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仍有餘毒?”傅宴看似漫不經心問道,“我也記不得其他,隻記得在祭壇上一陣暈眩。”

“沒錯,”魏明緋點點頭,“當真嚇我一跳,早不發作晚不發作,偏偏那時發作,不過也都過去了,我已經將餘毒清除。”

傅宴眼中這才有些釋然,微微笑道,“那就好,定然累壞了吧,既要照顧我,又要照顧孩子。”

魏明緋笑著搖搖頭,一勺接一勺地給傅宴喂著粥,心中卻是拚命克製著。

“招遠呢,我有事讓他去辦。”傅宴忽然想起什麽道。

魏明緋眸光微轉,帶著些許嬌嗔道,“你身子尚且在恢複,什麽事比你身子還重要?再說,招遠已經替我去取一味藥材了,一時半會兒怕是回不來。”

“依你就是,”傅宴彎了彎唇角,“臣之罪,怎敢忤逆嬌妻?”

魏明緋笑著起身放碗,轉身眼中卻是一片酸澀。

“這幾日,若沒什麽事,你萬萬不可妄動,三皇子已經派人前來傳旨,聖上體恤,讓你在家安心先修養著。”魏明緋道。

“事情還順利嗎?”傅宴接著問道。

“一切順利,聖上已經回宮,次日便上了早朝。”

“太子一位可有消息?”

魏明緋搖搖頭,“聖上並未下旨,想來不是一時半刻的事。”

傅宴眼中閃過一道眸光,元慶帝還在等什麽?

熬過漫長一夜,次日一早,魏明緋早早便起床了,親自端了早飯,與傅宴在房中一起吃起來。

“昨天我去城西,見海棠開得正好,咱們去瞧瞧吧。”魏明緋一麵給他盛粥一麵說道。

“好。”傅宴溫聲應下。

本以為魏明緋隻是去賞花而已,誰知她竟令人打點了些衣物,放在馬車上,傅宴有些詫異,“這是要去幾日?”

“咱們在城西的莊子空置了許久,現下正好得空,不去小住幾日嗎?”魏明緋有些期待問道,“那邊看花也十分方便,孩子定然也會喜歡。”

傅宴雖然不知她為何突然如此,但也應允下來。

二人帶著孩子前往,莊子上比起鎮南王府,多了幾分田園自在,傅宴隻覺得許久沒有這般放鬆過。

魏明緋與莊子上的婦人一起采摘種植,二人隻如平凡夫妻一般,一日三餐,有說有笑。。

是夜。

涼風習習,夜星朗朗,二人在樹下坐著,孩子已經在屋裏睡著了。

“說到孩子的名字,咱們一直都沒有定下,”魏明緋忽然道,“大名定然不能隨意,可眼下咱們也可以先起個小名吧?”

“你定便好。”傅宴寵溺地看著趴在自己腿上的魏明緋。

魏明緋沉吟片刻,道,“咱們這一路,風雨無數,這孩子更是從一出生便是一波三折,隻盼他日後無妄無災,叫永寧可好?”

傅宴伸手在她臉頰撫了撫,點點頭。

次日。

莊子上忽然來了兩位故人。

傅宴望著布拉圖和他師兄,微微有些訝異。

“孩子可還好?”布拉圖見麵便關切問道,“我放心不下,因此特來看看孩子。”

魏明緋笑著道,“一切都好,多謝伯父惦記。”

她命人將孩子抱到布拉圖跟前,二人便又給孩子看起診來。

片刻,布拉圖放心地將孩子遞過去,“無甚大礙了,而且我師兄說,這孩子連一丁點遺留的病症都沒有,十分健康。”

魏明緋與傅宴相視一笑。

“但是郡王的臉色為何有些異樣?”布拉圖端詳著傅宴的臉色道。

“不瞞伯父,他前些日子餘毒複發,我已經替他診治了,現下還在恢複,隻怕還要些時日才能好。”魏明緋道。

“我既然已經來了,不如一起給郡王瞧瞧吧,”布拉圖道,“他這症狀,倒與南越的一些毒症有些相似。”

“那便勞煩伯父了。”

傅宴伸過手去,布拉圖看過脈象,臉色漸漸舒展,朝魏明緋道,“你已經做得很好,是我多慮啦!”

二人在莊子上住下,吃過晚飯,傅宴抱著孩子在池塘邊看魚,魏明緋與布拉圖則在不遠處的涼亭坐著說話。

“你料得不錯,他身上確實是西梁的詛咒,我師兄一看便知。”布拉圖神色有些凝重。

魏明緋微微歎了口氣,“咱們這回可沒有血蓮花,也沒有雙親的鮮血,不知可有其他解咒的法子?”

“這次倒是不需要這些,”布拉圖的臉色越發凝重起來,“我師兄說,這詛咒十分惡毒,若要解咒,定要找一個人自願接下那詛咒才可。”

魏明緋心頭一提。

她曾想過血蓮花難以再尋,也想過雙親鮮血無望,可她沒有想到,這次的代價,竟是這樣的!

心甘情願接下詛咒?

這世上,除了她,還能有誰心甘情願與傅宴交換!

“我知道了,”魏明緋平聲道,“伯父替我問問,什麽時候可以開始解咒?”

布拉圖一驚,忙問道,“明緋,你要......”

魏明緋淡然笑了笑,“伯父,明緋有一事相求,還望萬勿拒絕。”

“你說。”

“此事萬萬不可讓傅宴知曉,”魏明緋帶著些不舍,朝傅宴與孩子望去。

布拉圖眼中滿是遺憾,一言不發。

夜裏,比起之前幾夜,魏明緋反倒很快便入睡了,隻覺得心中的大石好似放下了一般,午夜夢回之際,伸手觸到傅宴的手,她不由自主緊緊握住。

幾日後,布拉圖二人辭別離開,離別前,二人已經與魏明緋約定好解咒的一切事宜,時間便定在一月之後。

接下來的日子裏,魏明緋與傅宴日日在莊園悠閑度日,而傅宴心中也下定決心,待朝中一切平順之後,便於魏明緋攜手離開京城。

與約定的時間越來越近,魏明緋心中漸漸也被不舍填滿,與傅宴和長寧的一切美好時光都印在她的腦海中。

有時,她甚至會思忖,在這個世界逝去之後,是否有可能回到原來的世界,若是能夠回去,也能聊以安慰,可心中始終還是放不下傅宴與孩子。

是日,已是約定的那日。

傅宴正抱著永寧,永寧忽然放聲大哭,哭得極是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