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車仍在路上,棺材仍在車上,五麵花旗仍在風中招展。
連根一步布走過去,手背上的青筋也已毒蛇般凸起。
他居然真的要伸手去拔旗。
憑他一雙鐵掌上的功夫和神刀,就算是大樹也可以連根拔起。
但他卻拔不起這幾麵小小的花旗。
他的手剛伸出去,已經有一個枯瘦矮小頭禿如鷹的黑衣老人站在板車上,用一隻枯瘦如雞爪般的手,閃電般握住了他的鐵掌。
連根的臉立刻扭曲,雖然還是標槍般站在那裏,冷汗卻已黃豆般直瀉下來。
禿頂老人冷冷地看著他,冷冷地問:“你就是孫濟城的總管,號稱‘神刀鷹王’的那個人?”
“我就是。”連根的聲音也因痛苦而嘶啞,“我就是連根。”
“那麽你就錯了。”老人說:“兩件事你都錯了。”
“哦?”
“第一,你絕不該來動這花旗子的。”
“第二呢?”
“第二,你把你自己的功夫看得實在太高了些。”老人淡淡的說,“你的功夫比起淮南鷹王家的人還差的遠。”
說完了這句話,冷風中立刻又傳出一陣骨頭碎裂的聲音。
連根慘呼,身子拔起,就像是根標槍般被人飛擲了出去
這個人一出現,周圍的玩家就散去了一大半,站在外麵的白愁飛也直接走開,他想看熱鬧,卻不想惹麻煩!
因為他知道,象他這樣的人,無論在哪,都有著很大的麻煩的。
他不知道身後發生的事情,也不清楚衝突的那些人裏是什麽人,他隻是有些奇怪,攔在自己路上的這人是要幹什麽。
白愁飛還在大街上,街上的人並不少。隻是白愁飛一眼就看出這個跟他一樣走在大街上的人是在等他了。
他不認識這個人,這個人估計也不認識他,若是認識他,那絕對不會在大街上攔住他,因為白愁飛對任何攔住他的人都隻有一種辦法,砍死他,踩過去。
白愁飛沒有砍他,因為還在三步外,這個人就彎下了腰,彎著腰開口:“白大爺,這是今天晚上晚宴的請貼。”
白愁飛還沒有回答,這個人就將手裏的請貼往白愁飛一人,轉身就走。
就是扔,這個人沒用半點武功,甚至本身就沒有半點武功。然後就這樣扔給了白愁飛。
這是件奇怪的事情,白愁飛接住扔過來的請貼,看著這個人轉身離去,隻是有種說不出的詭異。
請貼上當然沒毒,這不過是一份普通的請貼,上麵寫著時間,寫著地點。除了這些,當然還寫著要請的人的名字和主人的名字。
這才是真正奇怪的地方,主人名字的地方,寫著的是:李世民。
要請的客人的名字的地方,寫著的是:白武安。
這是兩個很奇怪的名字,奇怪到白愁飛一見到這兩個名字,臉上就有些以前絕對沒出現過的情緒了。
懷念,回憶。後悔,遺憾。什麽都有。
這些不過轉瞬而過,等到白愁飛的臉上恢複平靜,他已經在朝著請貼上的地方走了,時間就在不久之後,地點也在不遠的地方。
隻是在走的時候,他心中卻有幾分莫名的感覺,他當然知道李世民是誰,不是那位大唐的帝王,而是那位這幾天故事裏的李二。
李二就叫李世民,李大就叫李建成,李三就叫李元吉,李四就叫李玄霸。
這是些讓人有些無語的名字。
至於白武安,那就是白愁飛真正的名字,白愁飛不過是他自己起的而已。
這些年來,第一次,有人叫他白武安!
可惜,他已經是白愁飛。
請貼上的地點,是個很大的酒樓,白愁飛不知道這個酒樓在開封數第幾,他也沒興趣知道,他一走到樓前,就有人招呼著他:“客官是來今天晚上來晚宴的人嗎?”
白愁飛點頭。
然後這人馬上轉身,伸手:“請……”
他沒問白愁飛要請貼,這本是件奇怪的事情,象這樣時候的宴會,若沒有請貼就可以上樓,那恐怕亂七八糟的人不知道會有多少,可白愁飛一點都沒覺得奇怪,若李二連這點本事都沒,那他才覺得奇怪呢。
樓上的人並不少,可他認識的一個都沒,時間已經快到請貼上的時間了,可該來的人好象一個都沒來。
白愁飛不急,坐在酒樓裏的人也不急。
因為他們都知道,這酒樓裏要處理的事情,那兩方都是絕對不會錯過時間的人。
他們當然不是!
白愁飛剛坐下不久,樓上就下來了一個人。一見這個人,白愁飛就知道,他就是老獅子,他若不是老獅子,誰才是?
他一走下來,人們的眼神自然就移到了他身上,有人眼裏有敬畏,有人眼裏有佩服。他不老,的臉上卻已有著風霜,頭發有些微黃,一雙眼中滿是血絲很狠戾。他並不算很高很壯,可他走下來的時候,人們的眼神自然的轉移到了他身上,因為他身上有著種大多數人都沒有的氣勢。
他並沒有開口,因為他的不需要開口,他隻是舉起酒碗朝酒樓裏的人一口喝幹,然後靜靜的坐在那裏。
酒樓裏這次更是啞然無聲。
白愁飛看著他,忽然間卻想起了不久前見過的朱猛,這是兩個完全類似的人。
老獅子坐下不久,明哥就走了上來,他走到他的位置坐下,臉上有些難看,朝老獅子點點頭也沒說什麽。
他們已經到了,時間也馬上就到了。
李二難道會失言不來?
當然不會!
李二是踩著點來的,他一來,很多人的臉色就變了。
一些人臉色變了,是因為他們知道很可能會殃及池魚,還有一些人變了臉色,隻不過是因為他們看出來另一些東西。
李二走上樓來,朝四周看看,才將眼神移到了坐在最終的老獅子臉上,慢慢開口:“我是李二,我來給你個交代。”
這人的氣度不得不說讓人有幾分心服,可老獅子一點麵子也不給他,根本不接話。
這人也不生氣,笑笑才接著開口:“這件事自然要算在我頭上的。你若有什麽想要的,不煩開口。”
老獅子認真的看他幾眼才慢慢開口:“血債自然要拿血來償。”
他的聲音幹燥而又枯啞,卻衝滿著血腥味。眾人的眼神一下就移到了李二身上。
李二點頭:“這道理沒錯,不知道我李二的這條命,夠不夠?”
這時候,眾人都忍不住咽口唾沫,這不過是個遊戲,可玩家卻不隻是玩家,你若被玩家砍死,不過是掉級掉聲望而已,可你若自殺或者被江湖人殺死,那就是刪號!
就算你再練回等級,你也不再是以前的那個人,江湖人不再認識你。記得你的人也不再認識你,本該是你的東西,也絕對不會再是你的了。
老獅子眯下眼,看著李二,他絕對想不到這話會從他口裏說出來。
老獅子張張嘴,他還沒說出話,坐在一邊的明哥就插口了:“不夠!”
若是別人插口,老獅子肯定有幾分不爽,可開口的是明哥,他自然有幾分他的道理,明哥並沒讓他失望。
明哥看著這個人慢慢開口:“若是李二的一條命,那自然夠了,可是,你不是李二。”
酒樓裏的聲音馬上炸開。
白愁飛也忍不住看看明哥,他當然知道這人不是李二,因為他見過李二,可他想不到別人也會認出來,李二的真麵目見過的人絕不會太多。
老獅子已經在皺眉,他相信明哥的話不是假話,他眼中的殺氣不再掩飾,直直的看著這個人開口:“你不是李二?”
這個人竟然直接點頭。
“那你是誰?”
“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說的話,都是李二讓我說的。”這個人臉上沒有一絲的害怕,笑著看著老獅子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