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你現下說這些做什麽,就算你在溫陽,京中的一切我也都會照看妥當,何必現在就分家了?”魏啟洲麵上有些唏噓。

“大哥說什麽呢?”魏萱急聲道,“父親這一走,若不將家產分個明白,以後我連個依靠都沒有,想在大哥大嫂手裏討生活,隻怕比登天還難!”

魏啟洲一聽這話,與李氏二人登時一片尷尬無奈。

“三妹,我何時克扣過你的東西?”魏伯山拂袖道,“今天當著父親的麵,我就把話說個清楚明白,就算父親不在京城,隻要你有需要,我定然會全力幫助。”

“漂亮話誰不會說?”魏萱翻了個白眼冷笑道,“父親現在還坐在這裏,你自然不敢怎樣,到時候父親回了江南,你就算不讓我進魏家的門,我又能怎樣,難道去江南找父親嗎?”

“魏萱,你哥哥絕不是那樣的人,我也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李氏也跟著解釋道。

“大嫂就更不必說了,上回我不過說了明緋幾句,你便與大哥一副要吃人的模樣,若不是父親出來結尾,隻怕你們夫婦二人還不知要如何羞辱我!”魏萱恨聲道。

魏明緋坐在一旁,因著父母都在此處,本不願開言僭越,但魏萱既然說到自己身上,那她便不能坐視不理。

“祖父就在此處,有什麽要求,你隻管提就是,”魏明緋冷冷看了她一眼,“隻要祖父同意,魏家所有家產都給了你,相信我父母也不會有半句怨言。”

“是了,”魏啟洲點點頭道,“無論父親如何安排,啟洲絕無半句怨言!”

魏萱心下暗暗竊喜,當即朝魏伯山投去期待的目光,“父親,你倒是說句話呀!”

微博上方才一直沒有開言,將廳中各人的神色都盡收眼底,此時才緩緩開口道,“我確實思慮了一番,家中的家產還是要分妥才能安心回溫陽。”

廳上眾人皆不出聲,靜得很。

“之前成廷已經分走了一部分,今天咱們就把剩下的鋪子分個清楚,”魏伯山聲音不大,卻很平穩,“我的那一部分,全部交給啟洲。”

眾人皆是一驚!

魏明緋沒有想到,祖父竟然分毫都沒有分給魏萱,這著實讓她有些想不明白。

“父親!”魏萱氣得已經有些發狂!

她昨天已經把話說得那麽明白,本以為父親多少會念著之前父女的情分,和過世母親的叮囑,給自己多分一些產業,也算讓自己有些東西傍身。

可父親不但沒有多分,竟然連一絲一毫都沒有分給自己!

這不是要把自己往絕路上逼嗎?!

“萱兒,”魏伯山緩緩抬頭看著她,“你聽我把話說完。”

魏萱本想大鬧一番,聽他這話隻覺得還有些玄機,便忍著怒氣又坐了下去。

“在我有生之年,若你有什麽難處,我定然全力保護你,若我不在了,你大哥是何為人,我還不清楚嗎,他是絕不可能看著你流落在外的。”

魏萱聽罷,徹底失望了。

這話說了與沒說有什麽區別?

就算將來她真的有難,難道憑著父親現在的一句話,就可以回來要挾大哥嗎?不要說大哥不願搭理,就算是魏明緋也不會同意!

“父親也無須再說這些沒有意義的話了,”魏萱冷笑道,“以往你總說疼我,可到了真金白銀上,終究是要偏向那個可以給你養老送終的。”

說罷,她又挑釁地看著魏啟洲,“可惜啊,父親還有人可以養老送終,大哥呢?魏家的香火已經斷了,將來連個養老送終的都沒有!”

這話說得何其惡毒!

魏伯山眉峰微動,臉上窘得發紅,這本就是他的憾事,可魏萱偏偏要以此來戳他的心窩子!

“萱兒,你......”魏伯山也氣得發抖,劇烈地咳個不停。

“有子又如何,有女又如何?”魏明緋在一旁輕聲笑道,“魏成廷是個香火,卻不見他光耀門楣,你是個女兒,也不見你侍奉親前,你們二人,怎地連那反哺的牲口都不如!”

“你!”魏萱被她戳破麵目,麵上有些掛不住。

加之此時分家之事一定,魏萱知道自己怕是占不到半點便宜了,便氣衝衝地回了房收拾東西,也不等次日送過父親便匆匆回了鎮南王府。

魏伯山心意已涼,也不在意魏萱的舉動,次日一早便坐上了回溫陽的馬車,心灰意冷地離去了。

這些人的離去,讓魏家一時間清冷起來,連李氏都不免有些唏噓,更不必說魏啟洲,這幾日,魏明緋時常見他在院中呆坐。

父親一向心慈手軟,對到兩個弟妹也是以為忍讓,現在雖然看清二人的麵目,卻還是不忍心斷絕關係。

魏明緋不能認同,也不忍苛責,父親這樣的心腸,未必會換來回報,不過隻求無愧於心便也罷了。

“父親的傷已經沒有什麽大礙了,”魏明緋給他診過脈,放心地點了點頭,“日後隻要依著方子好好調理,不出一月便可痊愈。”

“唉,這身上的傷好治,可心裏的傷卻是難醫啊,”魏伯山歎了口氣道,“我還有你侍奉身旁,你祖父卻是心灰意冷,孤零零地太過可憐。”

“父親若是不放心,便在溫陽替祖父找個好些的家仆便是,價錢高些也無妨,但求靠譜一些的。”魏明緋溫聲勸道。

“家仆始終不是兒女,你祖父一向渴望有子孫承歡膝下,現在不知多失望。”

“那也是沒有辦法,養子不教,那便要自食其果。”魏明緋淡聲說道,仿佛是在說一件別人的家事。

魏啟洲抬眸看著女兒,有些狐疑,“明緋啊,你與往日確是大有不同。”

“父親是覺得我冷心淡漠?”魏明緋微微笑道,“還是覺得我對祖父太過冷情?”

“這倒不是,”魏啟洲尷尬地笑了笑,“其實似你這般看得明白,活得清醒也不是什麽壞事,至少不會令人算計,我隻是覺得你與之前不一樣了。”

魏明緋低下頭,避開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