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可怕的東西?
眾人皆是一驚, 下意識地就要聽從任平生的話立刻離開。
邱還辭卻眸光一沉,質疑道:“我未曾感覺到任何別的氣息靠近,何來危險?你說清楚。”
任平生唇角輕勾, 聲音帶了些輕描帶寫的諷意:“這位仙長,我沒有向你解釋的必要。”
“諸位若是信我,就在一盞茶的時間裏盡快離開這裏,若是不信,大可以繼續留在此處。”
言罷, 任平生快步向著府邸的出口處走去。橫舟反應很快, 立刻跟了上去,小跑到任平生身旁,輕聲道:“我信你。”
橫舟的動作驚醒了眾人, 莫知帶著天衍一眾人快步跟上,天衍動了,雲州定州不少門派乃至書院都跟著一起動了, 一轉眼的功夫, 府邸中就少了至少一半人。
衛晉源又驚又怒, 沒想到這一遭的主導權已經完全到了另一個人手中。
此時府邸中還剩衛晉源帶著的滄州戰陣,部分和衛家聯係緊密的昇州世家亦看在同衛家相交多年的情分上留了下來, 但想趕緊離開的心是按捺不住的。
一盞茶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衛晉源猶豫片刻, 脫下晚上的手環,手環泛起微光, 竟瞬間將屋內所有的靈器都納入手環之中。
這竟是個罕見的異形芥子囊。
眾人感慨衛家底蘊深厚的同時, 聽見衛晉源道:“諸位, 雖然不知明山主的來曆,但她的修為擺在那裏,進入遺跡時也出力不少,應當是可信的,安全起見,我們還是先離開吧。”
邱還辭眼中閃過一絲怒意,惱怒這些低等人類竟真敢完全不把他放在眼裏。
他拳頭一緊,正欲發作,被一旁的湯老按住了。
白眉老者微微搖頭,示意邱還辭不要衝動,低語道:“先避避風頭再說。”
隻這一句話的功夫,府邸之中已經隻剩下他們兩人,其餘人迅速的離開了。
邱還辭壓低聲音:“湯老,日誌還在他們手上。”
天外天領頭的幾個神降者因為先前山河圖突然現世的事情已經草木皆兵,這次聽聞滄州有上古遺跡出現,他們當即就決定前來,想看看有沒有關於那個女人又或是山河圖的消息。
誰料山河圖沒有見到,卻見到了當年那個女人留下的另一份手跡,這個東西一旦傳揚出去,天外天將再難在大荒立足。
哪怕他們並不畏懼大荒的修行者,就算是最強的那八人,但他們也清楚,真仙大人的目的還沒達到,現在並不是和大荒撕破臉皮的最佳時機。
無論如何,離開遺跡前,他們必須要把日誌搶到手裏,若是搶不到,毀了也可以。
湯老問道:“他們人數占優,就算拿到日誌將其銷毀,還有這麽多的見證者,你又打算如何?”
邱還辭莫名其妙道:“湯老,你何時這般心慈手軟過了,向我們從前一樣,讓他們根本沒有離開這裏的機會,此事就徹底埋葬在這裏,死無對證了,不是嗎?在場所有人,除了剛才那個女人之外,沒有任何大乘境的前者,隻要你我二人聯手,他們將毫無反抗之力。”
湯老沉沉歎了口氣:“話雖如此,但我總覺得有點不對勁。”
邱還辭隻當他是退縮了不願涉險,內心暗忖湯老在神降者中也算是戰功赫赫的老前輩,沒想到時過境遷,竟也有如此膽小的時候。
湯老眉頭緊皺,詳情剛才和他們對峙那女人的身型氣度,總覺得對方有些熟悉,卻總像是隔著什麽,記不真切。
片刻後,湯老遲疑道:“她說…她姓明?”
湯老目光緩緩對上邱還辭,沉聲道:“哪個明?”
邱還辭一愣。
一盞茶的瞬間馬上要到了,湯老打斷邱還辭的思索:“無論如何,我們先避開。”
兩人修為高,幾乎是一個閃身就從府邸離開。
在他們剛離開的一瞬間,府邸之中豁然出現一道細小的空間裂縫,緊接著,是一隻黑色的巨手從裂縫之中穿了出來,那隻手竟硬生生卡住了仿佛無形的空間裂縫,而後往外狠狠一撕。
原本細小的空間裂縫瞬間被擴張開,形成一道可怖的裂痕,而後巨手徹底從空間裂縫中鑽了出來,緊接著是肩膀,壯碩到非人的身軀。
待到這個人徹底鑽出來時,空間裂縫已經擴大到了將近兩丈高,可怖的空間裂縫將府邸周遭的空間完全扭曲,整座府邸不斷震顫著,仿若地動山搖。
直到最後,漆黑巨大的腳掌在地麵落下一個深深的烙痕。
從空間裂縫中鑽出來的東西,雖有著類人的身型,卻很難被稱之為人。他有著將近兩丈高的龐大身軀,通體漆黑,那並非是純粹的黑色,若仔細看去,能看見這巨人身上的黑色之中隱約有空間風暴流動的痕跡,它沒有頭顱,身後仿佛有無數條細密的黑線同背後的空間裂縫連接,偌大的身軀哪怕隻走一步,都能夠發出傳遍整座城的悶響。
這漆黑的巨人幾步就將整座府邸走完,卻沒有發現任何活人的氣息。
他胸膛深深起伏著,突然從壯碩的胸膛上生出一雙血紅色的眼,靈活的在府邸乃至城中逡巡著,最後不知發現了什麽,拖著沉悶地腳步緩緩向著城外的方向走去。
它發出的動靜傳出了很遠,哪怕是已經出城的一行人都聽到了身後傳來驚天的動靜,隨後默默加快了腳步。
太史寧後怕道:“還好跑得快,那動靜也太嚇人了,是什麽東西啊。”
莫知略帶深意地看向任平生,客氣地道謝:“多謝明道友提醒,我等先前竟完全沒有察覺到任何異樣。”
按照他們離開的時間來推算,那東西先前應該就離他們很近,可是除了這位明山主,在場竟沒有任何人察覺到了危險。
任平生微微頷首:“我等相伴同行,應該的。”
她心道,那東西原本被她鎮壓在洞府的最底層,他是劃開空間從空間裂縫中鑽出來的,若非她本體與虛空界域相連,對這種空間異動的感應非常靈敏,現在和洞府失去聯係的她或許還真的察覺不到那東西的靠近。
她聽出了其他人的試探之意,但卻隻是如此簡單的回應後便不再作答,留給眾人的印象便愈發神秘。
一個不知來曆的神秘的大乘境大能。
此時此刻,在場所有人都飛快地思索著,這世間還有哪位大乘境和眼前這位相符合的。
可思來想去,人族之中有名的大乘境女性強者,似乎哪位都和眼前這位不沾邊。
出了城後,他們一路向著東麵疾行,此時也顧不上尋找方向,隻想盡快離開那裏,越遠越好。
城外依舊是一片密林,人們在密林之中穿行許久,終於感覺到眼前景色豁然開闊起來。
可很快就被眼前這一幕驚到了。
密林的盡頭,竟然沒有路了。
山崖在此處斷開,向前一步就是一眼望不到底的懸崖。
雲海泛波,煙嵐嫋嫋。
不似身後密林的陰森,也不似空城的晦暗,眼前景色之清新秀麗,宛若仙境。
雲近月仔細看過去,皺眉道:“雲中似乎有東西。”
人們聞言,努力在雲中分辨,終於看清,雲層之中有兩道極細的鎖鏈懸吊其間,細鏈被高空的大風吹得不斷晃動,細鏈的一旁有或大或小的沙石在狂風之中飛舞,小的肉眼幾乎難以看清,最大也不過拳頭大小。
如此烈風,可以想象,人在這細鏈之上根本不可能站穩。
“可…洞府之中有禁飛令,我們無法用禦空術飛過去。”
“怎麽辦?”
人們慌亂道:“那東西離我們好像越來越近。”
身後那沉重的悶響確實從城裏向著他們的方向而來。
正在思索眼前這一幕應該怎麽辦的時候,身後傳來了零碎的腳步聲,人們回頭一看,發現衛晉源稍晚一步,同樣也帶人前來了。
一片慌亂之中,離朱不緊不慢地從銀狼背上走下啦,望著懸崖沉思片刻,對身後妖族侍女道:“這裏……有些像夢三川。”
侍女上前一步,震撼道:“確實,像是照著夢三川的樣子建的這裏。”
衛晉源麵對此地絕境也愣了,連忙問道:“夢三川是什麽?”
侍女解釋道:“是我羽族的關隘,每個羽族成年後要被準許獲得獨自出去曆練的資格,就需要闖過夢三川,妖域的夢三川和這裏一樣,於千丈崖上選秘銀絲兩道,罡風卷起飛沙走石無數,隻要能夠從這裏到對岸去,便算是通過了夢三川。”
太史寧不解道:“可你們羽族不都會飛嗎。”
禁飛令禁的是禦空術一類的飛行法術,對羽族這樣生而有翼天然就能夠飛翔的種族是起不了作用的。
離朱淡淡瞥他一眼:“所以夢三川對於羽族而言隻是考驗,但對於你們人類而言……是絕境。”
太史寧:“……”
要不要這麽絕對啊。
離朱盯著被雲層隔絕的對麵懸崖,鼻翼翕動間,眉峰微微聚起。
總覺得,對你似乎有同類的氣息。
一晌沉默後,所有人都把目光投降了負手站在崖邊卻,氣定神閑的看著前方,仿佛早已胸有成竹的任平生。
之前每每遇到難題的時候,明前輩都有辦法。
這次一定也有辦法的吧。
殊不知,此時任平生正忙著跟展眉傳音入密。
“這一千年你們到底把洞府改建成什麽樣子了啊。”
她不記得最初打造洞府的時候有這個地方啊。
另一頭,展眉眉眼倦怠道:“你忘了嗎,羽族最愛築巢了。”
無論最開始是什麽樣子,隻要這裏住著幾個羽族,總能重築成他們想要的樣子。