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宴有些訝異,這毫無預兆的大哭令他還有些擔心,畢竟永寧之前經經曆那樣的詛咒,他立刻抱著永寧返回房中想要讓魏明緋看看。

一進房中,便聞到淡淡香味,傅宴也沒有顧上許多,朝魏明緋道,“明緋,你瞧瞧永寧這是怎地了?”

魏明緋對著銅鏡而坐,早在他們還在廊下時便聽見永寧撕心裂肺的哭聲,心中早已好似中了無數刀一般。

這孩子與她當真有些緣分,好似知道什麽一般。

“明緋?”

傅宴這才覺得狐疑,魏明緋好似充耳不聞一般,坐在銅鏡前,一動也不動。

可是還未等他深想什麽,已經覺得眼前有些模糊。

“這是......”傅宴終於發現那微香的異樣。

模糊間,魏明緋款款走來,臉上帶著笑意,而眼中似乎帶著些淚光。

“明緋......”傅宴漸漸覺得不支,在魏明緋懷中慢慢失去了知覺。

魏明緋拭去眼淚,朝門外召喚一聲,“招遠。”

招遠應聲而入,身後跟著布拉圖師兄弟二人,他們先將傅宴抬到一旁的廂房,廂房中已經擺好了兩張木床。

魏明緋走到一邊的**躺下,然後看著身旁的傅宴,眼中既有不舍,又有堅定。

“大師,開始吧。”魏明緋眼角劃過淚水。

布拉圖上前輕輕拍了拍她的手,眼中滿是沉痛,“孩子,不疼的......”

魏明緋緩緩閉上眼睛。

再見了,我的愛人。

再見了,我的孩子。

再見了,這個世界。

......

再睜開眼睛時,已是天黑,傅宴從一陣眩暈中清醒過來。

“明緋!”他猛地坐了起來,第一件事便是要去尋找那熟悉的身影。

“王爺醒了!”招遠出現在窗邊。

“王妃呢!”傅宴急聲問道,招遠還從未見他這般慌張過。

然而招遠卻沒有做聲,垂手站在一旁,傅宴眼中眸光微閃,立刻起身下床。

“王爺不可!”招遠連忙上前阻攔,“王妃萬般叮囑,一定要讓王爺靜養幾日。”

傅宴頓住,朝招遠看了一眼,那眸光好似兩道利刃,“我竟不知道,你也會跟著胡鬧!”

說罷,傅宴用力掙脫招遠,打開門便要出去,可一開門,卡利姆便站在門前。

“卡利姆?”傅宴眼中疑光更甚,他怎麽會在此處?

“傅宴,先進屋吧。”卡利姆低聲勸道,臉上也是一片沉痛之色。

傅宴默然片刻,一言不發轉身進了房中,坐下之後,等著卡利姆開口說些什麽。

“想想孩子,”卡利姆沉聲道,“你要好好將他撫養成人。”

“你也知情?”傅宴眼色深沉冷峻,“你們都瞞著我,與她一起胡鬧!”

“她並不是胡鬧,”卡利姆哀聲道,“若不是要救你,她何苦......”

“救我?”傅宴震驚道,“我怎地了?!”

傅宴將目光轉向招遠,厲聲問道,“此時還不說麽?!”

招遠將一切據實以告,傅宴聽著,臉色便漸漸一片死哀。

這些日子,他也曾覺得魏明緋有些異常,但卻沒有想到會是與自己的身子有關,更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中了詛咒!

“既然有一個人一定要離開,為什麽是她?”傅宴口氣中透著莫大的死哀。

卡利姆心有不忍,曾經無所畏懼的男子,如今竟然看著瞬間軟弱下來,帶著巨大的頹唐,好似一瞬間便被什麽擊垮了一般。

“明緋離開時,一再囑咐,讓你要將永寧用心帶大,你為著孩子,也不能頹廢。”卡利姆出言安慰。

傅宴眼中眸光閃過,忽而抬頭問道,“離開?”

卡利姆等人怔了怔,不知道他要問什麽。

“你是說,她獨自離開此處了?”傅宴眼中的光越來越亮。

他方才一直以為,魏明緋已經不在了!

然而她竟然是離開!

“是......”卡利姆既不解,又有些擔憂地看著傅宴,“她大概不願你擔心,一人離開了......”

傅宴二話不說,坐起身來,朝招遠沉聲道,“備車,我要進宮。”

眾人大驚,都想要再勸阻,卻被傅宴冷若冰霜的神色壓得說不出話來,傅宴沒有多說什麽,待招遠裝備妥當,便往宮中而去。

宮中。

“你要告假?”元慶帝疑惑地看著傅宴。

傅宴原本以為他會不悅,但他眼中除了疑惑,並未向以往一樣帶著猜忌與不悅。

“是,臣家中有些事情,隻能告假。”傅宴道。

“家中?”元慶帝更加不解,“如今一切都已平複,你家中還有什麽事?”

趙煜寧早已聽聞鎮南王府的一切,雖然此時沈皇後等人既餘黨已經壓下,但他內心也不願傅宴離開,可他十分清楚,傅宴要做的事情,誰也攔不住。

傅宴並未解釋什麽,反倒平聲說道,“若是不能告假,臣願革去職位,和榮恩郡王的爵位。”

元慶帝大驚!

“你......你究竟......”

趙煜寧不得不開口,朝元慶帝跪下道,“父皇開恩,傅宴不是兒戲之人,定然是有難言之隱,求父皇看在他救駕有功的份上,讓他歇幾日假吧!”

元慶帝歎了口氣,擺擺手道,“朕已經老了,此後這些事,太子斟酌吧。”

太子,便是趙煜寧。

二人從宮裏出來,傅宴朝趙煜寧拱拱手,“方才,多謝太子殿下。”

趙煜寧轉過身來,眼中帶著幾分深意道,“或許,你該稱我‘皇兄’。”

傅宴眼中眸光轉過,原來他已經知曉此事,於是淡笑一聲,“太子殿下還是不要與臣開這樣的玩笑。”

一道滿意的神色在趙煜寧臉上劃過,這確實是他想要聽到的回答。

昨夜,當他聽聞這個驚天的秘密時,他心中便一直忐忑不安,傅宴是何許人也,若是一直陪在元慶帝左右,於自己來說,實在是個極大的威脅。

雖然眼下元慶帝已經封他為太子,可是將來如何,誰有說的清楚呢?

思索再三,他還是決定試探傅宴,借著今天這機會,剛好一探傅宴的態度。

“我開個玩笑,你無需介意,”趙煜寧笑了笑道,“這一告假離去,何時再回來?”

傅宴看了看他,眼中閃過一道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