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宴回了房中,魏明緋並未睡著,在**躺著沒有起身,傅宴在床邊坐下,將趙煜寧方才的事情說與她聽,魏明緋眼中閃過一絲明光。
“這麽說來,趙契亭此次倒真的栽了跟頭,”魏明緋道,“三皇子若是能趁機借勢,倒是不錯。”
“我本不喜歡這種權利之爭,”傅宴沉聲道,“但現下局勢不由我淡薄,以往無牽無掛,現下卻是不能了。”
魏明緋知道他為了自己才不得不做打算,心中溫暖,“放心吧,天無絕人之路。”
“聖上現下還在處置那些知道消息的人,可是放人之口甚於防川,這哪有不透風的牆。”傅宴眼中有些憂色。
這也是魏明緋最擔心的事情,若是南越國知道了賽雅的死訊,阿漢圖怎麽可能不發動戰爭,屆時要去平定的還不是傅宴?
一想到傅宴又要遠赴邊塞,而自己腹中的胎兒月份也越來越大,魏明緋心中便比上次更加擔憂。
二人默默地握著手,在**坐了好一會兒。
......
趙煜寧倒是不負元慶帝所托,將賽雅的事情整治地滴水不漏,令元慶帝甚是滿意,漸漸也與他親密起來。
而趙契亭在府中禁足聽說此事,心中更是焦急難安,十分怨恨趙煜寧早不回遲不回,偏偏現在回到京中,而自己又被賽雅害成這樣,若是趙煜寧趁機上位可如何是好?
在府中煩躁時,榮氏便成了他的出氣筒,他一直怨恨榮氏節外生枝,若那一次不進宮探視賽雅,賽雅便沒有編排自己的機會。
二人每日一小吵,三天一大吵,榮氏氣得時常回娘家訴苦,可榮嘯也不敢輕易相勸,隻能讓妹妹多忍讓一些。
時隔賽雅自盡十數日,南越忽然來了使臣,並帶來了阿漢圖的親筆信箋。
元慶帝看過之後,既是震怒又是不安。
阿漢圖信中質問賽雅的死因,絲毫沒有之前的和氣與敬意,字字句句都是咄咄逼人,元慶帝甚是惱怒。
信的最後,阿漢圖一再要求元慶帝處置此事,若是沒有滿意的結果,他便要自己討還一個公道。
元慶帝立刻著傅宴進宮,將信給他看過。
傅宴早已料到此事,看過之後也沒有什麽意外。
“定然是賽雅身邊那個婢女!”元慶帝皺眉道,“你們找遍京城竟然都沒有找到,現下好了,將消息帶到南越!”
傅宴心中冷笑,一來他根本有意放小玲一跳生路,雖然元慶帝一定要將她捉拿回宮,但傅宴始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再者,就算沒有小玲,南越國在京中的使臣是死的麽?賽雅自盡這樣大的事情,怎麽可能堵得住悠悠眾口!
“此事全然是因為你失職!”元慶帝見他不發聲,更加震怒,“南越國不可不安撫,此事便由你去辦!”
傅宴眸光微閃,此事又是他意料之中。
“臣遵旨。”傅宴淡聲應下。
回到鎮南王府,傅宴便將此事告知魏明緋,魏明緋也沒有太過驚訝,那天她便想到了這樣的結局,隻不過沒想到事情來的那麽快。
“我陪你一同前往。”魏明緋說的十分堅決。
她目光灼灼看著傅宴,自己的產期越來越近,傅宴若是不在自己身邊,她真的有些擔心,上一回那些波折,她再也不想經曆一次。
傅宴回府的一路已經想得明白,無論如何,他夫婦二人要在一處,魏明緋現下主動提出要隨他前往,他自然十分願意。
“那我即刻著人準備,聖上已經下旨令我出發,想來也就是這幾天的事了。”傅宴道。
“我先回一趟魏家,”魏明緋點點頭,“先告知父母一聲,然後再準備些備產之物。”
二人都很平靜,此時正值多事之秋,能離開京城,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是夜,二人剛剛歇息,忽然聽得東院似乎有隱隱的呼聲與哭聲,傅宴起身道,“好似是母親院中,你歇著,我去瞧瞧。”
魏明緋點點頭,程氏這幾日看著狀態十分不佳,就是有什麽變化也不意外,魏明緋若猜得不錯,程氏熬不到正月之後。
傅宴剛走到門前,卻聽見門外小敏道,“王爺,小姐,老夫人那邊恐怕不大好了。”
魏明緋也坐起身來,穿上外衣走到門邊,對傅宴道,“我同你一塊去看看吧。”
二人掌了燈籠,往東院而去,一到程氏門前,便聽見柳氏隱隱的哭聲。
“母親,你這是怎地了!”柳氏哭得十分誇張。
魏明緋繞過她直接走到床邊,伸手在程氏的脈搏上搭了搭,又看了看程氏的瞳孔,朝傅宴遞了個眼色。
“你們......來了,”程氏虛弱說道,“讓這些人,都出去......”
傅宴看了一眼柳氏,柳氏隻得抹了抹眼淚,不情願地與傅桓秋一道出屋,其他伺候的丫鬟也盡數出了屋子。
“傅宴,你過來。”程氏平靜說道。
魏明緋見她眼中忽然有些光彩,心中有些不好的預感,朝傅宴低聲道,“怕是不大行了。”
傅宴立刻俯身過去,“母親,我在。”
“我......”程氏眼中有些迫切,但又欲言又止,“你父親恐怕也沒有多少時日,鎮南王府便交給你了。”
傅宴眼中有些黯淡,但還是點點頭,“母親放心,此事我定然放在心上。”
“聖上榮寵再厚,你也不可掉以輕心。”
“是。”
程氏伸手握住他手,忽然激動道,“太子!太子!”
傅宴有些疑惑。
“一定要當心!”程氏雙眸驟然一縮,緊緊抓住傅宴的手忽然無力垂下!
魏明緋上前探視,搖了搖頭。
傅宴與魏明緋打開了房門,柳氏與傅桓秋立刻衝進屋中,見程氏已然氣絕,房中頓時哭聲一片。
“方才母親說,當心太子?”傅宴皺眉道。
魏明緋沉吟片刻,點點頭,“應當說的就是太子。”
二人都有些默然,細細思索著這句話中的深意。
傅宴與趙契亭不和,這是程氏早就知道的事情,在這彌留之際,她為何又要著重說起,讓他提防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