐著,輕輕頷首:“那就請師弟多加上心了。”

話說完,陸擇舟便麵不改色的離去了。

眾人瞅瞅站在原地的夙空,再瞅瞅大師兄離去的修長身影,皆是不好評價什麽。

若是這對真成了,可以說是天造地設的神仙眷侶了。奈何如今卻是這般光景,在他們外人看來,大概是緣分沒到吧。

殷元思歡天喜地,好似已經抱得美人歸,瞧著身側人的目光熾熱如霍。夙空的目光追隨陸擇舟而去,等他消失後,才慢慢回眸,心緒翻飛,複雜難掩。

……

陸擇舟強撐著回到自家洞府,剛一停步,就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黑血,扶著牆壁,半跪在了地上。

視線逐漸模糊,眼前有人影似在搖晃,接著他便倒在了一個氣息醇厚而熟悉的懷抱當中。

抱住他的人除卻霍晏,自然不會再有別人。

此時他半摟住心上人,盯著懷中人由下及上,瞧見他胸口觸目驚心的血色以及蒼白如雪的麵色,眼底墨色洶湧,風雨欲來,不過片刻,陸擇舟洞府之上竟凝結了大片烏雲,似長龍般的電光若隱若現,在黑沉沉的烏雲當中盤旋翻滾,竟有化為雷劫之態,令觀者觸目驚心。

霍晏恍若無物,眉間流光閃爍,將天地間的靈氣與自己的修為連接,凝結成了一道至純的法印,打入了陸擇舟體中,見懷中人眉頭略有舒展,麵色亦是恢複了些許血色,這才舒緩下來。

片刻之後,陸擇舟已經醒來,隻見霍晏長眉修目,斜倚塌邊,似在休憩,燈火映照下麵容愈發俊逸絕倫,宛若畫中仙。

經絡之中不再有蠱蟲遊走的痛楚,陸擇舟有些詫異,冥冥之中若有所感,知曉是誰出手相助。

他早知霍晏身份不簡單,隻是對方沒有交代,他也從不問起。感受到先前在體內活泛異常的蠱蟲,現在安靜如雞,更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不過陸擇舟並不在意,霍晏不肯說,當然是有他的難處,他身為伴侶,理應多加體諒。

此時見鍾情之人正在休息,陸擇舟就不願出聲打攪,他睜著眼,隻默默地瞅著對方的臉龐。

愈看愈歡喜,隻覺得霍晏的輪廓與性情,無一不是生在了他的心頭肉上,當真是怎麽看都嫌不夠,恨不得天地就固定在這一瞬間。

他目光灼灼,霍晏就算是死人也得被他瞧活了,更何況他修為高深,五感敏銳更是異於常人,陸擇舟稍稍一動,他早已察覺,不過是想讓對方多多休息罷了。

他睜開眼,眼中閃過幾分無奈,道:“你醒了。”

陸擇舟不自覺一笑,回想自己昏睡之前的事情,坐起身,不動聲色地握住霍晏的手,連忙同對方交代了自己已討回所謂聘禮之事。

這些要回來的東西自然是全部是要霍晏的,陸擇舟怕他覺得膈應,沉思片刻,道:“你如果介意這些先前是送了夙空,拿去賣了換些自己喜歡的東西也行。”

他語氣略有些遺憾,道:“不過含光劍怕是拿不回來了。”

霍晏並不覺得膈應,反倒為他這一腔熱忱動心不已,他眼中柔情脈脈,搖了搖頭:“無妨,隻要是你給的我都喜歡。”

至於夙空手中的含光劍,霍晏自有辦法取回,也不想再叫對方費心。

當務之急還是去除陸擇舟體中的蠱蟲,久則生變。

霍晏想了想,幹脆道:“我不是拘泥形式之人,你之前說同夙空解除婚約後,就和我結為道侶,可是真的?”

他大成之境,百毒不侵,不害怕這異蟲。異蟲貪婪無腦,自然擇強寄居,不會考慮後果。隻要以雙修之法,就能輕鬆將蠱蟲引到自己體內,再借此機會驅逐。

霍晏這幾日本想找其他法子,取出這頑固難除的蠱蟲,但其他法子太慢,終究比不得他親自上手。

他看不得陸擇舟再受苦,卻知道如果單單隻是為了解蠱,陸擇舟是絕不會答應這雙修一事,心中早就決定將此事隱瞞不說。

表白似的問出口,他抬眸看著陸擇舟,眼神沉靜。

陸擇舟自覺自己對霍晏的心意,天地可鑒,日月可表。聽了他這話,立刻就指天發誓。

“當然是真的!”他恨不得將一顆真心捧到霍晏麵前,麵色嚴肅,一字一頓,“我陸擇舟真心要和霍晏在一起,如有二心,天地厭棄。”

此言一出,洞府之外原本的電閃雷鳴立刻沉寂了下來,須臾之間消散得無影無蹤。

霍晏唇角不自覺的牽起,對上陸擇舟認真而堅定的眸,隻覺得自己那顆漫無目的的心,終於找到了停靠之處。

他的頭慢慢靠在陸擇舟肩上,輕聲道:“我這有一種修煉的秘法,可以讓你的傷勢盡早痊愈。”

陸擇舟對霍晏的話深信不疑,雖然覺得心上人口中的秘法未免能夠應對這詭異的蠱蟲,可也不拒絕對方的情意。

隻微微頷首,眸中含笑道:“都聽你的。”

霍晏不動聲色在洞府之外下了禁製,與陸擇舟兩人盤起膝來,對麵而坐,雙掌相抵。

陸擇舟一開始專心致誌,依照霍晏所言,不敢懈怠。等感受到兩種靈力在體內相觸,交融,再流轉。

他才慢半拍似的反應過來。

這哪裏是什麽治傷的秘法,分明就是雙修之術!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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