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寧禹見程氏鬆了口,知道此事大概沒有轉圜的餘地了,當下一雙陰厲的眼睛望著地上滿是恨意。

也不等傅宴發話,傅寧禹自己便起了身,遊魂一般出了房門。

傅宴看也沒有多看他一眼,想程氏問了些病情事宜,也起身離去。

一出房門,招遠便上前問道,“王爺,現下還進宮嗎?”

原本按照慣例,傅宴一回京便要進宮麵聖,但也不知為何,他今天偏偏就想先回府,也多虧了這一念之間,才救下了魏明緋。

傅宴看了看天色,微微皺眉道,“明日吧。”

“是。”

再回房時,魏明緋已經將他家常的衣物取出一套放在床頭,待他一進門便命令道,“過來,脫掉衣服。”

招遠震驚抬頭,但很快便識趣地轉身帶上門出去了。

傅宴臉上微微有些發熱,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做什麽?”

“你身上何時又添了新傷?”魏明緋不答反問。

傅宴恍然,原來她是這個意思,可她怎麽知道自己身上又添了新傷?

“我這鼻子,對血腥最是敏感,”魏明緋好似已經知道他所想,“你一進門我就聞到一股血腥,隻不過剛才情況緊急我來不及說罷了。”

傅宴一言不發在**坐下,將上衣褪到腰間,胸前果然纏著一圈白紗,白紗下麵還在微微滲血。

魏明緋小心地解開紗布,隻見一條數寸長的刀傷猶自滲血,顯然愈合地非常不好。

“軍中都沒有大夫嗎?”魏明緋一麵清理傷口,一麵抱怨道,“這樣的傷口若是不好好處理,很容易引發你身上的寒毒。”

“哪有這般虛弱。”

魏明緋見他不以為然,手上微微重了些,“我費盡心思替你保命,你卻毫不珍惜,你知不知道若是你活不成,我也——”

魏明緋忽然意識到自己就要說漏,臉色微微一邊,口中的話戛然而止。

可這話聽在傅宴耳中卻是另一番意思。

眼前的女子神色有些異樣,似乎有些羞赧,又有些懊惱,竟然看著分外動人。

傅宴心潮暗湧,明知不可卻還是伸手輕輕扶上她的臉頰。

魏明緋似乎被那溫熱手掌燙了一下,驚慌地格開他的手,誰知傅宴不退反進,起身將她推倒在**!

二人此時不過相隔數寸,一呼一吸曖昧至極。

魏明緋被那灼灼的目光逼得不敢直視,長睫微微顫抖,如同一隻落入陷阱的小鹿一般,茫然無措令人憐惜。

傅宴稍稍低頭,正要用唇碰一碰那長睫,卻聽得門外一陣吵嚷。

“傅宴,你憑什麽發落我兒子?!簡直欺人太甚!”

是傅桓秋的聲音。

傅宴緩緩起身,魏明緋趕忙理了理衣裙,又轉過頭去,用手涼了涼那發燙的臉頰。

“你們誰敢攔我?傅宴,你給我出來!”

門忽然開了。

“要吵滾回西院吵!”傅宴一臉寒霜,厲聲厲色令人不敢冒犯。

傅桓秋方才還十分囂張,此刻見了他,氣焰莫名就短了幾分。

“你憑什麽趕寧禹走?父親不在府中,你就敢這般肆意妄為嗎?”

“不走也行,”傅宴墨眸森然,“明日就先送到大理寺,一切由大理寺發落。”

傅桓秋心底一驚,他本以為自己來鬧上一場,傅宴多多少少要給些麵子,可誰知他竟然絲毫不肯讓步。

若是按非禮臣婦的罪狀,傅寧禹少說也要杖刑之後發配邊疆,這樣一對比,倒還不如送他回江南。

“滾回江南至少還能見一見,若是發配,隻怕此生都沒什麽相見的機會了,大哥自己看著辦。”

說罷,門又重重地關上。

傅桓秋氣得說不出話,想要再罵卻又不敢,隻得悻悻地會自己院中去,一想到回去也是麵對柳氏的哭哭啼啼,他便一個頭兩個大。

......

自從傅宴回府之後,魏明緋隻覺得日子輕鬆不少,至少每天不必為了府中的勾心鬥角而擔憂,而且最近係統任務也完成地非常順利,那些時間獎勵已經足夠她輕鬆應對好一段時間。

既然現下形勢已經穩定,魏明緋便決定將還留在大理寺的小南接出來,也算對王伯有個交代了。

事先她已問過傅宴,生辰綱一案已經不了了之,趙契亭對此事也不甚關注,此時將小南接出來再合適不過。

當魏明緋出現在大理寺時,王洛寰仍是心有餘悸,想到自己之前險些斷掉的肋骨,他便連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王大人,那孩子還好吧,在獄中可有給你添麻煩?”魏明緋笑盈盈問道。

“哪裏還敢將他放在獄中!”王洛寰慌忙道,“風聲過去之後,我就讓人給他收拾了一間屋子,每日還可以到後園玩耍,郡王妃待會見了便知。”

“那真是勞大人費心啦!”

說話間,魏明緋已經到了後園,果然看見小南在樹下撲蝴蝶,於是溫聲喚道,“小南。”

小南恍然回頭,驚喜地奔了過來撲在她懷中,“明緋姐姐!”

“小南,”魏明緋揉了揉他的小腦袋道,“姐姐來接你出去。”

“真的嗎?”小南眼中滿是渴望。

因為傅宴早已派人知會,所以王洛寰早已辦好相關的文書,並沒有讓魏明緋久等,很快便送了二人出去。

從大理寺出來,魏明緋帶著小南先去了藥鋪,幾個夥計想要逗一逗他,可小南卻好似十分怕生,一直害怕地躲在魏明緋身後。

一見她進來,陸掌櫃便愁眉不展地過來了。

“東家,西南旱災,藥材十分緊張,現在京中各家都在想法子搶貨,我今天去了商點,隻搶到一點,這樣下去,咱們鋪子裏的庫存隻怕要不夠了。”

魏明緋沉吟片刻,“陸掌櫃,你比我有門道,此事還有沒有別的途徑可走?”

“有是有,”陸掌櫃有些為難,“就不知道東家能不能有這個機緣,中州最大的藥商林氏,每隔一段時間會到京中來,如果可以與他談妥長久供應,那我們便高枕無憂了。”

“林氏?”魏明緋眨了眨眼睛。

一旁的老楊聽後,臉上微微帶著些許無奈嗤笑了一聲,“林氏?你們倒也真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