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愁飛。你來武當有何事?”張三豐站在武當的山門前,平靜的看著走在眾人麵前的白愁飛問著。
白愁飛當然給了他回答。
他說:“有些公道我拿理說不清楚,那我隻要拿刀來拿。”
這句話,在很多年後,被稱為了江湖上最講道理的三句話之一。
同樣也是江湖上最不講道理的三句話之一。
有好多人找麻煩的時候,都會這樣說:“有些公道我拿理說不清楚,所以我隻要拿刀來拿。”
而大多數被他們找上麻煩的人,也會跟張三豐一樣回答。
張三豐說:“那是不是你根本就沒有道理可講?”
這話問的有道理,有道理到白愁飛根本懶得再接話。
也許有道理,也許沒道理,他根本就不管。
張三豐東西知道白愁飛不接話的意思,所以他馬上開口繼續說:“你若敗了我,那武當上下,絕對沒有半分廢話,你白愁飛說東絕不往西。你說一,武當絕對不會說二。”
以張三豐的地位,說出這樣的話,在任何人看來都已經是麵子給的大的要死了。
而張三豐說出的話,也絕對可以讓江湖上的任何一個人動心了,武當上下惟命是從。這樣大的餡餅。不想吃下的不是聰明人,就是傻瓜。
白愁飛是個聰明人。也許同時也是個傻瓜。
可就算是傻瓜他也知道。若單對單,能打敗張三豐的人也許真有,卻一定不是他。
所以當張三豐說出了這樣的話,白愁飛的臉上也露出了笑容,冷笑……
“若武當沒了,那你張三豐就是天下無敵也不過是一個笑話而已。”白愁飛冷笑著開口。
這是句囂張到極點的話。所有聽到這句話的武當弟子都在按劍,隻要張三豐一聲令下,他們絕對會將白愁飛和他身後的人全部殺掉。
讓整個江湖都看看蔑視武當的下場。
聽著白愁飛這句話。張三豐的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他不高興,很生氣,可是卻也明白了一件事情,白愁飛在這裏並不是要滅武當。
若要滅了武當,那恐怕他一句廢話都不會多說。
他本以為白愁飛是個無法商量的人,他並沒猜錯,隻是他卻從沒猜對過,白愁飛要做什麽。
他也不在意。
武當是他一身建立的,對於武當。他的感情比任何人都深,很多人能武當去死,他張三豐卻可以為武當去活!
隻要武當不毀,他能答應的事情,比別人想的都多。
多很多很多。
白愁飛看著笑著的張三豐心中歎氣。他知道張三豐這樣的老江湖,是有任何一點想法露出來都會被他們猜到。
所以他也不在隱瞞什麽想法,而是直接開口。
“我要武當答應我幾件事情?”
“你這算是威脅嗎?”張三豐看著他冷笑,在確定不會武當被滅之後,他的心裏已經接受了白愁飛的任何條件,表現的卻是無比強硬。
白愁飛看著張三豐的表現,心中的驚訝甚至有些難以掩飾。若論武功他就算比張三反呢感低,也絕對不會低多少。可若論這種江湖經驗,簡直拍馬都趕不上!
張三豐的話語表現,都毫無疑問的代表著強硬,除了白愁飛已經明白他提出的條件張三豐是肯定會答應以外,恐怕也隻有跟張三豐同等級的老不死,才能看得出張三豐的意思了。
他已經確定妥協,卻一樣要借這個機會,給武當上一節課。
任何一個門派,在壯大後要麵對的事情都跟小的時候不同。
張三豐無比的清楚,就算武當頂過了這一場大變,那武當也絕對不會再出現在大門派之中了。
而那些所謂的別的大門派的援軍,他從沒有相信過,將武當從頭建立到現在的他,比誰都明白那些人的想法。
武當需要一個真正的敵人,讓任何一個武當弟子想起來都痛恨無比的敵人!
白愁飛毫無疑問適合做這個人。
他不管白愁飛想要做什麽。可無論要做什麽,都比留給他一個破爛的武當好的多。
白愁飛終於開口,他看著武當的弟子們笑著開口:“張掌門既然說是威脅,那我便威脅看看。你覺得你這些門下的弟子。會在你思考出要不要在威脅之前,死掉多少呢?”
這才是威脅。
張三豐的臉沉下。
看著他們,聽著他們對話的武當弟子卻已經拔劍,他們雖然沒有任何話說出口。卻用行動表達著他們真正的態度。
那就是武當,寧死不會被威脅!
對於這樣的想法,對於這樣的人,白愁飛的習慣是將這些人全部殺掉。
可此時他卻不得不陪著張三豐演戲。
因為他要做的事裏,他身後的這些人,能少死一個就會簡單一些。他絕對不想讓這些人,死在一些無謂的戰鬥裏。
“你不煩慢慢思考,也許等你思考完了,你的武當已經把我和跟在我身後的這些人全殺光了。”白愁飛笑笑:“又或者,你的武當,已經沒有留下多少人了。”
這是實話。
實話總是很傷人。
聽著的武當弟子們,一時間甚至有種自殺以免武當受辱的情緒在蔓延。
不隻是情緒。
武當的弟子裏,忽然有數十人真的舉劍,就要自刎!
白愁飛看著他們。
張三豐也看著他們。
隻是白愁飛在笑。
張三豐卻在發怒。
他甚至沒管在他麵前的白愁飛,就總身而起。
不過瞬間,他將這些數十人的劍擊落,還順手一人給了他們一巴掌!
張三豐冷冷的看著被他扇在地上爬不起來的弟子們,在看看羞愧的不敢麵對他的武當弟子。
“在武當,老夫張三豐沒死前。輪不到任何人去死,老夫死了,還有武當的掌門,掌門死了還有長老,長老死了還有核心弟子。最後才能輪得到你們!現在把臉給老夫擦幹淨,站直了!別給老夫丟臉!”張三豐的話,一字一句。
等他開始說話的時候,武當弟子的臉上還有著憤怒和悲傷,無奈和不甘。
可等他說完話後,武當弟子中,卻沒有一人臉上再有那些表情。
他們都站的很直,很直很直。
無論誰都看得出來,現在的他們,沒比剛才武功高那麽一點點,可現在要殺他們卻比剛才要殺他們難很多很多。
張三豐再站到白愁飛麵前的時候,白愁飛感覺到的危險已經比剛才多了很多。
就象他沒有身後的這些人,他絕對不會站在這裏。
而張三豐在身後有了這些弟子後,他的武功不會變的更強,他的可怕卻是倍增。
“隻可惜,前輩你除了一下也不還手,恐怕真沒機會死在你的這些弟子前麵了……”白愁飛直接開口。
他不能張三豐想下去,一旦張三豐想下去,這些弟子真的發生了改變,那張三豐的選擇,也許就是跟他硬拚一場。
他的損失絕對比張三豐要大的多。
張三豐看著白愁飛,沒有開口,就象白愁飛想的一樣,他的確在思考。
思考在這樣的情形下開戰,他的武當可以剩下多少。
他知道他的時間絕對不多。那些不過剛剛對武當產生真正認同的弟子,白愁飛絕對不會等到他們完成轉變。
沉默了一會後,張三豐終於開口:“你有什麽條件?”
“第一,武當門下,自此往後,不許名字中帶有風字的人。”白愁飛也直接提出了條件。
這簡直是胡鬧一般的條件,就是為了打臉而打臉的條件。
可是在聽到這個條件後,無論張三豐還是聽著的弟子,都隻有沉默。
沉默之中,有數百名弟子默默的將代表著武當的長劍,衣服脫下。下山,離去。
整個過程中,這些弟子都沒說任何話,也沒看白愁飛一眼。
那些留下的弟子手已經全部捏緊,卻依舊無一人動。
“第二呢?”張三豐將自己捏緊的拳頭收回袖中。
“從此武當,不可用刀,不可言刀,不可學刀。”白愁飛的話很淡。
可再淡的話,這樣說出來後,都變的無比響亮。
張三豐的臉色變鐵青鐵青。
一身怒氣勃發。武當弟子的牙也都幾乎咬碎。
卻沉默了許久之後,張三豐卻慢慢點頭。
而後開口:“從此武當,不用刀,不言刀,不學刀。”
他看著白愁飛開口:“送客!”
白愁飛沒走。
他不再看張三豐,而是看向是山上的弟子們。
他不是武當的人,對於敵人,越尊敬他,那就要對他越狠!
武當弟子當然知道他在等什麽。
卻無一人說得出口。
直到張三豐也看向了他們:“武當門下,都記住今日的恥辱。”
武當弟子的臉上都是淚水,卻也隻能忍著那些情緒開口:“從此武當,不用刀,不言刀,不學刀!”
……………………………………
“這白愁飛也太不講道理了!這張三豐也太沒用了!”
縱然這已經不知道是聽眾們第幾次聽這段故事,可當到了這個時候的時候,所有的聽眾,依舊在吵鬧。
這說白愁飛,那說張三豐的。
“啪,啪,啪……”
說書人熟練的連拍三下桌子,將吵鬧的人弄醒,而後依舊跟以前的每一次一樣開口:“各位埋怨張三豐的人,想想各位的父親。哪有偉大的父親?哪個父親不是為自己的孩子委曲求全?”
“各位怨恨白愁飛的人,不煩想想自己的妻子丈夫。誰又能在自己的愛人被人打傷後無動於衷?”
說書人將這兩句話說完。而後看著靜下來開始思考的眾人等待他們醒來。
這是一個故事,講過無數次的故事,可每一次,你都會從裏麵得到一些東西。
所以他還要講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