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身體不受控製般打了個激靈，他緩緩睜開眼眸剛好對上衛淩的視線。
看著眼前眉眼青澀的少年。
一時間。
他區分不出什麽是夢境什麽是現實。
“哥哥，”衛淩皺起眉頭，他聲音篤定又帶著毫不掩飾的關心：“你又做惡夢了？”
“不，”沉默回過神，他坐直身子抬手揉了把臉：“這不是惡夢......”
他頓了頓，語氣遲疑：“應該是個美夢？”
嚴格說起來。
夢境足夠驚悚。
‘瞻仰’自己的屍體不是什麽好的體驗。
因為衛淩的維護。
恐怖事件變得不再恐怖，仔細想想還有幾分溫情。
“嗯？”衛淩看著沉默眼底一閃而過的暖意，他狀似無意地問道：“那你夢到了什麽？”
不知道為什麽。
他非常排斥沉默的夢境。
“沒什麽，”沉默眼神飄忽了一下，他拉開椅子站了起來：“我先去洗把臉。”
尼瑪。
這讓他怎麽回答。
總不能說，我‘夢’到六年後的你為了我的葬禮竭盡全力。
衛淩追問為什麽會辦葬禮又該怎麽回答？
還有安阿姨的事他也需要冷靜回憶一下。
衛淩眸光暗了暗，他盯著沉默離開的背影攥緊了手指。
沉默到底夢到了誰。
他們在夢裏發生了什麽。
“呦，”宗濤看到沉默一個人出了教室，他笑著調侃道：“你們這焦不離孟的......”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看到衛淩眼底令人心驚的占有欲，後麵的話頓時消失了。
嘖嘖嘖。
這是什麽眼神。
幸虧沉默是彎的。
幸虧沉默對衛淩有感覺。
不然。
這......絕對是一出悲劇。
“宗濤，”衛淩抬眼看著宗濤斂了表情，他淡淡地說道：“晚點你跟沉默借童秦的筆記本，對你提高成績有幫助。”
宗濤歎息一聲，他抬手比了一個OK。
可以理解。
衛淩不願沉默碰情敵送來的學習資料。
隻能便宜自己。
衛淩麵無表情地低下頭，他試圖接著總結各類公式，隻是沉默不在身邊，整個人逐漸浮躁起來。
兩分鍾後。
沉默人還沒回來。
衛淩把簽字筆往桌麵一丟，邁著長腿直奔廁所，他的手剛摸上門把，就聽到衛溪的聲音響了起來。
“沉默，我們不鬧了好不好？”
衛淩動作一頓，他想知道沉默會怎麽回答。
沉默不緊不慢地關掉水龍頭，他透過鏡子一言難盡地看著衛溪。
以前他怎麽沒有發現。
衛溪不止‘陰魂不散’，對方還迷之自信。
“我雖然很忙，”衛溪站在沉默身後，他舔了舔唇瓣說得艱難：“但是可以抽出時間給你輔導.....”
他不知道怎麽形容自己的感受。
上一秒鍾。
他覺得沉默早晚會像從前那樣來哄自己。
下一秒鍾。
他又覺得沉默是真的想跟自己撇清關係。
與其這樣患得患失。
不如這次他先哄回沉默。
“說說，”沉默伸手抹掉臉上的水珠，他抬著下巴問道：“你怎麽知道我在廁所。”
明顯不符合常理。
‘學渣’跟‘學神’隔著整整三層樓呢。
“沉默，”衛溪一噎，他下意識板起一張俊臉：“你就不能好好跟我說話？”
他自認拿出了誠意。
每節課下課都在刷沉默的位置，又通過同學的同學問了八班的同學，知道沉默一個人去了衛生間，他迫不及待衝下樓來。
“懂了，”沉默慢條斯理擦幹淨手指，他從褲兜裏掏出手機按亮屏幕：“我會關掉位置共享。”
“夠了，”衛溪看到沉默毫不留戀的操作，他上前試圖抓住對方手腕：“你WX拉黑我，電話拉黑我，就連查找也準備拉黑我？你到底想幹什麽？”
衛淩聽到衛溪提高的音量，他推開衛生間的門大步流星走了進來。
“你想利用衛淩刺激我，”衛溪壓根沒有注意到身後，他溫潤的眉眼難掩激動：“恭喜你做到了，我可以給你補課，也會想辦法把你調到一班，你不要再鬧了好不好？”
“利用衛淩刺激你？”沉默身形一閃避開衛溪，他嗤笑一聲：“憑你也配？”
“滾遠點，”衛淩伸手抓住衛溪的後領，他把人往邊上一甩：“不許你碰他。”
衛溪沒有防備，他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哥哥，”衛淩一把握住沉默手腕，他上下打量著哥哥：“你沒事吧？”
“衛溪，”沉默搖了搖頭，他看著站穩身子的衛溪說得毫不留情：“你別把誰都當傻子......”
他頓了頓，抬眼看了一眼衛淩，聲音緩和許多：“還有我跟衛淩交好，跟你沒有半毛錢關係。”
衛淩壓了壓上翹的唇角，心底的陰霾褪去了幾分，他知道自己好哄，更知道自己不好哄。
隻有沉默。
他的一句話，輕鬆左右他的情緒。
“怎麽沒有關係？”衛溪伸手扶著牆壁，他寒著臉看著相攜站立的沉默衛淩：“如果我們沒有鬧矛盾，你敢說你說會搭理他？”
衛淩臉色驀地沉了下來，他不受控製般握緊緊住沉默手腕。
“為什麽不？”沉默精致眉眼變得鋒利，他的語氣鄭重：“我承認我以前愚蠢，認識衛淩認識的這麽晚......”
“不晚，”衛淩毫不掩飾眉梢的喜悅，他勾著唇角輕聲說道：“我們認識的不晚.....”
衛溪冷冷地掃過兩人相握的手腕，他腦子突然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你們兩個.....”
這就很離譜。
他們才認識多久。
最討厭跟人有肢體接觸的沉默，他們竟然這麽親密。
難道......
衛溪驚疑不定之後又翻起滔天怒氣。
“你們什麽？”沉默揚聲打斷衛溪的話，他不雅地翻了個白眼：“我警告你，你跟沈慕不要再搞小動作，不然要你們......好看。”
他威脅地光明正大。
知道自己跟衛溪交好的真相，他沒有打到對方滿地找牙，已經算是風度翩翩了。
“你什麽意思？”衛溪腦門‘突突’跳了兩下，他憤怒地質問：“總把沈慕跟我扯一塊幹什麽？”
提到沈慕。
“真是奇怪，”沉默挑起一邊眉梢，他勾起唇角調侃道：“他怎麽還沒有出現？”
他的話音剛落。
“砰。”
衛生間的大門被推開了。
“溪哥，”沈慕像一陣風般衝向衛溪，他的聲音裏全是緊張：“你沒事吧？”
衛溪：“......”
“你們慢慢聊，”沉默沒興趣跟這對男男浪費時間，他反握著衛淩手腕往門外走：“我們先走一步。”
衛溪：“.......”
他皺眉推開沈慕，語氣不善：“你過來幹什麽？”
“我隻是擔心你，”沈慕毒蛇般的眸光瞥了一眼沉默走得瀟灑的背影，他用力咬了咬唇瓣：“萬一沉默對你動粗......”
“你以為我是你？”衛溪狠狠地瞪了一眼沈慕，他氣到口不擇言：“自導自演挨一頓打？”
沈慕臉上的血色迅速褪去，他抖了抖唇瓣不知該說什麽。
就憑這段黑曆史。
他跟沉默衛淩不共戴天。
沉默對溪慕夫夫的爭執沒有半點興趣，他拽著衛淩直接走到走廊。
“不用擔心，”沉默鬆開衛淩的手，他伸手揉了揉手腕：“十個衛溪都打不過我。”
“疼嗎？”衛淩垂眸看著沉默的手腕內側，他腳步一頓眉眼全是懊惱：“剛剛我太用力了。”
“沒事，”沉默甩了甩胳膊，他說得蠻不在乎：“我皮膚就是這樣，過兩天就好了。”
他的皮膚過於‘嬌嫩’。
以前一場籃球比賽下來，他全身上下最容易‘傷痕累累’。
“晚上，”衛淩指腹輕輕掃過沉默手腕，他的喉結滾了滾：“我給哥哥上藥。”
“哪有這麽嬌氣，”衛淩指尖仿佛帶著電流，沉默臉皮‘轟’得一下燒了起來，他果斷地轉移話題：“對了，我們是不是小時候認識？”
“哥哥，”衛淩漆黑眼眸巡視著沉默臉龐，他不放過哥哥每個細微的表情：“你想起來了？”
“沒有，”沉默抬眼回視著衛淩，他說得坦坦****：“但我覺得小時候我們應該認識，你告訴我一下？”
他心底有數了。
衛淩的話證實了他們早就認識。
為什麽他沒有印象，卻又對衛淩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我不著急，”衛淩英俊眉眼浮現個笑意，他雙手推著沉默肩膀往教室裏麵走：“我要等哥哥自己想起來。”
“鈴鈴鈴。”
上課鈴聲響了起來。
沉默順勢坐到座位，他當著衛淩的麵掏出手機翻到李曉。
【沉默是金：“李哥，衛淩母親除開常規檢查之外，盡快安排神經內科專家會診。”】
“哥哥，”衛淩看到沉默發送的消息，他猛地瞪大眼睛：“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麽？”
根據衛閩跟侯莉的種種言行。
他早就懷疑母親的意外不是意外。
“我隻是懷疑，”沉默伸手握住衛淩的手，他的聲音裏帶著安撫：“你媽媽的意外不是意外。”
“我早就懷疑了，”衛淩低頭看著被沉默握住的左手，他把右手覆蓋到哥哥手背：“隻是我沒有證據。”
這是他們第一次握手。
溫暖又帶著力量。
“滴。”
沉默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律師李曉：“好的，如果方便，我建議你們請假來趟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