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過去, 新學期期中考試也順利結束,成績出來過後, 班主任按照成績排座位。

霍岩成績一如既往名列前茅, 夏予也在他後麵兩名,兩人繼續做同桌,先前坐在夏予前排的費誠, 因為成績倒數,被老師安排去前排。

能把這個煩人精甩開,夏予那幾天心情都無比愉悅。

對比夏予,費誠明顯不太爽。

他這人有個壞毛病,就是頭鐵固執, 夏予不想跟他多接觸, 他偏要跟他多接觸。

費誠對夏予同桌的位置虎視眈眈,為了換到夏予身邊,他特意回家請了三四個家教, 每天也不再打遊戲, 做起了奮發圖強的好學生。

他爸驚訝得還以為他受了什麽刺激,專門打電話來學校, 問班主任是什麽情況。

班主任也是一頭霧水, 私底下問過原來離他近的夏予和霍岩, 也沒問出想要的答案。

夏予自然不知道費誠正忙活著學習, 他剛好一些的心情, 因為接到一通越洋電話而下沉。

來電人是程野。

夏予沒注意是什麽號碼, 隨手一接,聽到音筒那邊男生的熟悉嗓音, 夏予愣了幾秒, 對方還沒說話, 他就立刻掐滅通話。

這次不像以往,掛斷以後接連打來,程野沒有繼續打電話過來。

夏予暗自鬆了口氣。

霍岩問:“怎麽了?”

夏予搖搖頭,放下手機說沒事。

霍岩“嗯”了聲,把改好的試卷遞給夏予,說:“這幾道題涉及的知識點,我在書上圈出來,你看看題。”

夏予接來,看自己錯的地方。

他們再過一個月就是期末考試,夏予數學和物理有些薄弱,霍岩騰了些時間來輔導他。

天氣越來越冷,夏予體質自小就差,哪怕在空調房裏待著,也是一入冬就手腳冰涼,這會兒邊做題,手裏還邊抱著一個暖寶寶。

夏予怕冷的程度,已經到了挨著霍岩那條義肢也會感覺到冷。

剛入冬不久,他網購了好幾條長的加絨手套,專門讓霍岩戴上,免得自己靠近時,冷出一片雞皮疙瘩。

霍岩對他有求必應,讓他幹什麽就幹什麽,一點也不會猶豫。

盡管他這個健碩大塊頭戴上粉粉嫩嫩的草莓手套。

夏予寫了一會兒,犯困。

他喊了聲霍岩,霍岩非常自覺地將手臂伸出來,夏予衝他甜甜一笑,說了句“謝謝”,腦袋一歪,舒舒服服地枕在他的手臂。

因為兩人距離過近,霍岩更加清晰地注視他被台燈勾勒出來的輪廓。

夏予是明豔精致的長相,他五官很小巧,鼻梁秀挺,眉眼如畫一樣好看,白皙肌膚在燈下透出秀人的光澤,溫潤如玉。

霍岩詞語匱乏,他找不到一個好的形容詞來描述夏予的模樣。

夏予的好看,是不分性別,一種令人驚豔的明媚,就像他第一次見夏予一樣,訝然到令心髒怦然直跳。

那雙漂亮眼睛忽地睜開。

兩道視線交匯。

夏予迷瞪瞪問他,“你在看我?”

霍岩頭搖得像波浪鼓,又埋下去,開始翻閱習題冊。

夏予沒太睡醒,隻問了一句,又閉上眼繼續睡。

霍岩偷偷鬆了一口氣,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那麽緊張,被夏予發現自己在偷看,莫名會心虛。

時間又過去半小時。

林阿姨在樓下叫兩人下去吃飯,最近夏父夏母不在家,兩人依然回來住在家裏,保鏢也被安排在客房。

夜裏夏予跟夏父視頻,對方跟他聊了梁世濤的事。

夏父一直在關注梁氏集團近況,也給夏予和霍岩說過,如今梁世濤資金鏈全麵崩裂,距離宣告破產已經隻是時間問題。

是這種時候,夏父越擔心。

梁世濤如今兒子因為xd即將服刑,公司資金鏈斷裂破產,據說他前妻跟他離婚前,私下轉移名下大量錢財,如今的他身無分文窮途末路,最怕他走極端。

夏父以防萬一,把接送夏予和霍岩的陳叔換成會開車的保鏢,每天兩個保鏢準時接送兩人。

加上現在家裏住的兩個保鏢,已經有四個,安全完全不用擔心。

也因為有這四個保鏢,阻擋了霍老二一家子上門。

霍老二一家是在梁氏企業破產的一周後找上門,夏父夏母那時不在家,夏予和霍岩剛從學校回來。

兩人還沒下車,乘坐的轎車剛拐進花園外的車道,一桶油漆從天而降,潑得擋風玻璃全是紅色發臭的油漆,視線完全被阻礙。

繞是兩位訓練有素的保鏢,也沒料到突然來個這種攻擊方式。

司機立刻將車靠邊停下,鎖住車門,拿出防備武器,以防被攻擊。

這時霍老二拎著油漆桶從旁邊氣勢洶洶走來,怒瞪著後座的夏予,“夏予你給我出來!”

夏予視若罔聞。

霍岩則小心翼翼地護住夏予,拿自己整個身軀罩著他,另一隻手則騰出來撥打報警電話。

霍老二見狀,更是怒火攻心,拿著油漆桶不停砸車窗,副駕駛的保鏢跟司機一同下車製服他。

偏邊旁邊還有兩個沒被發現的女人,兩人一把拉開車門,伸手去拽夏予,嘴裏也是不停咒罵,一句比一句還難聽。

其中那位老太太最激動,罵人也罵得最髒,那手使勁兒來薅夏予,幾次被霍岩推出去。

眼見著形勢對他們越來越不利,夏予打開車門拉著霍岩往外跑,霍老二一見夏予,眼睛紅得快滴血。

他真是恨死了這個夏予,要不是這小子哄騙他不停往梁氏集團的股票裏投錢,他不至於欠一屁股債。

現在催債的人天天上門找他要錢,他連家都不敢回,老婆也是整天要死要活的跟他鬧離婚。

近日來家無寧日。

霍老二簡直恨不得弄死他。

他後來越想越覺得這事兒不對勁,一兩次讓他往裏投錢,還說得過去,偏偏夏予不止一次。

梁家破產以後,夏予的電話他就再也打不通,幾次到學校找他,也是無功而返。

想他四十多歲的老油條,居然被這臭小子耍得團團轉。

霍老二越想越火大,想立馬把這小子從霍岩背後揪出來打幾耳光。

他這麽想,也確實這麽做,偏偏霍岩把夏予護得嚴嚴實實,他一根汗毛也動不了夏予。

這讓他越來越火大。

“小兔崽子!*種。”

霍二叔狠罵一句。

話音剛落,胳膊肘被保鏢反擰到身後壓住,痛得他不停哀嚎,老太太和霍二嬸見狀紛紛停手。

其中一個保鏢護著夏予和霍岩往裏走,霍岩卻停下腳步,夏予疑惑他怎麽突然不走。

霍岩道:“你先進去,等下警察過來,我跟他們說下經過。”

夏予還猶豫不決。

霍岩直接安排保鏢送他先進去,保鏢點點頭,把他帶進屋子。

霍岩轉過頭,對上霍老二朝他瞪來的凶狠視線,他麵無表情地走近,絲毫沒有露出畏懼。

霍老二一直不太喜歡這個侄兒,霍岩看一個人的眼神太平靜,你無法對他眼睛裏讀取到任何情緒。

不會害怕,盯著人看時,會讓人有種被看穿的既視感。

當年他大哥大嫂死後,他把老太太和霍岩接過來,也是逼不得已,老太太身上還有一筆錢,死藏著就是不肯拿出來,他大哥的賠償金,也在老太太手裏。

他也是為了那筆錢,誰知道老太太住過來不但不把錢給他,還說那是霍岩的錢,以後要留給霍岩。

這可把他氣慘了,合著他給錢出力,半分錢都拿不到手。

所以老太太和霍岩遇上火災,他袖手旁觀,問就是沒錢,要治有本事拿錢出來,讓他給,門都沒有。

霍岩回視霍老二,居高臨下。

少年不再像半年前那樣笨拙青澀,他鷹隼般銳利的目光落在霍老二身上,像兩片破刃的尖刀,讓人止不住地開始顫栗。

老太太罵道:“霍岩你這小鱉孫,以為攀上高枝就了不得,要不是你二叔,你丟的豈止一條胳膊,命都在交代在那火場裏,呸,白眼狼。”

她罵得直跳腳,好像真的有那麽一回事,如果不是霍岩經曆當場,差點也會被她騙。

霍岩沒有多說,隻道:“奶奶和我從未花過你家的錢。”

老太太一噎。

霍二嬸張口想辯駁,霍岩目光朝她掃過去,她又心虛地閉上嘴。

霍岩跟老太太到他們這兒來,確實他們沒掏過什麽錢,日常花費都是老太太自己一手操辦。

哪怕遭遇火災,高昂的治療費也是拿他們自己的錢去治,老太太拿錢救了霍岩,犧牲自己。

這時,警察過來。

他們詢問情況,霍岩講述前因後果,又有兩位保鏢和監控作證,霍二叔一家很快被警察帶去派出所。

夏予在樓上看了片刻,見他們坐上警察,也趕緊下樓。

他想陪霍岩一起去。

夏予沒想到霍岩再次拒絕,“你在家等我,別出去,不安全。”

霍岩以一個成年人口吻說話,夏予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甚至神色有幾分恍惚,因為現在的霍岩,太像上輩子成年後的霍岩。

那時的霍岩將他撿回家,途中見他萎靡不振,竟把他扔進河裏。

透骨刺冷將夏予深深釘在河水中,他有一秒想沉下去,卻被霍岩一把拉出水麵,又摁下去。

如此幾次,夏予也火了,“霍岩你神經病啊!”

月光下,霍岩那雙漆黑的眼眸很靜很靜,他平靜問:“難受麽?”

夏予一愣,反罵他:“廢話,你說難受不難受呢?”

“難受就別尋死了。”

夏予神情怔愣。

作者有話說:

黑炭:(努力成長ing)

魚仔:原來你少年老成(恍然大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