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早了,你今日累了一日,早些睡吧。”傅宴扶著她溫聲道。

魏明緋確實覺得有些疲憊,胎兒月份越來越大,她也越來越容易疲倦,於是緩緩走到床前,更衣睡下。

這一夜,魏明緋總是睡得不踏實,腦中一直有一件事揮之不去,十分折磨。

天色將明時,魏明緋十分疲憊地醒來,想要去握一握傅宴的手,卻發現身邊空無一人。

她心中更加不安,此時天還未亮,傅宴怎麽會不在房中?

“傅宴?”魏明緋下床,開聲喚道。

沒有回音,傅宴似乎也不在外屋。

魏明緋披衣下床,外物果然空無一人,她有些不安地站在屋裏,幹脆穿了外衣往外頭找去。

剛走到院中,便看見招遠守在院裏。

“王妃怎麽出來了,外頭冷,還是進屋吧。”

“王爺呢?”

“宮中傳了急召,令王爺立刻入宮,此時已經去了小半個時辰了。”

魏明緋怔了怔,宮中此時怎麽會有急召,難道是與賽雅之事有關?

“可有說是為了何事?”魏明緋又問道。

“不曾說,”招遠搖搖頭,“是林公公親自來傳召。”

魏明緋更加不安,林公公已經不會輕易出宮,現下竟然半夜親自來傳召,想必是出了什麽大事。

她轉身回了屋中,隻能靜靜等著傅宴回來。

如此在**歪了一會,她又迷迷糊糊睡著了。

不知睡了多久,魏明緋隻覺得身邊有人,睜眼一看,天光已經大明,傅宴就在床邊守著自己。

“宮裏出了什麽事?”魏明緋立即起身問道。

傅宴眸色沉了沉,低聲道,“賽雅在宮中自盡了。”

魏明緋眸子驟然一縮!

自盡!

她明明答應過自己,會顧及著南越與父母,不會犯傻!

“她怎麽死的?”魏明緋木然問道。

“趁著夜色,從宮牆上跳下。”

魏明緋有些心痛,賽雅心中還是放不下那些仇恨,用自己的死來給元慶帝製造最後一個麻煩。

她這一跳,元慶帝失了寵妃不說,對南越也沒了交代,冊封當日自盡,阿漢圖就算再傻,也不會相信其中沒有曲折。

更何況同一天圖南也在宮中遭遇不測,這怎麽可能不讓南越國起疑?

“如今聖上已經將死訊封鎖,未辰殿伺候的宮人已經全部處死,但是賽雅貼身的侍女沒了蹤影,聖上已經命我們一定要將她捉拿,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傅宴眸光寒徹。

魏明緋咬了咬唇,想必元慶帝確實做得出此事。

“你也不要為了此事太過傷神,”傅宴握著她的手和聲道,“很多事情,並不是你我可以左右的。”

魏明緋點點頭,但是眼底還是浮起一抹悲色。

賽雅的結局她雖然已經料到,但沒有想到這一天來的這樣快,那女子剛烈熱情,與她的性子倒有些相似,然而結局卻這般慘淡。

若有一天,元慶帝容不下她與傅宴,那他們的結局又將怎樣?

她絕不會像賽雅這般,沒有人能奪走屬於她的一切!

魏明緋靠在傅宴懷中,眼中閃過一絲殺意和狠絕。

“王爺,三皇子到訪。”門外傳來招遠的聲音。

傅宴眼中閃過一絲狐疑,此時趙煜寧來自己府上做什麽?

“你去吧,我一個人躺會兒。”魏明緋從他懷中起身道。

傅宴點點頭,轉身出了屋子。

書房。

趙煜寧神色沉沉坐在一旁,傅宴進屋之後,便開門見山道,“你離開之後,父皇便召我入宮。”

傅宴眸色一閃,沒有答話,等著他接著說下去。

“你大概想都想不到,父皇竟然令我全權處置賽雅公主一事,”趙煜寧臉上帶著淡淡的悲色,“可是我心灰意懶,仍想避開京城和朝堂。”

傅宴點點頭,“你自幼便是這種心性。”

“這些事,我除了與你說說,也不能與任何人說。”趙煜寧歎了口氣。

傅宴眸光微轉。

他十分清楚,趙煜寧的天資在一眾皇子之中是最高的,隻是不願成為棋子,也不願爾虞我詐,這才避得遠之又遠。

可是當真能躲得掉嗎?

“你可曾想過當年,其實無論你走或不走,你母妃都躲不過一劫。”傅宴忽然說道。

趙煜寧抬眸,遊戲狐疑地看著他。

“而且,你可知道賽雅為何出了這樣大的風波?”傅宴沉聲道。

“不知,”趙煜寧神色一變,“但我知道這其中邊然有曲折,不然她明明已經與你指婚,又怎會成為父皇的妃子!”

“不過是拜太子所賜。”傅宴神色十分冷峻,將趙契亭如何算計賽雅一事原原本本說了出來。

趙煜寧聽後,一向平和的眼眸中,竟然殺意湧動!

原來這其中果然有人作祟,可是這並不是普通的作祟,而是葬送了兩條人命!

“隻有站在他們之上,才能擺脫他們,”傅宴肅色道,“昨日之事,於你來說,是良機。”

趙煜寧怔住,怔怔地看著他。

傅宴這話已經再明白不過。

這一次賽雅之事,對他來說觸動極大,仿佛又回到多年前母妃罹難的時候,本來此次回京,他以為可以安心做個閑散王爺,可沒想到又遭遇這樣的爾虞我詐。

來此之前,他心中也曾有過動搖,難道就要這樣逃避一輩子嗎?

現在傅宴與他說了這些,他心中動搖更甚。

“此事還需你自己斟酌,”傅宴溫聲道,“我不過是個旁觀者。”

可偏偏不就是旁觀者清嗎?

“我明白了,”趙煜寧起身,拱了拱手,“明日早朝見。”

送趙煜寧出了府,傅宴心中忽然輕快些。

他對趙煜寧還是了解的,此人心中並非沒有抱負,不過卻想一堆幹柴,需要有人點一把火而已。

趙煜寧今日能來找自己合計此事,一來是對自己信任,二來心中想必已經有了計較,自己再不推他一把更待何時?

而且趙契亭與沈皇後勢力已經日漸囂張,這些日子以來,屢屢對自己與魏明緋下手,就連之前不大有動靜的元慶帝,也對自己心懷怨念。

是時候顧慮後路之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