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一時彼一時,傅宴深知,此時的趙煜寧已經不是以前那個三皇子,他看自己也不再是以前那個榮恩郡王。
但是傅宴並不怪他,各人心中自有想法罷了。
“此事還請太子殿下替我在聖上麵前抵擋,此去若是找不到明緋,我便要一直找下去,若是找到,我便與她遠離京城,做個閑人。”
趙煜寧目光一直注視著傅宴,好似要看到他心中去一般,但傅宴神色十分坦然誠懇,趙煜寧心中稍稍放心下來。
“放心吧,聖上麵前,我自然會替你擋下。”趙煜寧拍拍他道。
夜裏,永寧一直哭鬧,嬤嬤要來幫忙哄睡,傅宴卻不許別人進屋,自己一人抱著孩子,耐心哄著。
他總有一種錯覺,魏明緋就在房中,永寧一哭,她好似就匆匆過來,要從他手中接過孩子一般,然而幾次轉身,傅宴都隻能失望地望著空****的身後。
“永寧怪,爹爹帶你去找娘親好不好,找到之後我們一家人永遠都不分開。”傅宴輕聲呢喃。
說來也十分怪,永寧好似聽得懂一般,竟然在傅宴懷中漸漸睡去。
次日,卡利姆聽聞傅宴的決定,驚訝地說不出話來。
“你這世襲的爵位,也不要了?”卡利姆急聲問道,“南北大營的兵權,也不要了?”
傅宴搖搖頭。
“可是世間之大,你又知道她在何處,萬一......”卡利姆對上傅宴淩厲眼色,立刻噤了聲。
“世間再大,我也要找到她,不然將來永寧大了,我如何向他解釋?”傅宴沉聲說著,低頭看了看懷中的孩子。
卡利姆也當真佩服傅宴,一個指點沙場的硬漢,竟然親自照料孩子,而且從昨日起,無論喂食還是哄睡,都不許別人再插手。
“明天我便要回南越了,”卡利姆微微歎氣,“你若有了消息,一定著人告訴我一聲。”
“一定。”傅宴點了點頭。
......
次日。
傅宴已經將一切準備妥當,抱著永寧上了馬車,而招遠與另外數名暗衛護在馬車周圍,一行幾人緩緩出了京城。
他思忖再三還是準備往南下一路找去,當時前往南越的那一路上,魏明緋一直十分歡喜,他想先在那一路碰碰運氣。
馬車剛剛駛出京郊驛站,忽然身後一片塵土飛揚,大批人馬追上傅宴。
“榮恩郡王留步!末將有急報!”
傅宴微微皺眉,下了馬車。
“請郡王速速隨末將回宮!沈氏潛入聖上寢宮行刺,請郡王火速救駕!”
眾人臉上都是一片驚訝之色。
來報信的是北大營的一名副將,往日也算傅宴親信,傅宴眼色微沉,開口道,“往宮中!”
路上傅宴已經著人前往南北大營調集兵馬,而自己則率百餘人先往宮中疾馳而去。
一靠近宮門,便看見一些屍首橫在宮道上,傅宴思忖之後,命人下馬,然後悄然往元慶帝寢宮而去。
寢宮外已經被一些侍衛軍圍住,一看便都是些眼生的麵孔,眾人在寢殿外潛伏下來,片刻,竟然看見榮嘯從寢殿裏出來。
“他竟還不死心。”傅宴冷笑一聲,伸手接過一旁的弓箭。
搭箭上弦,一隻羽箭“嗖”地一聲朝榮嘯心口紮去!
“啊!”
榮嘯瞬間倒地,甚至都還不知是誰人偷襲,就在侍衛軍慌亂之際,招遠等人已經將人清理得幹幹淨淨!
傅宴抬步而上,率人闊步進了寢殿,一進殿中,便見沈皇後一身囚服,滿目惡毒地坐在龍榻上。
而元慶帝倚坐在一旁的地上,雙目微闔不知情況如何,而他腳邊,便是胸前一片殷紅、雙目緊閉的趙煜寧。
“你?!”沈皇後看見傅宴,臉上一片震驚,“你不是已經離開京城了!”
傅宴此時恨不得立刻將她淩遲!
若不是這個毒婦,魏明緋不必那般犧牲,長寧也不必夜夜哭著想找娘親!
片刻之後,她又鬆弛下來,冷笑道,“傅宴,你不過是一個中了詛咒的傀儡,得意什麽!”
說罷,沈皇後閉目,口中喃喃念著什麽,神色十分怪異,好似做法一般。
待她睜開眼睛,卻又是大驚失色!
“你......你為何沒有發作!”沈皇後難以置信地看著他,此時傅宴應該像祭天那般吐血發作才是,可他為何安然無恙?!
片刻,沈皇後好似明白了什麽,臉色瞬間灰敗下來!
“是魏明緋那個女人!是她救了你!不可能,我這詛咒根本不是藥物可以解除的!”
傅宴始終冷然看著她,眸中還帶著淩厲殺意。
“我知道了!”沈皇後忽然張狂笑道,“是她用命換了你一命!哈哈哈哈!這女人終究是不得好死,我的長寧不虧,我終於給他報仇了!”
“你大概不知道吧,”沈皇後扭曲了臉,朝傅宴陰鷙笑道,“她要我的長寧受苦,我便親手了解了那孩子的性命,可我要讓她魏明緋嚐嚐痛失所愛的痛苦!”
“現下不僅她嚐不到這滋味,你也嚐到了!”沈皇後說罷,又失心瘋一般笑得開懷。
一旁的元慶帝忽然緩緩開口,“殺了......這......毒婦!”
“我是毒婦,你又是什麽!”沈皇後恨恨道,“當初鎮南王府的嫡長女,懷著身孕也被你趕回府去,你的心思難道就不歹毒嗎?!”
聽見她提起自己的母親,傅宴眼中殺意更甚,這兩個自私狠毒之人,誰都沒有資格提起他母親!
“我應該早些了結你。”傅宴的話不帶一絲溫度,仿佛從地獄深處傳來的一般。
“啊!”
沈皇後還未看見傅宴動手,便覺得頸間一涼,伸手摸去,隻覺得一片黏膩!
她帶著怨毒朝元慶帝看了一眼,帶著滿眼的不甘心緩緩墜了下去!
看著死不瞑目的沈皇後,傅宴的臉色絲毫沒有緩和,卻聽見元慶帝喃喃道,“你.....過來......”
傅宴冷冷上前,元慶帝的瞳仁已經漸漸有些散開。
“天下......天下便......交給......你了!”
元慶帝朝傅宴抬了抬手,想要抓住什麽,可傅宴卻紋絲不動,隻是站在一旁,冷冷地俯視著他。
掙紮一番,元慶帝終究還是遺憾地垂下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