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上,郭德威一句隻恨我手中不是叉點醒了方天定。

任何事情,都要做最適合自己的。

看著被三槍震傷筋肉,被兵卒抬走的郭德威,方天定眼看周邊眾人,自知沒有在待下去的必要了。

隨即準備離開。隻是主艦要比這一艘蒙蕫巨艦高將近四米,若是現在去爬繩子,恐怕難以逃脫弓兵的攻擊。

而魏軍在這條船上的人都在後半部分拚殺,根本沒機會過去。

轉念間,方天定看到旁邊一條很靠近的船,就在那一瞬間方天定便確定,那是自己的船。隨即一個加速重躍,跳下了蒙蕫,硬生生的落在了落差超過兩丈的那一艘中型艦船上。

這中型艦船與蒙蕫的高大長不同,是高卻狹窄而且長的類型。很貼近後世驅逐艦的造型。

所以不足八十米長十五米寬的艦船竟然有離水近乎二十五米的高度。

方天定一落船,立刻發現船上都是魏軍,這船還沒來得及接舷,隨即喝道:“傳令下去,退開!”

若是再靠近一段時間,恐怕宋軍蒙蕫巨艦上的人就要打下來了,這條小船上的人數,還不足以抵抗一艘蒙蕫的拚殺和衝撞。

要知道這艘船的造型,很容易被撞翻。

方天定命令一下,那些士兵愕然,卻發現大元帥竟然落到了自己的艦船上,由不得多想,立刻傳令舵手。

這船前後有兩舵,一個是報了鐵皮的單板式舵,一個是複合式的離合舵。

未得就是讓這艘造型奇怪速度超快的艦船能夠更靈活的轉舵。

於是乎,命令從兩個方向傳出。

巨艦猛然轉舵,船尾撞上了蒙蕫,而蒙蕫也撞上了魏軍主艦(魏軍主艦也是蒙蕫,而且比宋軍蒙蕫大,隻是為了區分,以魏軍主艦做名)。

這一撞,如同物理課上的小球撞擊試驗,魏軍主艦竟然被蕩開了些許。

好多繩鉤直接被崩斷了。

這樣一來豈不是破釜沉舟?如果不攻下蒙蕫,魏軍將士如何回船?

而此刻,在戰場上,方天定瞬間決定了傷亡小的辦法,讓巨艦駛離蒙蕫。定然是對的。

漸漸,巨艦單邊發力,竟然轉了小半圈,駛離了除去,而且沒有用到大漿。當然,這樣的情況下,槳也根本撐不開。

巨艦緩慢的離去,郭德威回到蒙蕫巨艦前端,一名兵卒單膝跪地道:“將軍,方天定跳上了那艘艦船,逃了!”

郭德威離開伏在艦船邊上,怒喝:“開船,撞他!”

那兵卒續而說到:“敵軍主艦依舊與我們靠在一起,根本扯不開。”

郭德威一咬牙,看了看江上,那艦船周圍有三艘自己的戰艦,隨即道:“傳令下去,周圍十艘戰艦,撞沉他!”

戰鼓擂響,周圍宋艦皆是一驚,隨即都啟動了。

十艘戰艦,最小的長三十米,最大的,也是八十米,蜂擁而至,意圖很明顯,不惜一切代價,撞沉方天定所在的戰艦。

隻是,郭德威似乎貴人多忘事,忘了一件事情。

大多數的槳手都被他派去山林了。

這幾艘戰艦,沒有太多的槳手,如何撞過去?

一動,而牽全身。

幾艘船出動,不但沒有追到,而且打亂了戰局,宋軍情形越來越惡劣了。

而方天定竟然趁著敵人陣型亂了離開了膠著的主戰場,到了魏軍後方。

大戰整整一天,魏軍射出箭支四萬根。宋國亦然。

雙方很有默契的分開了。

江水如墓,葬下千人萬人。

這裏是長江,不是恒河,不該浮屍江上的。

第二日,雙方依舊大戰。

山林中,有一群人明顯和普通的魏國兵卒不同,這群人在山林中遁走猶如平地。

這群人善於布置陷阱,善於發現躲避陷阱。

這群人,咬一把匕首,就能偷襲比自己人數多三倍的敵人。

山林之中,宋軍眾人很想撤退,但是他們得到的卻是是命令,剿滅山林中的魏軍。

峽州城中,李巢病榻之側,一名虎背熊腰的中年男子矗立。

這男子身上的煞氣甚重,明顯軍人出身。

李巢猛然咳嗽,拉動了肩頭傷口,傷口崩裂,血水流出。

那男子正要回頭喊醫師,李巢卻猛然舉起右手,喝道:“黃將軍,峽州危難,您應該出手了。”

深秋,李巢受傷,肩頭流血,救治時,染上了風寒,雖然對傷勢沒有多大影響,但是有時猛然一咳嗽,傷口就要崩裂,李巢也一直忍受著。

這黃將軍就是水師在峽州城中那兩位將軍中的一個。

大戰初起,黃將軍根本不敢出現,玩忽職守,死罪難逃。

而李巢卻對他說,正好借自己到達的借口謊稱自己是和水師一起到的,到時候便可以名正言順的指揮城中所有兵卒了,並且還可以逃脫玩忽職守的罪名。

隻是,有心之人若是告發,恐怕不是一個障眼法擋得住的。

而且,真的當朝廷對地方一點兒控製都沒有麽。

隻是,如果再不出手,就真的沒機會走上台麵了,難道真想亡命天涯?

黃姓將軍猛然抬頭:“好!”

李巢才笑著再次躺好。

黃姓將軍也是朝門外喊道:“醫師,進來!”

隨即走出房間。

似乎,要正是接管這座城了。

而江上,血戰依舊在繼續。

第三日,大戰之間,突然一道詭異的戰鼓響起。

郭德威猛然起身。

方天定,發現方天定了!

是一艘小船?

此時卻是方天定最初不小心。

本是為了上船看看小船在戰局中的情景,沒想到直接就被發現了。

郭德威臉上露出猖狂的大笑,等你已經很久了!

戰鼓雷動,瞬時間,三座大山一樣的三條巨艦圍困小船,眾多火箭直接射出。

船上燃起大火。

方天定愕然,危難之中,這首船的艦長(水師建立,方天定便確定了其規格,將軍,兩名車騎護衛將軍,十名偏將,領大艦,中小艦一船一艦長。)正要求救,卻被方天定攔了下來,此時此刻,被發現。已然沒有絲毫能夠逃脫的可能了。

沉吟了些許時刻,方天定亦然下令:“命令全軍,破敵!”

艦長一愣,這便是放棄了自救的可能,但是這是大元帥的命令,艦長沒有絲毫猶豫,直接猶豫,直接傳令全軍。

因為三艘巨艦離開戰局衝擊方天定所在的小船,本就讓宋軍陣型大亂,加之命令一下,魏軍如同聞到了血腥氣息的鯊魚,毫不猶豫的開始猛烈的撕咬。

郭德威也是吃了承托鐵了心,這水師,饒是死再多的人,隻要殺了你方天定,一切都隻得!

三艘巨艦如同山嶽,籠罩著船上所有魏國兵卒的心。

方天定下令之下,所有的槳手都已經出來了,方天定看著所有人,喝道:“我雖然是大元帥,但是行事魯莽孟浪。連累諸位了!”

說著躬身便是三拜,此次,恐怕有一些人要葬送性命了,方天定這三拜也很真誠。

隨後,方天定問道:“可有人不會水?”

而後,隻有少數幾個人站了出來。

方天定隨即沉默,然後道:“回水都都逃生去吧,上了其他船就有活路了,不會水的,和我一起控製船逃吧。”

逃是逃不掉的,隻是,發那個天頂一聲令下,那些回水的果然跳了船了。

除去少數運氣不好被巨艦碾過的,其餘都逃出升天了。

餘下來的人,連同方天定才五個。

方天定大喝:“轉舵,起航!”

一共就沒幾個人,沒有舵手,這些人根本不會轉舵,所以要兩三個人一起才般動了舵。

那舵阻力實在很大,三人用盡力氣,方向轉到了下遊。

半途中,三艘巨艦猛然碾壓而來。

霎時間,小船攔腰肢解,支離破碎,屍骨無存。

燃著火的小船在那一瞬間破碎所有的東西都掉入了河中,自然也包括人。

什麽,都沒有留下。

戒德冷冷的看著爆開的小船,卻不知道,他想錯了一點。

魏國趁著宋軍陣型大亂霎時間利用數量優勢采取圍殲。這是朱元璋用過的戰術,與成吉思汗手下蒙古人的群狼戰術很相似。

宋軍大敗,隻在紛擾間。

峽州城外,鄭牧突然有一種不好的感覺。桌上的茶杯也微微的晃動。

抬起頭,門外斥候猛然衝了進來大喝道:“不好了將軍,宋軍出戰了!”

在那一刻,發生了很多事,很多與方天定有關,他卻不能理會的事情。

那一刻,方天定想到了很多東西。

前世未寫完的那一本小說,想到了那鐵像前的一切,想到了妻兒,想到了耶律煙嵐,想到了方臘想到了邵氏,最後,想到了那口井。

慘白的笑容掛在那無奈的臉上,方天定想到了那口井,自然也記起來,他不會水。

江南的長大的孩子,超一流武將,那又如何,他就是不會水。

前世是川人,不會水,到了後世,有時從跌落的井水中複生的,從小就對水有些抵觸。

但是超一流的身份讓其忘記了所有的害怕,直到,他發現三艘大船碾壓而來。

才覺得,個人的力量是多麽渺小。

那一刻他才想起,自己是個旱鴨子。

但是,沒得逃了,必須頂上去。

慘白的笑容消失了,空中,方天定麵容變得堅定,心中呐喊了一句:“哥是一個天命所向的人,哥會死在這兒?不會!”

噗通,至少,落入水的聲音和別人沒什麽不一樣的。

湍急的河流,瞬間淹沒了這個自信滿滿的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