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中,一步前行,踩出哢嚓一聲。這兵卒隻以為是枯樹枝斷裂,不以為然,繼續抬起了另外一隻腳。

整個人的重量在這一瞬間,壓了一隻腳上。

但是,誰人能知道,這隻腳是踩在在什麽便地方的?

轟然一聲,地麵便出現了一個大坑。

“啊!”一聲痛苦的怒吼,驚醒了身邊神情並不集中的人。

數名兵卒圍了上去,隻看到坑下躺著一個人,而坑中卻有很多樹立起來的尖刺木樁。

而其中一根木樁,穿過了那兵卒柔弱的腰部。

中兵卒沉默了,在林中,這樣的傷,便等若死了。

既然他死了,自己呢?不免兔死狐悲。

魏軍有埋伏!

魏軍如何得知自己等人要來偷襲。

郭德威的分兵,其實是一好招。

分兵,的確是行軍大忌,但是分兵若是用得好,能起到奇效。

一如魏國邊軍分兵,就是一招好棋。但是宋軍也分兵,便將其破了。

宋軍還未警覺,陷阱不停的被觸發。

要知道,陷阱,可不隻是方天定一人善用。

雙方還未接觸,已然,有了傷亡。

官道之上,拒馬陣橫列,當煙花信號衝上天的那一刻,他們便準備了。

大隊宋國兵卒到達,魏國竟然倉皇不安,直接逃開。

而宋軍也毫不客氣,直接開始射箭。

漫天箭支,顯得無力,卻也是箭支,真的能殺死人。

魏國一名偏將,看到來勢洶洶的箭羽,爆喝道:“還擊!”

而退走的兵卒,竟然在這一刻停了下來,怒射一輪箭支。

兩方箭支在空中交錯,少有能相撞的,對射而過。

魏國人少勢微,隨即便再次退走。

不久之後,宋國最近,竟然看到了第二輪拒馬。

魏軍退去,斷後的兵卒,推出拒馬,橫列道路中央。

宋軍繼續追擊,十數名兵卒上前推拒馬,卻永遠的留在了此地。

魏軍的箭支,也是鐵頭的,也能射死人,而且可以射死很多人。

當宋軍看到第三輪拒馬之時,李裨將猛然舉起右手。

整支隊伍,停止了一切活動,包括正在射箭的人。

因為他一舉手,宋軍大旗便停了下來。

大旗不動了,隊伍也就不動了。

三道防線,魏國為何會在路上放三道防線。難道是防備峽州守軍衝擊?

但是李裨將知道,這隻是自己的想法罷了,戰前的最後一輪傳報中,李裨將記得很清楚戰報上說,敵軍邊軍出動了五千人。

峽州對這裏根本沒有威脅。

那麽,這些拒馬就是留給自己等人的。

如此說來,魏軍是有準備的。

既然有準備。

這樣的風險,李裨將可不敢承受。

片刻間,李裨將想通了一切,大喝道:“撤退!”

隻可惜漫天的滾木礌石已然落下。

悔之,晚矣。

林中,各種陷阱將搜索的部隊拖入了泥沼,不得自拔。

數年前,在江南的那片小樹林裏,也是西軍,也是如此。

不過,就算有縣境內,又能對數量達到一萬眾的宋軍怎樣?

雖然,這些人中,有六千人是槳手。

所謂槳手,自然不能是水軍。

官道旁,雖然這裏的官道比其他地方的官道開闊三倍,但,也隻有四丈而已。

這麽窄,如何讓蜂擁而入的宋軍撤退?

隻見路兩旁有山,山很高很陡。

李裨將突然聽見一聲炸雷,不由頭皮發麻,果然,隨之而來便是滾滾雷響。

滾木礌石。

知道這東西為何叫雷石麽,站在山下,聽一聽,便知道了。

隻是,這東西可不是什麽悅耳的樂章,而是,催命符,鎖魂音。

殺!

四下,殺聲震天。

一支支箭羽落下。

李裨將征戰多年,知道自己是如何被陰的,示敵以弱,然後誘敵深入。

用自己的腦袋引自己等人殺到,果然是高手。

一瞬間,李裨將已然將如今局勢猜了個七七八八。

既然自己受阻,那麽進入山林中的五千人斷然好不

李裨將還以為是方天定的策略。

其實,他不知道,方天定根本沒有料到宋軍會敢於攻擊這支邊軍。

也沒有料到郭德威寧願承受慘敗,也要分兵。到哪兒去。想來,江上,必然更加慘烈。

上一次自己全部觸及,最後也遭遇了失敗,如今,又是分兵而戰。

江上雖然占據上遊,又有營地,卻也必然要敗。

回頭,就是死路一條,那麽隻能一條道走到死,一條道走到黑了!

死就死吧,死裏求生!

隨即李裨將大喝道:“大家不要怕,宋軍埋伏不多,我們從過去,就能到峽州城了!”

慌亂之中,三丈的路,也砸不了多少人,也不可能封的住去路,因為山上存不了那麽多石頭。

李裨將帶領部將繼續衝了下去。衝了一裏多,又是滾滾雷石。

李裨將繼續帶人衝擊,竟然遇到了第三波雷石。

隻是到了最後,李裨將依舊帶著三千七百將士衝過了重重阻隔,到達了峽州城外。

城外,宋水師三千七百人與魏邊軍兩千人不期而遇。

兩方怒目相視,然後保持著自己的克製,沒有動手。

就在邊軍將軍想要派探子到官道詢問時,一隊斥候已然回來。

魏將這才知道,原來敵人是宋水師的人,不畏生死,衝過了阻隔,到了峽州城。

李裨將上了城頭,才喝道:“吾乃西軍水師副將李巢,爾等可敢一戰。”

魏邊軍雖然不是精兵,不是王牌,但那將軍好歹是個將軍不是副將,自身也是二流武將頂尖的水準,一聽李巢的話不由窩火喝道:“吾乃魏國邊軍鎮邊將軍鄭牧,小兒想與吾戰一場,找死不成?”

將軍嬉笑敵軍,自己的人也當大笑壯膽。

如今峽州兵力突然增加到了五千,其中還有三千七是當年的西軍。

雖然水師都是西軍中最弱的,但起碼是宋國的王牌之師。

既然對方將領提取鬥將,如何鬥不得。

所謂時也命也,李巢在這個時間點廁鬥將,本身就是一個魯莽的決定。

城門大開,李巢緩緩策馬而出。手中也沒有辮子,而是一把長槍,槍尾緩緩敲打著馬屁股,馬兒高昂的走出了城門。

鄭牧長槍一揮,魏國兵卒們,齊齊往後退後。

見到此景,李巢也是舉槍,城頭弓箭兵們盡皆收弓。

如同孩提時代的方天定與方傑,兩人都是二流武者水準,兩人對槍,恐怕就是這樣的場景。

看上去氣勢十足,卻還沒有走上內斂之路。

隻是,和孩提時代的方天定方傑比起來,李巢和鄭牧有明顯的優勢,那就是兩人征戰多年的殺意與經驗。

隻是對視一眼,沒有多說什麽,直接便開戰了。

兩杆長槍,都不是易與之輩,鄭牧一槍接連一槍,實力明顯在李巢之上。

或許李巢忘了,他衝殺了一個時辰才到了這兒,而鄭牧休息了三天了。

對於這個年齡的武將來說,休整不用說,也很重要。

大戰開始,整整兩百多個回合,鄭牧一槍洞穿了李巢的左肩。

李巢翻手格擋鄭牧的長槍,然後右手抓起韁繩策馬便逃。

鄭牧心急之下大喝道:“敗將哪兒逃!”

城樓之上,弓箭手接連放箭,鄭牧大喝:“無恥!”然後挑槍挑飛幾道箭矢,隨即冷目看著射偏的箭矢,策馬回身了。

其實,李巢不該對將,因該統領城中部將殺出來。

隻是如今,李巢受傷,斷然沒有能力再整合力量反殺魏國軍了。

所謂,時也,命也。

鄭牧不由想起了五天之前。

那個年輕的和尚找到他對他說:“太子會讓你攻打峽州,占領官道,然後騷擾宋軍水師大營。”

鄭牧不由暗驚:“水師兩萬眾,若是去襲營,豈不是找死?”

戒德捋了捋袖子道:“水師因該不會動手,若是動手,自然有其他辦法。”

果然,戒德說了之後命令便傳了下來,邊軍所有人發兵峽州。

而後,戒德拿給鄭牧了一封書信。

信中說道,水師必然會出營分兵圍剿邊軍,官道之上。官道之上布三層拒馬,然後在第三層拒馬崖壁兩邊埋伏。

崖壁兩邊怎麽埋伏,戒德沒有說,但是若這些都不懂,鄭牧也就做不得將軍了。

滾木礌石矗立兩邊。

而後,鄭牧詳細的看了書信,林間能容納很多人,所以,便可以讓很多宋軍陷入掙紮,不能自拔。

而峽州城,必要時,可以攻下來。

最後,鄭牧還帶了一句,若是李巢主攻定然會不停的衝擊拒馬直到到達峽州城。

所以,滾木可以建三層,到時候按情況使用。

直到此刻,拿著防線上的人傳來的消息,鄭牧才愕然,這戒德,到底是何人,如此厲害。(官道上的人撤退之後,撤入了山中,任務是拖延那五千人,所以並未會峽州城。)

也正是應為戒德的推斷,鄭牧斷定李巢應該是個好大喜功,性子急躁的人。

所以才會同意鬥將。

果然,過了一百回合,李巢失去勇猛,鄭牧便知道自己贏了。

如今,便峽州雖然有兵,但是無將,一切,就看江上的了。

隻是,鄭牧不知道,水師兩位將軍,五大偏將,全部都在峽州城中!

一切,都不可能算的完全。人算不如天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