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腳步一頓,他下意識抬頭看著邁著逆天長腿走進來的‘衛淩’。
青年帥得侵略性十足,他穿著一身純黑的正裝,周身冒著寒氣,眉眼淩厲卻難掩疲憊,套在胳膊上的黑紗更是讓人無法忽視。
“李哥,”衛淩背脊挺得筆直,他的聲音沒有半點溫度:“我不可能把他交出去任由沈家折辱。”
沉默攥了攥手指,他的眼眶沒出息般變得又酸又澀。
雖然早就猜到這不是沈潛的手筆,但聽到衛淩頂著壓力給自己辦葬禮的原因......
他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別看青年說得輕描淡寫,過程應該很......艱難。
按照法律來說。
對方確實是最沒有資格處理他身後事的人。
“折辱個屁啊,”李蜀用力揉了把臉,他說得‘有氣無力’:“沈家再怎麽說也是豪門,為了洗刷沈潛的嫌疑,他們也不敢在明麵上做的太過。”
“你還是不懂,”衛淩抿了抿唇瓣,他麵無表情地回道:“沈家做事曆來毫無底線,我不敢再賭。”
沒有人理解他的憤怒跟無助。
雨夜傾盆。
親眼看到沉默堪稱自/殺的舉動,他的那種無能為力。
如果。
如果時光能夠回溯。
他一定會拚了命的靠近沉默,讓對方避開某些人.....有些事。
“沈家沒有底線又如何?”李蜀皺起的眉頭可以夾死蒼蠅,他壓著聲音怒其不爭:“沉默已經死了,你為了一個死人鬧成這樣,你說你圖什麽?”
他是真的想不通。
假如沉默還活著,他們跟沈氏總裁打好交道......好歹算是圖個靠山。
衛淩倒好。
明明他們是高中同學也不願去套這個近乎。
現在沈總死了。
他反而像是被人下了降頭般執意搶人。
“我解釋累了,”衛淩漆黑眼眸定定地看著李蜀半晌,他的聲音沒有半點起伏:“希望你以後別再問這個問題了,小時候他護過我一次,我要護著他走完最後的路。”
他頓了頓,語氣平靜:“還有,我們混娛樂圈的人,難道不懂玄學的重要?”
沉默詫異地瞪大眼眸,他怎麽不知道自己護過衛淩一次?
小時候。
多小的時候?
在他模糊的記憶裏,衛淩在衛家仿佛是個透明人,他們沒有機會產生交集。
直到上了高中。
他更多的是在別人嘴裏聽到衛淩的名字。
說到底。
他隻是沒有故意去為難對方罷了。
“行行行,”李蜀一副被衛淩打敗的表情,他舉手雙手無奈道:“我的抱怨也是無濟於事,現在必須一致對外,你要知道衛家已經下場了,媒體那邊快要失控了......”
他理解衛淩的知恩圖報。
他也理解衛淩的顧慮。
娛樂圈確實是個講究玄學的地方,大小明星為了火起來,‘各種手段’層出不窮。
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
有些人命關天的醜聞。
權勢滔天的豪門擺出‘寧可信其有’的態度搞什麽滅魂鎖魂......動輒斷人往生路。
“失控?”衛淩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膀,他冷冷地扯了扯唇角:“他們愛怎麽寫怎麽寫吧。”
失控的不隻是媒體。
他知道還有自己。
這些年。
他在衛家‘忍辱偷生’,麵對沉默的死亡卻少了以往的冷靜。
“衛淩,”李蜀重重地喘了兩口氣,他試圖說得客觀:“你是靠顏值靠女友粉撐起的流量,不管媒體寫你是沉默包/養的小情人,還是他的男朋友,你在這個圈子都沒得混了。”
這是人之常情。
在什麽情況下。
一個流量明星不管不顧地為一個男人處理身後事。
“怎麽?”衛淩一雙黑到沁人的眼眸驀地看向李蜀,他嗤笑了一聲:“我這幾年的緋聞還少了?”
從他踏入這個圈子開始。
所謂緋聞多如牛毛。
有公司給安排炒CP的。
有女明星想發展露水姻緣來碰瓷的。
甚至還有圈中大佬想要潛規則的。
“你別偷換概念,”李蜀一噎,他豎起眉頭反駁:“你這是同性醜聞......”
“好了,”衛淩搖頭打斷李蜀的話,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十點鍾準時拜祭,你負責安保,爭取不要讓有心人士鬧起來。”
“鬧不起來多大的事,”李蜀不情不願地瞥了一眼水晶棺,他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如果不是沈潛被警方帶走協助調查,你根本搶不到沉默的......”
屍體兩個字繞在嘴邊,他到底是沒有說出口。
算了。
死者為大。
“李哥,”衛淩冷漠的臉上浮現一抹感激,他放輕了聲音:“謝謝你。”
“謝個屁啊,”李蜀擺了擺手,他苦笑了一聲:“處完這件事,你趕緊帶著伯母去A國,遲則生變,神經方麵的毒素可不好解。”
沉默聞言腦子‘嗡嗡’作響,他心底翻起驚天駭浪,不敢置信地瞪圓了眼眸。
衛淩母親竟然是中毒。
是誰下的毒?
答案不言而喻。
理由呢。
衛夫人容不下安阿姨的存在,明明可以用錢解決或者直接痛下殺手,她跟衛閩的種種行為卻像投鼠忌器,他們不敢讓安阿姨好好活著更不敢讓對方死了?
“好,”衛淩伸手按了按眉心,他啞著嗓子應下:“沉默下葬後我馬上出發。”
沉默抬眼直愣愣地看著衛淩,他的嗓子仿佛被堵了一塊棉花,憤怒難過感激......各種雜複的情緒在心底劇烈翻騰。
他看得明白。
青年眼下的黑眼圈,對方為了自己葬禮延遲了母親救治......
沉默握緊了拳頭,他用力抽了抽鼻子。
他沒有辦法為衛淩做些什麽。
衛淩皺了皺眉頭,他仿佛感覺到了什麽,驀地抬眼看著沉默站立的方向。
沉默全身僵硬,他看著衛淩抖著聲問道:“你......”你不是看得見我?
“砰。”
靈堂的大門突然被人推開。
衛溪一臉不善站在門口,他胡子拉碴眉眼全是戾氣。
“把人交出來,”衛溪同樣穿了一身黑色正裝,他素來的溫潤不複存在:“輪不到你為沉默辦葬禮。”
“笑話,”李蜀伸手擼起袖子,他下意識擋到衛淩麵前:“輪不到我們難道輪得到你?”
“廢話,”衛溪眼眶裏全是血絲,他梗著脖子低吼:“我才是他的朋友......”
“何必呢,”衛淩眸光越過衛溪,他看著追過來的沈慕語氣玩味:“你看你男朋友恨不得把沉默挫骨揚灰,積點德不好嗎?”
“胡說,”衛溪眼底閃過一絲嫌棄,他回得咬牙切齒:“我跟他沒有關係。”
“溪哥,”沈慕撲過來從背後抱住衛溪腰肢,他的眼裏全是眼淚:“我不知道哥哥的事,你不能遷怒......”
“至於嗎?”衛淩挑眉看著眼前的大戲,他說得不留一絲情麵:“沉默留下的遺囑已經啟動法律程序,你們就算鬧成大孝子,也圖不到任何好處。”
“老子圖個屁,”衛溪奮力掙開沈慕的胳膊,他強硬地要求道:“我是他最親近的人,這場葬禮必須由我來辦。”
“最親近?”這句話不知道哪裏傷到沈慕敏感的神經,他不管不顧地低吼道:“你特麽吻的是我,上的還是我,你跟那個賤人哪裏最親近?”
“你心裏有數,”衛溪陰沉著一張俊臉,他冷聲嘲諷道:“是你一直在勾引我。”
沉默:“......”
怎麽回事。
衛溪跟沈慕怎麽沒有夫夫相親相愛。
反而又是狗咬狗一嘴毛?
“夠了,”衛淩周身氣場全開,他的眼底是毫不掩飾地輕蔑:“你們婊/子配狗,最好還是天長地久吧,不要去禍害別人。”
衛溪額角猛得跳了兩下,他心虛地看了一眼水晶棺:“你胡說八道些什麽。”
“賤人,”沈慕抬腳衝過來,他試圖對衛淩發起物理攻擊:“你又是個什麽東西?”
“非要我說得直白?”衛淩身形一閃,他勾唇毫不留情地輸出:“衛閩這些年一直圖謀沈家的財產,衛溪你敢說你不知道?”
衛溪沉下眸光,他咬緊牙關一言不發。
“還有你這個蠢貨,”衛淩抬眼看著沈慕,接著譏諷道:“以為配合衛閩把沈家早點搞到手,就能跟衛溪定下來?”
他頓了頓,搖頭笑了起來:“萬萬沒想到,沉默來了這麽一出,不管衛家是不是圖了個寂寞,反正你肯定是圖個寂寞。”
“你放屁,”沈慕俊秀的小臉猙獰,他惡狠狠地罵道:“你以為我會在乎你的挑撥離間?”
沉默:“......”
眼前這出大戲實在精彩。
可惜。
他隻能默默看戲,不能加入戰隊。
“你們盡管鬧,”衛淩英俊眉眼全是冷漠,他淡聲提醒道:“為了保證沉默最後的安寧,我在九點五十分會全網直播葬禮,給你們一個出道的機會。”
沈慕:“......”
“算你狠,”衛溪不甘心地看了一眼水晶棺,他豎起手指朝衛淩點了點:“你給我等著。”
“好啊,”衛淩雙手環在胸前,他的眉眼全是寒意:“我等著。”
衛溪放完狠話,他轉身大步流星離開。
“溪哥,”沈慕狠狠瞪了一眼衛淩,他轉身去追衛溪:“你等等我.....”
沉默看著兩人堪稱落荒而逃的背影,他彎著眼眸用力鼓了鼓掌。
衛淩折了折眉心,他再次抬眼朝沉默的方向看了過來。
“鈴鈴鈴。”
下課鈴響了起來。
沉默靈魂仿佛被拉扯了一下,他在意識消失前跟衛淩揮了揮手。
謝了兄弟。
下次夢裏見。
我不會讓你一個人努力。
我會想辦法協助你一起鬥垮衛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