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誠的挑釁前後不過幾秒, 夏予直接將紙箱奪了回來,他表情僵在臉上, 很快變得陰沉。

夏予沒管他, 徑直走進籃球場,霍岩順勢接過他手裏的水,眼睛落在另一邊, 跟遠處的費誠視線交接。

費誠臉色陰晴不定,那雙眼睛凶得仿佛要噴火。

忽地,夏予笑著說:“買給籃球隊的,你給他們分一下。”

霍岩回過頭,幫夏予分水給籃球隊的人, 等兩人忙活完, 遠處的費城已經離開。

籃球隊打籃球的時間一般是兩小時,天快黑了時,一群人才紛紛離開, 夏予和霍岩去校門外。

陳叔早就等在那裏, 副駕駛坐著新聘來的保鏢。

梁世濤現在已經洗脫嫌疑,他兒子卻被拘留在派出所, 如今梁氏企業深陷破產危機, 梁世濤肯定會走極端, 夏父也猜到梁世濤會來報複。

夏予找保鏢時, 夏父也通過公司安保部門, 聘了一位退伍的特種兵來做保鏢, 重點保護兩個小孩的安全。

原來夏予獨自處理,是不想讓父母擔心, 讓霍岩陷入危機, 但現在事態遠超他的預想。

他不能再一意孤行去對付梁世濤, 既然父母已經知道梁世濤的為人,一家人商量,才更好。

想必他父母也是這樣想的。

兩人到別墅外,夏予的手機忽然響了一聲。

他低頭看,來電人是霍老二。

不用想也知道他打電話來的原因,最近梁氏股市變換,肯定已經影響到了霍老二。

夏予心情非常愉悅。

他沒接聽來電,往兜裏一塞,跟在霍岩身旁進了家門。

一段時間以來,家裏風平浪靜,沒出現什麽異樣。

夏予和夏父幾人猜測是梁世濤忙於處理梁家的事,沒工夫報複,xd一事爆出來,梁家虧損不是一點,恐怕正忙著公司的事,免得資金鏈斷裂,梁家徹底破產。

無論是哪一種猜測,梁世濤至今沒有行動,也讓人擔心。

夏父提醒道:“無論在學校,還是回家,你們路上都要小心。”

夏母也滿臉憂慮地點頭,“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你們萬事自己小心,遇見什麽事千萬不要一個人處理,先給你爸爸或者我打電話,也可以視情況而定,直接報警。”

相比夏予的坦然,父母的憂慮和擔心顯然遠超於他。

夏予先安撫好他們,再和霍岩回三樓休息,因為夏予房間的盥洗室在重新裝修,夏予懶得讓林阿姨收拾房間,拿著枕頭去霍岩那擠一擠。

霍岩房間亦如他這個人一樣,簡單明了,沒有多餘的雜物,所有物品擺放得整整齊齊。

唯一一個鮮活的,是林阿姨在他窗台放的幾盆綠植,微風浮動綠葉,薄荷草淡淡的香味飄進來。

夏予愜意地眯起眼睛。

夏予過來房間後先洗澡,等他出來,霍岩拿著睡衣進去。

夏予原來沒少賴在霍岩房間睡覺,主要是寫作業太疲累,他懶得回去,霍岩被他占據一大片床,也不會說什麽,任由他搶自己的位置。

夏予躺著躺著不由睡熟,霍岩從浴室裏出來,小夏同學已經橫躺床中央,整個人是一個“大”字形狀。

霍岩早已習以為常,不覺得有什麽不妥,熟練地給夏予搭上薄被,也沒有推醒他,脫了鞋,安安靜靜躺在夏予旁邊的空位。

夏予大半夜醒來,霍岩那高大身軀整個掛在床沿邊,活像一隻被主人欺負的大型犬,憨憨的,又委屈巴巴地縮在角落。

夏予笑了一聲,傻子。

霍岩沒完全睡著,聞言轉過身,“你醒了。”

夏予往旁邊挪了挪,給霍岩騰出一個寬敞的床位,說道:“你可以直接叫醒我,你這樣睡,也睡不好。”

霍岩不假思索道:“我想讓你睡好些,你最近很忙。”

“你傻呀,我睡覺也不用在乎這一會兒,再過幾天就是期中考試,你沒休息好,怎麽考好。”

“我能休息好。”

夏予沒跟他多爭執,有時候霍岩固執又堅定,難以撼動他的想法。

夏予說:“算了,睡吧。”

“嗯。”

夏予閉上眼,繼續睡覺。

他睡得迷迷糊糊,意識逐漸剝離,冷不丁耳邊傳來一道問聲,驚雷似的一下將他炸醒。

“夏予,你知道什麽是GAY麽?”

夏予:“!”

黑暗室內。

夏予詫異地扭頭看霍岩,穩了穩神,問:“你問這個做什麽?”

霍岩如實說:“下午陳爍(學長)說GAY喜歡男生,你知道GAY是什麽意思嗎?”

夏予一時間尷尬得腳趾扣地。

他一個直男,霍岩也是一個直男,兩個直男在這討論GAY是什麽意思,聽起來就很奇怪。

於是夏予岔開話題,“這也不是我們需要了解的領域,你沒事問這個幹什麽?又沒用。”

未等霍岩開口,夏予又說:“時間不早了,快點休息,明天還有數學的隨堂考。”

“哦。”

夏予說完,迅速閉眼睡覺。

等他睡沉後,霍岩依然睜著眼睛看天花板,他在想白天陳爍說的事,為什麽GAY可以喜歡男生?GAY又是什麽意思?

他越想越覺著奇怪。

……

次日到學校。

數學隨堂考結束後,夏予想找霍岩一起去小賣部,卻發現班上沒看見他人影,問別人,別人也不知道。

此時的學校圖書館。

二樓靠窗座位,霍岩麵前疊放了好幾本書,他正低頭翻閱其中一本。

那本書很小,隻有他巴掌大,一頁一頁翻起來還是挺費勁。

霍岩絲毫不覺得麻煩,反而認認真真地查看目錄和內容。

等上課鈴聲響起,他合上書,先回教室上課。

上課時,夏予用小紙條問他下課去哪裏了,霍岩很老實地回答,說去圖書館查資料。

沒什麽特別的,夏予就沒續追問,霍岩性格悶,遇見什麽不懂的,喜歡去圖書館查,鮮少用搜索引擎。

這件事夏予上輩子就知道,他學生時期,為欺負霍岩,甚至偷偷跟蹤霍岩去學校圖書館,把霍岩辛苦借的書又全部放回原位。

霍岩借一次,他放回去一次,這樣連續欺負霍岩大半個月,最後結果是被霍岩當場抓包。

場麵一度尷尬。

夏予當然不可能道歉,他把書扔給霍岩,飛快逃離現場,也根本沒有注意到霍岩當時借的是什麽書。

印象裏,霍岩當時臉頰很紅,被書一砸,似乎更紅了,嘴裏支支吾吾的說:“……對、對不起。”

他為什麽突然道歉,夏予不想知道,他不喜歡聽霍岩道歉。

霍岩對別人和對他是兩種態度,正是這樣截然不同的態度,更讓他覺得心煩意躁。

好像霍岩對他很特別一樣。

自己這麽欺負霍岩,霍岩是傻子麽,怎麽可能對他不一樣。

加上被人不斷挑撥離間,夏予更覺得霍岩是扮豬吃老虎,是個要奪走他父母疼愛的惡龍。

他的欺負也更加變本加厲。

然而從始至終,霍岩沒有責怪過他半句。

上輩子的記憶是他過不去的坎。

一旦回想,夏予心情就極差,他懨懨地趴在課桌,閉目休憩。

咚咚咚。

課桌發出沉悶的震響,有人在敲他的桌子。

夏予抬頭,視野裏映入費誠那張欠揍的臉,心情頓時更差。

他甚至懶得看他一眼。

費誠剛要張嘴說話,卻見夏予連多給他一個眼神也不願意,細細回憶,似乎還有一個白眼。

費誠很不爽,他從小到大還沒看過什麽人臉色,轉學以來,夏予讓他受到的氣比前十多年加起來還多。

偏偏他討厭夏予,又狠不下心,眼睛不由自主地跟著他跑。

費誠很清楚自己的性向,他是一個同性戀,喜歡男生,而且有自己的獨特審美標準。

讓他操蛋的是,夏予這小子就長在他審美線上,甚至不斷在往上浮動,越看越讓他心動。

他想不通,那麽好看一張臉,怎麽偏偏長在了他不喜歡的人臉上。

費誠又試圖套近乎,然而回應他的依然是一個大冷臉。

費誠:“……”

行吧,老子不來了。

*

霍岩在圖書館拚拚湊湊的時間,總算是弄清楚“GAY”是什麽意思。

他心裏不算很震驚,別人的性向他並不關心,他關心的夏予。

如果真的像陳爍所說,夏予是現在的新校草,關注夏予的男生女生一定很多,他要保護夏予,不能讓別人影響夏予,尤其是GAY這群人。

當天放學。

夏予和霍岩並肩走在一起,他明顯感覺霍岩觀察周圍人的目光警惕許多,不像往常一樣隨意。

夏予問他說:“你這麽警覺幹什麽?梁世濤又不可能在這麽多人的情況下對我們動手。”

霍岩沉聲,“不是他。”

“那會是誰?”

霍岩沒回答。

夏予也沒來得及追問,陳叔已經等在校門口,他拉著霍岩坐上車。

坐上車沒多久,夏予越來越覺得今天的霍岩很奇怪,直勾勾地看著他,看一會兒又轉開臉。

他舉止奇怪,又頻繁轉頭,夏予實在沒忍住就問他。

“你今天老看我幹什麽?”

似乎沒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麽,聞言霍岩愣了一下,接著整張臉通紅,磕磕巴巴地說:“沒、沒幹什麽。”

夏予狐疑地盯著他。

霍岩心虛轉開臉,看向窗外。

作者有話說:

魚仔:(死亡凝視. jpg)

黑炭:(紅彤彤. 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