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青魚用溫水把秋梨膏化開, 還順手從芥子囊中取了兩條大黃魚出來:“昨天從順手撈的,我還沒用海魚做過烤魚呢,要不要試試。”

雲近月瞥了眼兩個羽族侍女, 低聲問道:“信得過?”

靈凰連連點頭,眼睛已經盯著楚青魚手中的魚放不開了。

師妹十八般廚藝樣樣精通,其中就這烤魚最得他心。

兩個羽族侍女滿臉泫然欲泣地表情看著自家尊貴的鳳凰靈尊毫無形象地蹲在別院角落裏吃烤魚。

把他們靈尊拉下神壇的那個人還舉著烤魚一臉熱情地問她們:“吃嗎?”

經過了短暫的掙紮,兩個羽族侍女也毫無形象地蹲在旁邊吃起了烤魚。

香得她們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楚青魚慢吞吞地說:“可惜小師妹不在,不然我們四個就聚齊了。”

靈凰有些驚訝:“師尊又收徒了?”

雲近月:“去年的事了, 當時鬧得動靜還挺大, 你一直在妖域未歸,還沒見過她。”

靈凰擰著眉,暗自思忖他們妖族的情報網實在太不中用了些。

雲近月瞥了他一眼:“說說吧, 你扮做別人的模樣跑到這裏和自家師弟成婚,離朱你怎麽想的。”

靈凰,應該說偽裝成靈凰本名為離朱的鳳凰頓了下, 知道這件事抗不過去了, 不得不和盤托出:“我出世之後心脈有損你們也知道。”

這一代的鳳凰可謂命途多舛。

上一代鳳凰丟了鳳髓後涅槃, 導致離朱出生時便先天不足,心脈有損, 修為遲遲上不去,無法繼任妖皇之位。

他是屬火的鳳凰,可卻每隔幾年就會遭烈火灼心之痛,受冰霜入骨之寒。

妖域羽族所居的靈桐正處赤焰之地, 不適合他生活,這一代的妖皇便將他送往天衍, 請求雲微代為教導照看。

可扛過了烈火灼心, 冰霜之痛卻是難以避免, 每到這個時候,他就隻能回到妖域,在妖域的赤焰之地閉關,捱過冰霜之痛後才能夠離開。

這次他回到妖域,也是為了此事。

但閉關結束後沒多久,妖域得到一個確切的消息。

鮫人族的鮫珠出現了。

鮫珠屬極寒之物,可以治愈他的冰霜之症。

鮫珠一向孕育在鮫人王的體內,從未流落到外麵去過,離朱不確定這個消息是否為真,但還是決定賭一把。

妖族試探著放出消息打探鮫珠的下落,衛家適時遞來橄欖枝,以鮫珠作為交換條件,請妖族出手幫忙鎮壓海族。

妖族本就對兩百多年前海族叛離妖域一時耿耿於懷,眼下這麽好的機會,他們自然不會放過,便同意了這個條件,以結親為由避人耳目,待到交易完成,再解除了這門親事即可。

於是他以靈凰的身份來到此處。

離朱說完,眉頭又擰了起來,訝異道:“你們剛才說什麽?我跟自家師弟結親?不是說師尊收的關門弟子是個師妹嗎?怎麽會和衛家有關。”

楚青魚不緊不慢地解釋道:“不是咱們師尊的弟子。”

離朱鬆了口氣。

“是掌門師叔的弟子。”

離朱:“……”

那有什麽區別。

掌門師叔和師尊親得就像一家人,自己身為靈華峰的峰主成日不回去,都快在他們太華峰紮根了。

雲近月麵露同情地看著離朱,“師叔說若你真的心儀衛師弟,也不必急於一時,等到你們都回宗了,他老人家親自替你們操辦婚事,不用借外人之手。”

離朱聽得嘴角直抽:“我隻是要用鮫珠治病而已。”

那衛師弟是誰他都不認識。

雲近月憐愛地薅了把他的腦袋:“這話留著回去跟掌門師叔解釋吧。”

離朱表情立馬垮了下來。

雲近月神情卻輕鬆了些:“我們還在頭疼要如何找到衛師弟的所在,現在既然新娘是師弟,那倒不用費功夫了,隻要後日婚宴照辦,衛師弟肯定會出現。”

楚青魚吃飽喝足,開始出餿主意:“對哦,等到婚宴的時候,衛師弟出現,有師兄從旁打掩護,咱們把衛師弟劫走不就行了!”

其中一個羽族侍女立刻反對:“這不是讓我們殿下公然被人搶婚嗎!我們妖族的臉還要不要?絕對不行!”

雲近月的眼神立刻轉回來,語氣和善地問道:“師弟,你對搶婚一事有意見嗎?”

離朱:“……”

他哪敢有意見。

楚青魚在旁邊安慰道:“你想啊,如果讓婚宴辦完了,那這門婚事就成了,回頭還得想辦法和離,衛家可不是省油的燈,到時候若想甩脫,也是件麻煩事。不如直接讓婚事辦不成,鮫珠到手,病也治了,妖族還可以甩脫和衛家的關係,何樂而不為呢。”

她說話慢條斯理地,總給人一種氣定神閑的穩妥感,聽得那羽族侍女一愣一愣的。

好像……也有道理。

他們不知道,在滄瀾城的另一頭,還有一波人也在謀劃著搶婚。

這幾日,衛家對任平生的暗中監視越發嚴了,任平生趁著群英宴散會人多眼雜之時匆忙和梅若白見了一麵。

見麵時,這位劍癡抱著劍,冷著臉:“你真的需要護衛嗎?”

他這護衛剛上任一個月,就立馬被一個人扔在城裏,主家失蹤了大半個月,完全找不見人。

也不怕他毀約跑了。

任平生沒有正麵回答,而是按住他的肩膀,正色道:“我非常需要,現在就有一件事需要你的幫助。”

梅若白眉頭一動:“什麽事?”

任平生塞給他一張滄瀾城和衛家的詳細的路線圖,是這幾日她在衛家畫下的,她記性很好,畫工也精湛,路線圖一目了然。

“後日滄瀾城衛家要辦一場婚宴,這件事你知道吧。”

梅若白冷淡揚眉:“這件事,現在滄瀾城無人不知,你究竟要讓我做什麽?。”

她十分嚴肅道:“搶婚。”

梅若白:“……”

他表情肉眼可見的呆滯了一瞬。

“做…什麽?”

任平生重複了一遍:“搶婚。”

她塞給梅若白一張傳音符:“等我消息,到地圖中畫紅圈的地方接應我。”

時間倉促,她說完轉身就打算走。

梅若白終於反應過來,連聲道:“等等!計劃書呢?何時出發,何時動手,搶了人往要何處去,若不敵該往何處逃命,還有其他同夥嗎?!還有,咱們搶誰啊?這些你總得告訴我吧。”

梅若白隻怕是這輩子都沒有這麽失態的時候。

任平生無奈回身,耐心解釋道:“沒有計劃書,出發時間等我通知,動手跟著我就行,沒有其他同夥,搶了人藏到地圖上畫藍圈的地方,敵不過你也往藍圈跑,就你和我,沒別人。”

她口袋動了動,是帝休在表示抗議。

她又添了一句:“還有帝休,我們三人。”

“還有。”她叮囑道,“搶新郎,別搶錯了。”

這次她說完就真的走了,留下梅若白一人捧著兩張地圖還在震驚之中沒能回神。

夜色寂靜,暗處海波湧動,仿佛有什麽危險蟄伏著,伺機而動。

明月高懸,夜剛過半。

沉睡中的人們被一聲淒厲的慘叫驚醒。

“海族攻城——”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