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明緋與傅宴對望一眼,他這話說得十分謙遜,以他的身份來說,當真十分難得。
傅宴眸光微閃,想必此時兩軍交戰已久,阿漢圖心中也十分清楚,在這麽拖延下去,南越隻有滅國一條路。
雖然之前他與卡利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現下已經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若是南越滅國,自己也便沒有外力可以借了,傅宴心中已經有了定奪。
“首領親身前來,傅宴愧不敢當,還請移步院內說話。”傅宴不卑不亢請他入內。
阿漢圖微微頷首,隨他進了院裏。
“此處當真是避世的好地方,”阿漢圖目光掠過院子裏的花草,誠懇歎道,“看得我也十分向往。”
“首領身負南越興旺眾人,豈能與傅宴一個閑人相提並論。”傅宴微微一笑。
“你這話便太過謙遜了,你在大周時便是大周的定國石柱,若是在我南越,也必然是攝政王,你怎麽可能是一個閑人了得?”阿漢圖正色道。
卡利姆看著二人你一言我一語,但是誰都不提正事,心中不免有些著急,大周的軍隊已經壓到陣前,再不反擊,隻怕今日又要失一座城池!
“傅宴......”卡利姆有些猶豫開口。
可是還沒等他說話,阿漢圖的眼神便是一厲,“來時如何說的?”
卡利姆臉色一窘,隻得站正了身子,朝傅宴行了大禮,“之前都是我的不是,不該胡亂所為,請傅宴你大人不記小人過,救救南越,救救百姓!”
傅宴站起身來,單手將他浮起,臉上依然是淡淡的神色,“不必再說之前。”
“那......你是肯原諒我了?!”卡利姆忐忑問道。
傅宴並沒有回答他,而是轉身朝阿漢圖拱手道,“首領今日已經給了傅宴莫大的麵子,若是再不知好歹,也說不過去。”
阿漢圖神色稍稍緩了緩,心中放下一塊大石,笑著說道,“與我一道回宮去吧,我保證給你妻子最好的安排,你不用掛心。”
魏明緋眸光閃過,不自覺握起了傅宴的手。
“首領恐怕誤會了,”傅宴搖搖頭道,“我並非要回到宮中,也不會再去大營。”
阿漢圖臉色又是一變,與卡利姆對視一眼,又疑惑地看著傅宴,不知道他這話是什麽意思。
“那你......”卡利姆急切問道。
魏明緋臉上卻是平和下來,想到他這些日子一直在書房書寫什麽,現在便知道他意欲如何了。
“我之前已經信守承諾,幫南越訓練士兵,傳授戰術,至於大皇子能否應戰,這實在不在我的能力範圍之內。”
卡利姆臉上一紅,幾乎羞得無地自容。
“傅宴是大周的子民,不管現在大周是何情形,如何對我,我都不肯能親自率兵攻打大周,還望首領體恤。”傅宴沉聲道。
魏明緋早已看出來,他心中已做好打算,借力南越牽製趙契亭沒有問題,但是讓他投靠南越,打回京城,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阿漢圖默然不語,等著他的下文,方才他明明也說過“若是再不知好歹也說不過去”,可現下又不肯跟自己走,到底是什麽意思?
傅宴朝招遠遞了個眼色,招遠立刻轉身往房中而去,不一會兒,便捧著一些紙稿出來,遞給卡利姆。
“這是?”卡利姆翻了翻那些紙稿,漸漸有些驚喜之色。
“這是我這些日子以來,給你備下的一些戰術和兵法,上麵都有詳細的解釋,你仔細研讀,用來應付大周應該不成問題。”傅宴道。
阿漢圖接過那些紙稿,看得神色漸漸舒緩下來,那些紙稿十分詳盡,並且結合了南越的特殊地形,實在精妙無比!
“你費心了!”阿漢圖由衷抬頭讚道。
“那便預祝大皇子早日凱旋。”傅宴淡淡說道。
這話倒有幾分逐客令的意味,雖然沒有如願將他帶回大營,但阿漢圖對那些紙稿已經十分滿意,他也是久經沙場之人,隻要好好利用那些兵法,南越此次應該還有取勝的希望!
傅宴送二人出了院子,臨走時,阿漢圖命人將帶來的金銀珠寶都一一奉上,傅宴也不回絕,一一收了下來。
魏明緋在一旁看得咋舌,原來這男人的谘詢費這麽貴!
此後數日,阿漢圖倒也信守承諾,沒有再來騷擾二人,魏明緋與傅宴每日仍是悠閑度日,但招遠卻奉命在陣前探聽戰報。
“這幾場南越都是險勝,”招遠在書房向傅宴報道,“大皇子這次不敢再作祟,一步步都按照王爺的兵法,絲毫都不敢違逆。”
傅宴勾了勾唇,卡利姆也算吃過虧的人,若是還敢擅作主張,隻怕輸不起了。
接連好幾次,招遠帶回的消息,都是南越取勝的消息,傅宴心中也漸漸安穩,心中開始謀劃另一件事。
“宮中那邊,你也不可放鬆。”傅宴朝招遠吩咐道。
“屬下明白,一日都不敢放鬆,盯得十分密切。”招遠沉聲道。
傅宴頷首,“此事不必讓王妃費心,你們悄悄辦好便可。”
“屬下明白!”
......
又過了十數日。
這一日,傅宴與魏明緋清晨出門,準備往集市買些新鮮的食材,誰知剛剛走到街上,便見百姓們敲鑼打鼓,十分歡喜。
“他們這是怎地了,”魏明緋有些驚訝,“今日是不是南越的什麽節日?”
傅宴看了看,道,“應該是南越大勝了。”
魏明緋更加訝異,“你如何知道?”
“招遠日日都會向我回報,隻是我覺得你不大關心,便不想讓你為此事分神罷了。”傅宴柔聲道。
魏明緋微笑,誠然,她一向不想聽這些打打殺殺的消息,尤其懷孕之後,更加不想聽這些血光劍影,而傅宴心思竟然這樣細膩,連這些也替她考慮周到。
如今南越贏了這場戰事,傅宴心中想必也了了一樁心事吧。
“南越勝了,咱們接下來該怎麽辦?”魏明緋眸光忽然一轉。
“勝是勝了,”傅宴臉上的神色漸漸凝重,“但隻怕還不能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