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人不多,季敏、季賢、蘇嚴還有趙小虎兄弟倆,大家親親熱熱,無須繁重禮節,自由自在,熱熱鬧鬧。

擔心蘇慕煙新家各類東西不夠妥當,她不光帶來了許多食材,蔬菜肉類,甚至連廚子也帶了。

這兩日,蘇慕煙確實還未找到合適的廚子,都是柳兒親自下廚弄吃食,或者就去外麵買。

趙子卿帶來了幾壇子好酒。

再見到他,蘇慕煙有些愧色,那日他給趙子虎辦晚宴,她答應說去的,結果因為中毒之事耽擱沒去成,連禮品也忘了叫人送去。

讓下人接過酒壇,蘇慕煙朝著趙子卿笑笑,便看向身旁的趙子虎,帶著歉意說:“上次你的宴會,我有事耽擱,連禮物也沒能送過去,特別遺憾,你可怪我?”

趙子虎原本是有些不悅,見蘇慕煙這般認真與他解釋,頓時開懷,用力搖頭:“不怪姐姐,今日姐姐府裏的宴會,就當補上了。”

“好,一會兒我叫後廚多弄幾道你愛吃的菜。”

“嗯,多謝姐姐。”

“如何,在國子監可還適應?”

趙子虎笑容散去,老道地歎了歎氣:“功課實在多了些,每日下學都要寫上好長時間。”

又眉開眼笑,“不過那兒的廚子深得我心,做的蓮藕糕甚是美味。”

蘇慕煙抿嘴笑,輕柔地又捏捏他的小臉,“那就好,難怪幾日不見,你竟胖了些許,看來功課也沒有那麽多嘛。”

倆人哈哈調笑了一陣,方才進後院。

幾個孩子經過馬球賽已然熟識,有一同在國子監讀書,早已經成了形影不離的好朋友,如今宴會,沒有了功課的煩惱,自然更加開懷。

孩子們便在後院踢球玩鬧,大人在湖心亭品茶。

“你如今,可還好?聽聞上次下毒之事是衝著你來的,不想被丫頭誤食。”趙子卿跟著蘇慕煙去往湖心亭,半路閑聊。

蘇慕煙淺笑道:“是,不過如今已無礙,多虧了孫神醫,如今柳兒也大好了,倒是勞煩趙公子惦念。”

趙子卿似乎有些不自在,神色微垂眸道,“如今,你已不再是侯府少夫人,我比你年歲大,喚你煙妹妹可好?”

蘇慕煙有些驚愕,臉色僵了僵,笑道:“好啊。”

“我小字子卿,煙妹妹也不必一直趙公子的,可喚我子卿。”

“嗯,好。”

到了湖邊,季敏見到兩人,高聲叫喊:“煙煙,子卿,你們快點過來,茶煮好了。”

“這可是今年新進的貢品,父王知道我來給煙煙慶賀,便都讓我拿來了。來,你們嚐嚐,如何?還有這些,你們也都嚐嚐。”

季敏獻寶似的推銷茶葉,瓜果糕點。

還未用飯,蘇慕煙便已吃得半飽。

見季敏又給她取了片木瓜,忙推辭:“再吃下去,晚飯就吃不下了。”

“哦,對對。一會兒晚膳後再吃。”

席間,季敏一直拉著蘇慕煙說話,說小時候的趣事,說她這幾年的見聞等。

“煙煙你那時候可真笨,我就隨口說那蟬吃了治百病,你就將院子裏的蟬都給沾了。還有還有,煙煙你記得嗎?那年夏天,咱們一起去釣魚,你半日釣不上來,還哭了。”

季敏哈哈哈大笑,止都止不住。

蘇慕煙回憶起那時候的快樂時光,卻覺得五味雜陳。

她那時候聽聞蟬能治病,便派人去捉,是因為陸君禮得了風寒,不能過來找她玩,可如今才明白,他那時候不是得了風寒,而是因為自己的爹爹惹怒了太子,他避嫌而已。

至於後來釣魚,也是因為他想要吃烤魚,她答應親自給他釣,結果早早出門,曬了一上午的太陽,一尾魚都沒釣到,難過得哭了好久。

季敏說得對,她確實傻。

真是傻到家了。

所幸如今,一切都過去了。

“你沒事吧?”趙子卿察覺到她神色不對,輕聲問。

“沒事。”蘇慕煙笑道。

季敏不知道這些,她那時候以為自己跟陸君禮早已經分開,想著法兒逗她開心,卻不知道自己早就已經不爭氣地與陸君禮和好。

見季敏開心的模樣,蘇慕煙的心頭也漸漸暖了起來,露著會心的笑意。

趙子卿時不時看著蘇慕煙,見她終於笑了,自己也不自覺彎了嘴角。

季敏對趙子卿頗有好感,尤其是他中了狀元後,又進了大理寺,許多人都說他公正廉明,斷案如神,更是讓她對其日漸傾心。

可她卻發現,趙子卿總是有意無意往蘇慕煙的方向看過去。

尤其是此刻,他看著蘇慕煙笑,自己也跟著笑。

季敏從未見他笑得這般溫情,而當事人蘇慕煙正與蘇嚴說話,絲毫未曾察覺。

她的心頭湧上密密麻麻的刺痛和酸楚,也低頭吃飯,覺得擺在麵前這幾套往日裏最喜歡的菜肴全都失去了味道。

“敏敏,你有哪裏不舒服嗎?”蘇慕煙察覺到了季敏的不對勁,關切地問。

季敏露出一個輕鬆的笑:“沒事,就是想到了點事情,略微有些感慨。”

蘇慕煙問她何事。

她說:“煙煙姐,你有沒有懷疑過蘇府是被冤枉的?”

蘇慕煙何曾沒有懷疑過,可她最在意的卻不是蘇府是不是冤枉,而是自己的母親死得蹊蹺,過於可疑。

季敏見蘇慕煙作思索狀,知道她也想過這個,便拉著她的手,擔憂道:“蘇伯伯自來清正廉潔,不可能會突然收受賄賂,而且是這麽大筆金額且這麽巧便被人察覺。

整件案子,證據過於充分又來得過於容易,就像是,就像是......”

“有人刻意安排好,讓我們往坑裏跳。”蘇慕煙接話。

“對對,我也問過父王,可她不允許我插手,可是煙煙,我一直都覺得這事有蹊蹺。”季敏神色緊張,巴巴地看著蘇慕煙,“你可想過,查一查?”

這件事,她是一定要查的,還要查個水落石出。

可蘇慕煙不想將睿王府牽扯進來,更不想將季敏拖進來,便假裝輕鬆似地岔開話題:“好了,今日開心,我們不說這些好不好?”

季敏悶悶地“嗯”了一聲,夾起蘇慕煙放在她碗裏的魚肉,慢慢吃著。

這邊大家正熱熱鬧鬧吃飯,門口來了兩個人,正嚷嚷著要見蘇慕煙,被柳兒攔著。

“老身是忠義侯府老夫人身邊的李嬤嬤,你是少夫人身邊的柳兒吧,老身此番是替老夫人辦事,你趕緊讓開。”

柳兒不讓:“我們這兒,不歡迎侯府的人。”

李嬤嬤是老夫人身旁的老婆婆,深得老夫人信任,在侯府,誰不賣她個麵子,如今替老夫人辦事,竟然別這麽個小丫頭攔住,自然惱怒。

便威嚴無比地斜視著柳兒:“小丫頭,再不讓開,別怪老身不客氣。”

“何人到我府上喧嘩,還敢揚言對我的人不客氣?”東方護踱著方步出現在門口,白色錦袍飄逸,挺拔俊朗,雙手背在身後,氣勢威嚴地看著李嬤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